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政策伦理标准的哲学论争

2024年3月14日发(作者：个性宣言)

第12卷第5期

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Vol.12󰀁No󰀁5

󰀁󰀁󰀁󰀁󰀁󰀁󰀁󰀁󰀁󰀁󰀁

󰀁󰀁󰀁󰀁󰀁󰀁󰀁󰀁󰀁󰀁󰀁󰀁󰀁

2006年10月Oct.󰀁2006

NIV.(SOCIALSCIENCE)

公共政策伦理标准的哲学论争

谢金林,赵玉华

(中南大学政治学与行政管理学院,湖南长沙,410083)

摘要:公共政策应该持何种伦理标准,国外学者争议颇多。功利主义者认为公共政策应当坚持功利原则,也就是最

大多数人幸福原则;诺齐克则坚持认为正义就是正义的持有,公共政策应当坚持这一原则;罗尔斯从社会合作理念

出发,坚持认为公共政策制定必须合乎从远处状态推出的两个正义原则;阿马蒂亚森从自由的发展理念出发,坚持

认为公共政策的伦理标准是基本能力平等原则;德沃金从接受市场的不平等出发,认为公共政策制定必须坚持资

源平等原则。这些争论都只考虑了政策的一个方面。公共政策必须坚持公共利益为基本价值导向,这才是公共政

策的更为基本的伦理原则。

关键词:公共政策;伦理标准;公共利益

中图分类号:B8205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3104(2006)05󰀂0521󰀂07

󰀁󰀁on曾说,󰀂政府伦理是制定良好

公共政策的前提,就此意义上而言,政府伦理比任何

单个的政策都重要,原因在于所有的政策都依于伦

理

[1](536)

体,是由原子式单个的个体所组成的。因此,个体的

伦理标准与社会的伦理标准是同一的,社会的伦理

标准可以从个体的伦理标准中直接提取出来,对个

体而言是善的行为,对社会而言也一定是善的。个

体的伦理标准是什么呢?边沁说:󰀂自然把人类置于

两位主公!!!快乐和痛苦!!!的主宰之下。只有它

们才指示我们应当干什么,决定我们将要干什么。

是非标准,因果联系,俱由其定夺。 人性的趋

乐避苦决定了行为的正当与伦理的标准。行为的善

就在于对主体快乐的增加或者可能的增加。相反,

降低主体的快乐或使主体快乐可能受到影响的行为

就是恶的。功利原理就是这样一种原理,󰀂它按照看

来势必增大或减小利益有关者之幸福的倾向,亦即

促进或者妨碍此种幸福的倾向,来赞成或非难任何

一种行动。 所谓功利就是客体所具有的给利

益相关者带来实惠、好处、快乐、利益或幸福的能力

与倾向,或者防止利益有关者遭受损害、痛苦、祸患

或不幸的倾向。按照功利原理,个人行为的正当性

就在于其行动的结果可以实现幸福的最大化。只要

一项行动满足了这一要求时,这一行动就是正当的,

可以得到伦理的辩护。因为个体的伦理原则与社会

的伦理原则是完全一致的,所以,作为个体行为正当

性原则也是社会行为正当性原则,个体的伦理标准

就是政府决策的伦理标准。正如斯马特与威廉斯所

[2](58)

[2](57)

。现代社会是一个复杂的合作体系,政府

的任何决策都会关涉到相当大的群体的利益。所

以,政策无论从实质上还是从形式的合理性都关系

到政策是否可以被公众所接受,是否运行有效的根

本性问题。对政策的合理性的追问,在某种程度上

就是对政策的合伦理性的诉求。公共政策一定要遵

守某种伦理要求,合乎某种伦理准则,这是政策研究

者都普遍认可的。但是,公共政策应当以什么作为

伦理标准,对于这一问题的回答却因为公共政策本

身的复杂性,不同的哲学家有着不同的理解。

一

公共政策应当坚持何种伦理标准?公共政策应

当以什么作为基本价值取向?政治哲学对此争论颇

多,在此不可能对每一种争论都涉及到,只是就典型

的几种论争做一个简单的描述,试图勾勒出这一复

杂图景的粗略的轮廓。

1、功利主义的观点:私恶即公利。功利主义对

公共政策的理解建立在一个特定的逻辑前提上,也

就是社会并不是一个有机体,而是一个虚构的共同

收稿日期:20060914

作者简介:谢金林(1973-),男,江西莲花人,中南大学政治学与行政管理学院2004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伦理学原理与政治伦理.

∀522∀

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2卷

指出,󰀂功利主义的鼻祖主要把功利主义看成是一个

社会和政治决策的体系,并认为它为立法者和政治

管理者的判断提供了标准和基础

[3](9)

。边沁就明

确地指出:󰀂当一项政府措施(这只是一种特殊的行

动,由特殊的人去做)之增大共同体的幸福倾向大于

它减少这一幸福的倾向时,它可以说是符合或服从

功利原理。

[2](59)

因此,如果说个体行为选择的伦理

标准是幸福的最大化,那么政治决策的标准就是最

大多数人的最大福利。但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福

利的真实含义是什么呢?共同体确实有共同体的利

益要求。从本质而言,共同体本身只是一个虚构,只

是有组成其成员的原子式个人所组成,他们之间并

没有任何的有机联系,所以,共同的利益无非就是由

组成其成员的个体利益简单相加所得到的总和。个

体利益才是共同体利益坚实的基石。只要组成共同

体的利益最大化了,共同体的利益也自然而然地最

大化了。所以,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福利其实就是个

体福利最大化。政策决策无须去考利益的安排与分

配,只要促进个体利益最大化就可以了。用孟德威

尔的话来说,󰀂私恶即公利 。只要私人利益繁荣了,

作为蜂巢的社会的利益就自然繁荣了,根本不须另

外寻求政策的安排,使公共利益得以增长与繁荣。

2、罗尔斯的观点: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美德。

约翰∀罗尔斯在#正义论∃开篇就指出;󰀂正义是社会

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

一样%%法律和制度,不管它们是如何有效率和有

条理,只要它们不正义,就必须加以改造或废

除。

[4](3)

公共政策所以必须坚持正义原则,这是基

于他对现代社会本质的理解!!!社会本质是一个合

作体系。他认为,公民的本质是自由的,其所以是自

由的,是因为他们凭借着两种道德能力和理性能力

而成为自由的。作为民主社会的公民,可以合理地

假定,每一个公民都具有基本的正义感与合理的善

的观念的能力。正义感也就是理解、运用和践行代

表社会公平合作的公共正义观念的能力,也即按照

他人也公开认可的项目来行动的意愿。形成合理的

善的观念能力也就是形成、修正和合理追求一种人

的合理利益或善的观念的能力。合作可以产生比不

合作更大的效益,因而对于理性的公民而言,合作是

实现他们生活计划的惟一途径。但是,社会资源的

相对匮乏使得所有的利益要求都得到满足是不可能

的,而每个人都希望他们在合作体系中得到更多,而

不是更少,所以,他们又必然地处在冲突之中,合作

体系的稳定有赖于冲突的解决。因此,社会合作必

须具备三个前提:公共认可的规则与程序,这些规则

与程序保证了社会中每一个成员的行为都受到共有

的规范所引导,因而都具有可预期性;公平合作各项

目合乎互惠的标准,只有合乎相互性要求的合作项

目才可以为所有公民共同认可,这样的合作才是稳

定的合作;各参与者合理得利的理念或者善的理念,

只有参与者合理地向其他合作者合理地提出利益要

求,他们的要求才可能得到满足。所以,秩序良好的

社会理念,就有了三种意义:首先,秩序良好的社会

具有每一个社会成员都接受,而且也知道其他社会

成员也接受的共同的关于正义的共识;其次,社会基

本结构被人们所公共了解,而且人们也相信他们所

生活的社会基本结构可以满足他们所公共认可的正

义规则;最后,这一社会所有成员都具有基本的正义

感,他们可以按照这种正义的规则行事,而且也相信

这一规则为其他社会成员共同遵守。因此,正义是

秩序良好的社会的基础,现代社会作为一个合作体

系,它的正当性与稳定性就在其基本制度的正义性

之中。民主社会是一个封闭的合作体系,每一个成

员都是因生而入其中,死才出其中,都是平等合作的

公民,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其他人具有先天的优越性,

因此,政治权力是属于平等公民所共同拥有的权力。

公共政策是政府对社会合作利益与负担分配的主要

方式之一,只有符合正义的要求,才可以在实质上与

形式上获得合理性的辩护。对于这样一个作为合作

体系而言,怎么样的利益与负担的分配方式才是合

乎正义的,可以为所有的社会成员共同接受的呢?

他通过原初状态的设置提出了一种他认为可以合乎

社会契约要求的包含了两个序列原则的正义原则。

󰀂第一原则:每个人对与其他人所拥有的最广泛的基

本自由体系相容的类似自由体系都应有一种平等的

权利。第二原则:社会的经济的不平等应当这样安

排,使它们&被合理地期望适合于每一个人的利益;

并且∋依系于地位和职务向所有人开放。

[4](61)

这两

个原则是一个词典式序列。第一个原则优先于第二

个原则,也就是说社会基本利益,比如平等的政治权

利、自尊的社会基础这些基本的善应当平等地分配,

这种权利是公民的最基本的权利,不能受制于任何

的政治交易。但是,公正的社会又应当避免自然的

博彩,不能因为有些公民因为自然的劣势而生活不

幸,因此,社会经济利益的分配应当在保证机会均等

的条件下,对那些在合作体系中最不利者给予一定

的补偿。这一词典序列的两个正义原则是平等公民

在󰀂无知之幕 之中,通过正义的程序所获得的,表达

第5期󰀁󰀁󰀁󰀁󰀁󰀁󰀁󰀁󰀁󰀁󰀁󰀁󰀁󰀁󰀁󰀁󰀁󰀁谢金林,赵玉华:公共政策伦理标准的哲学论争

∀523∀

了平等公民的理性自律,也是所有公民共识的结果,

可以为全体公民所接受,因而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在

实质上都具有合理性,都可以得到伦理的辩护,所以

可以作为公共决策的基本伦理准则。

3、诺齐克的观点:正义就是持有的正义。从某

种程度而言,诺齐克对公共政策伦理标准的理解是

与罗尔斯相互对立的。他对政策之应然的理解是建

立󰀂权利 这一理念之上。在他看来,个人是具有理

智、自由意志的道德主体,他们完全能够按照某种选

择的全面观念调节和指导其生活的能力。也就是

说,个人是自我实现的主体,自我选择与自我实现就

是人生的最大价值,也是人的权利的基础所在。个

人权利󰀂反映了作为康德式原则:个人是目的而绝不

仅是手段;不能在未能得到个人同意的前提条件下,

就为着他人的目的而牺牲或者利用他们。

[5](334)

如

果把人当作拥有权利和尊严的个人,就应当坚持认

为他们可以按照他们的自愿选择生活方向与生活方

式,让他们自主地去实现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所

以,个人权利决定了个人的自决。这种个人自决的

权利决定了政府(国家)的行事方式。󰀂个人拥有权

利,有些事情(那些侵犯个体权利的事情)是不能针

对个人的,无论是以其他个人还是集体的名义。这

些个人权利是如此坚韧和意义深远,以至于它们向

人们提出了国家及国家官员可以做什么(如果能做

什么的话)的问题。

[5](9)

政治决策作为政府对公共

生活的安排与干预是不可的越过个人权利这一界

限,这是一项政策是否可以获得伦理的支撑的前提

条件。与罗尔其一样,他也认为公共政策必须坚守

正义的要求。但是,正义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人有着

完全不一致的观点。他提出󰀂持有的正义 理念,以

反对罗尔斯分配正义。在他看来,正义只是对于资

格而言,只要有资格拥有,哪怕是社会财富不平等程

度最大,也是合乎正义的要求。因为人都是有着权

利与尊严的个人,所以,人就是不作为他人的资源的

独特的个人存在。我们对自己都拥有不受任何侵犯

的权利。如果对自己是拥有权利的,我就有权利拥

有自己的天赋。而如果我的天赋是我自己有权利拥

有的,我就拥有任何依靠自己天赋所产生出来的东

西。这些东西,除非经过我同意,他人(包括政府)都

不得对我的权利予以剥夺。这就是人是目的这一伦

理准则的政治学意义。罗尔斯的分配正义所以得不

到正当性的辩护,就是因为将我当作实现他人目的

的工具而侵犯了我的权利与尊严。基于个人权利的

正义就只可以是持有的正义。这一正义原则又包括

了三个原则:第一,转移原则:任何通过正义途径所

获得之物都可以自由地转移;第二,正义的初始获得

原则:为人们最初是如何获得的那些原则可以参照

第一原则而转移的事物提供解释;第三:对非正义的

矫正原则:如何处理通过不正义途径的所获之物或

通过不正义途径而转移的财产。任何一种持有只要

符合其中的一条就是正义的持有,就拥有不受任何

侵犯的权利。正义原则设定了国家活动的边界,从

伦理意义而言,国家只可以是最弱意义的国家,政府

应当承担的角色就是󰀂守夜人 。除了避免暴力、偷

盗、欺诈以及对于契约的强制执行,任何多于这一范

围的对国家权力的应用都得到不合理性的辩护,都

是对个人权利的侵犯。从个人与政府这种关系而

看,公共政策也只有限制在国家权力使用可以得到

合理性辩护的地方,而不得越出雷池半步,否则就没

有任何合理性与合法性。因此,公共政策的伦理标

准只可以是持有正义而不可以是罗尔斯式的分配正

义。

4、德沃金的观点:资源平等。市场经济是我们

现在所知道的所有经济运行模式中最为有效的模

式,对于我们现阶段而言,选择市场经济这样一种经

济制度作为我们经济生活的基本制度,应当是符合

理性的要求的。但是,市场运行不可避免地带来结

果的不平等。这种不平等对政治社会而言,却是不

合理的。󰀂平等的关切是政治社会至上的美

德,

[6](1)

󰀂平等关切是施政者特殊的、必不可少的美

德。 一个没有这种美德(平等)的政府只能是专

制的政府,一个国家的财富分配如果极为不平等的,

那么它对公民的平等关切就是值得怀疑的。所以,

公共政策的制定不能否定市场经济这种经济运作模

式,却又不能不关注或者放纵市场经济所造成的不

平等。所以,他对公共政策的建议就只能是这样,

󰀂这些政策主要关注如何接受市场经济导致的不平

等的前提下对这些不平等予以修正,也就是说,这些

政策把市场经济条件下收入不平等当作一个给定的

事实,然后再去询问税收应当如何针对优势群体的

某些不平等收入,应该如何把这些不平等收入向弱

势群体转移。 作为一个自由主义者,德沃金

相信,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有价值的,政治社会组织

的合理性就在于可以让每一位公民的人生都不会虚

度,他们不会因为能力、财富、技能、性别、种族等各

方面原因而承担不幸的命运。因此,公共政策一定

要体现平等的关切,既要在道德上平等地对待每一

个人,又要让人们为自己选择承担责任。这就是所

[7](155156)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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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2卷

谓󰀂敏于志向,钝于天赋 。公共政策的制定必须依

托于这一伦理标准!!!资源平等。所谓󰀂资源平等

就是󰀂政府致力于某种形式的物质平等

[6](5)

。如何

实现这种平等呢?我们可以假想有一场理想的拍

卖,所有人都拥有相同的货币单位,然后,我们将社

会所有的资源进行公开的拍卖。如果拍卖会完全成

功,那么所有的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资源。这就

是嫉妒的标准,只要满足了这一标准,每一个社会成

员就只会选择自己所选择了,对于其他的选择他都

是不乐意的。但是,现实中每一个人所拥有的天赋

肯定是不平等的,有些人先天就有残疾、智障等不利

的因素,就是经过理想的拍卖会,他们所得到的东西

可能在未来的生活中还是会处于不利的地位。对于

这种先天的不幸,政治社会是应当予以考虑的。所

以,在进行拍卖前,还要有一个保险的程序,对于他

们的不幸通过从社会资源中事先提取一定的量以对

这种不幸给予补偿,然后再进行拍卖。在理想的情

况下,拍卖方案保证了每个人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而保险方案保证了每个人都有一个平等的起点。这

样一种安排是极有意义的。保险程序先于拍卖程

序,因为保险是对那些先天就具于弱势的群体的一

种补偿,这种补偿是对他能力的缺陷的一种补偿,保

证了每个人都有平等的实现他们选择和追求自己认

为是有价值的生活的能力。拍卖方案使他们都得到

了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给予他们一种平等的境况,

满足了他们自我选择与自我实现的要求。这样,资

源的平等肯定合乎了对人们平等关切的伦理要求,

因而可以成为公共政策制定的伦理标准。事实上,

这种理想也是有着内在的矛盾的,󰀂敏于志向 与󰀂钝

于天赋 两个要求我们在现实中难以同时满足,常常

是满足这一要求可能会对另一要求产生相反的结

果,而且事实上哪些收入是源于天赋,哪些收入完全

是源于志向,我们无法区别开来,而且对于现实社会

而言,拍卖的程序也不具有可操作性。所以,公共政

策的选择就不可能是理想的最优,只有实现󰀂次优

的目标了。我们只有通过税收、再分配的办法,对这

种不平等予以纠正。尽管资源平等无法精确实现,

但因为这一伦理要求体现了对人的真正的平等的关

切,所以还是可以依据这一伦理原则去评价真实世

界里的分配和相应的公共政策制定。

5、阿玛蒂亚∀森的观点:可行性能力的平等。

公共政策怎么安排才是合伦理的,制定公共政策应

当遵循什么样的伦理准则?森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建

立在他的发展观上,也是建立在其对人性的特有理

解之上。在他看来,发展就是对自由的扩展,󰀂发展

的过程就是扩展有类自由的过程,

󰀂一个社会

成功与否主要应根据该社会成员所享有的实质性自

由来评价。

[8](15)

󰀂自由 是一个构性作用的概念,它

对发展有着决定性的意义。󰀂发展必须更加关注使

我们生活更加丰富和拥有更多自由。扩展我们有理

由珍视的那些自由,不仅能使我们生活更加丰富和

不受局限性,而且能使我们成为更加社会化的人,实

施我们自己的选择,与我们生活在其中的世界交往

有关并影响它。 在此他对发展的理解采取了一

种特殊的视角,以人的自由发展程度作为衡量社会

发展的标准,而不是以财富的增长或者其他标准作

为判断社会发展的依据。简单地说,对他而言,发展

就意味着人的发展,就意味着每一个人都可以󰀂持久

生活(不在青春年华就受到夭折)和活着过一个好的

生活(而不是一个艰难的、不自由的生活) ,所以发

展的根本就是每一个公民的能力的发展。这样,对

发展的伦理学思考就必须从对人的本质进行考察。

基于多年对贫困问题的研究,他深切地感受到一个

事实,贫困不仅意味着少的收入,贫困所以在道德上

是不可以忍受的,因为它剥夺了人的可行性能力,限

制了人的自由。我们应当是这样看待人的,󰀂采取行

动并带来变化的人,此人的成就可以按照此人自己

的价值观念和目标评价,不管我们是否还按照其他

外部的准则来判断那些成就。

[8](1314)

󰀂能力 才是一

个人的本性所在,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

的生活,我们完全可以从他的能力中获得解读。󰀂机

能 就是一个人用来设法做某事或者进入某种状态

的任何东西。󰀂机能构成了一个人的存在,因此对福

利的评价就必须采取那些构成要素的形式%%与机

能概念密切联系相关是可行性能力的概念。那个概

念表达了人能够获得具体机能的(存在状态和行为

状态)的各种组合,因此,能力就是各种机能的一组

矢量,它们反映了人过某种生活的自由。

[9](3940)

[8](10)

[8](34)

󰀂能

力 的概念与󰀂自由 的概念是有着一致性,一个人只

有拥有了某种能力,才可以说在某方面是自由的。

疾病、收入低下、性别、社会分工等等因素都会在不

同方面对人的能力造成限制,所以,也就影响了他的

自由。如果发展就是要实现人的自由,就是人的自

由的扩展,那么,从另外一个方面我们就可以说,发

展就是要破除人的能力的各种不利的限制,使每一

个社会成员能力都可以得到应有的发展。公共政策

作为对社会的总体性的政治安排,其伦理的可辩护

性就在于对人的自由与能力的保护与提升。政策应

第5期󰀁󰀁󰀁󰀁󰀁󰀁󰀁󰀁󰀁󰀁󰀁󰀁󰀁󰀁󰀁󰀁󰀁󰀁谢金林,赵玉华:公共政策伦理标准的哲学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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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在实现某种社会公平上是有所能的,这种平等主

义就意味着,政府应当给人们配备平等的能力,使他

们可以实现在他们在生活质量上的平等,也就是要

给予他们每一个人平等地实现他们理性承诺的生活

计划的能力。因而󰀂可行性能力平等 是公共政策应

当坚守的伦理准则,如果政府在公共政策的制定与

选择不遵循这一原则,就意味着那些在政策中具有

不利地位的人的自由受到了不公正的剥夺,这样的

政策是无法在伦理上获得辩护,而且,󰀂可行性能力

平等 比其它平等理念更具有优越性,因为只关心实

现自由的手段,而不关心人们实际的拥有的自由程

度,对于实现平等主义的目标而言还是不够的。

言,我国现阶段的贫富差距并不乐观,而且改革过程

中贫富差距也呈现不断扩大的趋势。贫富差距是市

场经济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现象,社会发展也可以允

许一定的贫富差距。但是,当代中国贫富差距不仅

过大,而且导致这种差距一个最可怕的问题是相当

一部分的财富集中并不是因为市场竞争而产生的,

而是通过非正当的手段所获取的,通过钻政策的空

子,政策寻租,盗取、侵吞国有财产,甚至是非法手

段,将社会财富占为己有,造成了一批一夜致富的暴

发户。这是当代中国社会发展所不可忽视的问题,

也是影响当代社会和谐的最重大的问题。诺齐克的

持有正义对我们公共政策制定的最大意义就在于对

财产获取的公正要求。只有通过正义手段获取的财

产才具有财产权,否则就没有权利,而且要通过正义

的手段予以矫正。前一个时期关于物权法草案的争

论事实上就是这一问题的反应。罗尔斯、德沃金、阿

玛蒂亚∀森三人都主张社会公平的重要性,特别是

德沃金,对平等的关注更是突出,将平等当作政治社

会的最重要的美德,这对我们当代政策制定更具有

指导意义。人类历史上,所有的政治斗争都是为自

由而斗争,为平等而斗争。到现阶段而言,自由在一

定程度上已经实现,而平等的任务对于任何一个国

家而言都还是任重道远。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我

们曾经为了实现社会主义的目标,不得不将生产力

的发展当作所有政策的中心任务,在社会发展策略

上我们选择了󰀂效率优先,兼顾平等 的发展策略。

现实操作过程又因为各种偏差,使得一定程度上为

了效率而牺牲了平等。󰀂三农 问题现在成为我们社

会发展的最大瓶颈,城乡差距的扩大,农民负担的不

公平,进城务工农民无法享受到城镇居民同等的待

遇,工资水平远远低于其劳动贡献,户籍制度在城镇

居民与农民之间无形地划开一条鸿沟;社会保障措

施不健全,低收入群体,残疾人员保障不充分,等等

现实问题在我们现阶段都有一定的存在,增加了社

会不稳定因素,危及社会和谐发展。公平对待每一

个公民,特别是对弱势群体的平等关切,保证共享社

会繁荣的成果,这是一个社会文明发展程度的标志。

公共政策的制定一定要关注社会平等的要求,这是

他们所给我们最大的启示。

其次,他们的观点都只是着眼与政治生活的某

个方面,因而有着局限性。对于功利主义者而言,他

二

通过对各种争论的一个粗线条式的概述,在这

些不同的争论中,我们可以发现,对公共政策伦理标

准的争论主要集中于两个方面:公共利益是否存在,

政府是否有对公共利益负有责任?什么是公共利

益?功利主义与诺齐克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是他们

在一定程度上都否定公共利益的实在性,主张个体

利益的优性,否定政府基于公共利益的需要对社会

资源分配的伦理上的必要性。罗尔斯、德沃金、阿玛

蒂亚∀森都坚持公共利益的实在性,试图通过公共

政策对社会资源按照某种正义的要求进行分配,以

实现社会合作的稳定与个性的自由发展,他们之间

的分歧主要是对公共利益本身理解的分歧。面对不

同的纷争的理论,一种理性的审视是极为重要的。

首先,从合理性的层面而言,上述各种理论对我

们都有着某种现实的指导意义。功利主义理论作为

近代资产阶级文明的产物,它作为反对中世纪封建

道德的对立面出现,倡导个人自由的选择,强调个性

的价值,这是对人的解放。在这一点上,对于我们现

在还是有意义的,国家作为一种强制性的政治组织,

其权力的运行如果没有一种合理的限制,可能会对

公民权利造成不必要的损害,因此,划定政府行为的

界限,保障公民权利是现代政治学的一个主要话题。

诺齐克的正义理论,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一种󰀂历史

的正义 理论,它在一定意义上要求对财产权进行历

史的考察,以证明其持有的正义性,这一点对于我们

而言有着重大的意义。我们现在处在社会主义初级

阶段,对社会主义的道路也在不断的摸索之中,因而

社会改革过程不可避免地出现某种失误。从现实而

∀526∀

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2卷

们有两个致命的弱点,这也是罗尔斯所深刻批判的。

一方面他们漠视人的权利,在他们体系中,为了最大

效益的原则,甚至牺牲某些人的利益也是可以的。

政治社会本是一合作体系,每一个成员都生而平等

的,都应当作为目的而不成为另外一些人的福利的

手段。因而他们的权利是不屈从于任何的政治交

易。另一方面,功利主义只注意社会福利最大化,而

不注重这些福利在不同的社会成员之间的分配,这

也不合社会公正的需要。社会作为一个合作体系,

需要在其成员之间公正在分配合作所产生的利益与

负担。除此之外,他们把对个体的伦理标准直接用

于社会制度的安排,在方法论的犯了一个不可接受

的错误。对于市场经济时代而言,个体的自利具有

一定合理性,是个体善的一个方面,这是可以接受

的。但是,将一道德原则直接引入社会伦理中却值

得怀疑。个体道德要求与群体道德要求是完全不同

的。莱茵霍尔德∀尼布尔指出:󰀂如果不能正确认识

二者(个体道德与社会道德)之间差异,用个体道德

去规范群体行为,或反过来用群体道德要求个体,都

可能造成道德的沦丧,无助于解决社会问题和消除

社会不公正。

[10](4)

社会作为一个合作体系,其制度

性安排目标是合作体系的安全与稳定,因而必须体

现公正的伦理要求。对于诺齐克而言,他对公共政

策伦理标准的思考是建立在权利之上,坚持个人权

利的不可侵犯性。但因此而否定公共政策对社会资

源分配的必要性,而只着眼于持有的正义性这一狭

窄的视域,也有很大的局限性。他的论证方式是,人

是目的而不是手段,而且我对自我所有的是有权利

的,所以政府的政策不可以侵犯个体的权利,任何形

式的再分配都是对个体权利的侵犯。他的这一论证

的第二个环节是最经不起推敲的。按照他自己的说

法,对财产权的获得要追溯到持有的历史。财产如

何获得的,如果无穷往上推,必然导致到财富的最初

获取,而现实财富的获取却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这

种无穷上溯将会是无法解决的。正是这样,如果我

们在财富的初始获得无法经过伦理的辩护,那么其

自由至上主义公共政策安排也无法获得证明。如果

他无法证明资产所有者拥有的财产是正义的,那他

如何可以论证资产所有者通过市场交换所获得的利

益就有所有权,任何对此征税都是对资产者个人权

利的剥夺呢?

我们要不要公共利益?政府除了做一个󰀂守夜

人 之外,是否还要承担更多的任务?我们可以明确

地说,对社会作出总体性的安排,追寻公共利益,这

是政府这一强制性政治组织可以获得伦理辩护的依

据。政府应当要防止欺诈、暴力、监督契约的执行之

外,政府活动边界也应当受到限制,但也不意味着政

府就只能是软弱无力的政府,政府应当在提供公共

产品与公共服务,建构公正良序的社会秩序方面有

所作为的。只要政府为公共利益而行动,在伦理上

就是许可的。政府与公众的关系是一种委托关系,

政府对社会的管理必须经人民所同意。公众所以将

权力授予政府,就是因为政府体现了公共意志的要

求,有利于社会公正与有序发展,有利于每一个社会

成员的利益。所以,政府在政治决策时必定要体现

公共利益的要求,为公共利益服务。󰀂政府的任务就

在于增进和服务于公共利益,

[11](101)

󰀂什么是领导?

领导就是服务。

[12](121)

寻找与实现公共利益是政府

的伦理使命。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凡是属于最多

数人的公共事物常常是最少受人照顾的事物,人们

关注着自己的所有,而忽视公共的事物;对于公共的

一切,他至多只留心到其中对他个人多少有些相关

的事物。"

[13](48)

公共利益因其不可分割性,因此解决

集体行动中搭便车的问题是寻求并实现公共利益活

动的一个最大问题。政府是由一批有着公共精神的

公务员所组成,对公共利益有着比普通公众更深刻

的理解。因此,政府更容易在社会上组织力量,生产

公共产品,提供公共产品。而且,政府还对其公民进

行公共精神的教育,唤起公民对公共事务的主动性

精神,引导公民追求公共利益负有伦理责任。所以,

政府在进行决策时,一定要坚持公共利益导向,而不

是放任自流,每一个政府机构的工作人员都应当明

白,󰀂我们在作出集体决定时,不仅是为自己,而且是

为他人在作出决定。

[14](212)

只有以公共利益作为根

本出发点,才算是实现了公共承诺。罗尔斯、德沃

金、阿玛蒂亚∀森,他们在政策应当坚持公共利益这

一点上还合理的,但是,他们对公共利益本身的理解

还是有局限性。在他们的理论中,人都是作为独立

的原子式的个人而存在,社会的有机性或多或少受

到了忽视。从抽象个体去寻找公共利益,这是不当

的。公共利益存在于人们的相互依赖于相互联系之

中,公共利益是公共领域共同生活的利益。公共利

第5期󰀁󰀁󰀁󰀁󰀁󰀁󰀁󰀁󰀁󰀁󰀁󰀁󰀁󰀁󰀁󰀁󰀁󰀁谢金林,赵玉华:公共政策伦理标准的哲学论争

∀527∀

益不可以脱离个人利益而存在,同时个体利益的实

现也离不可公共利益的繁荣。二者相互联系,又相

互区别。我们对公共利益的定义应当包括了两个方

面的信息的要求,二者缺一不可。他们对公共利益

的观点,只是看到了个体利益一个层面,而忽视了社

会整体的利益,这是他们最大失误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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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1990.

Thedebateinphilosophyfortheethicscriterionofpublicpolicy

XIEJinling,ZHAOYuhua

(CollegofPoliticsndAdministration,CentralSouthUniversity,Changsha410083,China)

Abstract:Theoverasscholarsdisputequitealotaboutwhatethicscriterionofpublicpolicyshouldbe

arianismdeclaresthatthepublicpolicymuststicktotheutilityprinciple,oneofthehappiness

fortheoverwhelmingmajorityofthepeople;Noziccontendsthatjusticeisthenofjusticeandthepub󰀂

licpolicymustkeepthisprinciple;JhonRawlmbarksfromthesocialcooperationidea,heinsiststhatthe

formulationofpublicpolicymustconformwithtwoprincipleswhicharepromotedfromthedistantplace

state,whileAmartySenembarksfromthefreedevelopmentideawhoinsiststhattheethicscriterionof

publicpolicyisthebasiccapabilityequalprinciple;RonandDworkinbelievesthattheformulationofthe

publicpolicymustconformwiththeresourceequalprinciple,he

horsarguethatpublicpolicyshouldregardthe

publicinterestsasthebasicvalueguidance,becauonlythepublicinterestsunderlythefoundationaleth󰀂

icsprincipleofpublicpolicy.

Keywords:publicpolicy;ethicscriterion;publicinterests

[编辑:颜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