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3日发(作者:舞狮头)
JournalofChizhouCollege2008年8月第22卷第4期Aug.2008Vol.22No.4张恨水小说与宗教文化温奉桥(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青岛266071)其小说创作体现了明显的宗教意识,前期小说主要受佛教思想的影响,后期创作则主要道家[摘要]张恨水深受佛教和道家思想的影响。思想的影响。张恨水小说中的人物,是一种文化“镜像”,体现了张恨水的一种文化思考。[关键词]张恨水;小说;佛教;道教[中图分类号]G1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1102(2008)04-0097-05中国文学与宗教的关系,源远流长。中国传统文人自古就有“据于儒,依于老,逃于禅”的处世哲学,可以说,宗教已经渗透到中国文化的血脉之中,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甚至,在一定意义上宗教成为了中国文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生命方式。宗教文化对中国现代作家的影响是极为复杂的。“五四”一代作家,一方面深受传统宗教曹禺、冰心、徐志摩等深受基思想的影响,如老舍、督教文化的影响;而周作人、苏曼殊、许地山、丰子恺、废名等则与佛学有较深的因缘;鲁迅、梁实秋、林语堂、沈从文则带有明显的道家色彩。另一方面,五四新文化运动,具有明显的去宗教性功能,新文学作家出于“新文化”的自觉,又提出“以科学代宗教”,陷入了一种矛盾的心境。这种矛盾心境,决定了新文学与宗教的复杂关系。这是仅就新文学作家而言。在现代通俗作家之中,张恨水则是与宗教特别是佛学和道家关系密切的一位。张恨水的小说蕴含着明显的宗教意识,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4]些佛书”,《剪愁集》中记录了他学佛的情景:“扫[5]地焚香盘膝坐,半因学佛半因闲”,在他的《剪愁集》中还有许多诗句都与学佛有关:“转悟维摩病后禅”,“恍佛灵犀婉转通”[6],“多情难学佛”[7],“四壁有花皆冷艳,一灯如月伴枯禅。此时清福无[8]人识,闲坐残经古佛边”诗。此外,还有《读佛经》四首,并自称为学佛大概也构成了张恨水“老僧”。“名士气”的一部分,更为重要的是,学佛的经历,深化了张恨水对人生的认识和对生命的感悟。“无常”是佛教的概念,张恨水多次感叹“人生无常”、“人生将来,不可测矣”,显然含有某种佛学的“空”的思想和生命不可捉摸性的感悟:“痛则人生常有,快则未也。一人立身社会,上而父母之瞻养,下而子弟之扶持,微而细君之盼望,大而国家乡党所予之负荷,兼之本人之言行,为衣主行之奔逐,或为朋友社会所不谅解,将何往而不痛苦?凡兹所述,一人虽不必俱备,而亦绝不能尽无,是真[9]236佛家所谓生之苦也”其实这种对生命之苦的体。1中国现代作家对佛学的兴趣,主要在于勘破人生的真相,以获得“智灵的洗净”,寻求心灵的解脱。对张恨水而言,同样如此。谭桂林把现代作家与佛教文化的关系分为四种类型:信念型、修养型、研张恨水大体属于第二种即修养型。究型和实用性[1]。张恨水接触佛学源于二十年代中期,“三年前的我,未曾入佛学的门径,提起笔来,就是光芒四散。现在我虽用不着忏悔,然而我受了佛学的陶溶,我[2]很愿适可而止了”,特别在他三十岁“饱受社会人悟,在《金粉世家》中,已经衍化为“人生不过如是”的感慨:嗟夫!人生宇宙间,岂非一玄妙不可捉摸之悲剧乎?吾有家人相与终日饮食团聚,至乐也。然而今日饮食团聚,明日而仍饮食团聚否?未可卜也。吾有吾身,今日品茗吟诗,微醺登榻,至逸也。然则今日最亲近者莫如家如此,明日仍如此否?又未可知也。人,最能自主者莫如吾身,而吾家吾身,吾终莫能操共聚散生死之权。然而茫茫宇宙间,果何物尚能为吾有耶[3]?与佛学对张恨水的影响相比,道家思想对张恨水的影响更内在。道家学说,本质上是一种精神自由学说,是一种超越外在、回归自然本性的学说,也士之教训”后,更是“愿一杖一盂,作一游方和尚”[3]时曾说。张恨水在创作《新斩鬼传》“我年来常看收稿日期:2008-05-30作者简介:温奉桥(1968—),男,中国海洋大学王蒙研究所所长,文学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20世纪中国文学研究。
98池州学院学报第22卷是一种精神心态自我完成的理论,所以,与经世致用的儒家思想相比,道家学说更符合中国知识分子的自然本性。道家文化以其独特的魅力渗入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深处,对于中国知识分子心灵—人格建构,起到了极为重要的潜移默化的作用,“在某种以柔弱胜刚强的姿态中,渗入了那些想在忙迫中求裕如,躁进中寻超逸,动荡中觅消闲的人们的心[10]灵之中。在本质的意义上,与相比,”“修齐治平”水与佛教文化在心理上较为接近。此其一。其二,张恨水生活的时代是个乱事,军阀混战,政治糜烂,社会的黑暗恰似《春明外史》中所描写的那样。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无法寄托其理想,找不到出路的精神苦闷,不止表现在新作家那里,对张恨水也是如此。加之年轻时的颠沛流离的漂泊生活和所受乡人的嘲讽,张恨水在未走向新闻、文学之路前,曾有过一段相当不如意的时间,确是容易产生世事无常、人生苦痛之感,“‘五四’时期新文学作家对佛学的普遍好感,也是与时代的苦闷分不开的”[14]9。时代的黑暗,个人的磨难,在心灵上使张恨水渴望得到某种慰藉。这是张恨水近佛的第二个原因。其三,张恨水年轻时,饱读的中国传统文学名著,其中如《红楼梦》,甚至《南柯记》、《西游记》、《枕中记》等都包含了相当浓厚的佛学思想,这在无形中对张恨水产生了影响。中国知识分子在其内心深处似乎更渴望一种自然的宁静,一种人格上的清白自守,特别是在战乱年代,更是如此,“修齐治平”是一种现实性精神,是一种“俗世知识分子”的内心冲动和渴望,但真正实现起来却是难乎其难,因而,更多的是追求一种超越性的精神层面,这是有几千年来中国社会文化的现实所决定的。就张恨水的个性才情、艺术气质而言,更接近于道家文化的清流一脉。张恨水身上具有中国传统文人的狂傲之气,属于“傲骨狂士之流”[11]257,张友鸾认为张恨水“受两晋和晚明文人影响,不切实[12]103际,在思想底层都有放荡不羁”。张恨水的清白[13]113自许,“明朗如一片玻璃”,以及安贫乐道,不做2佛学思想对张恨水的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这种影响在他早期小说他的几部重要小说如《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中明显可见。《春明外史》中的杨杏园在情场挫折中转向学佛,以求破除“我执”:“看了佛家的书,减除嗜欲,发现人的本性。”杨杏园端坐蒲团,捧读《楞严经》,沉浸在“一榻禅心天花休近我”的佛境之中,最后手捧《大乘起信论》而逝,佛学给杨杏园带来精神依托。《春明外史》的另一个主人公李冬青也是一个居士,笃信佛学,“无论什么事,都是佛家一个字。有了缘,凡事不必强求,自然会好办。若是‘缘’中谈缘法尽了,一点也强求不得的。”《春明外史》佛论经的地方很多。而在《金粉世家》中这种佛学意识则表现得更为明显,甚至成为他小说主人公的某种最后的“出路”明显表现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金粉世家》的思想。极力渲染了金家豪门的繁华,《金粉世家》和人生的悲欢离合,极力渲染命运的无常,人生的不可捉摸。被称为“女杨杏园”的冷清秋在经过了纨绔子弟金燕西的追求、结婚、反目、抛弃的爱情之喧嚣和欲望,青灯枯卷,“一后,闭绝外界的繁华、楼沉檀萦佛火”,在佛国里寻找心灵的平静和精神的慰藉;另一个重要人物金太太,在竭力维持中不能避免“树倒猢狲散,飞鸟各投林”的家庭崩毁后,精神遭受沉重打击,看尽人间浮华、悲剧,心如“槁木死灰”,孤独地来到西山别墅,在佛像宣炉面前净除现世的烦恼,慰求生命的平静,她感叹道:人生官,不经商,以及愤世嫉俗,守正不阿,保持独立人格的处世态度,使他对道家文化充满了欣羡之情。张恨水曾说:“吾十六七岁时,读名人书,深慕徐霞客之为人。誓游名山大川,至二十五六岁时,酷好词章,便又欲读书种菜。但得富如袁枚筑园小仓,或贫[3]如陶潜之门种五柳”。其实,在积极的意义上,道家文化对中国知识分子的最大影响,在于对其理想人格和精神境界的期待性“设计”和塑就,也即庄子所说的“真人”、“至人”——掌握了“道”的人。—张恨水自幼年深受儒家诗书子集的影响,但是,在张恨水的内心深处,似乎更青睐的是道家的清流一脉和洁身自好。因此,在李南泉复杂性《巴山夜雨》格中,张恨水强调的是其自然洒脱、正直豁达、超越生死、不为世俗利益所动的人格境界,也即是一种“道家人格”———一种理想典型。张恨水之接受佛学和道家思想的影响,其原因是多重的。首先与地域文化的影响有关。张恨水的家乡安徽天柱山在历史上曾是佛道圣地,道家尊天柱山为第十四小洞天,五十七福地,自南北朝起,道家曾先后在天柱山建过五岳祠、白鹤宫、灵仙观等著名道场。佛教禅宗的二祖、三祖都曾在此驻跸传授衣钵。天柱山麓的三祖寺是全国著名的寺院,香火旺盛,影响很大,并已被国务院列为汉族地区佛教重点寺院之一。这种地域文化,在无形中,让张恨
第4期温奉桥:张恨水小说与宗教文化99真是一场梦!金太太和冷清秋的学佛,带有浓烈的悲剧性,“她们在急剧动荡的生活中依靠学佛,把世上的一切事情都看破了,看作假的,看成空的,来[15]123求得内心世界的平衡”。在生活的巨大变故后,奈之举,具有一定的社会批判性,同时,他的“学佛”在一定意义上强化了他的鲜与俗谐的孤傲清高的人格魅力,对于凸现人物的性格具有一定作用;但后者冷清秋、金太太的“学佛”,带有更多的悲剧性,似乎更多地隐含了张恨水的一种对人生的体悟和态度。建国后,张恨水创作的《秋江》,是一部描写佛门生活的小说,体现了张恨水对佛学一种新的意识形态性认识,这与张恨水建国前的小说相比,是一种变化。描写的是南宋时期水云庵《秋江》尼姑陈妙常与青年书生潘必正大胆相爱的故事,这一故事早已有之,关键是张恨水对这一传统故事的所透释出来的时代性内涵,更值得关注。这“改写”部小说写于1953年,虽为历史小说,却带有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明显的价值观。按照佛规,陈妙常的所作所为都是违背佛门规矩的,是佛门的叛逆者。按照俗世眼光和价值标准,陈妙常的作为可以理解,但并不值得特别的肯定;而按照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时代思想价值观念,陈妙常的“叛逆性”美好生活的勇敢追,可以解读为对爱情幸福、求,与当时的对宗教的打压姿态的主流意识形态是完全合拍的。但是,这部小说也因此完全变成了一个意识形态“读本”,传达的更多的是一种意识形态信息,不再具有张恨水小说特有的故事性和灵气。佛学思想在张恨水建国前后小说的这种变化,耐人寻味,不得不察。她们深昧了人生的真义,佛学拯救了她们的心灵,也体现了作者张恨水的某种人生和生命观念。如果说,佛学在张恨水的小说特别是他二三十年代的小说中带有更多的“策略性”和被动性,如果说《春明外史》杨杏园的学佛,尚带有某种对旧社会不满的消极的批判性因素的话,那么,《金粉世家》中的冷清秋和金太太的学佛,在很大程度上,既是一种叙事策略,也深化了小说的思想内涵。这种佛学思想使得张恨水的通俗小说具有某种“雅化”意味,这在传统章回小说中也是不多见的。《啼笑因缘》则更为集中地表现了作者的佛学思想。小说名字二字就是佛家用语,甚至是“因缘”佛家最重要的概念和思想,张恨水的女儿曾问父亲为何是“因缘”而不是“姻缘”,张恨水解释说:“《啼笑因缘》并不是写婚姻的,而‘因缘’二字,本是佛经中的禅语,社会上又把这二字移用,通常多作解,意指十分巧合的机会。小说‘机缘’《啼笑因缘》的意思,除了机会、机遇之外,还包含一种因果缘分,这是指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人,在生活中错综复杂的因果关系,这个关系,又让人产生丁啼、[16]笑、恩、怨、亲、仇交织的离合”由此可见,但就其。文化意蕴而言,在《啼笑因缘》这部作品中更是包含了作者的一中对社会人生的哲性理解、领悟,只是故事中的“姻缘”压过了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而已。其实,“因缘”的思想贯穿整部小说。“因缘”例如,何丽娜最后的遁迹西山,茹素学佛;关秀姑爱情无望时,转向《金刚经》、《莲花经》中寻求解脱,大谈“万事皆空”。《夜深沉》中的杨五爷,也是一个礼佛者。在张恨水的前期小说里,佛教成了主人公心灵受挫后的灵魂的逃避所,是一种无奈的解脱和对现实的逃离。张恨水对佛教的思想,也有一个变化的过程。他的前期小说,无论是《春明外史》中的杨杏园,还是中的冷清秋、金太太等,他们的学佛《金粉世家》在一定意义上是一种看破人生“红尘”后的精神解脱,是心灵的“自我解放”的过程,是被动之中的主动,是无奈之中的超脱,也是为了寻求内心的平衡。张恨水笔下人物的遁入佛门,大都在饱尝人生苦痛或阅尽人间繁华之后,特别是前者客观上带有对当时不合理的社会的批判性的一面,杨杏园的“学佛”,实出于对社会的绝望,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无3与张恨水小说中的佛学意识相比,中国传统的道教文化的影响,在四十年代张恨水小说创作中成为一种独特的精神性存在,并形成了张恨水此时创作的最“闪光”处———道家人格。张恨水小说的道家精神,在他早期小说如《京尘幻影录》中即有表现,其中的魏节庵、李逢吉,带有道家思想的印痕。《京尘幻影录》所表现的道家思想,多少带有某种消极意义。张恨水对道家文化的思考,集中表现在他抗战时期的小说《魍魉世界》、《傲霜花》、《巴山夜雨》中。张恨水此时的创作与他前期创作相比,特别是与他巅峰时期的《金粉世家》、《啼笑因缘》等相比,艺术个性极为不同,通常称之为“国难小说”的意义上来看张。但是,如果单纯从“暴露”恨水此时的创作,那么张恨水的独特意义就被这种“恶梦现实主义”[17]所遮蔽了;如果从文化的意义上而言,在这种“暴露”和批判性的后面,似乎隐含着张恨水作为一个文化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某种沉思和远见。
100池州学院学报第22卷对传统文化的喜好和偏爱,成为了张恨水在文坛上的某种文化身份。张恨水的这种文化姿态,使他的小说成为一种传统文化的符码。与当时的对传统文化的众口一词的否定声不同,张恨水的《魍魉世界》、《傲霜花》、《巴山夜雨》等小说,成为四十年代小说创作中,较为富有传统文化内涵和思想深度的文本,可以称为文化反思型小。这三部小说中的主人公:《魍魉世界》中的区庄正、《傲霜花》中的唐子安、《巴山夜雨》李南泉等,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传统士人文化的代表,在他们身上寄寓了镇水的某种文化期待和人格诉求,体现了张恨水的某种文化思考。《傲霜花》、《魍魉世界》都是典型的“暴露性”文本,充满了更为凌厉的批判色彩,但仍表现了张恨水身处乱世的一种文化思考。小说塑造了一清正不屈、批具有文化象征意义的人物,甘于清贫、决不走“第二条路”的谈伯平,超然物外、安贫乐道、坚守一个知识分子“本分”的唐子安,洁身自好、重义轻利、不为利欲所动的区庄正。在他们身上无疑寄托了张恨水的某种人生态度。在对传统文化反思,特别是对道家文化精髓所塑就的独特人格的思考方面,《巴山夜雨》无疑是张恨水这一思想最集中的体现。在张恨水四十年代的文化反思小说中,《巴山夜雨》是思考最深、成就最高的,是张恨水后期创作的代表作。有的论者认为,《巴山夜雨》代表了张恨水后期小说在内容和形式上的一次“新的探索和尝试”,是张恨水“刻意对自己进行[18]233一次新的挑战”既是一部文化反。《巴山夜雨》子的灰色生活的同时,着力塑造了一位生活在灰色年代的真正的知识分子的形象—李南泉——李南泉。是张恨水精心刻画的寄寓了作者某种人格理想的性格复杂的正直知识分子形象,身处乱世而安贫乐道,“游心于物外,不为世俗所累”,追求人的“常心”即自然人性,以破除人的“假态”,精神上“掌握自己”,人格上“独立”,以超越外界的束缚。其实,无论是《傲霜花》中的谈伯平、《魍魉世界》中的区庄正,还是《巴山夜雨》中的李南泉等,在一定意义上不单纯是个“文学性形象”,都或多或少地带有张恨水自己的精神印痕,是张恨水心目中的某种理想人格和精神追求的象征,他们身上都在一定意义上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士”的影子,他们追求的是“道”,而不是名利等俗物。余英时曾说:“‘士’的传统虽然在现代结构中消失了,‘士’的幽灵却仍然以种种方式,或深或浅地缠绕在现代中[19]国知识分子的身上”。张恨水连同他笔下的李南泉等,在其深层人格结构中就带有这种“士”的精神。李南泉实际上是长期存于张恨水心的中的一个文化人格符号,是张恨水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道家文化的一次深入思考。如果说,在《巴山夜雨》等小说中,张恨水强调的是人在现实世俗的环境中,如何保持“常心”——精神原生态,那么在《秘密谷》中,张恨水则从—反面,即这种“常心”遭到外界破坏的方面,来对道家“返朴归真”文化进行更为深入的思考。《秘密谷》虽然写的是张恨水的故乡天柱山,但它不是所[20]169谓的“旅行探险小说”,仍是一部文化反思小思小说,也是一部“自传性”小说,在所有的张恨水的创作中,这是唯一一部具有明显精神的“自传性”作品。张恨水所擅长的“故事性”,在这部小说中已经退居次要地位,他着力所要完成的,不是讲一个故事,而是将笔探入人物的内心的精神世界,塑造一种文化人格,完成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最后敬礼。《巴山夜雨》从“反战”意义上讲,对战争的反思和批判是明显的,在其文化思考和所表现出来的冲淡风格的一致性方面,《巴山夜雨》可以看作是张恨水散文小品集的《山窗小品》“姊妹篇”。《巴山夜雨》通过对这两类生活实际上是两类生命状态、生活态度的描写,表达了张恨水对人生态度、生命文化的深层思考。张恨水在这部小说中表达了战争对人们的双重毁灭———不仅毁灭了人们的肉体,而且也撕裂着人们的精神。然而,作者的意图却并在此。张恨水着重描写的是战争时代知识分子的灰色生活,特别是灰色精神生活,作者在描写知识分说,或“寓言小说”。老子提出“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对“欲”的警惕,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是相通的。“欲”,已经成为人“返朴归真”的最具破坏性的阻碍力量。如何在充满了欲望的现实世界中,保持一种“真”的状态,保持一种心灵的平静和人格的独立也即庄子所说的“性命之常情”,使张恨水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这在他的《秘密谷》中通过曲折的形式得到了表现。所以,如果把《秘密谷》仅仅看作是一部“旅游探险小说”,则与其深层内涵大相径庭。从单纯的故事性而言,确《秘密谷》实具有某种“探险性”,但这仅是故事的外表,其内里仍旧是个关于文化的文本,一个归朴返真的故事:“《秘密谷》这本书是抽象的,我说大别山里,还有个处女峰,峰下有个秘密谷,里面的人,还是古代衣霜,因为他们和外面社会隔绝一个时代了。借着这些[21]61人,可以象征一些夜郎自大的士大夫……”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张恨水创作《秘密谷》旨在
第4期温奉桥:张恨水小说与宗教文化[7]张恨水.游仙诗二十首[N].世界日报,1929-04-17.[8]张恨水.佣属余渖(五首)[N].世界日报,1930-02-04.101探寻和批判生活在繁华城市里的那些“夜郎自大的士大夫”的文化心态。张恨水对生活在城市里的所谓的虚伪、欺诈、浮华、堕落,持相当严“文明人”厉的批判态度,这在他的一系列“国难小说”中,也有着深入地思考和表现。张恨水一直在作着借助传统的道家文化来匡正现实的努力,特别是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那样一个混乱痛苦浊污不堪的世界中,如何恢复和保持一个知识分子的真性情,获得内心的自由与平衡,采取一种超越性的人生态度,进行灵魂的自我拯救,这是张恨水面对现代性文化的狂潮所思考的一个问题。因此,在他的小说中通过杨杏园、冷清秋、李南泉等“镜像式”人物,进行着一种文化思考,探索着另一种生活方式、生命方式。参考文献:[1]谭桂林.佛学与中国现代作家[J].文学评论,1993(4).[2]张恨水.再版“没有题目三十首”[N].世界日报,1928-10-28.[3]张恨水.金粉世家(上)[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93.[4]张恨水.新斩鬼传・自序[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93.[5]张恨水.幽居[N].世界日报,1928-09-15.[6]张恨水.怀旧[N].世界日报,1928-08-31.[9]张恨水.剑胆琴心・自序[C]//张占国,魏守忠.张恨水研究资料编.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10]杨义.道家文化与中国现代文学[J].中国社会科学,1997(2).[11]张明明.回忆我的父亲张恨水[C]//写作生涯回忆.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93.[12]张友鸾.老大哥张恨水[G]//张占国,魏守忠.张恨水研究资料编.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13]司马吁.何恨?———为“大田湾之客”上书[G]//张占国,魏守忠.张恨水研究资料编.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14]哈迎飞.“五四”作家与佛教文化[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15]袁进.张恨水评传[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16]张伍.忆我的父亲张恨水[J].张恨水研究,1997(1).[17]T.M.麦克莱伦.从梦幻浪漫主义到恶梦现实主义———张恨水小说中的变化和延续[C]//曹多胜,译,徐传礼,校.张恨水研究论文集(二).合肥:安徽文艺出版,1998.[18]张伍.我的父亲张恨水[M].北京:团结出版社,2006.[19]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20]赵孝萱.张恨水小说新论[M].台北:学生书局,2002.[21]张恨水.写作生涯回忆[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93.[责任编辑:谢家顺](上接第96页)参考文献:[1]费正清.中国———传统与变革[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6.[2]亨廷顿.变动社会的政治秩序[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3]罗兹曼主编.中国的现代化[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4]胡思敬.退庐全集・审国病书[C]//沈云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446册.文海出版社,1972..[12]孔祥吉.晚清轶闻丛考[M].成都:巴蜀书社,1998.[13]刘体仁.异词录[M].上海:上海书店,1984.[14]陈旭麓.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M].上海:上海社科院出版社,2006.[15]中国史学会.戊戌变法[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16]陆保璇辑.满清稗史・贪官污吏传[G]//沈云龙.近代史资料丛刊:第523册.台北:文海出版社,1972.[17]刘厚生.张謇传记[M].上海:龙门联合书局,1958.[18]尚海丽,衡芳珍.袁世凯与清末政治近代化[J].殷都学刊.2005(2).[19]岑学吕.三水梁燕孙(士诒)先生年谱[G]//沈云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743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72.[5]陈旭麓,等.辛亥革命前后———盛宣怀档案资料选辑之一[G].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9.[6]萧功秦.危机中的变革[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9.[7]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馆编.清末筹备立宪档案史料(上)[G].北京:中华书局,1979.[20]今日政府之真相[N].大公报,1910-03-10.[21]骆惠敏.清末民初政情内幕(上)[M].北京:知识出版社,1986.[22]张枏,王忍之.辛亥革命前十年间时论选集.第3卷[C].北京:三联书店1977.[8]王枬,王忍之.辛亥革命前十年间时论选辑:第2卷[C].北京:中华书局,1985.[9]王照,金梁,等.德宗逸事・光宣小记[M].台北.学生书局,1973.[10]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晚清宫廷生活见闻[M].北京: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23].刘锦藻.清朝续文献统考(四):卷39[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6.[责任编辑:胡惠芳][11]胡思敬.国闻备乘[C]//荣孟源,章伯钧.近代稗海:第一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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