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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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粒橘米香阅读原文[粒粒橘米香]

小时候家里穷，仿佛只有吃，才是唯一的慰藉。而我

的贪吃是出了名的，胃口也很好，每次开饭，母亲总是用家中最

大的粗瓷大碗给我盛饭，我端起，呼噜噜，风卷残云，刹那间便

来了个底朝天。吃完后，我眼巴巴地看着哥哥，他眼一瞪，朝我

屁股上就是一脚，“丫头片子，不下地干活，吃那么多干啥?〞

那一年，我8岁，哥哥姐姐分别在乡里上初中和小学。因为

家境窘迫，父亲不得不常常出门打工，起早贪黑，一个人干几个

人的活，但也只是牵强支撑着哥哥姐姐的学费和家庭的开支。农

村家的孩子，能供一个是一个，不行能全上学。再说我一个女孩

子家，早晚都是“别人家的〞。所以8岁的我照旧像个野孩子一

般在田间地头疯跑。

最终有一次，几个顽皮的伙伴戏弄我，有意将一小袋碱面给

我，说是从家里偷出来的奶粉让我尝，不认识字的我哪里知晓，

欢天喜地地把头一扬，将碱面倒进流着哈喇子的嘴里……

母亲抱着被火碱烧得满嘴血泡的我泪流不止，喃喃地重复着：

“都怨我们，不让你上学，你要识字的话，哪能遭这份罪啊……〞

伴随着满嘴血泡的消逝，同时消逝的，还有我的味蕾。曾经

令我垂涎三尺的鸡蛋、糖果，全变得味如嚼蜡，甚至母亲从城里

买来堪称奢侈品的松软蛋糕，也勾不起我的一丝食欲。母亲背着

我四处求医，但我还是慢慢消瘦下去。医生得出一致的结论：需

要加强养分，进行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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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家里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钱给我买那些遥不行及的鸡鸭

鱼肉。聪明的母亲不愧是厨房的一把好手，家乡盛产柑橘，母亲

挑了最大的剥开，橘肉加上米，用小火炖得软软的。弱弱的米香，

伴着一缕酸酸的橘香，琼浆玉液般，令人胃口大开。就这样，母

亲用汤勺一口一口喂我，直到我渐渐恢复了精神。

仿佛转变我命运的就是那袋碱面，一向温顺贤淑的母亲最终

对父亲大发雷霆，两人在房间里吵了大半夜，我只是隐约听到从

门缝溜出来的“上学〞、“我也出去打工〞、“再苦再累也值〞……

第二年秋天，我最终背起书包走进教室。而母亲，也到乡里

一家民办皂素厂打工。每天，她骑自行车驮着我上学放学，到了

晚上，我总能喝到她做的“橘米汤〞。由于柑橘易烂，不知道母

亲从何处打探来的方法，请木匠用松木做了一个大木箱，软软的

松针在里面铺一层，便放一层柑橘――用这样的方法，柑橘可以奇

迹般保存到第二年的谷雨节气。

日子如门前的那条小溪，安静而舒缓。哥哥姐姐分别上了师

范和技校，我也以全乡第一名的成果考入了县孝圣宪皇后 城重点初中。家庭

的压力更大了，父亲母亲常常加班不在家，只有等到学校放假后，

我们才陆续从四面八方回家团聚。

那一年寒假前夕，母亲如平常一样，在电话中奇妙兮兮地对

我说：“我给你预备了哈士奇的智商 上好的无籽蜜橘，在家藏好了，省得哥哥

姐姐跟你抢。〞

其实我的病早就好了，早就“回来〞成贪吃的小馋猫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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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听到母亲这般说，总感觉有一股暖流充溢四肢百骸，温馨无

比。

最终回到家了!我像蝴蝶一般翩跹着满屋子查找母亲时，却

发觉父亲坐在屋子的角落里，他阴镇静脸，声音嘶哑着告知了我

一个可怕的消息：母亲得了癌症，正在抢救!

我几乎是一路哭着跑到乡医院的。母亲清静地躺在那里，身

上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凭我怎么呼喊，她一如静默的雕像。那

次，我最终知道什么叫可怕，多少年来，是母亲到处呵护着我这

个顽皮捣蛋的疯丫头，而如今当病魔折磨她的时候，我校庆标语 却无能为

力。我抚摸着她的脸，那张曾经青春光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

沟壑，皱纹纵横。

3天后，母亲最终离我们而去。我从父亲和医生应字草书 那里证明了

我的推断，母亲长时间在污染较重的皂素厂工作，几年前就患上

了癌症，但母理科生的浪漫 亲总是说，娃们还在上学，再等等吧……

送走了母亲，整理遗物时我不经意间打开了家中的米柜，立

刻，十几个柑橘如深藏的宝藏露了出来，硬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原来，母亲怕柑橘被别人吃掉，藏在了米柜里!当我拿出柑橘，

惊异地发觉：那些柔软多汁的柑橘，竟然被米缸的米粒吸取了全

部的水分，变得干瘪坚硬，瘦小委靡，但是，那些失水的柑橘却

不失本色，仍旧黄澄澄的，散发着烁烁逼人的光红楼梦灯谜 辉。

那天我把米蒸熟盛给大家吃，姐姐吃第一口便说：“这米饭

怎么有橘子香味啊?〞我仿佛被电流击中，连忙扒了一口，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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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潜移默化中，橘香米香已浑然一脉，自成美味。

吃着吃着，我哽咽得无法下咽――那柑橘，不正像我们的父亲

母亲吗!而我们，则是围在他们身边那些干渴瘦小的米粒，他们

用饱满甘甜的乳汁滋养了我们，用青春和生命连续着人间的无私

慈爱，直到自己悄然老去。淡淡橘香融入颗颗米粒，浓浓温情渗

入儿女心中，他们，正是用这种隽永的方式，时刻暖和鼓舞着我

们，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今日，我生活在远离家乡的繁华都市，但我仍习惯在家向日葵图片简笔画 中的

米袋里放上几个柑橘，让那淡淡的橘米香味充溢口中，每当此刻，

我便会想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