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修辞明道”说心议

2024年2月20日发(作者：我的游戏人生)

第38卷第3期周口师范学院学报Vol.38

No.3Journal

of

Zhoukou

Normal

University2021年5月May

2021韩愈“修辞明道”说心议张弘韬】，张清华2（1.郑州师范学院河南国家中心城市研究院，河南郑州450044；2.河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院，河南郑州450003）摘要：自刘勰提出“文以明道”说以来，韩愈提出“修辞明道”，强调“辞”的作用，明确了修辞对明道的重

要性”通读韩愈全集，可知韩愈之“修辞明道”，明的是儒家之道，修的是文章之辞”只有“辞事相称”“善并美

具”，才能创作出传道的美文”韩愈则以自己的古文创作全方位地实践了他的修辞文论”关键词：韩愈；修辞明道；文以明道；辞事相称；善并美具中图分类号：120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 -9，176（2021）03

-

0012

-

05DOI：

10.13，150/.2021.03.03笔者开始研读“韩学”时，和一些学者一样，以

为韩愈“修辞明道”即“文以明道”，虽以文学散文解

读韩文，却并未细味深究韩愈提出“修辞明道”而不

可见，若要见道心，非借助于彪炳的辞不可。这应

是韩愈提出“修辞明道”的本意，也是他深刻体会刘

勰强调修辞的用意。正如詹锳先生《文心雕龙义

是“文以明道”的本意与深刻内涵。书非细读深究

证》所云：“圣人是通过文辞来进行教化的，而文辞

之所以能起鼓动作用，就在它有艺术性。”应9指出

不能体察其真味，知其深意。遍查韩愈诗文，未见

“文以明道”，而在《争臣论》里提到：文者“修其辞以

“艺术性”的作用。韩愈提出“修辞明道”20余年

明其道”比9。韩愈为何提出“修辞明道”而不是

“文以明道”，笔者以为，韩愈之意在于强调修辞对

后，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曰：“始吾幼且少,

为文章，以辞为工。及长，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

苟为炳炳烺烺，务采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3血8

明道的重要性。一、“修辞明道”的提出与“文以明道”的

提出“文以明道”说，且强调“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采

色、夸声音”。虽说这是宗元对他过去钟情于四六

蜕变关于文与道的关系，早在南朝梁刘勰的《文心

时文的检讨，却亦见他对传道必“修辞”，而辞彪炳

才能更好明道的忽略。此《书》又云：“仆自谪过以

雕龙》就已论定：“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以明

来，益少志虑。居南中九年。”3血77时为元和八年。

退之《争臣论》写于贞元八年（792）,子厚《答韦中立

论师道书》写于元和八年（813）,相去已有20余年,

不细查韩柳行年，却说柳与韩共同发起领导中唐

道，旁通而无滞，日用而不匮。《易》曰：'鼓天下之

动者存乎辞。'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

也。”"血提出“文以明道”说。以“圣道”立轴，而两

次提到鼓动天下的“辞”，强调“辞”的作用，明确了

“古文运动”，岂不谬乎？

“修辞明道”是韩愈发起

“古文运动”的纲领。宗元未理解韩愈“修辞明道”

的用意，忽略了要想更好地明道，必须有文辞彪炳

的好文章。晚于子厚10余年，李汉《昌黎先生集序》里提

出：“文者，贯道之器也。不深于斯道，有至焉者不

文道相辅，两者缺一不可的并重关系。又曰：“莫不

原道心以敷章……然后能经纬区宇，弥纶彝宪，发

挥事业，彪炳辞义。”⑵24

25强调了“彪炳辞义”对

“原道心”的作用。而韩愈《争臣论》云：“君子居其

位，则思死其官；未得位，则思修其辞以明其道：我

将以明道也，非以为直而加人也。”⑵29讲“修辞”与

“明道”的关系，亦强调修辞对明道的重要性。道不

收稿日期：2020 09

10也。《易》繇爻象，《春秋》书事，《诗》咏歌,《书》《礼》

剔其伪，皆深矣乎如果说子厚是对修辞重要作者简介：张弘韬（

1975

—

）,女，河南郑州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与中原文化研究；张清华（

1936

—）,

男，河南郑州人，研究员，主要从事唐宋文学研究”

第38卷第3期张弘韬，等：韩愈“修辞明道”说心议13性的忽略，李汉不但未理解乃师韩愈“修辞明道”说

焉]

71其辟释老、倡儒道的思想再明确不过了

”

的深刻用意，且把子厚“文以明道”说引向明道的工

具说”至两宋，理学家把文仅仅当成明道的工具,

其传道卫道之坚决，从《重答张籍书》中可见：“其行

道，其为书，其化今，其传后，必有在矣，吾子其何遽

戚戚于吾所为哉？前书谓吾与人商论不能下气，若

而否定了修辞的作用”智圆干脆说：“文者明道之

具。”["51周敦颐曰：“文所以载道也，轮辕饰而人弗

好胜者然”虽诚有之，抑非好己胜也，好己之道胜

庸，徒饰也，况虚车乎？”59直接把文比作载物的

也；非好己之道胜也，己之道乃夫子、孟轲、扬雄所

传之道也”若不胜，则无以为道。”比30这种思想在

车”清曾国藩《致刘蓉书》为周敦颐此论作解释时,

干脆以载道之具为车云“周濂溪氏称'文以载道',

而以虚车讥俗儒”夫虚车诚不可，无车又可以行远

韩愈回答向他求教青年的《书》与送《序》里均言之

明白，论之恳切”(二)修文章之辞乎！”[]9坐实了载道之文就是车”鲁迅指出：“今日

文学最巧妙的有所谓为艺术而艺术派”这一派在

五四运动时代，确是革命的，因为当时是向'文以载

道'说进攻的。”7]05恰好从批评的角度，证明宋代

理学家“文以载道”的实质”无怪程颐说：“退之晚

年为文，所得处甚多”学本是修德，有德然后有言,

退之却倒学了。”[]32朱熹《读唐志》曰：“若夫所原

之道，则亦徒能言其大体，而未见其有探讨服行之

效，使其言之为文者，皆必由是以出也”故其论古

人，则又直以屈原、孟轲、马迁、相如、扬雄为一等,

而犹不及于董、贾……则其师生之间、传受之际，盖

未免裂道与文以为两物”而于其轻重缓急、本末宾

主之分，又未免于倒悬而逆置之也。,,[9]3375批评韩

愈裂道与文为两物而强调道而轻视文。

无怪乎理

学家无以文著称而有名文光耀后人者，所以他们的

文章除了研究者研读外，大众是很少问津的，比之

韩愈“修辞明道”之文的可读性，不啻差之千里”真

正理解而发扬韩愈文学思想的是北宋古文运动领

袖欧阳修”他在韩愈“修其辞以明其道”[]29'辞事

相称，善并美具”153的基础上提出“文与道俱”“道

胜文至”的文论”又在《答吴充秀才书》里讲：“圣人

之文虽不可及，然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

也。”[064明确了文道并重，文与道不可分的关系”

如先圣之谓: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二、“修辞明道”中修辞的内涵(-)明儒家之道韩愈所明的是什么道呢？在他著名论文《原

道》里说：“其为道易明，而其为教易行也”是故以

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

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富”是故

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郊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

鬼享”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

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

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

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

韩愈所说的修辞，与修辞学里讲的修辞方法不

同，它包含文学散文所有的艺术内涵”撮其要:其

一，去陈言，创新辞”在《答李翊书》里说他读书:

“非圣人之志不敢存，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

茫乎其若迷，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

去，戛戛乎其难哉。”[]2'6强调去陈言”而《南阳樊

绍述墓志铭》强调“惟古于词必己出，降而不能乃剽

贼，后皆指前公相袭”™21，反对剽袭，主张创新。

在《题欧阳生哀辞后》里说他“学古道则欲兼通其

辞，通其辞者，本志乎古道者也强调辞与文

的关系”其二，要求辞事相称，善并美具”《进撰平

淮西碑文表》云：“辞事相称，善并美具，号以为经,

列之学宫，置师弟子，读而讲之，从始至今，莫敢指

斥。”小53要求所用之文辞必与所写之事相匹配；不

仅如此，还要做到善并美具”善者，辞传之道也；美

者，传道之辞也，这样的文当然是“善并美具”的美

文了

”这一思想为欧阳修所继承，并提出“道胜文

至”的主张”其三，气盛言宜的文气说”《答李翊

书》里说："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

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

声之高下者皆宜。”[]2'6明确提出气盛言宜说”宋

刘克庄称之为：韩公“此论最亲切”心0。韩公提倡

文必以气为先，把气与蕴含气的辞比作水与浮物的

关系，本身就是最好的修辞,即语言学家所谓的“修

辞格”。要气盛，必修养，故又在《答李翊书》里强

调：“虽然，不可以不养也”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

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

矣[血6不唯气需要养，还指出养气的根本在仁

义，即儒家的道”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辞事相

称”。所以韩愈说“故其文章言语与事相侔，惮赫若

雷霆，浩汗若河汉，正声谐《韶》《濩》，劲气沮金石,

丰而不余一言，约而不失一辞，其事信，其理

切”[]36

”把辞与事的关系、威力、达到的高度、掌

握的分寸及事信理切等要求，讲得既全面又清楚。

其四，要求文从字顺”韩公作《南阳樊绍述墓志铭》

14周口师范学院学报2021年5月便似樊文，遭到后人的批评。《唐宋文醇》有云：“欧

精者亦胡以为寓焉？学者之于古人，必始而遇其

粗，中而遇其精，终则御其精者而遗其粗者。文士

阳修诗曰：'异哉樊子怪可吁，心欲独出无古初。穷

荒探幽入无有，一语诘曲百盘纡。孰云己出不剽

之效法古人，莫善于退之，尽变古人之形貌，虽有摹

拟，不可得而寻其迹也。”13]6虽囿于桐城派之偏

袭，句断欲学《盘庚《书。‘……又云：'退之作《樊

志》，便似樊文。'今以《绛守居园池记《与此文较，绝

好，然所说合情合理，人称真知灼见；尤其合退之以

诗为文所成的艺术特色。以下举例以证之：《伯夷

不相似。然铭云：'文从字顺各识职,有欲求之此其

躅。。退之不应反言之以误世，岂樊文别有不似《绛

颂》，全文学孟子，而笔底有法。辟头立轴，甘净利

落，云：“士之特立独行，适于义而已，不顾人之是

非，皆豪杰之士。”

[1皿6是颂伯夷，是比自己，肖古而

守居园池记》者，而今不可见耶？”[1>9然韩愈不过

借此提出他的文学主张，并非肯定樊文之苦涩。

“文从字顺各识职”⑴421,是他作文的遵循，对修辞

喻今。接云：“信道笃而自知明者也。”[1皿6伯夷行

为文的要求。韩愈说：“体不备不可以为成人，辞不

足不可以为成文。”⑴234

“行事得其宜，出言适其

要。”⑴绅“文）无难易，惟其是尔。”

口⑵4“志深而喻

切，因事以陈词，古之作者正如是尔。”1]53体备、辞

足，要、是,都是韩公“文从字顺各识职”“辞事相称”

“善并美具”的要求。三、韩文：修辞明道的散文范式为明道而修辞的韩愈散文，是韩愈修辞文论全

方位的体现。唐宋八家唐占二家，韩愈、柳宗元，世

称“韩柳”。柳在个别文体，如山水记，或过韩愈，然

各体通比，则有最殿之别。请看表1对清姚鼐《古

文辞类纂》的选篇统计：表1《古文辞类纂》选篇统计韩愈柳宗元分论辨133序跋67奏议41书说244赠序230诏令10传状31碑志341杂记818箴铭11颂赞11辞赋40哀祭110总计13337姚鼐云：“茅顺甫讥韩文公碑序异史迁，此非知

言；金石之文,自与史家异体，如文公作文，岂必以

效司马氏为工耶？”13皿13类文体中，序跋韩6柳

7,可算相当。杂记韩8柳18,柳多于韩，然其始作

何尝不是受韩愈《燕喜亭记》影响。若论明儒道，柳

不如韩。凡13类所选比较，可见韩文诸体皆备，无

体不精。故姚鼐曰：“凡文之体类十三，而所以为文

者八：曰神、理、气、味、格、律、声、色。神理气味者，

文之精也;格律声色者，文之粗也。然苟舍其粗，则

儒道，退之倡儒道，一脉相承。句句说伯夷,处处喻

自己，妙。中幅乃文之腹，云：“若伯夷者，穷天地亘

万世而不顾者也。昭乎日月不足为明，崒乎泰山不

足为高，巍乎天地不足为容也!"[1]196语最重，而修

辞也最讲究，神理气味者足矣！无怪曾涤生称之

为：“举世非之而不惑，乃退之平生制行作文宗旨,

此自况之文也。”张廉卿曰：“起势雄伟。东坡雅好

学之而其气太骏快,转不及此沈厚，是亦运会然耶。

又曰：介甫《书李文公集后》一篇从此文出，而气太

劲，神太迫，气韵迥不及也。”[13】33东坡、介甫二家学

之，皆不如韩文艺术完美。墓志类者，体本于诗，歌

颂功德，以藻饰官阶为正，自东汉蔡邕后已成定式。

退之墓志在于写人，突出人的品格性情，一人一格,

绝不雷同。《殿中少监马君墓志铭》在退之墓志里

并非上乘，却赢得后世许多青睐。首写三世阀阅,

再写识他三世之由，三写马家三世德美，四哭其三

世。结总说：“吾未耄老，自始至今，未四十年，而哭

其祖子孙三世，于人世何如也？人欲久不死而观居

此世者，何也？”[1地0无限悲伤感慨，非唯见朋友死

生之情，而人情世道之感倍见言外，真能以一

“情”

字感人。眼见事实，两次发问，指出人要想求长生,

永久活在世上是不可能的，这就以事实批驳了释老

成仙、炼丹求长生的骗局，暗指宪宗李纯佞佛服药

而死，断送了中唐振兴的大好局面；亦见他《潮州刺

史谢上表》只说他对上不敬，却不承认他辟佛的错

误，颇具现实意义。马继祖仅37岁而卒，没甚功

业，无啥事迹。然他与马家三世之交，亲历三世之

丧，历述三代不同类型人物：继祖“眉眼如画，发漆

黑，肌肉玉雪可念”；马燧“犹高山深林巨谷，龙虎变

化不测,魁梧人也”;马畅“翠竹碧梧,鸾鹄停峙,能

守其业者也”⑴420。行貌、性格、功业，生动充实，是

韩愈不拘旧格，自出新意，另辟蹊径的写法典例。

故人称此文虽神龙变化，而辞简严有法；反释老辟

长生，意深远有味；与马家三代世交，感慨伤悼有

情，后人多有效其法者。清姚范云：“欧文黄梦升、

第

38

卷

第

3

期张弘韬，等：韩愈“修辞明道”说心议15张子野《墓志》最工。而《黄志》尤风神发越，兴会淋

然？关于韩《序》，清沈德潜曰：“《送区册序》处极穷

之境，而能不顾险阻，以后辈礼定交世外，真能遗外

漓。然皆从昌黎《马少监》出，而瑰奇绮丽，欧未之

及也。”心12姚鼐谈及赠序时说：“唐初赠人，始以序名，作

者亦众，至于昌黎，乃得古人之意，其文冠绝前后作

势利，求得于诗书仁义之说者也。前铺叙穷境，镌

镵造化，笔笔有神。”[5]5以论而言，退之《五原》、子厚《封建论》当为代

者。”13川选有《送区册序》虽名序，实为山水小

品。“阳山，天下之穷处也。陆有丘陵之险，虎豹之

表。柳文以“封建”为“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

武而莫能去之”[]85。文以“势”为轴，通理全文。

亦驳亦论，条贯清晰，真驳论之文也，意在重论说而

不在文艺；若以强调修辞之文艺，则差可《五原》

虞；江流悍急，横波之石廉利侔剑戟。舟上下失势，

破碎沦溺者往往有之。县郭无居民，官无丞尉，夹

江荒茅篁竹之间，小吏十余家，皆鸟言夷面；始至，

子厚明儒道，多在论，其他诸体，则不但不注意明儒

言语不通，画地为字，然后可告以出租赋，奉期约。

是以宾客游从之士无所为而至。”1]93将阳山地僻

人少，生活艰苦，而山水尤佳形象生动地勾画出来，

为实写；通过想象，可预见其变化，乃虚写。这也是

对后幅写区册的铺垫。在这偏僻落后的地方，却有

仪表伟武，谈吐不俗，喜《诗》《书《，有志于仁义礼教

的人从南海来访，使愈为之一喜。愈不仅留区册在

幕中读书，还恰切地赞许他“若有志”“若能遗外声

利”1]93，褒奖他，临行还写序文纪行，足见韩愈喜

来访，奖励后学的美德。在艺术上以奇语造新境，

出异趣，而简淡高古，情调则乐观旷达。虽是送序，

犹山水佳制也。一言以蔽之，写阳山之穷，正为写

区册不忌穷而访穷处穷官；写区册之来访正可见韩

公官穷不畏穷处，而以热情拥抱：二人崇道唱道之

志合也。难为之地而为民为，且干出改变穷处面

貌，为当地民众敬仰、后宰效法、世人赞颂之业绩，

正是韩愈品格的可贵处。韩愈提倡“修辞明道”，无

论何时何地，都铭记于心。方望溪评退之山水文

曰：“风致与柳州相近。”张廉卿曰：“遒郁醇宕，风致

与柳州相近，惜抱文颇似之。”又曰：“退之此等文真

有镵刻万物之能。”又曰：“不独镵刻精莹，要其命意

最幽洁，故读之有味。”[3]630虽看到了韩柳山水小

品之同，却未参透柳学韩而志趣异的蕴涵。柳从京

师禁地要职贬永州司马，无异悬崖跌瀑，一落千丈，

身闲境寂，孤独凄凉；得僻地料峭清俊山水之景，荡

涤其幽怨之情绪，拥抱其心灵；语琢字炼，探幽发

奇，而成其山水游记佳制。然其文神情则阴冷凄

楚，文风则幽奇峭峻。这种虽谪官而冷漠淡世与韩

愈虽贬官而热情用世，虽穷处而爱民的情绪不同，

故韩愈《燕喜亭记》《送区册序》写山水景物，心胸是

旷达的，风格是阳刚的。韩热柳冷，其质不同。然

柳虽模而能创也，这一创，创出子厚山水游记的独

特风格。清吴至父曰：“子厚有意模拟退之《燕喜亭

记》者。”又曰：《'抉其穴'云云，排偶习气未尽

除。”

[3]955柳长四六，韩长古文，行文流露岂不自

道，不少还颂释老而崇佛老之说。不要说《五原《中

《原道》这样的鸿篇巨制，就是《原人》》原鬼》这样的

短章，也极尽修辞艺术，引人入胜。以《原人》为例,

文分三幅，首以天地人概括宇宙万物，气势闳阔，鲸

吞海涵；情意感人，叩人心扉；中则三问三答，界定

人、禽兽、山林草木之别。后幅为全文之重，总束前

两幅，指出：《天道乱，而日月星辰不得其行；地道

乱，而草木山川不得其平；人道乱，而夷狄禽兽不得

其情。天者，日月星辰之主也；地者，草木山川之主

也；人者，夷狄禽兽之主也。主而暴之，不得其为主

之道矣。是故圣人一视而同仁，笃近而举远1]78

笔锋直指其主，而重在人主之仁与不仁，即《原道》

中“君者，出令者也……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

君”的人主[1]173，推出一视同仁的圣人，仍是以修辞

美文传圣人之道。故宋吕祖谦曰：“余于《韩集《中

最奇此文（《原人》），今人多不能读。然立格造语甚

奇险，而意却甚平正，其归结在'一视同仁'二句。

窃谓此篇已为张子《西铭》开端发钥。一视同仁，体

一也；笃近举远，分殊也。推其道欲使夷狄禽兽皆

得其情，其言仁体广大之至，直与覆载同量，而工夫

全寓于'笃近举远'四字中。”[6]5

16缕析“修辞明

道”，韩公自觉明道与自觉文学意识的有机结合，而

出极富诗情之文，无疑是他创新心理机制的体现。

一“新”字揭出韩公“修辞明道”的内涵：亦韩公以诗

为文，创为文结构范型一一文学散文的良苦用心。总之，通过韩愈“修辞明道”的提出、修辞的内

涵及对“修辞明道”之文的分析，可以得出修辞以明

道、明道必修辞的结论。这也是韩愈提出“修辞明

道”而非“文以明道”的原因。参考文献：[1]

韩愈.韩昌黎全集[M]北京：中国书店，1991.[2]

刘勰，詹锲.文心雕龙义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9.[3]

柳宗元.柳宗元集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3.

16周口师范学院学报2021

年5

月［1］曾枣庄，刘琳.全宋文：第15册［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

社,2006.［5］

周敦颐.周子通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6］

曾国藩.曾国藩全集：第22册［M］长沙：岳麓书社，2011.［11］

刘克庄.后村诗话［M］北京：中华书局，1983.［12］

唐宋文醇［M］//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1117册.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13］

姚鼐.古文辞类纂［M］北京：中国书店，1986.［14］

援鹑堂笔记［M］//续修四库全书：1

149册.上海：上海

古籍出版社，2002.［7］

鲁迅.鲁迅全集：第7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5.［15］

沈德潜.增评唐宋八大家文读本［M］武汉：崇文书局，

2010.［8］

程颢，程颐.二程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1.［9］

朱熹.朱子全书：第23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

［16］

古文关键［M］//丛书集成初编：1821册.上海：商务印

书馆,1936.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10］

欧阳修.欧阳修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2001.【责任编辑：贾滕】"Diction

Polishing

and

Tao

Manifesting”

of

HAN

Yu

on

the

mindZHANG

Hongtao1

,ZHANG

Qinghua21 .Zhe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44,

China;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Zhengzhou

450003

,

China)Abstract:：Diction

Polishing

and Tao

Manifesting'*

of

HAN

Yu

emphasized

the

function

of

rhetoric,

clarified

the

impor­tance

of

rhetoric to

illustrate

Tao

since

LIU

Xie

put forward

the

theory

of

"Writing

to

Illustrate

Tao”.

Reading

all

the

works

of

HAN Yu,

we could

know

"Diction

Polishing

and

Tao

Manifesting'*

of

HAN

Yu

is

the Tao

of

Confucian

and

the rhetoric

of

articles.

Only

consistency

between

the

significr

and

the

signified,

combining

goodness

and

beauty,

the

beautiful

text

of

preaching

could

be

created.

Han

Yu

put

his

rhetoric

theory

into

practice

with

his classical

words:

HAN

Yu;diction

polishing

and

Tao

manifesting;

writing

to

illustrate

Tao;consistency

between

the

significr

and

the

signified;

combining

goodness

and

beauty（上接第11页）宋清，是长安西部药市人，经营优质

影响宋清发家致富。宋清取利，目光放得远，目光远

药材”凡是来自山乡的采药人，都会来找宋清卖药”

所以器局大，哪里会像那些目光短浅的小市民一样

宋清计量药材、计算价格，都特别优厚”长安的医工

呢？那些小市民，一次收不到货款就勃然大怒，再次

们得到宋清的药材辅助其药方，也比较容易售卖，所

收不到货款就破口大骂、反目成仇”这种人追逐利

以都很夸赞宋清”病人也都乐于去宋清的药店买

益，也未免太浅薄狭隘了

！在我看来，这种人被嘲

药，希望能够尽快痊愈”宋清对于病人的要求，也都

笑、讥刺，实在是咎由自取。宋清确实通过自己的经

能够和颜悦色地回声应答,即便是没有现钱的人，都

营方略获得了大利，又能够谨言慎行，坚持自己的经

卖给他优质的药材。所以他的药店里，借据堆积如 营之道而不半途而废，最终才能发家致富。请求帮

山，却从不登门要债”即或是不认识的人，付给他还

助的人越多，宋清的回应也越广”即或是贬谪、罢

款日期遥远的借券，宋清也从不推辞”到了年底，估

黜、沉沦、废弃，亲人与朋友冷落相待的人，宋清也从

计不能回报，就干脆烧掉借据，最终也不再提及这件

不怠慢；遇到这样的人，仍然像过去一样给予好药”

事”坊市里的人因为他这些与众不同的做法，都嘲

这种人一旦东山再起、重执权柄，也就会更加丰厚地

笑他说：“宋清啊，你真是个大傻瓜！”也有人说：“宋

回报宋清”宋清的远取利，大多与此相类”清这个人，或许是个有道之士呢！”宋清听到这些议

论，回答说：“宋清做点小买卖，将本逐利，只不过为

参考文献：了养活妻儿老小，说不上什么有道、无道；但说我是

［1］

韩醇.诂训柳先生文集［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1076

个傻瓜也不对。”宋清从事药材行业40年，焚烧的借券不下百数

十”其中有的借券人当上了大官，有的连典数州，俸

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2］

柳宗元.柳宗元集［M］.北京：中华书局,1

979.［3］

刘真伦，岳珍.韩愈文集汇校笺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2.禄丰厚，登门送礼的一个接着一个排在门外”虽然

不能立马得到回报，且欠债而死者成百上千，却并不

【责任编辑：贾 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