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7日发(作者:消防安全课)
课 堂◆文本解读本版主持/安秀海空间与嵌套:《祝福》深层叙事结构分析陈 娟 张期梦(成都石室中学,四川成都 610041)摘 要:语文阅读教学的结构化包括教学过程的结构化和文本本身的结构化,而文本结构化是教学结构化设计和实施的前提。叙事性作品的深刻不仅在于题材和主题的选择,也体现在别具匠心的创作形式上。叙事文本的结构是读者更为深入、透彻地理解作品的重要前提。以《祝福》为例,三重空间设置及框架嵌套结合的叙事结构呈现出文本的深层意蕴。因此,要实现叙事性文本的深度学习,文本深层结构是不可忽视的要素。关键词:《祝福》;结构化;嵌套叙事;空间转换长期以来,语文教学呈现出一种“碎片化”的状态,在新课改的影响下,语文人致力于改变这一现状,提出了单元整合学习、专题教学、整本书阅读等多种教学策略。无论是哪一种策略,其本质都是结构化的深度学习。所谓结构化的深度学习,是一种基于高阶思维发展的理解性学习,具有强调内容整合、促进知识建构、注重批评理解、着意迁移运用等特征。语文阅读教学的结构化包括教学过程的结构化和文本本身的结构化,而文本结构化是教学结构化设计和实施的前提。下面以鲁迅先生的《祝福》为例,阐释如何实现叙事性文本深层结构的构建。关于叙事层次结构,法国结构主义新批评的代表人物热奈特把叙事层分为三层:外叙事层、内叙事层和元叙事层。在热奈特的分层理论基础上,美国学者兰瑟仿照“中国套盒”的样式提出“嵌入叙事话语”的概念;荷兰叙事学家米克·巴尔则认为无论故事内层中有多少元故事层,都可以划分框架叙(三)经典之文化解读《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课程目标指出:“传承中华文化。通过学习运用祖国语言文字,体会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体会中华文化的核心思想理念和人文精神,增强文化自信,理解、认同、热爱中华文化,继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革命文化。”《烛之武退秦师》作为《左传》的经典文本,承载了丰厚的文化价值,对其文化意义的聚焦,特别是对“礼”文化的认识,是一种打开学生认知文化之窗的尝试。笔者在指导学生学习过程中,抛出“礼”的概念,这是文本学习的重点,也是难点,学生开始没什么反应。笔者借鉴其他文本,引入其他叙述,打开了学生的认知之窗,大家以“礼”为触发点,重新审视文本,这是阅读的深层次递进,也是最接近《左传》本意的阅读方式。由于“礼”文化的博大,本课学习也只能选取其中最浅显的认知——辨别礼与非礼,不过随着学习的深入,学生应该会有更深入的思考。(四)传时代意义56•高中2021.4事和嵌套叙事两个大的层次。关于《祝福》的叙事结构,现有的研究多是从双线叙事结构展开探讨的:一条是主人公祥林嫂悲剧命运的展开;另一条是“我”对这个故事本身的所见所闻所思。如白志坚《从〈祝福〉的叙事结构谈祥林嫂的悲剧意义》、戴炳丽《〈祝福〉主人公新探及叙事结构解读》等。很少有人对《祝福》文本在呈现时采用的“排版空白”这一特殊形式展开研究。笔者通过分析发现,本文的“排版空白”不仅止于情节转换的作用,由此形成的文本深层结构对揭示文本意蕴也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祝福》中有四处排版空白,自然将文本分为了四个层次:故事的最外层是“我”在鲁镇的故事,第二层是祥林嫂第一次在鲁镇的故事,中间层是祥林嫂在山里(贺家墺)的故事,第四层是祥林嫂第二次在鲁镇的故事。如下图所示,《祝福》文本呈现出框架叙事和两层嵌套叙事相结合的三层叙事结构。语文教学活动要注重时代性。《春秋》重“礼”,《左传》以“传”解“经”,其核心思想也是对“礼”的追求。儒家文化的先进性,表现在超越时代,成为属于时间的文化瑰宝。中华民族是礼仪之邦,到现代,“礼”依旧有着其独特的重要性。阅读《烛之武退秦师》,不能仅仅停留在历史的回眸中,还应该努力实现历史与现代文明的密码转换与积极传承。笔者还在教学过程中随机切入时代要素。请学生写信劝阻美国向台湾地区出售武器的行为,就是发挥文本的时代意义,让中国古老的智慧在新时代绽放美丽的花朵。当然,没有十全十美的课堂,每一节课都有自己的遗憾。本堂课由《春秋》《左传》的对比阅读开始,却没有前后照应,没能将课堂的文化濡染理念贯彻到底。课堂引入春秋与战国谋士言行对比,由于形势不同,对象迥异,二者采取不同措施可以理解,以此作为春秋战国谋士重“礼”与否的依据,有以偏概全之嫌。课堂在“礼”的认知上无法作出更好的突破,只能浅尝辄止。这些都需要各位同人再接再厉,深入研究。一、三重空间设置:山里—鲁镇—城里在框架叙事和嵌套叙事的层次中,叙述的界限必须是清晰的,不然容易引发阅读障碍。当从一个叙述层过渡到另一个层次时,作者需要对读者有足够的提示。提示可以是显性提示或隐性提示。《祝福》文本中的排版空白就属于显性提示,而从上面的图示中不难看出,空间的转换则是叙事过渡的隐性提示。《祝福》中设置了三重空间:山里—鲁镇—城里。祥林嫂的故事发生在山里和鲁镇,“我”的故事发生在鲁镇和城里(写作背景,隐藏于故事叙述外)。空间的设置往往是结构叙事的手段,一方面为情节的架构奠定基础,一方面不同的空间也有不同的象征意味。第一重空间:山里——祥林嫂的原生空间和被动选择空间。祥林嫂是卫家山人,死了当家人,到鲁镇打工,所以我们把卫家山视为祥林嫂的原生空间;而祥林嫂被婆家绑回去后,又嫁到山里(深山)贺家墺,所以贺家墺应该是祥林嫂的被动选择空间。卫家山和贺家墺作为祥林嫂寻求改变的出发点和改变失败的转折点,异地而同质。两者具有原始自然、野蛮和家长权威等共同要素。首先,原始自然是指人物的实用主义价值取向:祥林嫂的丈夫比她小十岁,祥林嫂很有可能是童养媳,童养媳的存在就是一种实用主义;祥林嫂的被迫改嫁是因为她的小叔子要娶媳妇,需要财礼;贺老六要娶祥林嫂毋庸置疑也是基于传宗接代的实用目的。所以,祥林嫂的悲剧原因之一在其原生空间里就已埋下伏笔,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供交换的物品。其次,山里的野蛮在文本中表现在人物的行为上。祥林嫂被抓时是被“拖”进船去,“堵”住嘴,“捆”了躺在船板上;再嫁时,她是被绳子一“捆”,“塞”在花轿里,“捺”上花冠拜堂的。可见,在野蛮的山里人面前,弱小的祥林嫂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这是其悲剧原因之二。最后山里的家长权威则体现在即使祥林嫂的丈夫(祥林)死了,但她依然是祥林家的人,她的婆婆依然有让她改嫁的权力,所以鲁四老爷才会说:“可恶!然而……”省略的内容即是对这种家长权威的认可;再嫁后的祥林嫂在丈夫和儿子的“庇护”下,算是交了好运,然而丈夫(贺老六)和儿子死后,作为家长的大伯来收屋,赶走了她。在山里,祥林嫂始终是作为丈夫或儿子的附属品,一旦失去依靠,自然走投无路,这是其悲剧原因之三。所以,祥林嫂要逃离原始、野蛮和家长绝对权威的山里,本版主持/安秀海课 堂去寻找能让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生活的空间,于是她两次选择了鲁镇。第二重空间:鲁镇——祥林嫂的选择空间,“我”的原生空间。祥林嫂为什么会选择鲁镇呢?作为一个完全的山里人,即使有逃离的想法,但是因为环境的闭塞,也会陷入不知逃往何处的困境。祥林嫂之所以选择鲁镇是因为有一个关键人物,如果缺少了这个人物,祥林嫂的出逃就会显得太理想而脱离现实。这个人物便是卫老婆子,卫老婆子的身份是中人,她是连接卫家山和鲁镇的桥梁,卫老婆子会带回鲁镇的消息,也会介绍人到鲁镇做工,祥林嫂就是她介绍到鲁四老爷家的。相比位于深山的贺家墺,卫家山应该是距离鲁镇较近的。从对祥林嫂婆婆的介绍“那女人虽是山里人模样,然而应酬很从容,说话也能干”可看出,祥林嫂的婆婆也不是纯粹的山里人。由此可见,祥林嫂必然是知道鲁镇的,她憧憬着脱离原始野蛮的山里空间,逃往“文明”“自由”的鲁镇空间。但以“讲理学的老监生”为代表的鲁镇的“文明”“自由”也只是一种虚伪的表象,因而祥林嫂的出逃面临着重重困难。相比山里空间的自然性,鲁镇文化则呈现出传统闭塞、礼教森严、迷信盛行、自私冷漠的社会性。首先从“我”的角度写出了鲁镇的传统闭塞,一成不变;其次从民俗看,祝福(祭天和祭祖)、捐门槛、忌讳说死、出嫁从夫、从一而终,等等,都反映出鲁镇的传统和迷信;再次,从人物称呼看,祥林嫂、卫老婆子、祥林嫂婆婆、四婶、柳妈,所有女性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或从夫姓,可见礼教之森严,这一点从准备福礼的是女人,而拜的却只限于男人也可看出。最后祥林嫂再次丧夫失子回到鲁镇,在祥林嫂最需要关心和认同来抚慰创伤时,鲁镇的人们表现出“集体的一致”:鲁四老爷的“可恶!然而……”;四婶三次紧张的呵斥;柳妈丑陋的狞笑、猎奇的询问、致命的支招;镇上没有姓名的男人、女人们对祥林嫂悲惨遭遇的咀嚼赏鉴不耐烦……鲁镇人们的自私冷漠无疑是在祥林嫂的伤口上再插进一把把的尖刀,加速了她的死亡。比较祥林嫂两次到鲁镇可知,鲁镇上的人们对祥林嫂的态度是在祥林嫂第二次回到鲁镇后发生改变的。这一次,鲁镇的一切都未发生改变,改变的只有祥林嫂的改嫁——这一与鲁镇文化中“从一而终”的观念相违背的行为。所以封建礼教是导致祥林嫂悲剧的重要根源。但这绝不是全部原因,如果祥林嫂一直待在山里,或者祥林嫂到鲁镇后未被迫再嫁,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祥林嫂悲剧必然发生的另一原因则是山里文化的实用主义和鲁镇森严的礼教产生了矛盾冲突。处于礼教中心空间的四婶惊讶地说:“啊呀,这样的婆婆!”这明显表示出对于改嫁行为的不认同。而来自山里空间的卫老婆子解释道:“啊呀,我的太太!你真是大户人家的太太的话,我们山里人,小户人2021.4•高中57课 堂本版主持/安秀海家,这算得什么?”可见,是两种文化之间的冲突让祥林嫂的逃离以失败告终。但不管是山里还是鲁镇,其本质上都是封建思想占主导地位的空间,正如朱子由、孙绍权在《谈谈〈祝福〉深邃的思想内涵》一文中的观点:《祝福》的主题不在于像《狂人日记》那样揭露封建宗法制度吃人的本质,也不在于表现封建礼教思想宰割下劳苦大众,特别是劳动妇女的悲惨命运,而在于揭露那个凶残腐朽的制度体系本身,在于揭露它自身内部令人发指的荒谬和野蛮,在于揭露这个腐朽体制内一重又一重的自我矛盾。第三重空间:城里——“我”的选择空间。具有现代和启蒙意义的城里是否能改变封建思想盛行、矛盾重重的山里和鲁镇呢?《祝福》文本中并未对“城里”这一空间展开详细的描写,只有一段叙述:“不如走罢,明天进城去。福兴楼的清燉鱼翅,一元一大盘,价廉物美,现在不知增价了否?往日同游的朋友,虽然已经云散,然而鱼翅是不可不吃的,即使只有我一个……”这短短的几十个字却蕴含着丰富的信息。首先,相比鲁镇的不变,城里是一个变化的世界,福兴楼的鱼翅可能涨价了,往日同游的朋友也已云散;其次,“我”对鱼翅的叙述,进一步拉开了“我”与祥林嫂的距离,对于祥林嫂关于灵魂的形而上的提问引起的不安,“我”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鱼翅这种实用选择上,这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逃避;再者,“我”作为革新者,回到城里,不是继续进行革命工作,而是无所事事,无论如何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昔日同游的朋友也已云散,表明了革命的失败。“我”只能选择一种舒适的生活状态,正如最后“我”在鲁镇“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无论是原生空间还是选择空间,“我”都无法使之改变,表现出一心想要启蒙人民的现代知识分子的无力和迷茫。与祥林嫂的悲剧原因相似,“我”的彷徨的根本原因本质上也是两重环境的矛盾:先进、进步的城市文化无法改变落后、封建的鲁镇文化。三重空间的转换以祥林嫂和“我”为连接点,无论是“我”还是祥林嫂都陷入了同样的生存困境:无路可走(如下图所示);而三重空间又相互交织、相互冲突、相互映射,共同完成了故事的多层叙述。但在线性叙事中,环境之间的复杂关系并不能完整呈现出来。原封现始建代野进蛮回不去祥林被排挤落后回不去步的“我”无可为山嫂的的鲁城里镇市二、三层叙事结构:框架与嵌套结合嵌套结构的意义体现于框架叙事和嵌入故事之间的辩证58•高中2021.4关系。巴尔不仅区分了框架叙事和嵌套叙事两个部分,还指出框架叙事和嵌套叙事之间存在说明或类似的关系。德国叙述学家曼弗雷德·雅恩进一步将框架和嵌套叙事的作用细分为六种:补充、提供背景、延缓、分散、类比以及无限循环。那么,《祝福》文本的框架叙事和嵌套叙事有何联系?它们对于文本主题的表达又有何作用呢?第一,嵌套叙事内部的对比关系。祥林嫂两次在鲁镇的故事形成对比。祥林嫂第一次到鲁镇,虽然四叔嫌弃她是一个寡妇,但鲁镇还是接纳了她。四婶将她留下了,“第三天就定局,每月工钱五百文”,一人担当祝福的一应工作,“人们都说鲁四老爷家里雇着了女工,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这些都表示鲁镇不仅接纳了祥林嫂,对其还颇有赞誉。祥林嫂也满足,“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而祥林嫂第二次到鲁镇,“她的境遇却改变得非常大”。四婶颇有些不满了,四叔暗暗地告诫四婶,她是败坏风俗的,祭祀时是绝不能让她插手的,镇上的人们叫她的音调和先前很不同(应该充满了嫌弃、不满、冷漠……),笑容都是冷冷的,这些无一不显示出鲁镇对祥林嫂的疏离和排斥。为何祥林嫂前后两次到鲁镇的境遇差别如此之大?就是源于中间层祥林嫂在贺家墺的故事,祥林嫂的改嫁就是境遇之别的根本原因。鲁镇是不能容忍有任何违背他们礼教价值体系的行为的,何况是改嫁呢?
“我”刚回到鲁镇和离开前的心理形成对比。“我”刚回到鲁镇时,与鲁四老爷话不投机,百无聊赖,一天也不愿意多留。到最后,“我”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在鲁镇祝福氛围的拥抱中,“懒散而且舒适”。从隔膜到和谐,“我”的前后心理发生了明显变化。为何“我”的心理变化如此之大?的变化发生在“我”回忆了祥林嫂的故事之后,换而言之,祥林嫂的故事是“我”变化的转换剂。如前文所述,祥林嫂和“我”有着相似的结局,祥林嫂的死亡也许给了“我”启示:改变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不被鲁镇同化,最终也只会被鲁镇毁灭。所以“我”最终选择逃避甚至融入这样的环境中。第二,框架叙事为嵌套叙事提供了背景信息。一般认为,“我”与祥林嫂的交集发生在祥林嫂向“我”发出“有没有魂灵”的经典之问时。实际上,在三层叙事中,“我”与鲁镇的故事为祥林嫂与鲁镇的故事提供了背景,也预示着祥林嫂悲剧的必然性。一方面,“我”与鲁镇的故事折射出鲁镇的文化特性——这是一个封建礼教之风根深蒂固的小镇,鲁镇人的思想因循守旧,甚至麻木冷漠,导致祥林嫂不被接纳和理解的必然性;另一方面,“我”失望于鲁镇一成不变但又无力改变,最终只能选择“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的逃避,也注定了“我”不能给祥林嫂指出一条活下去的道路。第三,框架叙事和嵌套叙事形成类比关系。“我”的故事和祥林嫂的故事有很多相似之处。首先,“我”和祥林嫂都不属于鲁镇的人。对“我”而言,鲁镇“虽说故乡,然而已没有家”,“我”鲁镇的一切都显得与“我”格格不入,让“我”不断产生“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的想法。对于祥林嫂,作者一入笔就划分了她与鲁镇的关系——“她不是鲁镇人”,她只是四叔家雇佣的女工。其次,“我”与祥林嫂都是努力寻求改变的人。“我”是新党,希望新的启蒙思想能改变鲁镇,甚至改变整个中国;祥林嫂是寡妇,她努力逃离婆家,到鲁镇寻找新生活。最后,“我”与祥林嫂的结局具有相似性,都是以失败告终。“我”所代表的新党的革新(辛亥革命)失败了,鲁镇的人并没有什么大改变,“祝福”也是“年年如此,家家如此”,“今年自然也如此”;祥林嫂被婆家绑了回去,被迫改嫁,最终凄惨地死在临近祝福的雪夜。外部的框架叙事按照时间顺序讲述了“我”的故事,内部的嵌套叙事则以倒叙形式讲述了祥林嫂的故事,而框架与嵌套结合的叙事结构则为读者揭示了两个故事之间的复杂关系:两个故事不是线性叙事,而是交织叙事。两个故事之间既互为因果,又指向同一主题。三、闭合叙事结构的隐喻长久以来,《祝福》作为一篇经典小说,文本意蕴的解读被简单化为“四权说”和“三教说”两种观点。但是经典的价值绝不在于适用于写作时的意义,鲁迅先生思想的深刻性和先进性在于无论何时都具有启蒙和指导意义。如果《祝福》的主题仅仅是控诉封建礼教对人的迫害,是要呈现现代启蒙知识分子的不彻底与迷茫的话,为什么没有“四权”“三教”压迫的我们现在读《祝福》时,仍然会感觉压抑和不寒而栗?笔者认为《祝福》由嵌套式的叙事模式构成的闭合叙事结构,即是人类生存困境的隐喻。鲁迅先生的深刻就在于揭示了人类生存的永恒主题。这种生存困境永远不会消失: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也会有;祥林嫂有,“我”有,每个人都会有。这种闭合结构就如同鲁迅先生《呐喊·自序》中的“铁屋子”:“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鲁四老爷是未被唤醒的人,他在他的价值体系中“熟睡”;而“我”和祥林嫂是被惊醒的人,他们矛盾、挣扎、痛苦甚至被毁灭。那么在“麻木的存在”与“痛苦的毁灭”二者中,鲁迅先生更倾向于哪一种呢?《祝福》是小说集《彷徨》的首篇,显然有着开宗明义的作用。由先生在该小说集的卷首题词“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可见先生的态度,即在彷徨中仍抱有积极的生命追求。虽然“我”和祥林嫂都失败了,但他们的悲剧是环境和时代的产物。社会的转型和进步必然会经历新旧文化碰撞的阵痛,但如果不去改变环境,继续选择沉睡,中国社会将还会有无数被毁灭的“祥林本版主持/安秀海课 堂嫂”。同理,面对人类生存的困境甚至绝境,我们也应行动起来。这或许便是《祝福》独特的价值内涵所在。相较于小说主题表达的隐晦,创作于同一时期的散文诗集《野草》,则更为直白显露地表达了作者这一思想——“反抗绝望”的超人哲学。一直行走的过客与祥林嫂何其相似,即使前面是“坟”(绝境),他仍然说,“我只得走。回到那里去,就没一处没有名目,没一处没有地主,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没一处没有皮面的笑容,没一处没有眶外的眼泪。我憎恶他们,我不回转去”(《过客》);高呼:“希望,希望,用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虚中的暗夜的袭来,虽然盾后面也依然是空虚中的暗夜。然而就是如此,陆续地耗尽了我的青春。”(《野草》)这些都无不传达着先生的生命哲学思想:面对困境(绝境),唯有行动。先生亦云:“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虽然希望尚未找到,但绝望也没有用,在看穿绝望之虚妄后应该有所行动,不然绝望之虚妄也就真的成了虚妄,没有任何意义。通过对《祝福》的三重空间设置及框架嵌套结合的叙事结构进行分析,读者应该能够对鲁迅作品的深刻性和先进性产生更为充分和深刻的认知。毫无疑问,叙事性作品的深刻不仅在于题材和主题的选择,也体现在别具匠心的创作形式上。叙事文本的结构是读者更为深入、透彻地理解作品的重要前提。而要实现叙事性文本的深度学习,文本深层的空间设置和叙事结构是不可忽视的要素。【本文系四川省成都市2016年教育科研课题“指向深度阅读的高中语文结构性教学研究”(课题批准号:成教函〔2016〕115)成果】参考文献:[1]鲁迅.彷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2]鲁迅.野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3]热拉尔·热奈特.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M].王文融,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4]苏珊·S.兰瑟.虚构的权威:女性作家与叙述声音[M].黄必康,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5]米克·巴尔.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 [M].谭君强,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6]张萍.浅析罗兰·巴特《叙事作品结构分析导论》[J].作家,2011(16).[7]白志坚.从《祝福》的叙事结构谈祥林嫂的悲剧意义[J].集宁师专学报,2007(3).[8]戴炳丽.《祝福》主人公新探及叙事结构解读[J].青海教育,2015(11).[9]周飞.论三重文化空间中祥林嫂的意义——对《祝福》的文本还原[J].重庆邮电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5).[10]朱子由,孙绍权.谈谈《祝福》深邃的思想内涵[J].西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1(4).2021.4•高中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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