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笔下曹梦九形象创作原型探源

2024年3月11日发(作者：幼儿园笑话)

２０１８年３月

第２期(总第１９２期总第３４卷)

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ＳｈａｎｄｏｎｇＹｏｕｔｈ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ｏｆ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

Ｍａｒꎬ２０１８

Ｎｏ.２Ｍａｒ.Ｎｏ.１９２Ｖｏｌ.３４

莫言笔下曹梦九形象创作原型探源

李晓燕

(曲阜师范大学传媒学院ꎬ山东日照２７６８２６)

摘要:莫言笔下的曹梦九系列形象脱胎于高密真实的历史人物民国县长曹梦九ꎬ作者莫言又在原型人物的基础上进

行了内容创新、情感丰富与内在精神价值的深化ꎬ体现着历史理性与人文关怀的双重烛照ꎮ正义刚健、幽默智慧、慈爱悲

悯的曹梦九成为传递中华传统民族精神的典型艺术形象ꎬ具有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独特的人格魅力ꎮ

关键词:莫言ꎻ曹梦九ꎻ原型ꎻ探源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６.７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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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６０５(２０１８)０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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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６

　　１９８６年ꎬ莫言小说«红高粱家族»横空出世ꎬ开

启了新历史小说创作的新篇章ꎮ在这部小说中ꎬ莫

言塑造了一位兼具正义与幽默气质ꎬ亦庄亦谐的民

国县长曹梦九形象ꎬ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ꎮ莫言

笔下的这位曹梦九是有其真实的历史人物原型的ꎮ

民国县长曹梦九在高密是家喻户晓的人物ꎬ他是一

位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民国县长ꎬ颇受高密人尊重、

喜欢和爱戴ꎮ莫言出生在高密东北乡ꎬ他从小就听

说了许多流传在家乡的关于曹梦九的奇闻轶事ꎬ他

像诸多的高密人一样喜欢曹梦九ꎬ热爱曹梦九ꎬ并且

在小说中多次写到了曹梦九ꎮ曹梦九的传奇故事给

莫言小说增添了无穷的魅力ꎮ那么ꎬ历史上的曹梦

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ꎬ能够让莫言如此着迷呢?

从曹梦九原型到莫言笔下的曹梦九系列形象ꎬ其内

在精神价值又有着怎样的传承和演变规律呢?

一、莫言笔下的曹梦九系列形象

从发表于１９８６年的传世佳作«红高粱家族»中

的曹梦九到１９９５年发表后来荣获“大家”文学奖的

«丰乳肥臀»中的牛腾霄ꎬ再到２００９年出版后来获

得茅盾文学奖的«蛙»中的高梦九ꎬ莫言在不同的创

作阶段对心目中的曹梦九形象进行着不断的演绎ꎮ

在这些小说的创作中ꎬ莫言充分调用了他脑海中存

收稿日期:２０１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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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的故乡资源ꎬ将高密民国县长曹梦九的故事有机

编织进他的小说故事情节中ꎬ曹梦九系列形象可谓

莫言这些传世佳作中的神来之笔ꎬ意蕴丰厚ꎮ

在小说«红高粱家族»中ꎬ莫言以单家父子被

杀ꎬ罗汉大爷进县城找曹县长告状为契机ꎬ自然地引

出了与曹梦九相关的在高密流传多年的“杵屎罐”、

“审鸡案”、“打鞋底”、“舔蜜腚”、“招安土匪”等故

事ꎬ又在小说情节中添加了曹梦九断单家父子被杀

案、戴凤莲拜曹梦九做干爹、抓捕暴打余占鳌、与余

占鳌互换人质、荣升山东省警察厅长等重要情节ꎮ

曹梦九成为贯串起«红高粱»故事的关键人物之一ꎬ

这位民国县长既富有智慧ꎬ又有着一身正气同时兼

具幽默好玩的气质ꎬ成为了独具魅力的新时期文学

典型形象ꎮ

１９９５年ꎬ莫言代表作«丰乳肥臀»问世ꎬ在这部

被著名评论家张清华誉为“新文学诞生以来迄今出

现的最伟大的汉语小说之一”的著名作品中ꎬ莫言

再次写到了这位民国县长ꎬ这次ꎬ莫言以调侃的语

气ꎬ这样写道:

一九一七年夏天ꎬ高密新任县长牛腾霄ꎬ下车伊

始ꎬ抓了四件大事:一禁烟ꎬ二禁赌ꎬ三剿匪ꎬ四放足ꎮ

禁烟断财源ꎬ明禁暗不禁ꎮ禁赌禁不住ꎬ随他娘的

去ꎮ剿匪剿不了ꎬ索性拉了倒ꎮ只剩下这放足ꎬ没有

什么关碍ꎮ牛县长亲自下乡宣传ꎬ造成了很大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世界性与本土性交汇:莫言文学道路与中国文学的变革研究”(１３＆ＺＤ１２２)

作者简介:李晓燕(１９７３—)ꎬ女ꎬ山东高密人ꎬ文学博士ꎬ讲师ꎬ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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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策划􀅰莫言研究

声势ꎮ

[１]

后来ꎬ牛县长还异想天开ꎬ“命令高密东北乡第

一金莲上场现身说法ꎬ让人们形象化地认识到小脚

之丑恶ꎮ”鲁璇儿的一双小脚ꎬ成了牛县长批驳的典

型ꎬ不料牛县长却在与于鲁氏以及于大巴掌的交锋

中败下阵来ꎬ最后在高密东北乡剽悍的乡民们的围

攻下跳上汽车逃跑了ꎮ

[２]

在这段文字中ꎬ莫言刻画

了一位生动诙谐ꎬ有血有肉的民国县长形象ꎮ这位

民国县长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法

施展ꎬ通过对这位牛县长形象的塑造ꎬ莫言展现了一

位身处纷繁乱世的民国县长的无奈ꎬ同时亦展现了

民间勃勃的生命力ꎬ揭示了封建旧俗的积习难改、民

众思想启蒙之艰难的社会现实ꎮ

２００９年ꎬ小说«蛙»发表ꎮ莫言不改对曹梦九的

九临危受命ꎬ１９３５年１０月ꎬ曹梦九来到高密做了

县长ꎮ

[３]

“毒、赌、匪”三害ꎬ且扶贫济弱ꎬ提倡孝道ꎬ深得百姓

爱戴ꎮ据«高密县志»记载ꎬ１９３６年夏天ꎬ“曹梦九宣

称济南成立‘特别侦察队’ꎬ以自带长短枪各１枝ꎬ

杀过人为条件招收人员ꎬ诱捕惯匪８０余名ꎬ运送济

南ꎬ由省政府枪杀ꎮ”１９３７年８月ꎬ高密成立抗日游

击大队ꎬ由曹梦九亲任大队长ꎮ１９３７年１０月ꎬ“日

军侵入山东ꎬ驻高密国民党军七十四师弃城逃走ꎬ县

长曹梦九离职ꎮ”

[４]

曹梦九１９３５年由平原调署高密ꎬ恰逢高密续修

县志ꎮ曹梦九亲自阅其志目ꎬ参互考订ꎬ完成了县志

续修ꎬ并于１９３５年１２月欣然作序:

余督修平原志既成ꎬ旋奉令调署高密ꎮ适高密

亦有续修邑志之举ꎬ前任余君未及竣事而去ꎮ余接

篆后ꎬ于簿书之暇ꎬ阅其志目ꎬ并为修明探讨ꎬ参互考

订ꎬ付之剞劂ꎬ以竟其功焉ꎮ密人士请序于余ꎮ余谓

志者ꎬ史类也ꎮ自采风废而輶轩无闻ꎬ一邑土地之广

狭ꎬ风俗之美恶ꎬ人物之盛衰ꎬ作史者欲有所考稽ꎬ则

惟书志是赖ꎮ

[５]

曹梦九还在序中论及高密的历史、人文以及修

志的重要性ꎮ尤为难得的是ꎬ曹梦九为补社会风化

而修志:“凡志书所载ꎬ盖无一不与治道有关也ꎮ”

[６]

最后他指出修志恰逢其时以及对志书修成的喜悦:

“况前志修于清光绪丙申ꎬ距今四十年ꎬ欲问其事ꎬ

而遗老未尽ꎬ数十年间之事ꎬ不难泚笔而书也ꎮ余既

喜其书之成ꎬ为弁数言ꎬ以志颠末ꎮ”

[７]

曹梦九在高密任职时间仅有短短两年ꎬ却实现

了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ꎮ其德行功绩ꎬ高密百

姓有口皆碑ꎬ在高密历史上留下了传世的民国县志ꎬ

也留下了许多的奇闻轶事ꎮ其中有«高密县志»记

载的剿匪、抗日的故事ꎬ亦有打击贩毒、吸毒、赌博的

“穿戒赌衣扫大街”的故事ꎬ打击扰乱社会治安的

“打鞋底”、“搅屎罐”的故事ꎬ扶贫济弱的“审鸡

案”、“舔蜜腚”、“审石头”的故事ꎬ提倡孝道的“吃

炉包”的故事等ꎬ这些故事经多人的传播、演绎ꎬ都

已成为经典故事ꎬ在高密的民间广为流传ꎮ

在由政协高密文史委主编的«高密文史资料选

辑»等地方史志中ꎬ亦有县长曹梦九的史料记载ꎮ

作家莫言对曹梦九相当偏爱ꎬ在多部小说中ꎬ都能寻

觅到这位民国县长的踪迹ꎮ

高密亦有很多曹梦九的粉丝ꎬ于天助曾寻访二

十余人ꎬ以大量的口碑资料为依据ꎬ撰写过«曹梦九

特别策划􀅰莫言研究

曹梦九廉洁奉公ꎬ惩恶扬善ꎬ在高密有效清缴了

热爱初衷ꎬ这一次ꎬ莫言将曹梦九写进了小说的第五

部———话剧中ꎬ这一次的“曹梦九”成为戏中戏里的

“高梦九”ꎮ小说中写到ꎬ电视戏剧片«高梦九»的拍

摄现场ꎬ民国县长高梦九坐公堂审疑案ꎬ自称是“乱

世做官用重典ꎬ鞋底打出个高青天”ꎮ小说中写到了

“高梦九”为代孕生子的陈眉“审案”ꎬ因着导演的干

预ꎬ以“放手者为生母”的方法将陈眉的爱子判为蝌

蚪、小狮子所有ꎮ小说中“高梦九”原本是个善良

的、愿意主持正义之人ꎬ却在复杂的社会现实中选择

了妥协ꎬ违心错判ꎬ这位高梦九形象所蕴含的批判意

义亦是极其丰厚的ꎮ

从莫言对曹梦九系列形象的塑造中ꎬ可以知晓

曹梦九是一位正义刚健、幽默智慧、富有同情心的民

国县长ꎮ事实上ꎬ在今天高密老百姓的心目中ꎬ曹梦

九依然备受爱戴ꎬ人们在心中呼唤曹梦九这样真心

爱护老百姓、主持正义公道、既廉洁又幽默的好官ꎮ

二、曹梦九原型历史寻踪

民国县长曹梦九是天津人ꎬ出生于１８８６年ꎮ幼

年时读私塾五年ꎬ十五岁进入韩家墅讲武堂习武ꎬ后

来在冯玉祥部从军ꎬ历任班、排、连和警卫营长ꎬ曾是

冯玉祥的得力干将ꎮ１９２０年辞职归田ꎬ回乡后被推

１９３０年应韩复榘之聘到山东ꎬ初任省府参政ꎮ１９３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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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３２年１０月ꎬ任曲阜县县长ꎬ１９３２年１０月

－

１９３５

举为乡长ꎬ为官清政廉洁ꎬ扶贫除弊ꎬ深得民心ꎮ

年９月ꎬ署理平原县县长ꎮ在曲阜和平原期间ꎬ体贴

百姓ꎬ杀土匪ꎬ禁毒品ꎬ威名远播ꎬ被评为“山东模范

县长ꎮ”那时候高密社会秩序混乱ꎬ土匪横行ꎬ抽鸦

片、聚众赌博随处可见ꎬ灾难深重ꎬ民不聊生ꎮ曹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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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密»一文ꎬ较详细地记述了曹梦九的生平ꎮ唐

国举则以民间采风的方式采访了许多亲密接触过曹

梦九的人ꎬ挖掘了许多在民间流传的曹梦九的故事ꎮ

由香港天马图书有限公司出版ꎬ这是迄今为止ꎬ对曹

梦九研究最为深入ꎬ考证最为详实的一本书ꎮ全书

共分五十一章ꎬ每章皆是一个主题或一个故事ꎬ主要

章目包括:曹梦九历史简介、署理高密县县长、枪毙

傅少文等人犯、刘冠五被贬斥、一锅端掉老墓田、微

服私访、鞋底不打卖洋油、改革戒烟所、从严治学、修

路架桥筑坝地叠地、曹梦九挨打、曹县长公子挨打、

放生与植树、奖励两个士兵、驴媳妇、«高密县志»出

版发行、冤杀刘小湃、张步云下跪、韩复榘视察高密、

特别侦察队、舔蜜腚、要“摸”钱、吃炉包、审鹅卵石

案、正月十五放焰火、半个武术大师、曹梦九脱险、李

仞千夺权、搅屎罐、高密成立抗日游击队、离职还乡

等ꎮ

[８]

这本书最为贴近高密历史上的曹梦九ꎬ对于

研究莫言笔下的曹梦九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ꎮ作者

唐国举亦与曹梦九在天津的家人取得了联系ꎬ曹梦

九的后人于２０１５年１０月来到了高密寻亲ꎬ对曹梦

九的研究也由此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ꎮ

值得一提的是ꎬ高密历史上的曹梦九在抗战之

初即离开高密ꎬ伏击战之类事件皆与其无关ꎮ伏击

战在历史本事中是由曹克明等人组织领导ꎮ在莫言

小说«红高粱家族»中伏击战则是由余占鳌指挥的ꎬ

在由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红高粱»中ꎬ伏击战则是由

以曹梦九为人物原型的民国县长朱豪三指挥的ꎮ

三、曹梦九内在精神价值的传承与演变

在«红高粱»、«丰乳肥臀»、«蛙»等小说中ꎬ莫

言在充分把握曹梦九人物原型内涵的基础上ꎬ对笔

下的曹梦九、牛腾霄、高梦九等小说人物进行了艺术

创作ꎬ呈现出正义刚健、智慧幽默、慈爱悲悯的精神

内涵ꎮ其人物原型曹梦九的故事在当代仍然具有旺

盛的生命力ꎬ其内生的精神动力契合了人们的审美

文化心理以及精神诉求ꎬ因此这位民国县长的故事

既吸引着高密众多的民间百姓ꎬ也吸引着莫言小说

的众多读者ꎮ那么ꎬ从原型到小说人物ꎬ曹梦九的故

事经历着怎样的演变ꎬ又隐藏着怎样的内在价值?

中华文明源远流传数千年ꎬ其中最核心的就是

儒释道的文化精髓ꎮ正是因为蕴含着这样的文化价

值ꎬ才使莫言笔下的曹梦九一出场就抓住了人们的

视线ꎬ并打动了无数人的心灵ꎮ在曹梦九、牛腾霄、

２００３年ꎬ唐国举的历史人物故事«曹梦九»一书

高梦九的故事中ꎬ首先褒扬的是曹梦九正义刚健的

民族血性ꎬ这正是中国传统儒家文化所推崇与倡导

的ꎻ其次曹梦九的精灵古怪ꎬ不按常理出牌的幽默气

质ꎬ为老百姓津津乐道ꎬ显现了中华传统道家文化悠

然自乐的精神风范ꎻ第三ꎬ曹梦九提倡孝道、扶贫济

困等的“慈悲”情怀ꎬ表现出佛家文化的精髓ꎮ这位

民国县长形象与中国人内在的传统价值观念产生了

深度共鸣ꎮ那么ꎬ儒释道的精神气质在曹梦九历史

人物原型、莫言小说中是如何传承和演变的?以下

从三个方面予以分析ꎮ

(一)正义刚健:民族血性的传承

在高密历史上ꎬ曹梦九是一位一身正气的好官ꎮ

他视土匪、鸦片、赌博为乱世之源ꎬ下决心剿匪、禁

烟、禁赌ꎮ政令在高密执行两年ꎬ成效卓著ꎮ在中国

传统的文化信仰中ꎬ正义刚健代表的是一种浩然的

民族精神ꎬ曹梦九治理“毒赌匪”三害的政绩体现的

就是这种正义制服邪恶的精神ꎬ这种精神内涵是中

华民族血脉中流淌的民族血性ꎬ也是中华传统儒家

文化积极进取精神的集中体现ꎮ

这种民族血性ꎬ在从历史原型到小说人物的演

绎中呈现出不同的风貌ꎮ历史上的曹梦九的正义刚

健品性ꎬ从诸多德政碑上可以窥豹一斑ꎮ他吏治廉

明ꎬ政绩卓著ꎬ深受各界拥护ꎬ平原县绅商民在济南

商埠公园建立«曹公梦九德政碑»一座ꎬ德政碑云:

“吾邑县长曹梦九夙娴军旅之学ꎬ天赋政治之

才ꎮ下车以来ꎬ值刘匪窜逃ꎬ伏莽遍地ꎬ淫雨成灾ꎬ秋

禾淹没ꎮ公夙夜勤劳ꎬ除民疾苦ꎬ侦察剿捕ꎬ迭获惯

匪五十余名ꎬ呈准置法􀆺􀆺自此四境乂安ꎬ万姓乐

业ꎮ同时视勘灾象ꎬ分别详情缓征ꎬ劝各村组设济灾

会ꎬ借贷食粮ꎬ乡无饥民ꎬ人忘凶岁ꎮ”又“积案百数

十起ꎬ公于鞍马劳顿之余ꎬ逐日讯诘十数ꎬ而造曲直ꎬ

每得其词外之情ꎮ故片言所折ꎬ侠懦悉服ꎮ积滞历

旬ꎬ胥清后更ꎬ案无留牍􀆺􀆺公天性廉明ꎬ意气忠亮ꎬ

吏不敢贿ꎬ民不忍欺ꎻ而整顿教育ꎬ振兴实业ꎬ重道右

文ꎬ扬清激浊ꎬ均兼营而并进ꎮ”

[９]

济阳、恩县、高唐、德县、临邑、夏津、禹城七县绅

商民ꎬ也在诸县交通要道的腰站镇共同建立«平原

县县长曹公梦九德政碑»ꎬ赞曰:

“下车伊始ꎬ首要治安ꎬ整顿民团ꎬ提倡自治ꎮ

复于数县交界之腰站镇ꎬ设防一连ꎬ稽查奸宄ꎬ并为

邻封之应援ꎬ即各邻村有匪患是闻ꎬ无不竭力剿办ꎮ

故距界之邻村二十里内外ꎬ盗匪敛迹ꎮ”

[１０]

除这两处德政碑之外ꎬ在山东的曲阜、平原、济

阳、济南等地ꎬ曹梦九的德政碑还有几十座ꎮ由此可

特别策划􀅰莫言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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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曹梦九“天性廉明ꎬ意气忠亮”ꎬ他正义刚健的精

神气度以及卓越的政治才能ꎬ一直为民间百姓称道ꎮ

在唐国举的«曹梦九»一书中ꎬ从“枪毙傅少文

等人犯、刘冠五被贬斥、张团长挥泪杀情妇、一锅端

掉老墓田、天下乌鸦一般黑、改革戒烟所、特别侦察

队”等故事中ꎬ亦可以找到这位久孚众望的民国县

长正义刚健精神品格的诸多例证ꎮ

在«高密文史资料选辑»收录的«曹梦九在高

密»一文中ꎬ于天助曾详细叙述了曹梦九抗战前夕

１９３７年抗战爆发ꎬ国难当头ꎬ曹梦九成立抗日游击

大队并亲自任大队长ꎬ他任命蔡晋康为大队副ꎬ不久

便组织起３００余人的抗日队伍ꎬ并成立了民团训练

处ꎬ训练干部、民丁千余人ꎮ同年９月ꎬ曹梦九召开

了抗日救国动员大会ꎬ并在会上慷慨陈词ꎬ揭露日军

罪行ꎬ呼吁民众“明耻教战”ꎬ号召高密志士勇往直

前ꎬ抗击侵略者ꎮ与此相反的是国民党驻守高密的

陆军七十四师师长李汉章以及曹梦九的顶头上司山

东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厉文礼以抗战为名欺压百

姓ꎬ搜刮民脂民膏ꎬ再加上韩复榘失利南撤ꎬ失去联

系ꎬ曹梦九本想与高密百姓共甘苦ꎬ同奋斗ꎬ然而事

与愿违ꎬ他八方受挤ꎬ眼见不能造福百姓ꎬ曹梦九只

好罢官为民ꎬ眼含热泪ꎬ离开高密ꎮ从曹梦九真实的

历史际遇中可知ꎬ曹梦九并非因为贪生怕死而临阵

脱逃ꎬ而是因着国民党政府和军队的腐败无能令他

深深失望ꎬ只能黯然离去ꎮ历史并没有为他提供披

挂上阵ꎬ奋勇杀敌ꎬ为民族而战的机会ꎬ这一幕我们

最终在２０１４年播映的由赵冬苓编剧、郑晓龙导演的

«红高粱»电视剧中看到了ꎮ

莫言小说中最能体现曹梦九之正义刚健精神的

积极备战以及受形势逼迫不得不离开高密的经历:

名具有正义刚健精神的文学典型人物ꎮ这种全新演

绎深化了人物内在蕴含的中华儒家铁肩担道义的精

神ꎬ彰显了中华民族不屈的民族血性ꎬ也展现了作家

莫言勇于弘扬社会正义的积极入世精神ꎮ

(二)洒脱幽默:处事智慧的张扬

在高密民间故事中的曹梦九是一位智慧过人的

民国县长ꎬ也是一位具有幽默诙谐风范的传奇人物ꎮ

这种幽默诙谐的风格体现的是中华道家文化所倡导

的怡然自乐的处世态度ꎮ这种洒脱的道家智慧是对

儒家进取精神的平衡与有益补充ꎮ莫言小说中的曹

梦九与高密历史上的曹梦九一样既具备儒家进取的

精神ꎬ又有着道家洒脱幽默的处世风格ꎮ莫言自幼

生长在高密的民间ꎬ曹梦九“杵屎罐”、“打鞋底”、

“审鸡案”、“舔蜜腚”、“招安土匪”等故事皆是老百

姓在田间地头津津乐道的趣事ꎬ莫言是深谙其中之

妙的ꎮ莫言在民间传说的基础上又根据«红高粱家

族»小说的情节需要加以改编ꎬ增加了曹梦九断单

家父子被杀案却被花脖子搅局、九儿拜曹梦九做干

爹、与余占鳌互换人质等极具幽默色彩的情节ꎮ

在«丰乳肥臀»中ꎬ这位曹梦九化身为民国初年

的县长牛腾霄ꎬ牛县长的禁赌毒匪三害被莫言调侃

为“禁烟断财源ꎬ明禁暗不禁ꎮ禁赌禁不住ꎬ随他娘

的去ꎮ剿匪剿不了ꎬ索性拉了倒ꎮ”只剩下放足ꎬ没

什么关碍ꎬ牛县长亲自下乡宣传ꎬ其结果却是他的放

足运动得到了高密东北乡人的群起抵制ꎬ牛县长最

后只得跳上汽车灰溜溜地逃跑了ꎮ牛腾霄的故事成

为«丰乳肥臀»小说重要的幽默看点之一ꎬ给这部较

为沉重的新历史小说增添了许多轻盈灵动、诙谐幽

默的色彩ꎮ通过牛腾霄与曹梦九命运的对比可以看

出ꎬ小说与电视剧中曹梦九的形象很感人ꎬ而牛腾霄

的形象却有些可怜ꎬ这一点恰恰又暗讽了现实生活

中的曹梦九在抗战前夕从高密逃离的历史事实ꎮ牛

腾霄的逃离亦展现了在复杂的社会历史进程中个人

力量的渺小以及命运力量的强大ꎬ在增加了故事趣

味性的同时ꎬ也留给了读者更多思考与想象的空间ꎮ

德国著名诗人席勒提出了素朴的诗与感伤的诗

相结合才能实现感性与理性的和谐统一ꎬ他进一步

发展了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提出的艺术“游戏”

说ꎬ认为人的身上存在着感性冲动与理性冲动两种

对立因素ꎬ二者都使人陷入了不自由的困境ꎬ面对这

一困境ꎬ只有通过“游戏冲动”才能使自然的强制与

精神的强制相互抵消ꎬ使人的生存尽善尽美ꎮ“说

到底ꎬ只有当人是完全意义上的人ꎬ他才游戏ꎻ只有

当人游戏时ꎬ他才完全是人ꎮ”

[１２]

莫言笔下的曹梦九

特别策划􀅰莫言研究

人物形象ꎬ当属«红高粱家族»中的曹梦九ꎬ小说中

写道:曹梦九牧高密三年ꎬ被人称作“曹青天”ꎮ禁

赌、禁烟、剿匪ꎬ成效显著ꎮ喜好以鞋底充刑具ꎬ得绰

号“曹二鞋底”ꎮ民间风传曹梦九断案如神ꎬ正大光

明ꎬ六亲不认ꎮ

[１１]

«红高粱家族»中的曹梦九在高密

活动的时间是１９２５

－

１９２８年期间ꎬ那时抗战还未爆

中的曹梦九后来荣升为山东省警察厅长ꎬ担负起更

大的使命ꎬ保护百姓安宁ꎮ«红高粱家族»是莫言早

期的作品ꎬ那时的莫言年轻气盛ꎬ他笔下的曹梦九形

象亦是一身正气ꎬ嫉恶如仇ꎬ恰恰体现了莫言年轻时

满腔热血、敢做敢当的正义豪情与进取精神ꎮ

在曹梦九形象的演变中ꎬ我们看到了这位民国

县长从一个传统清官“曹青天”的典型ꎬ演变成为一

发ꎬ抗战的故事ꎬ莫言在小说中也就无法提及ꎮ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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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正是体现了感性与理性的和谐统一ꎬ他的幽默

气质恰恰可以充分满足人的游戏冲动ꎬ在带给读者

愉悦、刺激的阅读体验的同时ꎬ又能充分发挥文学艺

术弘扬人间正气的审美教育功能ꎮ

童庆炳先生认为:“历史理性、人文关怀和文体

升华三者之间保持张力和平衡ꎬ应该是文学的精神

价值的理想ꎮ”

[１３]

如果说正义刚健的民族血性是历

史理性的选择ꎬ那么幽默诙谐的民间智慧以及慈爱

悲悯的人性情怀ꎬ可归于人文关怀的范畴ꎮ曹梦九

亦正亦邪、古灵精怪、匪夷所思、幽默诙谐ꎬ极富个

性ꎬ这个人物复杂的性格本身以及莫言对其精巧的

艺术创新就构成了历史理性、人文关怀和文体升华

的张力和平衡ꎬ在多元文化共生的今天ꎬ曹梦九身上

独特的魅力更是绽放出闪亮的光芒ꎮ

(三)慈爱悲悯:精神境界的追求

曹梦九自幼进入私塾读书ꎬ是一位深受中国传

统儒道文化影响的民国县长ꎬ同时ꎬ他又信奉佛教ꎬ

身上体现着儒释道精神的和谐统一ꎮ“穷则独善其

身ꎬ达则皆济天下”ꎬ当为官时ꎬ他选择儒家的进取ꎬ

积极入世ꎬ为官一任ꎬ造福一方ꎬ有功绩ꎬ有作为ꎻ当

身处战乱之时ꎬ他选择了道家的归隐ꎬ返回天津老家

边烧茶炉边研读中国历史ꎻ而佛家的慈悲则是他一

生践行的生命理想ꎬ他为老百姓减租、免税ꎬ亲民爱

民ꎬ扶贫济困ꎬ提倡孝道ꎬ积极发展慈善事业ꎮ

曹梦九的慈爱悲悯首先反映在他的注重孝道

上ꎮ百善孝为先ꎬ曹梦九告诫“吃炉包”不忘父母的

故事就是在高密广为流传的提倡孝道的故事ꎮ孝道

是中华传统文化之根ꎬ正因为注重孝道ꎬ中华文明才

得以历经数千年而不衰ꎮ由孝而衍生的对父母、子

女、家人、同胞以及整个人类以及世间生灵的慈爱悲

悯ꎬ在曹梦九的身上都得以彰显ꎮ曹梦九对不孝子

深恶痛绝ꎬ只要有老人状告子女不孝ꎬ曹梦九就会把

不孝子抓来亲自审问教育ꎬ他还会定期派人上门寻

访ꎬ如果子女没有改过自新ꎬ他会再次将其抓来再教

育ꎮ

[１４]

曹梦九注重孝道这一点在莫言小说中挖掘的

还不够深入ꎮ如果作者能增加一些诸如曹梦九奖励

孝子、用鞋底教训不孝之子等等生动感人的小故事ꎬ

则可以更加深刻地展现出曹梦九注重孝道良心ꎬ弘

扬人间正气的慈悲情怀ꎮ

其次ꎬ曹梦九关心弱势群体也展现了他慈爱悲

悯的情怀ꎮ莫言笔下的“杵屎罐”、“审鸡案”的故

事ꎬ都是曹梦九打击豪绅欺压百姓ꎬ关怀弱势群体的

经典故事ꎬ高密民间流传的曹梦九给贫苦百姓赠送

小毛驴的故事ꎬ审石头帮助卖粥小姑娘的故事ꎬ买鸟

放生的故事ꎬ皆展现了曹梦九慈爱悲悯的仁厚爱心ꎮ

曹梦九看到有少衣缺食的盲人、病夫流离失所ꎬ在严

寒的冬天栖身城墙下的涵洞或桥底ꎬ他心生恻隐ꎬ慨

叹“天下竟有这般苦民”ꎬ于是节省行政经费ꎬ在高

密东岭建了盲人院和麻风病院ꎬ他还在沟深、坡陡、

无桥的小康河上游建了“保康桥”ꎮ曹梦九还收养

了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田玉兰ꎬ在抗战前曹县长将

她托付给了可靠的人家收养ꎬ还给她留下了钱ꎮ即

使是在曹梦九返回天津老家生活拮据之时ꎬ他依然

拿出钱来继续供养她ꎮ田玉兰老人生活在高密醴泉

街道的尧头村ꎬ她至今依然记得曹梦九对她的养育

之恩ꎬ她说曹县长是个难得的好人ꎬ他走的是共产党

“为人民服务”的路线ꎬ提倡孝道、勤劳、节俭ꎮ他自

己是个很朴素的人ꎬ穿的是布衣布鞋ꎬ吃的是粗茶淡

饭ꎬ就是剃头都是在家里由他的夫人亲劳的ꎮ在曹

县长治县的年代ꎬ夜不闭户ꎬ如果偷抢ꎬ抓住了就会

被打鞋底ꎮ曹县长经常抱着她ꎬ有时牵着她的手在

院子里逛ꎬ出门坐车也会带上她ꎮ曹县长对她说以

后会供她读书ꎬ鼓励她长大后就去参军ꎮ由此可见

小说及电视剧中曹梦九与九儿的关系是有本事依据

的ꎮ这些丰富的民间资源在莫言小说中运用的还不

够充分ꎮ

莫言小说«红高粱家族»中曹梦九的慈悲情怀

体现在曹梦九断单家父子被杀案等情节ꎮ曹县长当

时就已经料到了此事与戴凤莲有关ꎬ但想到她嫁给

麻风病人的不幸ꎬ曹县长就心生怜悯ꎬ他没有下令抓

她ꎬ而是有意成全她ꎮ戴凤莲上前把他认做亲爹ꎬ曹

梦九出于慈悲同情ꎬ就认她做了干女儿􀆺􀆺«红高

粱家族»是莫言早期的作品ꎬ３０多岁的莫言给曹梦

九故事赋予了荣升山东省警察厅长职务的结局ꎬ反

映了莫言早期积极进取的精神ꎬ曹梦九的悲悯情怀

尚未在«红高粱家族»小说中充分体现与展开ꎮ

在小说«蛙»中ꎬ莫言对“曹梦九”的原型故事进

行了再度改写ꎬ使用了戏中套戏的手法ꎬ将这位“曹

梦九”演变为电视系列片«高梦九»拍摄现场的“高

梦九”ꎬ小说通过“高梦九”所反映的社会现实是令

人颇感沉痛和悲哀的ꎮ小说中写到ꎬ陈眉为蝌蚪小

狮子代孕ꎬ生下孩子后孩子被抱走ꎬ她想方设法抢回

了自己的孩子ꎬ抱着孩子闯到电视系列片«高梦九»

的拍摄现场ꎬ连呼包青天为民女做主ꎮ这位“高梦

九”显然是具有现代意识的高梦九ꎬ他本是个心地

善良的人ꎬ为主持正义ꎬ他曾提出要他们去做ＤＮＡ

来鉴定孩子亲生父母的看法ꎬ却因为导演(为了得

到赞助费)的强制干预ꎬ他只能将错就错ꎬ以开封府

特别策划􀅰莫言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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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大人“放手者为亲母”的做法ꎬ将陈眉为蝌蚪代孕

的儿子判为小狮子、蝌蚪所有ꎮ陈眉找这位“高梦

九”主持公道ꎬ显然是找错了对象ꎮ如果真的有曹

梦九再世ꎬ也许陈眉的冤屈可以得到昭雪ꎬ陈眉可以

争得小金娃的抚养权ꎮ而小狮子、蝌蚪、袁腮等人ꎬ

也许会被曹梦九抓起来ꎬ痛打鞋底ꎬ赔款若干给陈

眉ꎬ老百姓亦会拍手称快ꎮ可是现实却是那样的残

酷ꎬ陈眉获得了赔偿ꎬ却失去了爱子ꎮ戏里戏外皆是

人生ꎬ莫言运用这种戏中戏的写法ꎬ将历史与当下ꎬ

虚拟与现实融为一体ꎮ曹梦九的故事ꎬ在莫言的小

说中ꎬ获得了全新的演绎ꎮ通过高梦九断案的故事

情节ꎬ作者深刻反映了农村弱势群体苦痛的生存现

实ꎬ通过与历史上的曹梦九的对比ꎬ莫言在呼唤着良

心、公平和正义ꎬ具有强烈的悲悯意识ꎬ亦对陈眉这

样命运苦痛的底层女子寄寓了深切的同情ꎮ

孔子曾以“思无邪”评价«诗经»ꎬ“劝善惩恶”

的道德教化也是小说艺术的重要功用之一ꎮ曹梦九

的故事在莫言小说中的演变彰显了中华传统儒释道

文化精神在现代社会的传承与变迁ꎬ这些人物形象

之所以演绎地如此精彩又令人信服ꎬ恰恰是因为曹

梦九、牛腾霄、高梦九的故事皆脱胎于高密真实的历

史人物ꎬ又在原型人物的基础上进行了内容创新、情

感丰富与内在精神价值的深化ꎬ体现出历史理性与

人文关怀的双重烛照ꎮ

在曹梦九系列形象的创作中ꎬ莫言亦将自己的

生命体验融入小说人物的塑造ꎬ他在不同的创作阶

段不断演绎心目中曹梦九ꎬ使笔下的曹梦九常写常

新ꎮ莫言以慈爱悲悯的博大胸襟塑造出曹梦九系列

文学形象ꎬ亦体现了他勇于超越自我的生命历练ꎬ展

现了他从一位文坛新秀走向成熟作家的成长心路ꎬ

亦反映了中国新时期知识分子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精神的自觉传承和不断创新ꎮ

“一阵风一阵雨一阵晴天ꎬ半是文半是武半是

野蛮”ꎬ这是１９３６年夏秋之交ꎬ高密举人单步青为曹

梦九题写的对联ꎮ难琢难磨的民国县长曹梦九至今

依然是高密老百姓津津乐道又言说不尽的历史文化

名人ꎬ正义刚健、幽默智慧、慈爱悲悯的小说人物曹

梦九、牛腾霄、高梦九亦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熠

熠生辉的典型艺术形象ꎬ具有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和独特的人格魅力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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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１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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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翟瑞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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