月夜,我独自抚琴。几扫琴弦,我心绪凌乱;几轮弹拨,我愈加迷茫。一曲终了时,恰如梦醒却又不知留下了什么。世上的曲子,有几人能无瑕奏完?世上的梦,又有几人能圆?这奏错的曲和这难成的梦,难不成是败笔?追梦的意义又是什么?忽然,耳边有乐声隐约传来,似在诉说一个个梦……
流水-知音
他的手舞动在伏羲琴上,每个音符,都是绝世之音。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在清雅幽静的山涧……哪里不曾回响着人间无有之曲?只是无人能懂罢了。
他的梦,只是觅一知音。
巍巍乎,如高山;洋洋乎,如流水。钟子期出现了,他懂得他的琴、他的心、他的梦。
在苍茫的天地间,二人无须交谈,只一曲《高山流水》足矣。
然而,好景不长,子期故去,无声无息,就如梦散了,弦断了。他不再抚琴。寻过了,奏过了,梦过了,他无一丝憾意。
广陵-竹林
他醉于竹林间,退出险恶江湖,宁可放弃一生富贵、一世名利。他是嵇康,唯一琴伴他,别无他求。
他正似竹林中一枝兰花,傲然于世。而袅袅琴音,是那兰花的馥郁,是没有尘埃的洒脱。
也许他的梦,便是潇洒自如地在这世上活上一回。
他的胸襟、他的豪迈、他的梦,弹响了不朽的《广陵散》,时时地,在林间回响。
终于,再也听不见这妙音,这琴也随着他悄然地掩埋在刑场。
梦这样碎了。但倘若再让他选择一次,依然会这样生,这样死。
长河-赤壁
曲有误,周郎顾。公瑾之曲韵,无人知晓。
百万之敌压境,他的梦,是要保江东周全。
周郎年少,羽扇纶巾,谈笑间橘橹灰飞烟灭。好个将军,运筹于帷幄之中,便决胜千里。
他平生,只好弹一曲《长河吟》。《长河吟》的壮阔与情思、梦与寄托,有谁可知?他们看到的只是赤壁一场大火的燃烧。
但梦,终难全,江东之大业未成,他却撒手人寰,望洋兴叹,空留下半曲“长河”。他笑了,仿佛一切早已料定,没有悔恨。
我的琴声依旧,却不再彷徨和感伤。正是在这琴声中,我立下了人生的大志:看到了我坚定的眼神,看见我在深夜苦读的背影,看见夕阳下的奔跑。梦若未圆,又如何呢?须知琴音与梦同行。琴音若在,梦便在;弦若断,我无悔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