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研究与法国学派

2024年4月2日发(作者：风月夜之花)

影响研究与法国学派

作家、艺术家和批评家的心智活动不是孤立地运行的，它是在广泛的文化传统中相互影响

的活动。正如美国著名的文论家韦勒克所指出的，在一个民族文学范围内的影响研究和超越语言

界限的两种文学之间的影响研究，没有本质和方法上的不同。我们可以说，影响无所不在，无所

不及。它不仅体现在历时性的细节描述之中，还体现在共时性的人文科学的宏观写照之中。

影响研究是比较文学的基本理论和方法，也是最早形成的一种研究类型。19世纪法国学者

着重研究各国文学的联系，用确凿的事实证明各国文学影响和被影响的关系，使比较文学从国别

文学和民族文学中分离出来，成为一门研究国际间文学交流、影响与融合的独立学科。

按照影响的大小，方式，影响研究可分为直接影响、间接影响和隐含影响。从主体上看，

影响研究涉及放送者、接受者和媒介者，以及它们之间的互动作用。其影响是创造性的和互惠的，

其过程则通常表现为启发——促进——加强— —认同——消化——变形。在这一过程中，放送

者和接受者往往没有直接接触，影响要通过中介如译者、论者、评论者、批评家、学者、旅行家

或者书和杂志来完成。影响学的研究主要有：流传学、渊源学、媒介学和译介学。若我们再深入

挖掘，影响学的研究还包括影响的发生学研究、影响的接受美学研究以及影响的形象学研究。

以下我将结合具体例子谈谈影响研究的几种主要研究方法：

一．流传学

流传学主要探索与研究作为放送者的的某个作家、作家群乃至一国文学在国外的声名、成

就、命运及影响的历史。

（1）个体对个体的影响研究：在比较文学研究中，当我们说一个作家受另一个外国作家的

影响时，我们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即一些外来的东西被证明曾在这位作者身上或该作者的艺术

作品中产生过一种他自己国家的文学传统里和他自己的个人发展中过去所找不到的作用，正是这

一作用使得一个新的艺术作品得以产生。沈从文是一位从湘西走向世界的作家，他的作品非常具

有个性，但我们不能说他没有受到过外国作者的影响。阅读他的《湘西散记》，我们从中可以发

现屠格涅夫《猎人笔记》对他的艺术启迪。这两部作品在体裁、文体及结构上有相同之处：在人

物和景物的处理上，都表现出受者对传者的喜爱和追求。

（2）个体对群体的影响研究：与个体对个体的影响研究相比，个体对群体的影响研究显然

要复杂得多、深刻得多。印度诗人泰戈尔对五四时期中国的一群作家，如郭沫若、冰心、王统照、

徐志摩等产生过影响，但这种影响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层面的。如郭沫若从泰戈尔的泛神论中吸

取了追求个性解放和反抗封建势力的力量(在这一点上，郭沫若还受到美国诗人惠特曼的影响)，

其诗歌表现出一种磅礴的气势和灼热的情调；冰心接受泰戈尔的泛神论，她的诗以歌颂母爱、童

真、自然美为主，诗中渗透着一片恬静柔和的情调；王统照受泰戈尔“爱的哲学”的影响，并把

这一思想化入诗中，他的诗崇尚自然、追忆童心、探索人生，但格调阴郁且晦涩朦胧；徐志摩是

泰戈尔的崇拜者和追随者，与泰氏的交往也最深，他是从浪漫主义的角度去接受泰戈尔的，其诗

清新明快，飘逸空灵，有超俗脱尘之感。

（3）群体对个体的影响研究：一个作家可能会有一个对他影响最大的外国作家，但这并不

表明仅一位外国作家影响过他。通常情况下，一位作家受一群外国作家的影响，这一群外国作家

可能是一个国家的，也可能是多个国家的。 以浪漫派代表人物拜伦为例，他从卢梭的《新爱洛

伊丝》中吸收其唯情主义，从伏尔泰的《老实人》中吸取其怀疑主义，从夏多布里昂的《勒内》

中吸取其哀伤情绪，拿它们结合自己民族雄厚的人文主义传统和资本主义发展时期复杂的人性和

激动的社会情绪与需要，从而形成了英国的浪漫主义。

（4）群体对群体的影响研究：一国文学有可能对另一国的一大群作家产生影响。20 世纪

初，欧美文学中影响最大的一个派别就是象征派。著名的象征派诗人有波德莱尔、爱伦〃坡、马

拉美以及后期象征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法国的瓦雷里、德国的里尔克、爱尔兰的叶芝、美国

的艾略特、庞德等人。这一群象征派诗人以其动人的华章影响了中国现代文坛的一大群诗人，如：

王独清、穆木天、冯乃超、艾青、李金发、徐志摩、戴望舒、沈宝基等人。这一群诗人都不同程

度地从象征派诗人的创作中汲取自己所需要的养料。

二．渊源学

渊源学站在“接受者”角度，探讨某一作家或文学作品在主题、题材和艺术形式上的渊源流

变，揭示出由于影响而产生的因果关系。从渊源学的研究分类看，我们可以有游记、口传和笔述

三种；从方法上看，又可分为空间与时间、个人与集体，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渊源学研究的系

统。

（1）影响作家人格的渊源研究：气质是含蓄而微妙的，而接受者又往往将其加以改造，所

以不容易为人察觉。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常常要涉及到心理学、哲学、宗教、伦理学等范畴，这就

要求研究者既要有敏锐的洞察力，又要具备广博的知识。冰心出生于优裕的海军军官家庭，成长

于浩瀚无垠的大海之滨，就读于弥漫基督教义氛围的教会学校，又倾心于五四时期张扬自由平等

博爱的人道主义和泰戈尔“和谐与协调”的哲学思想，所有这些促使冰心思想中孕育形成了“爱

的哲学”，包含对母亲的慈爱、孩子的天真、大自然的美丽的歌颂。

（2）影响作家艺术手法、技巧的渊源研究：任何一种艺术手法的产生都不可能是凭空想象

出来的，一种新的艺术手法或技巧的产生总是有它特定的社会历史背景、文化渊源及思想根源的。

在《诗学总论》一书中，吴宓指出中国的新体白话诗是暗仿美国的自由诗，而美国的自由诗又受

到法国象征主义诗歌的影响。

（3）对外国作家作品提供的素材、主题方面的渊源研究：20 世纪初，国内相继出现了一

大批反映争取恋爱自由、个性独立、妇女解放，反对传统礼教、封建道德的小说，如胡适的《终

生大事》、鲁迅的《伤逝》、庐隐的《海滨故人》等。这些小说在题材上均受挪威戏剧家易卜生的

《玩偶之家》的影响。

（4）思想渊源的研究 谈到思想的渊源研究：我们可以以艾略特的作品《荒原》为例。诗

歌借助寻找圣杯的神话传说作为内在的线索，把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失去了宗教信仰的欧洲比作

一片荒原，需要获得生命之水的滋润，呼唤宗教、信仰的雷霆。谈到创作这首诗的动机时，艾略

特写道：“这首诗不仅题目，甚至它的规划和有时采用的象征手法也绝大部分受魏士登女士有关

圣杯传说一书的启发。该书即《从祭仪到神话》……”

三．媒介学

媒介学主要研究不同国家和民族的语言文学之间产生影响联系的具体途径、方法手段及其原

因与规律，是对把一国文学作品和该国文学思潮传播给另一国的中间环节的研究，包括：个人媒

介，社会环境媒介和文字材料媒介。例如五四时期的林纾、鲁迅、刘半农等人大量翻译外国作家

作品，对于传播外国文学，促进本国文学的改革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四．译介学

影响研究中最重要的课题之一是翻译。原文的风格、语言、文类通过改写融入译者国家的文

学传统之中，对译入语国家的文学产生和发挥影响。例如：

Dancing

Wide sleeves sway

Scents

Sweet scents

Incessant coming

It is red lilies

Lotus lilies

Flatting up

And up

Out of autumn mist

Thin clouds

Puffed

Fluttered

Blown on a rippling wind

Through a mountain pass

Young willow shoots

Touching

Brushing

The water

of the garden poo1．

原诗是一首舞诗，只是用词语来形容舞态。今译诗在循原诗表层意蕴而作之时，以联想意蕴

辅之，使这首舞诗变得有声有色。如诗行的排列酷似舞步的疾徐，－s 音－f 音的连续运用又大

大增强了舞诗予人的听觉效果……译诗虽长，但并不拖沓，在改创原诗声律的同时，颇具诗的建

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