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29日发(作者:静候佳音用在什么场合)
第二十一集
1,山坡凉亭,黄昏日景
萧景睿一步步走入凉亭,他微微低着头,神态和步伐都很平稳。
梅长苏微笑:“请坐。”
萧景睿与他一起在亭中石桌旁坐下。桌上摆放着酒壶酒杯,梅长苏执壶斟酒,递了过去,“此去路途遥远,杯酒饯行,愿你一路平安。”
萧景睿接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用袖口擦了擦唇角的酒渍,还杯于桌,拱了拱手道:“多谢苏先生来送行,在下告辞了。”
梅长苏看着他起身掉头,一直等他走到了亭边,才开口问道:“景睿,你为什么不恨我?”
萧景睿身形一顿,默然了片刻,回身直视着他,答道:“我能恨苏先生什么呢?我母亲的过往,不是你造成的;我的出生,不是你安排的,谢……谢侯的那些不义之举,都是他自己所为,并非由你怂恿谋划……你我都明白,你只不过是一只揭开真相的手而已,事实上让我觉得无比痛苦的,说到底还是那个真相本身。当年的事根本与你无关,我当然不至于可笑到迁怒于你。”
梅长苏也站起身:“可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却与我有关。以我的能力,我本可以让真相继续被掩盖,但我没有,相反,我揭露了它,以一种极为激烈的方式,丝毫不顾忌你的感受,不顾忌你我之间的交情。对此,难道你也没有怨言吗?”
萧景睿想了想,惨然一笑:“说句实话,你这么做,我曾经很难过。
但我毕竟不是自以为是的小孩子,我知道人总有取舍。你取了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舍弃了我,这只是你的选择而已。若是因为没有被选择而心生怨恨,那这个人世……就未免有太多不可原谅之处了。毕竟……谁也没有责任一定要以我为重,无论我如何希望,也终究不能强求。”
梅长苏:“我确实不一定要以你为重。但自从你我相交以来,你赤诚待我,我却未曾同等回报。在这一点上,是我愧欠你。”
萧景睿:“我之所以诚心待你,是因为我愿意如此。若能得回同样的诚心,固然应喜,若是不能,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梅长苏神色黯然:“你虽然不悔,但这件事后,你我之间终究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萧景睿抬头看了看远方,慢慢道:“是……你我之间有太多的不对等,终究难再为友。如今能彼此无恨无怨,已算是最佳的结局了。”
梅长苏踏前一步,目光温和:“景睿,你是我认识的最有包容心的孩子,上天给了你这份不记仇恨、温厚大度的性情,也许就是为了抵消你的痛苦。我真心希望以后,你仍能保有这份赤诚之心。虽然世间未必全是公道,但你以赤心待人,终会有人赤心待你。”
萧景睿凝视了他片刻,似有话要说,但张了张嘴,又咽住,最后只是道:“多谢。”
梅长苏目送萧景睿离开凉亭,走到山坡下,与言豫津互相拍了拍肩膀,上马离去。
黎纲走近,道:“宗主,此处风大,我们也回去吧?”
梅长苏望着萧景睿远去的烟尘,叹息一声,“南楚终究也非净土……传我的命令,派朱沉过去,尽量照应一下吧。”
2,誉王府,庭院
誉王府奢华绮丽的后园中,一块太湖奇石摆在院子正中。
誉王带着几位清客绕着这块太湖石上下左右的打量。
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站在前面,手拿一把折扇
字幕:誉王府首席师爷﹒康先生
康先生指着面前的太湖石,道:“殿下请看,且不说此石浑然天雕,鬼斧神工,单是这规格,就不是凡石可比。属下专门派人从扬州督运过来,半点没有磕伤,就怕误了殿下的事。”
誉王看着太湖石,满意地笑笑。
康先生凑近,又道:“此石还有一个最难得的地方,殿下看出来没有?”
誉王又上下仔细看了看,摇头。
康先生引着誉王换了个角度,“殿下试着这样看过去……”
誉王将头微微后仰,平视过去。
扭曲的太湖石隐隐现出一个寿字。
誉王面露喜色:“妙啊,真是妙,从这里看过去,分别就是一个草书的寿字。这块太湖石用作父皇的寿诞之礼,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康先生:“别的不说,绝对稳压东宫一头。”
誉王微微收了些笑意,问道:“东宫那边备了什么寿礼,可打探清楚了?”
康先生:“打探好了。倒也难得。是一面九折飞针龙绣的大屏风,却也是精工巧妙,华彩灼然。不过……未免流于匠气了。”
誉王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靖王那边呢?”
康先生一怔:“靖王?”
誉王微愠,“难不成,你竟没想过要去打探打探靖王的动静吗?”
康先生笑了笑,道:“靖王素来得的恩赏少,采邑贫薄,位份也不高,静妃更没什么进项帮衬,只怕手里没那么宽裕。想必是跟往年一样,送个随意的玉器摆件什么的吧。”
誉王瞪他一眼,“跟往年一样?你枉自跟了我十来年了,拟折子写条陈是把好手,怎么这眼力一直上不去?你再仔细擦了眼睛看看去,靖王今年能跟往年一样,我还就不信了!”
康先生忙道:“是,是属下疏忽,这就安排打探。”
誉王:“太皇太后的国丧拘着,陛下的寿诞也不能大办,最多把宗室重臣们叫进去赐个宴,所以这呈送寿礼的场面越发要紧,千万不能有差错。”
康先生:“是。”
3,靖王府,演武场
庭生站在箭场前,认真地搭弓练力。(观众可能已经忘了他,配个字幕吧:故皇长子祁王遗腹子﹒萧庭生)
靖王路过,站在后方看了一阵。
庭生练了一会儿,擦擦汗,回身看见靖王,忙行礼。“靖王殿下。”
靖王点头,上前指导他改正姿势,掌握力道。
庭生认真学习。
靖王又看他射了一箭,表情满意。
靖王:“你倒是不贪玩,这一向进益不小。听学里的先生说……你最近在看兵书?”
庭生兴奋地道:“是,我爱看兵书,学好排兵布阵,将来跟着殿下上战场。”
靖王笑道:“有志气,不错。看书的时候遇到什么难解之处,尽管来问我。”
庭生:“是,多谢殿下!苏先生出的题,要是我实在答不上来,便去请教殿下。”
靖王原来已经转身,又停了下来,“苏先生出的题?”
庭生见他表情奇怪,有些吓住,说不出话。
靖王:“苏先生什么时候过来的?”
庭生结结巴巴道:“没……没过来,是飞流哥哥……经常过来玩……”
靖王:“飞流经常过来玩?”
庭生:“是……”
靖王:“那怎么又扯上苏先生的?”
庭生:“我想看兵书,学里的先生不给,飞流哥哥就找苏先生要了几本给我……看不懂的地方,我写信问苏先生,他都会给我解答,近来,还布置了功课给我,叫我答题,写策论……”
靖王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你倒会给自己找师父。”
4,苏宅院落
甄平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臂膀,弯弓搭箭,射中墙上的圆靶。
梅长苏站在廊下观看。
黎纲从外间走过来站在他身边,看甄平射了第二箭。
黎纲:“真是一把好弓。靖王好弓马,这是要送给他的?”
梅长苏摇了摇头:“这是帮靖王给陛下备的寿礼。”
黎纲一惊:“给陛下的?我知道陛下也通骑射,但没怎么听说过他喜欢弓箭之道啊?”
梅长苏想了想,“应该不算太喜欢吧……”
黎纲不解:“既然陛下不是特别喜欢,那为什么要送这个?送礼不是应该投其所好吗?”
梅长苏:“送礼确应投其所好,但靖王素来不在中枢,不得恩宠,陛下以前一年也见不了他几次,他怎么可能知道陛下真正的喜好是什么?所以投偏了是正常的,投准了才奇怪呢。你想,一个受冷落的皇子,哪里来的人脉打听这些?”
黎纲想了一下,又问道:“那,随便不拘送个什么便是了,这把弓可是宗主你特意派人细心寻找来的,留给靖王殿下多好。”
梅长苏:“若论往年,随便乱送都不妨,但今年陛下很明显在给靖王加恩,要是没有任何领情回报的表示,依咱们皇上那个心胸难免不快。可是奇珍异宝谁也拼不过太子和誉王,靖王也没那个实力去拼。所以这份礼嘛,既不能太贵重,也不能显得没花心思。这把弓挺合适的。
靖王是好弓之人,他肯割爱进献给陛下为礼,怎么看都是一番心意,至于没摸准陛下的喜好,只不过是人脉不够罢了。”
黎纲抓了抓头,道:“一个寿礼,这么多弯弯绕绕……还是宗主想得周到。”
院中甄平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再次拉满弓弦。
5,宫城,涵寿殿
上一幕特写的弓弦虚化后再次变得清晰,此弓已在梁帝手中。梁帝用力拉了拉,勉强拉个半满。
旁边高湛恭维道:“陛下真是神武不减当年啊。”
梁帝哈哈大笑,道:“好,好弓。”
太子与誉王神色有些不快。
梁帝看了看下方诸皇子,将手中的弓交给内侍,道:“你们都有孝心,朕很欣慰。太子的屏风精巧,景琰的这把弓也不错,不过还是景桓的太湖寿石最合朕的心意,不枉朕平素那么疼你。”
誉王顿时欣喜,笑道:“谢父皇夸奖。不过这太湖寿石再高,也难表儿臣对父皇的孝心于万一。儿臣再敬酒一杯,祝父皇福体安康,千秋万代!”
梁帝笑了数声,道:“好,好孩子!”举杯饮了,又道,“你们孝顺朕,朕也应该孝敬太皇太后,如今孝服在身,宴饮不可过度。再说你们这一整天都跟随着朕,想来也劳累。再饮一杯,都散了吧。”
太子道:“是。想必后宫娘娘们也都备了精巧玩意儿,等着给父皇上
寿呢。”
梁帝笑道:“可不是,朕陪了你们,也得去陪陪她们了。”说着举起杯来。
众皇子与殿中重臣们一起举杯,齐声道:“恭贺陛下圣寿绵长,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帝笑着饮了酒,放杯,由两名内侍扶着起身。
高湛高声道:“圣上起驾!”
众人拜送,起身。
一名朝臣过来笑道:“誉王殿下今年又拔了头筹。殿下懂得皇上的心思,又能这么大手笔,真是谁都比不上。”
誉王得意地笑道:“哪里哪里。”
一旁太子的脸色难看。
誉王被几名朝臣簇拥着出殿。靖王也默默向太子拱了拱手,离去。
太子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尚有几名朝臣留在殿中,其中一名过来,劝道:“太子殿下何必动气。誉王固然光鲜露脸,但陛下对着靖王送的弓也很喜爱,未尝不是一股新的风向。”
太子不以为然,“什么新风向,陛下虽然时常会猎,但对骑射之道并无偏好,面儿上装着喜欢罢了。”说罢也闷闷地走了。
那名朝臣摇了摇头,叹气。
另一大臣过来,低声道:“你也看出来了?”
那朝臣道:“看出来了有什么用?太子殿下现在是越发不听劝说了。”
大臣道:“你也是,这股新风向还弱,而且不稳,咱们既然看出来了,便悄悄看着就是,多什么嘴呢。”
那朝臣眉尖一动,若有所思。
6,后宫,养居殿,室内夜景
梁帝半躺在软榻上,神情放松。
静妃跪在榻内,正慢慢给梁帝按摩腿脚。言皇后坐在榻旁椅上。
榻前小桌,摆放着几碟小菜。更下方陈设长桌,菜肴丰盛,诸妃依序坐着,以越贵妃居首。
言皇后柔声道:“因在孝期,臣妾们都不敢装扮,也不能有雅乐歌舞助兴,陛下这个寿诞实在简薄委屈,也唯有拿臣妾们的真心实意来给陛下找补了。”
梁帝笑了两声,道:“你如今也这么会说话了。朕倒觉得就这般清清静静地吃喝说笑,更显亲热。”
他的目光向下扫了扫,落在长桌旁的越贵妃身上。
越贵妃装束淡雅,低头安静地坐着。
梁帝皱眉:“贵妃,素日你是个爱热闹的,怎么今儿个反而不说话了?”
越贵妃抬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怯生生道:“臣妾看陛下召静妃妹妹侍奉,想是劳累了想要舒缓,所以不敢多嘴吵着陛下。再加上近来容色憔悴,也……也不太愿意让陛下瞧了厌弃……”
梁帝:“胡说什么呢,朕几时厌弃过你?你也坐过来吧。”
越贵妃依言上前,侍女移了个绣墩在榻前,她低头坐了。
梁帝拉了她一只手,轻轻摩挲,道:“你近来瘦了些,可是身子不适?也该传御医来瞧瞧……”
越贵妃:“谢陛下关心。臣妾还好,皇后娘娘也时时关照的。”
梁帝的眼尾扫了扫言皇后,抚着越贵妃的肩头,柔声道,“早先看见太子,觉得也瘦了好些,不怎么有精神。”
越贵妃:“太子是过于思念太祖母了。”
梁帝:“夜秦又贡来了一些螺黛,这宫里只有你配使,朕晚间就命人送到你哪里去。”
越贵妃:“谢陛下。”她说着便有些语音哽咽,抬起衣袖掩了半张脸,眼波流转,微微低下头去,又露出笑容。
梁帝顿感怜爱,又摩挲起她的手来。
皇后气闷,看了静妃一眼。静妃仍是认真地捏着梁帝的腿,神情动作丝毫未变。
7,宫城,梁帝寝殿,日景
高湛在廊下看了看外面的晨光,转身入内,穿过重帷,来到梁帝榻前。
高湛:“陛下……陛下!”
梁帝懒懒地哼了一声。
高湛:“陛下,时辰不早了,该起了。”
梁帝在枕上微动一下,仍是闭着眼睛。
高湛趋前看了看梁帝的脸色,伸手轻轻在他额角微触,脸色顿时一变。
8,宫城,梁帝寝殿
言皇后率诸妃候在床前,表情都有些忧急。
太医跪着在为梁帝诊脉,半晌后放下,退出帏幔外。
言皇后跟出来,问道:“如何?”
太医:“陛下脉象虚浮,肝气不平,需静养数日,加以调理。”
言皇后盯住他:“你说实话,不妨事么?”
太医:“娘娘放心,确实不妨事。”
言皇后神情安稳下来,道:“好。你尽心侍候吧。”
太医躬身。
帏幔内的越贵妃转过头来,与皇后视线相交,两人都面无表情。
9,宫城,芷萝宫
靖王走入殿中,静妃迎上。
静妃:“怎么这么早就进宫来了?”
靖王:“陛下身体不适,皇子们全都进宫请安。不过高公公传旨,说陛下倦怠,不让进去,只在殿外磕了头。”
静妃:“我已看过陛下,不过是寿诞日累着了,又多饮了些酒,不妨事的,清淡几日就好了。”
靖王略略放心,道:“目前情势胶着,太子还未废黜,陛下不是大病就好。”
静妃随口道:“我看陛下对越贵妃尚有余情,寿宴之上,也露出复宠之意。”
靖王不在意地道:“苏先生说,以太子的性情,迟早还要再出纰漏,咱们不用管。宁国侯府那一夜,便如同誉王与太子的一场决战,谢玉战败,东宫便难有回天之力,这打扫战场的事情,就留给誉王去做吧。”
静妃笑道:“这位苏先生分析起情势来,还真是有趣。”
靖王看了看后面桌案上摆的草药,问道:“母亲又在做什么?”
静妃:“我试着用葛花凝汁,给陛下做个甜汤。”
靖王走到桌前,随手抓了几朵来看,:“内廷司进的葛花应该都是溆州产的吧,听说那里出的葛花质性最是温平。”
静妃笑道:“真是奇了,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靖王:“我从苏先生那里借了本游记,闲时翻翻解闷,约摸记得有这一条。”
静妃:“什么游记这么有趣,下次带来让我也看看。”
靖王想了想:“母亲要看我就送来,不过上次借书时他有些迟疑,想来是他心爱之物,看完是要还的。”
静妃笑了起来:“既是借的,当然要还。”
10,金陵城中,某处贫民聚居的街坊
童路赶着小驴车走在狭窄凌乱的街道上。
旁边摆小摊的一人跟他打招呼,“童路,这才收工?今天可晚了些。”
童路笑道:“我们掌柜的又揽了一家府第的采买,所以加送了一趟。”
小摊主:“你们店里生意这么好,掌柜的该给你加工钱了。”
童路:“可不是嘛,待明儿我喝两口酒,壮壮胆跟掌柜的说去!”
两人说话间,一个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女子从他们背后摇摇晃晃走过去,在不远处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倒在地。
周围的人都被惊动,小摊主赶过去扶起来,童路和其他几个街坊也围了过来看。
好心人递过一碗水,一个大婶扶着女子的头给她喝了一口,问道:“闺女,醒醒!醒醒!这是怎么了?”
女子神情虚弱,闭目摇头,低声道:“没事……我没事……”挣扎着想起来,又跌坐回去。
大婶扶着她,同情地追问:“你看你,站都站不起来,怎么会没事?你家在哪里?我们找人送你回去。”
女子的眸中闪着泪光,“多谢大娘……我、我是……冼州过来的……”
周边人惊讶地小声议论。
大婶:“冼州可远着哪……你一个女人家,过来京城做什么?”
女子无声地落泪:“家里……遭了荒……我来找……找我姑母……”
周边人叹息。
大婶:“那你姑母家在哪里?”
女子:“几年前捎信……说是在下四街……”
大婶:“前面就是下四街了,我们都是多年住这里的老街坊,说说看你姑母叫什么,一定有人认得的。”
女子:“我姑母姓陈,夫家……夫家姓邱……”
众人一齐想了想,小摊主突然道:“莫不是卖糖水的邱妈妈?”
大家纷纷称是。
旁观至此的童路又看了女子一眼,转身赶车走开。
大婶看见他,突然想起什么,道:“童路,童路,你等等!”
童路回身。
大婶:“若是邱妈妈家,那就在你隔壁院子,你又刚好赶着驴车,就送这位姑娘一程吧。”
女子半抬起头,眼波闪动,看向童路。
童路稍稍犹豫了一下。
11,宫城,养居殿
梁帝在高湛的服侍下,喝着一碗甜汤。
梁帝:“静妃到底是医女,配的甜汤甚有效用,朕觉得清爽好些了。”
高湛笑道:“静妃娘娘有心,太医们也有功,最要紧的,是咱们陛下有福,这点小病,两三日就好了。”
梁帝:“看你这嘴甜的。”起身踱了几步,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道:“今日天气倒也舒爽,让人不由得想走动走动。”
高湛:“芙蕖虽谢,但郁桂园中金桂已开,陛下可要过去赏赏?”
梁帝:“若论桂花,倒是东宫那里开得好。”
高湛怔了怔。
梁帝:“那日看越贵妃憔悴,太子也神情委缩,想是都反省过了……太子到底是储君,虽犯了错,但朕冷淡了他这些时日,也该安抚安抚。高湛。”
高湛:“在。”
梁帝:“召蒙挚进来,悄悄安排一下,朕要去一趟东宫。”
高湛:“是。”
梁帝想了想,又道:“先不必通知太子,朕就是过去看看花儿,免得他多想。”
高湛:“是。”
12,东宫,正门外
蒙挚指挥禁军戒防。两队兵士小跑在分列在东宫门外守卫。
梁帝的御轿到,直接抬进了东宫正门。
数名东宫属官跪在两边接驾。
梁帝下轿。指了其中一名属官,道:“你过来。”
那属官起身,战战兢兢过来。
梁帝:“太子在做什么?”
属官:“回……回、回禀陛下,太子殿下在、在……在里面……”
梁帝:“废话。不在里面会在哪里?朕问他在里面干什么?”
属官抖作一团,“回、回陛下……微臣……不、不清楚……”
高湛皱了皱眉头,上前对梁帝道:“陛下,让他们去通知太子殿下来接驾吧?”
梁帝“嗯”了一声。高湛向那名属官小声道:“还不快去!”
属官叩了头,爬起来朝里跑,步履慌乱,下台阶时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袍,砰地跌倒,连爬几步,刚起身又跌倒。
梁帝先是笑了两声,但笑容又突然收住,面现疑虑之色,喝道:“让
他站住。”
一名禁军过去拦住了属官。
高湛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是……”
梁帝眉尖紧锁:“此人常在太子身边侍奉,又不是第一次见驾,怎么吓得这个样子?”
高湛赔笑道:“想是因为陛下今日来得意外?”
梁帝冷笑道:“只怕未必。把他带过来。”
禁军将属官拖过来。
梁帝:“你刚才说……你不清楚太子在里面做什么?”
属官蜷成一团,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颤声道:“微臣的确不……不清楚……”
梁帝冷冷地盯了他片刻,道:“所有人都给朕跪在这里,不得通报,不得擅动。蒙挚,高湛,你们随朕进去!”
两人齐声道:“是。”
高湛一挥手,六个小太监抬来步辇,扶梁帝坐了上去。
步辇启动前行,高湛随行一旁,悄悄地看了随行在另一边的蒙挚一眼。
蒙挚神情宁静,目不斜视地护卫一旁。
13,东宫,桂园中
梁帝的步辇在金桂丛中穿行,路上遇到的东宫侍从宫女等,都在蒙挚的手势下跪倒,不敢乱动。
14,东宫,长信殿外
梁帝的步辇转过一座前阁,来到太子所居长信殿前。
梁帝下辇,只带着蒙挚和高湛走在殿廊上。
接近长信殿的正殿门口时,里面传来奏乐之声。
梁帝脸色顿时一沉。
高湛的腰都快半弯,蒙挚则皱起了眉头。
梁帝面显怒色,恨恨道:“太皇太后丧期不过半年,朕的寿诞都不敢有一丝演乐之声,他倒是真孝顺!难怪门口那个属官吓得魂不附体,原来里面这样胡闹!”
高湛颤颤道:“陛下病体方愈,纵然太子做错了事,诏命太子三师前去训斥就是,切莫动气,免伤龙体啊。”
梁帝:“不动气?你听听!你让朕怎么能不动气!”
他怒冲冲走到紧闭的殿门处,伸手推门,手指触到雕花的门板时,突又停下,神色踌躇。
蒙挚不解地看着他:“陛下?”
梁帝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手臂无力地垂下,慢慢转身。
蒙挚更加迷惑,看看紧闭的殿门,又看看梁帝,“陛下……不进去?”梁帝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个逆子……本就已经德名浅薄,若是朕现在进去,这个丧期演乐的大不孝罪名……他受得住么?逆子啊逆子,他可真是会给朕出难题!”
蒙挚略略明白过来,露出恍然之色。
梁帝抬起手臂,让高湛扶住,无力地道:“走吧,就当朕今天没来过。”
三人向殿外前行数步,正准备从殿门前的台阶上下去,里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娇媚的女声:“殿下……”
梁帝的脚步顿住。
15,东宫,长信殿内
太子坐在上首,衣衫半开,怀里搂着一个美人,侧旁还坐了两个。
殿中欢歌艳舞,一队乐师在旁演乐。
美人将金杯递到太子嘴边,娇声道:“殿下……再喝一杯嘛……陛下有恙,今日又不会召见殿下了,醉了也无妨啊……”
太子就着她手将酒一饮而尽,迷离眼神中有些恨意,“即使父皇无恙,他也不会召见我的。现在除了誉王,父皇眼睛里还有谁?”
美人扭动身体,“殿下怎么这样说呢,您是当朝太子,是将来的皇帝,陛下眼里,当然应该只有您了……”
太子推开她,踉跄起身,到殿中纠缠舞女。
另一美人过来,又向他喂酒。太子仰脖喝了酒,将杯子朝旁边一丢,道:“算了吧,我早就看透了,父皇无情多疑,总是骂我不修德政……”他自嘲地大笑,语带醉意,“哈哈,好一个不修德政……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他、他扶了个誉王起来跟我作对,我堂堂东宫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至于、何至于要干那些事情……我的德行不好,父皇的德行难道就好了?”
说完这句,太子大声惨笑,又狂饮了一杯,将金杯掷出,砸在紧闭的
殿门上。
16,东宫,长信殿外
太子金杯砸门的声音令梁帝一震,面色铁青,气得胸口起伏。
高湛担心地搀扶着他,要给他抚揉胸口。
梁帝猛地将高湛推开,冲向两步开外的蒙挚,从他腰间拔出一把腰刀,转身又冲向殿门。
高湛扑跪在地,膝行几步抱了梁帝的大腿,小声地哭喊着:“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
梁帝一脚踢开他,执刀冲到紧闭的大门前,突又停住,大口喘气,神色茫然。
高湛焦急地叫着:“陛下!”
梁帝猛地抬手挥刀,用力一劈,劈在殿门旁的朱红木柱上。
木柱上呈现出一道深痕。
梁帝狠狠掷刀于地,转身大踏步地从殿廊原路返回。
蒙挚与高湛跟上。
殿门打开,太子连滚带爬地踉跄奔出,向殿廊一侧看去。
梁帝明黄色的衣角一晃消失。
太子再回头,看见地上的长刀,抬头,看见柱上的刀痕。
太子全身颤抖,猛地瘫坐在地。
17,东宫,桂园
梁帝满面怒色,疾步走在金桂相夹的通道上,走着走着身体一晃,顿时向前栽倒。
蒙挚赶上,一把扶住。
高湛也过来,两人一起将梁帝扶到旁边临水的桂树下,坐在假山石上。
梁帝喘息,蒙挚给他捋背顺气。高湛从怀中取了个香盒,放在梁帝鼻下让他轻嗅。
蒙挚:“陛下……龙体最为紧要,请陛下保重。”
梁帝喘息许久,满面的怒色渐渐变成悲哀,佝着腰咳嗽了几声,摇着头,眸中涌起泪来。
梁帝:“蒙卿……东宫如此怨愤,难道朕……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蒙挚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
梁帝向旁边的清池微微俯身。
池水照见他的影子,他伸手摸向鬓角。
鬓边全是白发。
梁帝:“老了……朕真的老了……”
高湛劝道:“陛下春秋正盛,有的是时间可以教导太子……”
蒙挚回头朝长信殿方向看了看,“陛下,那东宫这边,您打算……”
梁帝抬袖拭了拭泪,咬着牙,思忖了许久,慢慢道:“今日之事,严令不得外传,暂时先隐下来。”
蒙挚和高湛都是一怔,但并没说话。
梁帝看着蒙挚道:“从现在起,封禁东宫,一应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蒙挚迟疑地问道:“包括太子吗?”
梁帝语气坚决:“包括太子!外间诸臣非领旨也不得入见。这个事,蒙挚你来办。”
蒙挚跪下道:“请陛下恕罪,幽禁太子事体重大,仅奉口谕臣难以履行。请求陛下赐圣旨诏书。”
梁帝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高湛突然道:“陛下,太子殿下追过来了……”
清池的另一边,太子跪在硬地上,脑袋叩伏于地。
梁帝闭了闭眼睛,神情疲累,“……叫他回去,朕现在……不想见他……抬辇过来,回宫吧……”
蒙挚有些着急,“陛下,那臣这边……”
高湛尖声打断他:“传辇!”
梁帝起身,步辇已快速抬到。上辇时,他的身体摇摇不稳,几个人拥过来扶着,慢慢扶到辇上坐下。
蒙挚被挤在外围,候他坐好才靠近,叫了一声:“陛下,臣……”
高湛立即打断:“起驾——”
蒙挚不由瞪了高湛一眼,再看梁帝时,梁帝已经闭上眼睛,疲惫地挥了挥手。
步辇抬起,向外前行。
蒙挚被留在原地,紧紧地皱着眉头。
18,誉王府,书房
誉王一下子站起来,手里的茶盅失手掉地。
誉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灰鹞:“蒙大统领带队,让禁军把东宫上上下下全围了起来,铁桶似的,谁都进不去也出不来!”
誉王难以置信:“禁军围了东宫?蒙挚不会这么大胆,一定是陛下有旨,旨意上怎么说的?”
灰鹞摇头,“谁也没看到旨意,连蒙大统领自己都说只有口谕。”
誉王更加不敢相信:“幽闭东宫这样的大事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怎么会只有口谕?”
灰鹞:“是啊,东宫太傅、太师、少师一得到消息全都赶过去了,也不相信只有口谕,围着蒙大统领厮闹,非要进去见太子问个清楚才行。”
誉王:“那蒙挚是怎么回应的?”
灰鹞:“他还是咬定只有口谕,说得口干舌燥,焦头烂额的样子,后面干脆就躲起来不见人了。“
誉王:“躲到哪里去了?快去打探,是在统领府还是回家了?本王这就去见他。”
灰鹞:“殿下,这个时候去找蒙大统领,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誉王急道:“这个时候还装着避什么嫌!东宫被围,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本王要马上弄清楚!”
灰鹞为难:“殿下,现在好些人都在找蒙大统领,真找不着啊!”
誉王:“那……那也不能这样干等着!随我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灰鹞:“是!”
誉王匆匆走出书房,在门口又停住,想了想道:“娘娘也未必知道端
的,还是先去苏宅吧,此事我要与梅长苏商议!”
灰鹞:“……是!”
19,靖王府,书房外间
靖王小心地关好门窗,转过身来。
蒙挚站在他面前,苦恼地抓着头发。
靖王:“到底怎么回事?东宫被锁朝野震动,内阁中书却没有见到旨意,陛下又说病了不见外臣……现在外面什么传言都有,蒙卿,这调用禁军幽闭储君可不是小事,你手里到底有什么依凭?”
蒙挚烦恼地道:“真没有,真是只有一道口谕。”
靖王:“先别说了,随我从密道去见苏先生吧,免得你见了他还要再说一遍。”
20,密室
靖王与蒙挚走进密室。靖王伸手拉动墙上的绳铃。
蒙挚:“这样就能通知苏先生您到了么?”
靖王:“是,他极少会有耽搁,总是很快便见回应。”
蒙挚研究了一下绳铃的走向:“这机关倒也精巧,看起来,好像是一边通向苏宅,一边通向殿下的书房吧?”
靖王:“正是。”
苏宅方向有声响传来,两人一起转身。
飞流出现在密室中,不高兴地看着两人。
飞流:“等着!”
蒙挚看了靖王一眼,上前一步道:“飞流,我们是有急事。”
飞流不高兴:“说了等着!”
蒙挚:“是你苏哥哥叫你来的?”
飞流:“嗯!”
蒙挚:“苏哥哥呢?”
飞流:“外面!”
蒙挚:“外面卧房里?”
飞流:“更外面!”
蒙挚:“在客厅吗?”
飞流点头:“嗯!”
蒙挚与靖王对视一眼,大致明白。
蒙挚:“是不是有人来找苏哥哥说话啊?”
飞流:“嗯!”
蒙挚:“是谁啊?”
飞流:“毒蛇!”
蒙挚与靖王一起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蒙挚:“你说是谁?”
飞流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毒蛇!”
蒙挚想了想,确认道:“是誉王吗?”
飞流点头。“嗯!”
靖王坐了下来,“想来是誉王也得到消息,着急想要商量。我们就等
等吧。”
飞流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靖王眼珠转动了一下,向他招了招手,问道:“飞流,你为什么把誉王叫做毒蛇?”
飞流认真地答道:“苏哥哥!”
靖王想了想,猜道:“嗯……是苏哥哥告诉你他叫毒蛇的?”
飞流:“嗯!”
靖王:“那你知不知道苏哥哥为什么要把他叫毒蛇呢?”
飞流得意:“知道!”
靖王笑了起来,“你居然知道?为什么呢?”
飞流:“恶心!”
蒙挚插言问道:“谁……谁恶心?誉王吗?”
飞流:“苏哥哥!”
靖王与蒙挚对视了一眼,蒙挚抓抓头,道:“这倒有些听不明白了。”靖王想了想,“飞流,你的意思应该不是说苏哥哥是个很恶心的人,而是说他见了誉王之后就会觉得恶心,对不对?”
飞流点头,“嗯!”
靖王眼珠又转了转,慢慢问道:“誉王是毒蛇,那我是什么?”
飞流偏着头定定地看了他一阵。
21,东宫,正门外
大门紧闭,一列高壮的禁军兵士守在门外。
三个须发花白的老臣愤怒地被挡在外面。
字幕:东宫太子三师
太傅:“让开,我乃东宫太傅,依律可随时面见太子,让开!”
门前禁军愣头愣脑地大声道:“奉令禁锁东宫!”
太傅:“大胆,东宫乃是储君居所,怎可擅锁,旨意何在?”
禁军:“奉令禁锁东宫!”
太师上前:“若无旨意,便是犯上,让我们进去,面见太子!”
禁军:“奉令禁锁东宫!”
少师也上前:“你说奉令,令在何处,我们有权查验!”
禁军:“奉令禁锁东宫!”
太傅更怒:“跟你说不清楚,叫蒙挚来!他原先还在呢,现在去了哪里?”
禁军:“我没资格跟大统领说话!”
太傅气得胡须飞:“你……你不用说,让开,让我去跟他说!”
禁军:“奉令禁锁东宫!”
太子三师气得面色发白。
22,密室
靖王微笑着看飞流:“说说看,誉王是毒蛇,我是什么?”
飞流抿着嘴角,慢慢道:“水牛。”
靖王神情一震,蒙挚手里的茶杯掉在桌上。
闪回:
演武场边,林殊插腰瞪着靖王,靖王手里牵着一匹马。
小霓凰站在一边。
林殊怒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靖王将马鞍旁挂的水袋拿下,仰头喝了几大口,道:“大皇兄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林殊瞪了他半晌,泄气,无奈地道:“你不爱喝茶爱喝水,脾气又像牛一样的犟,简直就是一头水牛!”
靖王挑眉,小霓凰呵呵笑了起来。
林殊恨恨地又叫了两声:“水牛!水牛!”
闪回完。
靖王的面色有些僵硬,蒙挚不知所措。
梅长苏刚好走了进来,靖王怔怔地将视线转向了他。
梅长苏:“抱歉来迟了。誉王来得着急,我得先应付应付才能过来……”
话音未落,他察觉气氛有异,停顿下来,看了看面前的三人。
靖王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旁边蒙挚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而飞流站在墙边,一脸的天真无辜。
梅长苏的视线从三人脸上逐一扫过,慢慢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靖王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也没什么,我们正在说……水牛的事情……”
蒙挚紧张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的神情僵硬了一瞬,之后转为懊恼。他缓缓转身面向飞流,责
怪地叫了一声:“飞流?”
飞流无辜地回视:“嗯?”
梅长苏板起脸:“是不是你乱说话?”
少年睁圆了眼睛,十分委屈,“没有!”
梅长苏:“飞流,我不是跟你说过,霓凰姐姐那是在开玩笑,不可以跟着学吗?”
飞流不服气:“你也学!”
梅长苏被顶得哽了一下,顿了顿,无奈地转身对靖王道:“实在对不住殿下,大年后霓凰郡主曾来这里做客,大家闲聊。她谈起些当年旧事,说殿下曾有个水牛的绰号,我和飞流都觉得有趣,私底下……未免唐突冒昧,请殿下恕罪。”
蒙挚悄悄松了口气。
靖王的表情却有些微的失望:“原来是听霓凰说的,我还以为……”
蒙挚笑道:“您以为什么?”
靖王的目光稍稍迷蒙,现出怀念之色,“我还以为苏先生以前……认识别的什么人……”
梅长苏一时没有说话。
蒙挚帮腔道:“昭仁宫事件之后,郡主一直对苏先生青眼有加,所以她愿意与苏先生聊聊过去的旧事,我倒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靖王笑了笑,道:“霓凰郡主女中豪杰,识人之慧确实远甚于我。我以前一直以为先生只是个阴诡谋士,近来交往多了,才了解到先生的高才雅量,竟不能单一论之。”
梅长苏谦逊:“殿下过奖。”
蒙挚表情开心,呵呵笑道:“君臣风云际会,不外如是。靖王殿下宽仁中正,苏先生才调奇绝,你们二位联手,何事不成?”
梅长苏扶着桌沿慢慢坐下,道:“再有雄心壮志,事情还是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做的。现在咱们有的没的已经闲聊了这么久,大统领有什么正事,也该说说了吧?”
蒙挚被他提醒,猛地一拍头,道:“真是的,被水牛二字一打岔,正事都忘了。”
他看向两人,正色道,“陛下幽禁太子于东宫,苏先生已知道了吧?”
梅长苏:“誉王过来说了好些,但都只是道听之言。请两位随我移步书房,具体的细节,我得好好问问。”
蒙挚定了定神,道:“好。”
23,宫城,芷萝宫
梁帝一身便服,半躺在床上,须发有些凌乱。
静妃用手帕给他擦拭额头。
梁帝将她的手拿下,握在掌心。
梁帝:“你也别忙了,就陪朕坐坐吧。”
静妃:“是。”
梁帝疲惫地长叹一声:“朕真的是老了,是不是?”
静妃:“陛下想想太皇太后的高寿,就知道自己不老,何必胡思乱想呢。”
梁帝:“今日之事,若是发生在朕壮年之时,处置起来当不是这个局面……可见人一老,这心就软了……”
静妃:“臣妾虽不知太子做错了什么,但却觉得陛下未降雷霆之怒,乃是为父之慈,当于年龄无关。”
梁帝喃喃道:“无关么?当年……当年……”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静妃:“臣妾给陛下换枕,睡一觉吧?”
梁帝苦笑道:“外面不知闹成什么样了,若是朕还在你这里睡觉,怕是连皇后都会给你脸色看的。”
静妃:“怎么会?皇后娘娘素来宽仁,最是体贴陛下。外面来求见的朝臣们都是娘娘挡着,她还叮嘱臣妾好生侍奉陛下呢。”
梁帝冷笑:“来求见的朝臣们,只怕都心思各异,皇后挡开,也有她挡开的用意。”
静妃安静地坐着,没有接话。
梁帝看向她,“好在还有你这里清静。”
静妃温婉地一笑。
24,苏宅,书房
蒙挚讲述:“……之后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了。陛下回宫,整个烂摊子丢了给我。”
靖王面有怒色:“太皇太后丧期三年,这还不到半年呢!便是民间晚辈守孝,也没有这个样子的,何况是太子?”他看了梅长苏一眼,“还是苏先生说得对,太子这样的品性,迟早会自己把自己给拖下去。”
梅长苏冷笑道:“太子一向享乐惯了,耐不得丧期清寂,他以为关了长信殿的门窗悄悄在里面玩乐,东宫辅佐御史言官都不可能会知道,怎会想到陛下突然驾临?”他转向蒙挚,问道:“太子现在身边还是东宫旧人服侍吗?”
蒙挚:“是。我现在责任重大,还担心他绝望之下,有什么不当举动,所以派了一个机灵靠得住的人随时监看。不管怎样,这位太子爷算是毁了,只是不知道陛下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梅长苏在桌上敲着手指,道:“太子已经完全失了圣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从陛下今日的处置来看,却也不会马上废黜。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靖王点点头,“明白。”
蒙挚看看这个人,再看看那个人,表情迷惑。
梅长苏:“东宫处于皇城,宫内防卫现在虽由禁军接管,但宫外四周却是巡防营的职责,殿下也要命人在外围严加巡视才行。无论朝局再乱,东宫附近不能乱。一乱就会引发意外,届时责任都在你们二人身上,誉王倒乐得占便宜呢。”
蒙挚赞成:“是啊,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连道明发谕旨都没有,当时虽向陛下求取过,可总是说不完话就被高湛那老货给打断,现在只好靠一句口谕硬撑着。”
梅长苏转头看他,“说起这个,你还真该备下一份重礼,好好去谢谢那位高公公。”
25,誉王府,书房
康先生探头朝书房外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回身关门。
书房内以誉王为中心,坐了好些人。
誉王环视众人一圈儿,道:“各位皆是英才,知道现在乃关键时候,所以才会立即前来见我。本王先行谢过。”
众人七嘴八舌:“殿下说哪里话来。”“为殿下效力,应当的。”“自然要听殿下的吩咐。”
誉王:“东宫被禁事发突然,却正是我们的机会。本王对当前形势已经思谋过,也找人商议过。现在,想听听各位的意思。”
一人道:“此等良机乃是天赐,绝不能坐等无为。应联络朝臣,立即上书,请发内阁诏书,明示太子之过。”
另一人道:“虽说东宫被禁乃是喜讯,但支持太子的朝臣仍不在少数,微臣倒以为,朝堂之上,不能冒进。”
前一人道:“如何算是冒进?既然东宫太子三师都在叫着要求明示太子所犯何过,咱们跟着叫叫又怎么了?”
后一人道:“可太子三师找蒙大统领闹了那么久,宫里也没有动静,可见太子也可能没犯什么大不了的过失?咱们逼得紧了,倒显得落井下石。”
又一人道:“未必,咱们誉王府与东宫水火不容这些年了,若真的不趁势踩两脚,反倒显得矫情呢。”
众人纷纷点头。
一人问:“不知殿下心中有何章程?”
誉王:“其实本王的意思,与各位倒是一样。机会难得,不可不用,但也不可冒进。唯今之计,我们要做的,便是暗中谨慎行事。”
众人忙道:“请殿下吩咐。”
誉王看向其中一人:“东宫那边,必须昼夜不停,派人盯紧,只要一有机会,便与里面的内线接头,当务之急,要先弄清楚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道:“是。”
誉王又看向另一人:“朝臣的风向更要把握,不过在事情明朗之前,先不要在明面儿上弹劾太子。”
那人也道:“是。”
誉王得意地笑了笑,“太子自败,是我们的大好机会,这样的机会,上天不会再给第二次的,所以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各位清楚吗?”
众人:“殿下放心!”
26,苏宅,书房
蒙挚意外地看着梅长苏,迷惑不解,“你说让我给高湛送谢礼?为什么啊?”
梅长苏微微一笑:“他打断你的话是好意,是人情,你还了,就代表你知道他的好意,领了他的人情,就是这样。”
蒙挚瞪他一眼,“苏先生,你明知我是粗人,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清楚啊!”
梅长苏:“我问你,你说高公公总是打断你,但你第一次向陛下请求明发谕旨的时候,并没有人打断,当时陛下有没有理会你?”
蒙挚想了想,“没有……”
梅长苏:“他为什么不理会你呢?是因为他没听清楚,还是因为他脑子糊涂了?”
蒙挚怔了怔,张开嘴又闭上。
梅长苏叹道:“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陛下的心意,那绝不是皇后贵妃,不是太子誉王,不是这些一直揣测他圣意的朝臣,而是这位高公公。他朝夕在陛下身边伏待,这些年恩信不衰,若没有机敏的反应、准确的判断是做不到的。”
靖王赞同地点了点头。
梅长苏深深看了蒙挚一眼,“就拿今日长信殿的事来说吧,你请求手谕,陛下没有理会,这就代表陛下当时根本没拿定主意,有些犹豫不定。他并不想即时处置,更不想怕处置得太死日后不好挽回。所以他不能理你。”
蒙挚眨了眨眼睛,还不是太明白的样子。
梅长苏:“还没明白?”
蒙挚摇头。
梅长苏:“如果陛下应你所请,经由中书朝阁明发谕旨幽闭太子,那总要说理由吧?无论写什么理由,一旦严重到要幽闭储君的地步,都不应该是一个小罪名。太子本就已经被罚闭宫自省,哪里还承受得起这一道明谕?一旦发出去,那不废也等于废了。所以对于陛下来说,
你当时请求他下发的,几乎可以算是一道废太子的诏书了……”
蒙挚额前渗出冷汁,着急地道:“可、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梅长苏:“你只是为了更方便接管东宫,这个我明白,高湛明白,连陛下也明白。所以你一开始请求时,陛下并没有发怒,而只是不理会你。但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他明发诏旨,以陛下当时的心情,以他素日的多疑多虑,只怕就不仅仅是不理你而已了。”
蒙挚面色惶然:“先生的意思是……”
梅长苏看了一眼靖王,靖王接言道:“听说内监被杀一案时,誉王来为你求过情,我想在陛下心目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怀疑你偏向誉王的,这个时候你极力请求明发御诏,置太子于死地……确实不妥。”
蒙挚后退两步,一下子坐在了椅上,连接吐了两口气,回不过神来。
梅长苏:“陛下急事缓办的这个心思,那位高公公清楚着呢,所以他拦你的话头,那可真是一份好心,难道你不该回礼谢谢人家?”
蒙挚擦擦额上汗,“听你这么说,真是该谢谢他了!”
梅长苏冷笑,“天子身侧,伺君如虎,高湛却能稳居都总管之职多年,绝对是个明智聪颖之人。(删)这样也好,他愿结善缘,于我们而言,倒是件好事。”
蒙挚长长吐出一口气,“苏先生解释之后,我心里总算敞亮了些,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梅长苏一笑:“四个字,静观其变。”
(画面定格,本集完)
本文发布于:2024-02-29 11:38:36,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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