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3日发(作者:委托协议)
“三种境界”论出自晚清学者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之二六,原文如下:“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晏、欧诸公所不许也。”
“第一境界”原出自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王国维以这句话形容学海无涯,只有勇于登高远望者才能寻找到自己要达到的目标,只有不畏怕孤独寂寞,才能探索有成。
“第二境界”两句原出自柳永的《凤栖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王国维以这句话比喻为了寻求真理或者追求自己的理想,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就是累瘦了也不觉得后悔。
“第三境界”原出自辛弃疾的《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王国维用这句话比喻经过长期的努力奋斗而无所收获,正值困惑难以解脱之际,突然获得成功的心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乃恍然间由失望到愿望达成的欣喜。
王国维,字静安,号观堂,是一位通才,不仅跨越古今而成名,也是中西文化而自铸伟辞的一代国学大师。王国维之学所涉及文、史、哲、甲骨学、经学、文字学、美学等,真可谓全才,配得上“国学大师”之名号。在其短暂的一生中,著作颇丰。他能横穿词海纵跨年代把先人的词解到如此境界,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细细品味,真的为这三境地折服和感叹。若非曾经“独上高楼”远望“天涯路”,又怎能“为伊憔悴”而“衣带渐宽”呢?如非“终不悔”地苦苦追索,又怎能见得“灯火阑珊处”的美景呢?
今人常用这“三重境界”来解析爱情离合、仕途升迁、财运得失等等。大师的阐释与这俗世的轮回的确是不谋而和的。洞悉人生,爱情也罢,仕途也罢,财运也罢,所有成功的个案无非都是经历着三个过程:有了目标,欲追求之;追求的过程中有所羁绊,坚持不放弃;成败关键一刻,挺过来了,喜获丰收。而所有失败的个案大都是败在第二个环节上了。
笔者认为,凡人都可以从容地做到第二境界,但要想逾越它却不是那么简单。成功人士果敢坚忍,不屈不挠,造就了他们不同于凡人的成功。他们逾越的不仅仅是人生的境界,更是他们自我的极限。成功后回望来路的人,才会明白另解这三重境界的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三种境界出处注释:
《蝶恋花》是北宋仁宗朝丞相晏殊的一首名词,这首词,经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把其中的句子"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列为"古今成大
事业大学问者必经三境界"的第一境界之后,更是人尽皆知宋词中的佼佼者!词的意旨也明确得很,似乎并不需要再作解释。但我读了不少现代大多数的词学名家的解释后,总觉心有未安,非要把心中要说的话写出来不可。现在,先让我们来欣赏这首词。
《蝶恋花》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此为晏殊写闺思的名篇。词之上片运用移情于景的手法,选取眼前的景物,注入主人公的感情,点出离恨;下片承离恨而来,通过高楼独望把主人公望眼欲穿的神态生动地表现出来。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把此词“昨夜西风”三句和欧阳修、辛弃疾的词句一起比作治学的三种境界,足见本词之负盛名。全词深婉中见含蓄,广远中有蕴涵。
起句写秋晓庭圃中的景物。菊花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看上去似乎在脉脉含愁;兰花上沾有露珠,看起来又象在默默饮泣。兰和菊本就含有某种象喻色彩(象喻品格的幽洁),这里用“愁烟”、“泣露”将它们人格化,将主观感情移于客观景物,透露女主人公自己的哀愁。“愁”、“泣”二字,刻画痕迹较显,与大晏词珠圆玉润的语言风格有所不同,但在借
外物抒写心情、渲染气氛、塑造主人公形象方面自有其作用。
次句“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写新秋清晨,罗幕之间荡漾着一缕轻寒,燕子双双穿过帘幕飞走了。 这两种现象之间本不一定存在联系,但在充满哀愁、对节候特别敏感的主人公眼中,那燕子似乎是因为不耐罗幕轻寒而飞去。这里,与其说是写燕子的感觉,不如说是写帘幕中人的感受,而且不只是在生理上感到初秋的轻寒,而且在心理上也荡漾着因孤孑凄凄而引起的寒意。燕的双飞,更反托出人的孤独。这两句纯写客观物象,表情非常微婉含蓄。接下来两句“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从今晨回溯昨夜,明点“离恨”,情感也从隐微转为强烈。明月本是无知的自然物,它不了解离恨之苦,而只顾光照朱户,原很自然;
既如此,似乎不应怨恨它,但却偏要怨。这种仿佛是无理的埋怨,却有力地表现了女主人公在离恨的煎熬中对月彻夜无眠的情景和外界事物所引起的怅触。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过片承上“到晓”,折回写今晨登高望远。“独上”应上“离恨”,反照“双飞”,而“望尽天涯”正从一夜无眠生出,脉理细密。“西风凋碧树”,不仅是登楼即目所见,而且包含有昨夜通宵不寐卧听西风落叶的回忆。碧树因一夜西风而尽凋,足见西风之劲厉肃杀,“凋”字正传出这一自然界的显著变化给予主
人公的强烈感受。景既萧索,人又孤独,在几乎言尽的情况下,作者又出人意料地展现出一片无限广远寥廓的境界:“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里固然有凭高望远的苍茫之感,也有不见所思的空虚怅惘,但这所向空阔、毫无窒碍的境界却又给主人公一种精神上的满足,使其从狭小的帘幕庭院的忧伤愁闷转向对广远境界的骋望,这是从“望尽”一词中可以体味出
来的。这三句尽管包含望而不见的伤离意绪,但感情是悲壮的,没有纤柔颓靡的气息;语言也洗净铅华,纯用白描。这三句是本词中流传千古的佳句。
高楼骋望,不见所思,因而想到音书寄远:“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彩笺,这里指题诗的诗笺;尺素,指书信。两句一纵一收,将主人公音书寄远的强烈愿望与音书无寄的可悲现实对照起来写,更加突出了“满目山河空念远”的悲慨,词也就在这渺茫无着落的怅惘中结束。“山长水阔”和“望尽天涯”相应,再一次展示了令人神往的境界,而“知何处”的慨叹则更增加摇曳不尽的情致。
二、
在解释这首词之前让我们先看看作者。晏殊(991-1055),字同叔,北宋抚州临川人(今江西抚州市)。七岁能属文,景德初,张知白安抚江南,以神童荐,帝召殊与进士千余人并试廷中,殊神气不慑,深获真宗的赏识而赐同进士出身。后复试,擢秘书省正字,尽阅秘阁藏书,学问益博。迁翰林学士,深为真宗所倚重,《宋史》本传载曰:"帝每访殊以事,率用方寸小纸细书,已答奏,辄并槁(应高上木下)封上,帝重其慎密。"仁宗继位后,更加信任他,历居要职。庆历中,更晋官至集贤殿大学士,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文武二职的宰相)。一年后罢相,贬为工部尚书,接着出任颖州、陈州、许州等地的地方官,后升任兵部尚书。六十四岁病逝,仁宗虽亲临丧事,但以不视疾为恨,特罢朝二日,死后赠司空兼侍中,谥元献。
仁宗亲篆其碑曰:"旧学之碑。"
晏殊高才硕学,识见过人,知人善任。1027年,他留守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时,鉴于五代以来,天下学校废,于是"大兴学校,以教诸生。"延范仲淹以教生徒,吸引贤才,当是时,四方求学者咸集,其后显身于场屋与朝廷的,大多出于此。除范仲淹外,韩琦、富弼、欧阳修、宋祁等历史名臣,都出自他的门下。一时间把五代以来荒废已久的教育事业很快地振兴起来,一方面为国兴学,并且另一方面也为国养才和储才。
除了在教育上有所改革外,《宋史》也提到两件事显示出他的高超识见。本传说:"仁宗即位,章献太后奉遗诏权听政.宰相丁谓、枢密使曹利用各欲独见奏事,无敢决其议者。殊建言群臣奏事太后,垂帘听之。皆毋得见。议遂定。"另一事是:"陜西方用兵(指西夏寇边),殊请罢内臣监兵,不以阵图授诸将,使得应敌为攻守,及募弓箭手教之,以备战斗。又请出宫中长物助边费,凡他司之领财利者,悉罢还度支。悉为施行。"足见他真是识见超群,文武全才。
他在文学方面的贡献也是多方面的。能诗善词,文章瞻丽,四六文、书法无不工。《宋史》本传说他"晚岁笃学不倦,文集二百四十卷,及删次梁陈以后名臣述作为集,选一百卷。"现尚存世为《珠玉词》及清人所辑的《晏元献遗文》。又编有类书《类要》,仅存残本。
他的词风继承五代,深受冯延己的影响,工于造语,写景言情均属上乘。一般评论认为他的词作内容贫乏,这是很不公允的。因为词在当时仍以写景抒情为主调,一直到了范仲淹才开始将边愁融入词作中,但也未能蔚以成风。冯煦《蒿庵论词》说得比较平实。"晏同叔去五代未远,馨烈所扇,得之最先,故左宫右徵,和婉而明丽,为北宋倚声家初祖。"要而言之,他在宋词的地位是处于一个承前启后的位置上,并对欧阳修、晏几道有一定的影响。他一方面吸收了《阳春集》的清丽蕴藉,另一方面又避免了《花间集》的浓艳纤巧,足见他在取舍之间从而形成自己特定的词风,论者誉其"导宋词之先路",诚为恰当的评论!
三、
对作者晏殊有了一个基本认识后,我们便可以进一步去探究他这首词的确切意旨
了。这首词的主题是写离别以及离别后的伤痛。明显地,跟他离别的人是一位女性,而且是一去无回,也未曾留下地址。整首词所写事件发生的时间就在昨天黄昏到今天的清晨,并且事件的直接结果是让晏殊澈夜无眠与悲痛无已。"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皎洁的月亮不明白离别给人带来的苦楚,它的光辉斜斜地照射入诗人红红的门内,直照到破晓时分。诗人晏殊失恋了,对方离他而去,他连月亮也怪罪起来了。是不是正因为他深深爱着对方,但对方却离他而去,才引发出这深深的伤痛?"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这是稍后一点儿另一位词人欧阳永叔的名句。诚然,假如你在情感上没有深陷进去的话,离愁也只不过是淡淡的一种无可奈何而已!当前真实的悲痛,不正因为是无法自拔的一往情深所引致的吗?
那又干风月何事?也正因为是澈夜无眠,他见证了清晨门外栏杆旁笼罩在一片惨雾愁烟中的菊花,见证了哭泣的兰花叶尖上的泪珠(露珠),见证了横梁帷幕上双双的燕子竟因为才刚刚有点儿初凉却不辞而别。这一系列清晨的秋景居然是这般的令人神伤!但是,还不止如此而已,下面才是诗人晏殊要真切表白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门前原先是绿意盎然的一棵树,现在经秋日的西风在昨夜一吹之后,竟然开始凋谢了。树经受不起西风的轻寒,开始凋残萎谢,而人呢?他在词里真的只是说那棵树吗?不是的,他客观地说的是树而主观地说的却是人-他自己。原先跟她在一起时是快乐的、幸福的,充满着人生希望的,现在她却离他远去,对他来说,正好像秋日的西风对一棵碧绿的树所造成的摧残一样,一下子便生意尽失!失去了她,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这便是古今中外所有的失恋的人共同的实感。借树喻人,在晏殊稍早一点的五代词中李后主便用过,他在亡国之后被禁闭起来,在他的词中说:"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注)那棵寂寞的梧桐树不就是李后主本人吗?孤孤单单地在深院里而与外界清朗的秋天隔成两个世界。在这儿,晏殊显然继承了李后主相同的手法,并且同样是登楼,同样是秋日就更明显不过了。然而他仍不完全死心,独自登上高楼眺望远处,天涯望断,盼望她会回头,盼望她会回心转意!这里用了个"独"字真是高妙,首先是响应前面双燕而形成对比,显示出当前的他是如何的形只影单,进一步更刻划出他那了无生意的形躯攀上高楼的企盼与企盼的失落而产生的内心孤寂凄苦。答案是清楚不过的,对方昨天离他而去后并没有再回头。诗人晏殊很想把内心对她的思念
和苦楚写在信上告诉她,这儿彩笺和尺素指的都是信,重复地说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我想写信给她啊!我想写信给她啊!但是,她已下定决心不再理晏殊了,并没有留下地址,离开了这伤心地而远适他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向她剖白呢?她又会去什么地方呢?"山长水阔知何处?"-这是晏殊内心中兴起的另一个疑问。独自站在高楼上,天涯望断,然而只眺望到山河远隔,而人呢?"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她已远去,不曾留下地址,这就是他们的悲哀!事件发生在约九百多年前北宋初期,我仍可读出晏殊当时的悲痛!
那个女孩子是谁?她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会分手?这发生在晏殊当宰相之前还是当了宰相之后?他在哪儿认识她的?她干什么的?我细读了《宋史晏殊
传》和查核了许多书籍,但完全找不出任何线索!然而这很重要吗?重要的恐怕是晏殊曾为这一件事深深地痛苦过,并且在他的其它词作里也表达出同样的失落与后悔,我觉得,这已足够。所谓的足够,我的意思是我们距离他所处的时代已九百余年,仍能感受到他那份苦楚、无奈与后悔!读晏殊的这首词,我真切地验证了他当时澈夜无眠和伤心流泪的情景。他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不娶她为妻?我也曾兴起过这样的疑问。然而,人生似乎总有一些非个人所能掌控的东西,又似乎不是,而是双方的特殊性格铸塑了这特殊的悲哀,谁又能说得清楚?我相信他们再也没有重逢,这憾恨便变成了他们心灵深处的永恒!
四、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见出晏殊当时内心的悲痛。西风之凋碧树正充尽地道出那离别对他生命的冲击。有趣的是叶嘉莹女士却有完全不同的了解。叶女士在她的《嘉陵谈词》书里《谈诗歌的欣赏与人间词话的三境界》一文中说:"在台湾,四季无鲜明之变化,此三句词所表现之境界颇不易体会得到,而在大陆的北方,每当玉露凋伤金风乍起之时,草木的黄落变衰是一种极其急促而明显的现象。长林落叶,四野风飘,转眼间便显示出天地的高迥。新寒似水,不仅侵入肌骨,更且沁人心脾。偶尔登高望远,一种苍茫寥廓之感,会使人觉得爽然若所失。"显然叶女士未读懂此处以树喻人之词旨!我出生于广州,成长于南中国的香港,在台湾读大学。大学时期对她的说法信以为真,后来长期居住在纬度极高的北欧始知其不然!每年的观察,都没有发现西风一夜之间凋碧树的现象,而是渐进式的。显然晏殊只是透过文学的手笔借树以喻人,说出自己内心的冲击而已!叶女士花了这么多华丽的辞藻去解说,正显示出她未正视晏殊内心之真实感受!
在她同一书中,有《大晏词的欣赏》一文,见解则更是新奇,她把晏殊归类为"大晏乃是一个理性的诗人"。在该文里,她说:"一般说来,诗人的性格可大别为两种:一种是属于成功的类型,而另一种则是属于失败的类型。属于成功的一型,就性格而言,可以目之为理性的诗人,而属于失败的一型,则可目之为纯情的诗人。"这种说法显然犯了两重错误。第一是哲学术语的滥用。第二是用成功型与失败型去区分诗人的"性格"为两种类别显然不合常理。
假如以这观点再跟诗人的事业成功或失败产生一个必然的关连则更牵强。因为事业成功的诗人并不能保证其它方面就无挫折,尤其像感情一类的波折!这就会引致悲伤。而事业失败的诗人,也可能会在其它方面有所获,这就会引致快乐。并且,我们只能说某种某种的性格较易导致成功,或某种某种的性格较易导致失败等。而相反地用成功型或失败型去说一个人或诗人的"性格"则未之或闻!再由此进一步去推演出"理性的诗人"与"纯情的诗人"就更缺乏说服力了。至于理性一辞,依康德,可划分纯粹理性与实践理性,前者是理性的思辨使用,后者是理性的实践使用。不知叶嘉莹女士采取那一种?还是另有其它?显然,叶女士作这种区分受到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把诗人区分为"主观之诗人"与"客观之诗人"的误导。她在该文中也承认这一点。现在就让我们检查一下王国维先生的说法。《人间词话》里说:"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越深则材料越丰富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
世越浅则性情越真,李后主是也。"
别人的悲痛也如此!这正显示出她从未理解以树喻人之词旨实彰彰明甚。肯定地,理性的诗
人是子虚乌有的。那么,你认为世界上会有客观之诗人吗?他又是谁
凤栖梧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词作鉴赏
这首词采用“曲径通幽”的表现方式,抒情写景,感情真挚。巧妙地把飘泊异乡的落魄感受,同怀恋意中人的缠绵情思融为一体。
“伫倚危楼风细细”。说登楼引起了“春愁”。全词只此一句叙事,便把主人公的外形象象一幅剪纸那样突现出来了。“风细细”,带写一笔景物,为这幅剪影添加了一点背景,使画面立刻活跃起来了。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极目天涯,一种黯然魂销的“春愁”油然而生。“春愁”,又点明了时令。对这“愁”的具体内容,词人只说“生天际”,可见是天际的什么景物触动了他的愁怀。从下一句“草色烟光”来看,是春草。芳草萋萋,刬尽还生,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愁恨的联绵无尽。柳永借用春草,表示自己已经倦游思归,也表示自己怀念亲爱的人。那天际的春草,所牵动的词人的“春愁”究竟是哪一种呢?词人却到此为止,不再多说了。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写主人公的孤单凄凉之感。前一句用景物描写点明时间,可以知道,他久久地站立楼头眺望,时已黄昏还不忍离去。“草色烟光”写春天景色极为生动逼真。春草,铺地如茵,登高下望,夕阳的余辉下,闪烁着一层迷蒙的如烟似雾的光色。一种极为萋美的景色,再加上“残照”二字,便又多了一层感伤的色彩,为下一句抒情定下基调。“无言谁会凭阑意”,因为没有人理解他登高远望的心情,所以他默默无言。有“春愁”又无可诉说,这虽然不是“春愁”本身的内容,却加重了“春愁”的愁苦滋味。作者并没有说出他的“春愁”是什么,却又掉转笔墨,埋怨起别人不理解他的心情来了。作者把笔宕开,写他如何苦中求乐。“愁”,自然是痛苦的,那还是把它忘却,自寻开心吧!“拟把疏狂图一醉”,写他的打算。他已经深深体会到了“春愁”的深沉,单靠自身的力量是难以排遣的,所以他要借酒浇愁。词人说得很清楚,目的是“图一醉”。为了追求这“一醉”,他“疏狂”,不拘形迹,只要醉了就行。不仅要痛饮,还要“对酒当歌”,借放声高歌来抒发他的愁怀。但结果却是“强乐还无味”,他并没有抑制住“春愁”。故作欢乐而“无味”,更说明“春愁”的缠绵执着。
至此,作者才透露这种“春愁”是一种坚贞不渝的感情。他的满怀愁绪之所以挥之下去,正是因为他不仅不想摆脱这“春愁”的纠缠,甚至心甘情愿为“春愁”所折磨,即使渐渐形容憔悴、瘦骨伶仃,也决不后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才一语破的:词人的所谓“春愁”,不外是“相思”二字。
这首词妙紧拓“春愁”即“相思”,却又迟迟不肯说破,只是从字里行间向读者透露出一些消息,眼看要写到了,却又煞住,掉转笔墨,如此影影绰绰,扑朔迷离,千回百折,直到最后一句,才使真象大白。词相思感情达到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激情回荡,感染力更强了。
辛弃疾的《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词的题材范围较广。这首《青玉案》,描写的是城市人民于元夕(元宵节,农历正月十五日)观灯的情景。从内容看,大约是作者在南宋都城临安任职期间所作。
词的上片写元夕之夜,临安城里的灯火和观看灯火的盛况。开头两句说,满城的灯火,象一阵春风把千树万树的花儿吹开了一样;又好象是春风吹落了满天的星斗。“花千树”、“星如雨”,是指五颜六色的灯火。“宝马雕车香满路”,是指贵族人家乘坐马车,出来观灯的气派。“宝马”,贵族人家的马,养得骠肥体胖,身上还佩有贵重的装饰品,故称“宝马”。“雕车”,指饰有金边和花纹的华丽的马车。“凤箫”,是箫(一种乐器)的美称。“玉壶”,指月亮,是比喻的说法。“鱼龙舞”,指玩耍灯火的游戏。“鱼龙”,指灯笼。
下片写了两层意思,前三句写妇女们穿着美丽的服装,打扮得漂漂亮亮,成群结伴,笑逐颜开,在街上观看灯火的欢乐场面。蛾儿、雪柳、黄金缕,都是妇女头上的装饰品。“盈盈”,指美好的仪态。“暗香去”,古代妇女身上,带着装有香料的物品,她们走了,那散发出来的香气也没有了。所以叫“暗香去”。最后三句写被寻找的那个人,与众不同,不在热闹的街上观看灯火,却独自一人待在灯火阑珊(稀落)的地方,沉思默想。在这里,作者显然是有所寄托的。它含蓄地反映了作者在政治上失意后,不肯与投降派同流合污,甘愿寂寞,以保持高洁的品德。“蓦然”,即忽然。这几句不但含意深,而且构思新巧,富有意境。
清末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雕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晏殊《蝶恋花》)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凤栖梧》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他引用晏殊、柳永的几句词,原意都是对爱人的思念。晏殊这三句词说:昨天夜里,秋风紧吹,吹落了许多碧绿的树叶。“雕”,雕落。柳永这两句词说:为了思念她,人已经变得消瘦而憔悴,束腰的衣带,也渐渐地宽了起来。虽然这样,我也决不会感到后悔。“伊”,指她。王国维在引用辛弃疾的这几句词时,字词稍有变动。王的这段话是要说明这样一个意思:只有经过千百次的探索,坚持不懈地努力,才能学到真正的知识,才能得到成功。后来,辛弃疾的这几句词,成了人们经常引用的名句。
赏析二:
这首《青玉案.元夕》,是辛弃疾的名作,它以寻找情人为线索,用元宵节的盛况,烘托出一个孤高、忧郁的“那人”形象,表现出作者对这个形象的执意追求。词的上半阕极写元夕之景:千万灯树如火花竞放,似繁星雨落;街上徜徉
着宝马雕车,空中飘散着凤箫清音;各色各样的灯在夜色中回转翔舞……然而,这一切并未打动作者,他无暇欣赏、流连这热闹非凡的景象;他要寻找自己的情人。情人在哪儿呢?下半阕笔锋一转,由景写到人:“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然而,这些穿着节日盛装的美人,都不是作者所要寻找的,他焦急万分:“众里寻他千百度”,但还是没有找到。“蓦然回首”,啊,终于看见了:站立在灯火零落,清冷僻静之处的,正是“那人”!词到此戛然而止,而作者用饱含感情的笔所创造的意境,却引人深思。
也许有人会问,“那人”为什么不加入狂欢的行列,却独自在“灯火阑珊处”呢?表面上看,这是一首爱情词,然而,词中似有更深的含义。这首词作于宋淳熙元年或二年。当时,强敌压境,国势日衰,而南宋统治阶级却不思恢复,偏安江南,沉湎于歌舞享乐,以粉饰太平。洞察形势的作者,欲补天穹,却恨无路请缨。他满腹的激情、哀伤、怨恨,交织成了这幅元夕求索图。国难当头,朝廷只顾偷安,人们也都“笑语盈盈”,有谁在为风雨飘摇中的国家忧虑?作者寻找着知音。那个不在“蛾儿雪柳”之众、却独立在灯火阑珊处,不同凡俗、自甘寂寞的美人,不正是作者所追慕的对象吗?同时这也是作者英雄无用武之地,而又不肯与苟安者同流合污的自我写照。“诸公可叹善谋身,误国当时岂一秦,不望夷吾出江左,新亭对泣亦无人。”(陆游《追感往事》)在这首词中,作者寄托了他对国家兴亡的感慨和对社会现实的批判,既有“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陆游《关山月》)的谴责,又有“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同上)的忧虑,更有“把吴钩看了,栏干拍徧,无人会,登临意”(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的痛苦。正是“兴之托喻,婉而成章,称名也小,取类也大”(刘勰《文心雕龙·诠赋》)。
《元夕》在“比兴”的运用上,很有其独到之处。前人运用“比兴”,多是在抒情之中,或者记叙描写之中,以词的某一部分为兴辞。如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写的是作者途中遇雨的一件小事,当时他正在贬滴中,“一蓑烟雨任平生”,显然是有寓意的,含有不计较地位得失,经得起挫折的暗示,表现了一种不避风雨,听任自然的生活态度。这句词中的“雨”,暗喻着人生的升沉、坎坷,已经超出了自然雨的含义。但这还只是取全篇中的一部分作为“比兴”的寄托物。《青玉案·元夕》则是以整首词所构成的完整形象来暗含作者的寄托,从元夕盛况的描写,到“那人”的出现,句句写的是元夕寻人,形象本身是很完整的。作者从中寄托了自己对国家兴亡的感慨,对现实社会的不满。陈廷焯说:“所谓沉郁者,意在笔先,神余言外,写怨夫思妇之怀,寓孽子孤臣之感。凡交情之冷淡、身世之飘零,皆可于一草一木发之。而发之又必若隐若现,欲露不露,反复缠绵,终不许一语道破。匪独体格之高,亦见性情之厚。”(《白雨斋词话》)这首《青玉案·元夕》,正是这样的佳作。
“举草木鸟兽以见义”(孔颖达《毛诗正义》)是自《诗经》以来我国古典诗歌的传统手法。辛弃疾以前的词人,多是举自然景物以见义,如上面所举的苏词,就是以“烟雨”见义。而《元夕》写的则是元夕之夜寻觅情人的事情,这里也许有屈原寻宓妃佚女的影响,不过,却从屈原的神游世界,降落到了人世间。辛弃疾通过对现实生活中一件平常小事的描写,创造出“函盖万有”(翁方纲《神韵论》)的境界,,不仅扩大了“比兴”的范围,而且丰富了词的表现力。在《元夕》中,诗人描写了节日之夜的热闹景象,描写了“他”苦心寻找情人的过程,但当意外发现情人后,便戛然而止,对“他”和“那人”的情怀,却“不著一字”。这就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余地。词的境界超出了具体事件的描绘,飞腾出去,达到了“函盖万有”的高度,不仅把诗人千头万绪的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且,也能使不同的欣赏者,得到各不相同的感受,正是“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司空图《诗品》)。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把“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列为“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所必须经历的第三种境界,这也说明了《元夕》词“函盖万有”的特点。一篇文学佳作的艺术魅力,常常不止于它所塑造的艺术形象本身所具有的感染力,还表现在它又可以在形象之外能给人以丰富的联想和深刻的启示。王国维就从《元夕》词联想到了做学问的境界,而这当然是辛弃疾所未曾料到的。况周颐在《香海棠馆词话》中说辛稼轩“其秀在骨,其厚在神”,确为有见地之语。这首《青玉案·元夕》,读了之后就能使人神驰遐想,并从中领悟出深奥的哲理来,正说明了辛词内容之丰厚和辛弃疾写词功力之精深。(李淮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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