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19日发(作者:小学生秋天的图画)
芦浦笔记
芦浦笔记 宋 刘昌诗
●叙
予服役海陬,自买盐外无他职事。官居独员,无同僚往来;僻在村疃,无媚学子相扣击。遥睇家山,贫不能挈累。兀坐篝灯,惟翻书以自娱。凡先儒之训传,历代之故实,文字之讹舛,地理之迁变,皆得逆其源而循其流。苟未惬其心,则纡轸而勿敢释。旁稽力探,偶究竟其仿佛,则忻幸亦足以乐。久惧遗忘,因并取畴昔所闻见者而笔之册,凡百余事,萃为十卷。有未检证者,留俟续编。顾独学寡识,安敢以为是!将求印可于先觉之士,傥改而正诸,是予之愿也。芦浦乃廨宇之攸寓云。嘉定癸酉中和节清江刘昌诗兴伯叙于通山阁。
●卷一
○洪范七稽疑脱字
“乃命卜筮,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读者皆以“占用二”作一句。《史记宋世家》载箕子之对谓:“卜五,占之用,二衍忒。”郑玄注曰:“卜五,占之用,谓雨、霁、圜、雾、克也。二衍忒,谓贞、悔也。兆卜之名七,龟用五,易用二。”然则卜五,占者用之,衍忒则非占也。《尚书》省去之字,合以“占用”为一句,“二衍忒”为一句,则义理明矣。
○冯妇
《孟子》: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卒为善士。则之野,有众逐虎云云,其为士者笑之。注:为善士者,以善搏虎有勇名,故进以为士,之于野外。至今读者以“卒为善士”为一句,“则之野”为一句。以余味其言,则恐合以“卒为善”为一句,“士则之”为一句,“野有众逐虎”为一句。盖以其有搏虎之勇,而卒能为善,故士以为则。及其不知止,则士以为笑。“野有众逐虎”句,意亦健,何必谓之野外而后云攘臂也。
○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自班氏作《刑法志》,谓“高祖初入关约法三章”,至今以为省约之约,皆作一句读。予观《纪》所书云:“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若以“与父老约法三章耳”八字作一句,恐不成文理。合于“约”字句断,则先与诸侯约,今与父老约,不惟上下贯穿,而“法三章耳”方成句语。
○有味其言
今人用推毂事,必连“有味其言”作一句。予观《史记郑当时传》载:“其推毂士及官属丞史,诚有味其言之也,常引以为贤于己。”究其文意,“有味”合句断。盖谓推毂者诚有味,而其言之者,常引以为贤于己。《汉书》节去“之”字,小颜从“也”宇一注,皆误尔。不然,上下文全不相贯。
○廉远地
比见书坊时文赋,有以《上廉远地则堂高》命题者,窃疑焉。贾谊《政事疏》:“人主之尊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师古曰:“级,等也。廉,侧隅也。”恐合以“陛九级上”句断,廉隅去地远则堂自高耳。
○饧字出处
《嫩真子录》载,饧字出于《六经》及《楚词》,而独引《周礼》小师掌教箫,注云:“箫,编小竹管,如今卖饴饧者所吹。”《招魂》曰:“柜娄蜜饵,有饣长饣皇些。”注云:饣长饣皇,饧也。”盖战国时以饧为饣长饣皇,后汉亦谓之饧耳。今考《毛诗有瞽》,“箫管备举”注亦有之。岂冯大年偶忘此一处邪?
○宁馨
《能改斋漫录》载,山涛叱王衍为宁馨儿。王太后怒废帝,谓“那得生宁馨儿”。一说以为非儿馨香者。观其语意似不然。予读《世说》,见晋人言多带馨字。如王丞相云,见谢仁祖恒令人得上与何次道语,惟举手指地曰:“正自尔馨。”又殷中军至刘尹所清言,殷理小屈,游辞不已,刘亦不答。殷去后乃云:“田舍儿强学人作尔馨语!”又桓温诣刘尹,卧不起。温弯弹弹刘枕,丸迸碎床褥间。刘作色而起曰:“使君如馨地,宁可斗战求胜!”又王司州乘雪往王螭,许持其臂,螭拨其手曰:“冷如鬼手馨,强来捉人臂。”观此,则只如今人说恁地。
○三郎
《漫录事始门》载唐明皇为三郎凡五事。一、刘朝霞献《温泉赋》云:“遮莫你古时千帝,岂知我今日三郎。”二、开元十一年置圣寿乐,令诸女
歌舞宜春院。上亲加策励曰:“好好作,莫辱三郎。”三、明皇过华阴,见岳神,迎谒老巫何马婆云:“三郎在道上。”四、牛僧孺《周秦行纪》指明皇为三郎。五、《通鉴》每宰相奏事,睿宗辄问:“与三郎议否?”而不知尚有一处:开元中有献俳文于明皇曰:“说甚三皇五帝,不如来告三郎。既是千年一遇,且莫五角六张。”
○重五日生
《风俗通》云: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故田文生,而婴告其母勿举,且曰:“长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余考《南史》,王镇恶以是日生,家人以俗忌,欲令出继疏宗。其祖猛曰:“孟尝君以恶日生而相齐,是儿亦将兴吾门。”故名镇恶。又《北史》齐南阳王绰五月五日生,脑不坏,死四百余日,颜色如生。唐崔信明生时,五月五日日方中,有异雀鸣集庭树。观此四事,俗说可无疑矣。
○射寝石
刘向《新序》载熊渠子夜行,见寝石,以为伏虎,射之,灭金饮羽,视而知其石也。复射之,矢摧无迹。《汉书》:李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矢,视之,石也。他日射之,终不能入。《世说》又云,李万岁猎沙栅,以石为伏兔,射之,镞入寸余。三事如一,而其中也,要皆出于疑心。故予尝谓疑心一生,则屋上之弓皆为蛇;惧心一生,则山上之草皆为兵。《漫录》载前二事在《类对》,何不及李万岁,岂偶忘之邪?
○从理入口
《汉书》载:许负相周亚夫,从理入口,此饿死法也,竟以不食五日而死。余观《南史》,庾饿死,褚萝善终,乃大相反。盖家富于财,食必列鼎,又状貌丰美,人谓必为方伯。及魏克江陵,卒以饿死。而褚萝面尖危,从理入口,竟保衣食而终。然则相法亦有时不验。
○泥轼
自《白氏六帖》、《职林》、《职官分纪》、《职源》,历三百余年。凡编类之书,皆以泥轼为通判事,士大夫用之,亦不知其非。今考《前汉黄霸传》:别为车缇油屏泥于轼前,以彰有德。其文意盖谓用缇油于车轼之前,以屏蔽泥污耳。刘盆子乘鲜车大马,赤屏泥。又如王武子好马,正旦则柳叶金障泥,及所谓锦障泥,皆此义也。
○屏星
后汉孔恂为别驾,车前旧有屏星,刺史欲去之。恂曰:“彻去屏星,毁国旧仪。”释者无注,人不知为何物。考二字皆从竹。《唐韵》谓别驾车藩。
《韵略》:{屏},必郢切。{星},先青切。俱云蔽当。胡文恭公《送通判诗》,用屏星韵,以屏字作上声读,斯可见矣。
○阿字
古人称呼每带阿字,以至小名小字见于史传者多有之。《汉高祖纪》武负注:“俗呼老大每为阿负。”鲁肃拍吕蒙背曰:“非复吴下阿蒙。”曹操小名阿瞒,唐明皇小名亦云阿瞒。钟士季目王安丰谓:“阿戎了了解人意。”阮籍谓王浑:“共卿语,不如与阿戎谈。”此谓浑子戎。又杜诗“守岁阿戎家”,注谓杜位小字也。阿奴有五。刘尹抚王长史背曰:“阿奴比丞相,但有者长。”阿奴盖小字也。《语林》曰:“刘真长与丞相不相得,每曰:‘阿奴比丞相条达清长矣!’”齐武帝临崩,执废帝手曰:“阿奴若忆翁,好作梓宫。”又周谟、周仲智皆小字阿奴。梁武帝谓临川王曰:“阿六,汝生活大可方。”王右军问许玄度:“卿自言何如安石?”许未答。王曰:“安石故相与雄,阿万当裂眼争邪!”右军道:“东阳我家阿林,”谓临之也,仕至东阳太守。王子敬为阿敬,王平子为阿平,庾会小字阿恭,王询小字阿菰。王恭曰“与阿大语”,谓王忱也。殷浩为阿源,王胡之小字阿龄,王蕴小字阿兴,王敦小字阿黑,王丞相小字阿龙,郄恢小字阿乞,王恬小字阿螭,殷恺小字阿巢,许询小字阿讷,王处小字阿智,高崧小字阿酃,刘叔秀为阿秀。何偃遥呼颜延之为颜公,延之曰:“非君家阿公,何以见呼?”又唐王后以爱弛,因泣曰:“陛下独不念阿忠脱紫半臂,易斗面为生日汤饼耶!”吐谷浑王名阿豺,以至阿香推雷车,亦有所谓阿买、阿舒、阿宣,要未能尽举。今人称父母兄弟尚尔,嗣有得,当续之。
○阿堵
晋人称阿堵者有三。殷中军见佛经云:“理亦应阿堵上。”王夷甫嫉其妇贪浊,口未尝言钱字。妇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闪行,呼曰:“举却阿堵物!”顾长康画人,或数年不点目睛。人问其故,顾曰:“四体妍蚩,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止在阿堵中。”
○生活
人言“做生活”,有三出处。祖莹云:“文章须自出机杼,何能共人同生活。”人问江[A170]兄弟群从,王长史曰:“诸江皆复足自生活。”梁武帝谓临川王宏曰:“汝生活大可方。”今言作诗,亦云冷淡生活。
●卷二
○武成次序
武王伐殷,往伐归,默识其政事,作《武成》。武成,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王若曰:呜呼群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于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燕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玄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既戊午,师渡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丧祭,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
洵直谨按:《武成》之篇,自伏生口传,失其次序。王氏《新义》,尝加考正,说书者愈疑。且以式者,在车所行之礼也。式商容闾,岂当在归至于丰之后?洵直以《乐记》考之,孔子告宾牟贾以大武迟久之意,首言久立于缀,以待诸侯之至,则庶邦冢君,受伐商之命于周,乃其时也。故其克商也,有未及下车而为之者;有下车而为之者;有济河而西然后为之者。至其终也,左射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裨冕笏,而虎贲之士说剑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觐,然后诸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后诸侯知所以敬。以此五者为天下之教。其先后有伦如此,则《武成》之次序可概见矣。是以某验之以孔子之言而次第之,庶有所本云。
○辨诸葛武侯疏脱误句读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宏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
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郭攸之、费、侍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缺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惜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皆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迩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付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允之任也。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允等之咎,以彰其慢。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言。
洵直谨按:《蜀志诸葛武侯传》,载其五年所上后主疏云:“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允之任也。愿陛下责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责攸之、、允等之慢,以彰其咎。”盖武侯以兴复自任,故以谓不效则治其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攸之、、允,则任斟酌损益,进尽忠言而已,兴复非其任也。武侯不效而遽责之,某恐三子者宜有所不服,武侯必不然也。又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搀于武侯自叙之间,文意皆不相接续。某疑其句读有所脱误,而不敢以臆断之。乃取《文选》所载《武侯表》较之,亦同。而李善、五臣皆无说。又观《苏内翰集》,见其称武侯此《表》,与《伊训》、《说命》相表里,亦未尝疑其脱误。然某之疑终不能释。因于《蜀志》反复求之,乃得之于《董允传》,云:“亮将北征,住汉中,以允秉心公,亮欲任以宫省之事。上疏曰:‘侍中郭攸之、费、侍郎董允等,先帝简拔以遗陛下,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其任也。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必能裨补缺漏,有所广益,若无兴德之言,
则戮允等,以彰其慢。’”乃知脱误之处。兼董允止称侍郎,盖其本传所历之官也。因以《武侯》、《董允传》,及《文选》参而补之,遂为全文。
右洵直,姓胡氏字次鱼,乡曲前辈,登科仕至别乘。
○内长文
汉武帝元朔三年,诏曰:“夫刑罚所以防奸也,内长文所以见爱也。”张晏曰:“长文,德也。”师古曰:“诏言有文德者,即亲内而祟长之,所以见仁爱之道。”鲁氏《自备》载:章子厚家藏古本《汉书》,“内长文”,乃是“而肆赦”字。盖“而”讹为“内”,“肆赦”皆缺偏旁而为“长文”。诏云“其赦天下”,意甚明白。
右鲁氏字子明,自号笑坞老人,临江乡先生也,著书名《自备》云。
○性善辨
《孟子题辞》又有外书四篇:《性善辨》、《文说》、《孝经》、《为正》。予乡新喻谢氏,多藏古书,有《性善辨》一帙,则知与《文说》、《孝经》、《为正》,是谓四篇。
○汉砖
曩于周益公坐间,出示汉五砖,皆得于剑州梓潼县,因记其文,公亦书于后,并录之。
《谢君砖》。其文云:“元和三年五月甲戌朔,谢君久造此墓。”
按:元和之号,惟汉章帝、唐宪宗有之。宪宗之三年,其五月则壬午朔也,而此甲戌其为汉隶不疑。
《扈君甲砖》。其文云:“持节使者、北宫卫令扈君千秋之宅,建武二十八年五月丙午,工李邑作。”
《乙砖》。其文云:“北宫卫令扈君万秋宅。”皆篆文。
汉北宫卫士令,秩六百石。以《长历》考之,是岁壬子,下到今淳熙壬寅,一千一百二十载矣。
《范君甲砖》。其文云:“嗟痛明时,仲治无年,结亻重孳孳,履践圣门,智辩赐张,□噍孔言,宽博□约,性能渊泉,带徒千人,行无遗愆。”
《乙砖》。其文云:“德积未报,曷尤乾巛,茂而不实,颜氏暴颠,非独范子,古今皆然,相貌睹形,列画诸先,设生有知,岂复恨焉。
汉范君阙旁,耕者尝获巨砖二,皆为当路取去,惟拓本传于好事之家。乙砖仅存,此范君墓中之铭。《晁错传》:“公卿言邓先”,师古曰:“邓先犹言邓先生也。”列画诸先者,岂非墓中列画古贤士,如武梁石室之类邪?先儒谓谢始为志铭,此可证其误。《梓潼城砖》。其文云:“梓潼城。”
篆文皆反,一砖之重至□斤,岁月虽无所稽,然字画劲奇,决非近古所能作者。
●卷三
○负兹
《公羊传》桓公十六年:“属负兹”。注曰:“天子称不豫,诸侯称负兹,庶人称负薪。莫知兹为何物。”予观《史记周纪》:“卫康叔封布兹。”徐广曰:“兹,藉席之名。诸侯病曰负兹。”然后知兹乃席也,与负薪盖有等级。
○折俎
《左传》宣公十六年:定王享士会,淆。武子私问,王召云云,“享有体荐,宴有折俎。”襄公二十七年:宋人享赵文子,司马置折俎。皆释云:“折,之设反,体解节折,升之于俎也。”今人送馈,例用折俎,恐非此义。
○潜火
州郡火政必曰潜火。《左氏襄公二十六年》:“王夷师“火灭为熠。熠,将廉切。”或者当用此字。
”。释谓: ○贤关
董仲舒《贤良策》:“太学者,贤士之所关也。”颜曰:“关,由也。”世人乃以太学为贤关,则谬矣。
○仁频
司马相如《上林赋》:“仁频并闾。”徐广曰:“频,一作宾。”小司马《索隐》音宾。颜师古曰:“即宾良也。”今观韩子苍《次抚州高使者韵》凡四首,一云:“李侯梨座,风味胜仁频。”乃与“雨频频”、“三顾频”同押,然则恐未之考耳。
○乾鹊
《漫录辨误论乾鹊音干为无义》:《广韵》有干鹊亦起于后人,惟王荆公以为雁字意,见于“鹊之疆疆”,甚为得理。然《绀珠集》载:乾鹄云,鹊之别名,音干。又何邪?
○紫荷
《漫录》载:刘伟明《赠熊本待制诗》“西清寓直荷为橐”,欧阳文忠《回吴舍人启》以“红药翻阶”对“紫荷持橐”,皆为误。然又引《隋志》,尚书录令仆射、吏部尚书,朝服缀紫荷,录令左仆射左荷,右仆射、吏部尚
书右荷,以俟博识者。
予考《晋舆服志》:八座尚书荷紫,以生紫为袷囊,缀之服外,加于左肩。所谓荷囊乃负荷之荷。然则《隋志》载紫荷、左荷、右荷,要知亦是负荷,分明非芰荷之荷也。
○糊名
《漫录事始门》载:取士至仁宗时,始有糊名考校之律。
然尝记唐武后时,以选人多不实,乃令试日自糊其名,恐出于此。
○裴二端公
《漫录事实门》载:鲍彪《杜诗谱》论《湘江宴饯裴二端公》及《暮秋枉裴道州手札率尔遣兴诗》,皆不著裴二端公为何人。偶读蒋参政之奇《武昌怡亭序》云“裴虬作铭”。又浯溪唐贤题名有“河东裴虬为道州刺史”,始知所谓裴二端公者,虬也。以上吴说如此。
按杜诗有《送裴二虬作尉永嘉》,今《暮秋遣兴诗》自有“忆子初尉永嘉去”之句,即可见也,何必他证?
○振字
《漫录》载颜师古《匡谬正俗》曰:“赈济当用振字。”《说文》曰:振,举也,救也。诸史传振给、振贷,并以饥馑穷厄,将就困毙,故举救之,使存立耳。但未有所据。按《左传》文公十六年楚人出师,“自庐以往,振廪同食”注:“振,发。廪,仓也。”然则当以《左氏》为证。以上吴说如此。
《周易蛊卦》:“君子以振民育德。”注:“振,济也。”何不引此,岂偶忘邪?
○山谷南还误
《漫录说诗门》云:山谷南还至南华竹轩,令侍史诵诗版。
按南华在韶州,属广东。山谷谪宜州,属西路,且卒于宜,而曰南还,何邪?
○漫录书人官位差误
《事始门》载“宋莒公以宋元宪为宗衮”。今考元宪即莒公,当作宋次道。
又《地理门》载《闽中记》,南台沙合出宰辅。其间举吴丞相育、吴枢密充。《记事门》载吴侍郎待问生四子,参政育、枢密充。考《元辅表》,熙宁元丰间,充尝为相,而育特执政。今互言之。
又《说诗门》载丞相冯当世少尝薄游。《记事门》云,大丞相冯当世记富家翁有宅。《记文门》云,冯当世丞相《答伯庸诗》,然当世未尝为相。
又《事实门》载参政蒋之奇《武昌怡亭序》,而蒋未尝参政,当作枢密。
凡此,岂皆笔误邪!
○晋人吊丧弹琴作驴鸣
晋人放旷,至于吊丧亦出礼法之外。王子猷、子敬俱病笃,而子敬先亡。子猷来奔丧,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径入,坐灵床上,取子敬琴弹,弦既不调,掷地云:“子敬人琴俱亡!”因恸绝良久,月余亦卒。顾彦先平生好琴,及丧,家人常以琴置灵床上。张季鹰往哭之,遂径上床,鼓琴作数曲,竟,抚琴曰:“顾彦先颇复赏此不?”因大恸,遂不执孝子手而出。此二事如一。又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王武子丧时,名士无不至者。孙子荆后来,临尸恸哭毕,向灵床曰:“卿常好作驴鸣,今我为卿作。”体似真声,宾客皆笑。孙举头曰:“使君辈存,令此人死,亦复相类。”
○雁行
《礼记王制》:“兄弟之齿雁行。”《史记魏世家》:无忌谓魏王:“请为天下雁行顿刃。”《韩世家》:陈轸言:“必不为雁行以来。”《索隐》曰:“旅进也。”晋庾中郎与王平子雁行。庾乔元日朝贺,不肯就列,曰:“乔忝为端右,不能与范兴话为雁行。”
○打字
欧阳公《归田录》云:世俗言语之讹,而君子小人皆同其谬,惟打字耳。如打船、打车、打鱼、打水、打饭、打衣粮、打伞、打黏、打量、打试,触事皆谓之打。《漫录》以释文取偏旁证之,谓打字从手从丁,盖以手当其事者也。
此说得之矣。然世间言打字尚多:左藏有打套局,诸库支酒谓之打发,诸军请粮谓之打请,印文书谓之打印,结算谓之打算,贸易谓之打夥,装饰谓之打扮,请酒醋谓之打醋、打酒,盐场装发谓之打袋,席地而睡谓之打铺,包裹谓之打角,收拾为打叠,又日打进。畚筑之间有打号,行路有打伴,打包,打轿。负钱于身为打腰。饮席有打马,打令,打杂剧,打诨。僧道有打化,设斋有打供。荷胡床为打交椅,舞傩为打驱傩。又宋歌曲调:“打坏木楼床,谁能坐相思。”又有打睡,打嚏,打话,打闹,打斗,打和,打合(读作阁),打过,打勾,打了,至于打糊,打面,打饼,打线,打百索,打绦,打帘,打荐,打席,打篱巴。街市戏谑有打砌、打调之类。因并记之。
○饣迅盆
今人祠祭或燕设,多以高架燃薪照庭下,号为“生盆”,莫晓其义。予因
执事合宫,见御路两旁火盆皆叠麻饣迅,始悟为“饣迅盆”,俗呼为生也。
●卷四
○孙叔敖碑
楚相《孙君碑》,不见书撰人名氏。考《史记》本传,列于《循吏》之首,独载改币高捆事为详,而碑则略之。埋蛇阴德,仅书于刘向《新序》。属于云云,则在《优孟传》,然其文意皆不同。碑谓生于季末,仕于灵王,则谬矣。且庄之后,为共、为康、为郏敖,历三世凡五十年,始为灵,安得仕于灵卒后数年,而庄复封其子邪?六一先生跋,喜其得叔敖之名,兼以集录,二十年求之博且勤,乃得之,故不暇订正耳。
○周府君名
汉《周府君碑》,六一先生凡三四首跋,最后方辨其名煜。蒋颖叔作《武溪深》,乃谓名煜,且押之韵。盖石古剥落,以其形似求合于君光之字,故云尔。《曾南丰集》顾云:“从知韶州王之材得此碑,书来曰:‘按曲江县图经,名晰’。”则并与其形似而不辨,何至遽信而以六一为未详考邪。
○中阳里
《汉高祖纪》,沛丰邑中阳里人也。盖里名中阳。今《汉书标注》乃题云沛、丰邑中。岂公是先生误笔邪?因以知史笔无羡字。
○心经
释氏《心经》,其中自云般若波罗蜜多,盖梵语也。尝观六一先生《集古跋》中,乃书“多心经”。经为多心何以为佛?恐公误笔尔,因书以祛见者之惑。
○羹子国
夔州,春秋时巴子国也。今人言夔州,以至文字间率曰夔子国,而不知其误,往往以刘禹锡为证。余考禹锡之记云:“夔,子国也。”其文意谓夔乃子国,盖是两句。误以传讹,因不复辨,殊不知夔子国今实在归州。
○扬州
《广陵志》载扬之得名,李巡以为江南之气躁劲,厥性轻扬。《隋志》亦谓江都人性躁劲,风气果决,平陈之后,颇变淳质,俗敝稍愈于古。盖尝疑之,禹别九州,扬居其一,历三代秦汉隋唐,虽更徙分合不常,而名终勿易。
谂如前说,则隋以前扬人举非良士美俗矣。是岂古圣人所以名州之意邪?考《太康地记》,谓东渐太阳之位,履正含文,天气奋扬,故取名焉。余尝
为《续志》引斯言以冠篇首,因为一洗躁劲轻扬之耻云。
○巴丘
《漫录地里门》载,巴丘县以巴山得名,县有巴山故也。巴丘,晋属庐陵,梁改置巴山郡,隋以来称崇仁县是也。以上吴说。
予按《临江志》,建安四年,孙策下豫章,分置庐陵郡,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辅为庐陵太守,留周瑜镇巴丘。裴松之注云:“巴丘县。”前说谓晋属庐陵,固无异矣。然《九域志》以新淦县为古巴丘城,《舆地志》又以吴后主分石阳、新淦两县,置巴丘郡。隋平陈,开皇九年,章巡抚东南,遂废巴丘郡,复以新淦属庐陵。今县南八十里峡江市有古巴丘废城,六十里间有周瑜旧庙。今载瑜归江陵治,行于巴丘,病卒,后人因祠之。然则巴丘在新淦明矣,岂崇仁又一巴丘邪?然皆谓属庐陵,又何也?或云吴取荆州,周瑜镇巴丘,乃今岳州巴陵郡,姑存之,以俟博古者订焉。
○贤女铺
《漫录》载南康有贤女铺,盖祥符间女子,姓刘氏,夫死誓不再嫁,父兄强之,因自沉于水,铺因得名。然予尝过之,壁间有碑记,其大略似谓初尝议婚,已定而夫家贫,父兄悔之,别以许人。女曰:“一身而二适,虽未嫁,奈节何!”父兄强之,乃溺死。亦云旧名贞女,全与此不同,岂信传闻之误邪?
○余干
饶之余干,号于越。考《闽粤王传》,无诸、摇皆勾践之后。秦并天下,以其地为闽中郡。诸侯畔秦,无诸、摇率粤归番阳令吴芮。又《严助传淮南王谏伐闽越书》云:“越人欲为变,必先由余干界中。”韦昭注:“越邑,今鄱阳县也。”于越得名以此。而余干之名县不书所由起。按玉山县有二溪,名上干、下干,合流至饶之东南,而水回环,因以名县余干是也。
○于越
于越之名,以于溪入越地,无以议为也。荀子云,“于越夷貉之子”,则有疑焉。《春秋》定公五年书於越入吴,注云:“於,发声也。”《史记》又书为于越,注云“发声也”,与“於”同。然则于、於皆越人夷语之发声,犹吴人之言勾吴耳。予谓此於越恐合是于越。
○管名
四明奉化县凡八乡,皆有一管名,如曰广平、松贤、履信、鸣雁、黄甘、嵩溪、灵泉、栖凤,他处未闻也。
○尧庙
桂林有尧、舜庙。尧庙在尧山下,漓江中分,舜庙在西岸相望,皆有碑刻高崖,韩云卿文。韩择木八分书,李阳冰篆额。盖舜葬苍梧,故于此立祠,无可疑者。尧庙则谓因山而立,郡人每岁于水际望祀。南轩先生亦有《祠唐帝词》云:淳熙四年,静江守臣张┉,既新陶唐帝祠。二月甲子,率官属祗谒祠下,再拜稽首。退而歌曰:“溪交流兮谷幽,山作屏兮曾丘。皇胡为乎于此留?蔼冠佩兮充庭,洁芳馨兮载陈。纯衣兮在御,东风吹兮物为春。皇之仁兮其天,四时序兮何言。出门兮四顾,渺宇宙兮茫然。”南轩是时毁诸淫祀,而独留此二庙,且修之。抑不知尝考证其所始乎?盖尧未尝至南方,若因山而祀,则予曩游桂林,大抵回环之山皆积石,惟尧山则累土,故此山因土而名尧,恐非陶唐氏之尧。若庙而祀之,特此山之神可矣。若曰唐帝,恐成附会,故愿与博古者评之。(鲲案:尧山之尧庙,乃其后人所立。张衡《南都赋》云:远世则刘后甘厥、龙醢视鲁县而来迁,奉先帝追孝,立唐祀于尧山。盖刘累迁于鲁县,因立尧庙干县之西山,故谓之尧山。《水经氵蚩水注》甚明,兴伯特未之考耳。)
○荆飞庙
四明城北盐仓之西,有荆飞庙,无碑载神姓氏。考《淮南子》,荆有非,得宝剑于干。还,渡江中流,暴风扬波,两蛟夹舟。非谓船者曰:“有如此而得活者乎?”曰:“未尝见也。”于是非嗔目攘臂拔剑曰:“武士可以仁义说,不可劫而夺。此江中之腐肉朽骨弃剑而已,余又奚爱焉!”赴江刺蛟,遂断其头,舟人尽活,荆爵为执圭。孔子闻之曰:“夫善载腐肉朽骨弃剑者,非之谓乎?”今庙称荆依飞侯,《图经》亦谓州北有蛟池。故老云,尝有蛟自江来窟于此,人患之,故即其旁立飞庙以镇之。是则真以为荆之非矣。然予观《吕氏春秋》,荆有勇士次非,盖是姓次名非。岂应以神姓名为庙号,而况加为侯封哉!且次与、非与飞字皆不同,而好事者附会斩蛟之说,以镇蛟池,强名之,传流至今,载在祀典,竟未有辨之者。《汉百官公卿表》: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左弋为飞,掌弋射。则飞之名,实始于此。又《宣帝纪》神爵元年,发应募飞射士。服虔亦谓以材力名官。若据建隆中鄞令金翊《纂异记》,谓唐武德时,为鄞州。至开元中,改鄞为明,郡名奉化,城号甬东,地名句章,军号飞。则此庙必因军将之有功于人,故人为之祠尔。官于此者,合讨论而正其名,庶几神亦歆其祀也。
○草鞋大王事
绍兴癸丑,予客淮南。时右司陈子长损之,蜀人也,以庾节摄楚州。往访
之。从容言及蜀道上有百年古木,枝叶繁茂,阴可庇一亩。故东西行者多憩其下,或易扉屦,则以其旧抛挂于枝上以为戏,久而积千百两。亦有卜心事者,往往皆应,人固神之。忽一士人应举过之,旁无人焉,取佩刀削树皮书曰:“草鞋大王,某年月日降。”莫有知者。洎回涂,则已立四柱小庙堂矣。士笑而不言。三年再至,则祠宇壮丽,亦有十数家于其侧。惊而问焉,则备言其灵感。士乃留宿而扣神曰:“神之号盖某戏书,胡然而至此,盛邪?抑神何人也?”是夕,梦神紫绶而请见,告之曰:“予,此近老铺兵也,平生不敢欺心,拣汰之后,每见负重而不能前者,因为送五里以息其肩,无他长也。不谓上帝录是劳绩,顾未有所处,得先辈书此号,遂受敕,俾血食。”士曰:“若何为而能灵感?”神曰:“是非予所能也,每有祷雨或休咎,即为奏帝。帝以其诚,随扣得请尔。”士曰:“然则某之前程可问乎?”神曰:“诺。”再夕,梦神告曰:必俟某年而后登第,当至何官。已而皆验。然则神亦何常之有,人苟有一善,上帝无不录之,积恶亦然,可不知所择哉。
●卷五
○赵清献公充御试官日记二月二十六日。
宣赴崇政殿后水阁,同直孺内翰、贯之杂端
充编排官。
御前札子三道下编排所。二十七日晴。
上御崇政殿,试进士、明经诸科举人。
《王者通天地人赋》。
《天德清明诗》。
《水几于道论》(出老予《道经》。)
圣驾幸后苑,往来迎驾。
御药院公文二道,传宣精加考校。
内臣二人传宣赐食并酒。
编排三四五等第一百二十七等。二十八日晴。
内臣传宣赐文儒二字。
圣驾卯刻幸考校所。
编排经生。
特奏《毛诗》十一人,特奏《尚书》九人,
特奏明法四人。
传宣赐食,二酒一茶。二十九日阴,旬休。
传宣赐酒、七宝茶。
初考经学官王惟熙、祝谘、夏璋。
覆考经学官王彭、张兑、朱从道。
详定官贾寿、吴中复。
弥封官傅求、王陶。
出义官王逢、傅卞、卢士宗。三月一日微寒,风。
圣驾幸考校所,起居四拜。
编排诸科卷子。
宣赐酒食果子。二日晴。
圣驾幸覆考所,起居。
考到诸科卷子。三日晴,上巳日。
圣驾幸覆考所,起居。
赐上巳酒各二,果子一。四日微雨,春寒。
圣驾幸覆考所,起居。
赐酒食果子。五日阴,寒。
驾幸覆考所起居。
宜赐酒食果子。
第一谓学识优长,辞理精纯,出众特异,无与比伦。
第二谓才学该通,文理周密,于群萃中堪为高等。
第三谓艺业可采,文理俱通(须合得及第者)。
第四等谓艺业稍次,文理粗通。于此等中仍分优劣,优即为第四等上。
第五等(须必然合落者)谓文理疏浅,退落无疑。
不考,谓犯不考式。
纰缪,谓所试文字并皆荒恶。六日阴,寒。
驾幸详定所,起居。
点检官孙坦、郑穆。
进士初考官沈遘、司马光、裴煜、陆经。
进士覆考官祖无择、郑獬、李纟延、王。
点检官孙洙(一作渊》、王广渊。
详定官杨畋、何郯、王安石。
对读官胡稷臣、苏兖、傅尧俞、张次立、宋迪、周孟阳。
特奏名进士三十八人。
作《乐荐上帝诗》、《谨用五事以明天道论》
编排特奏名进士卷子。
赐酒、果、寒食节食。七日晴。
驾幸详定所,起居。
赐寒食节上酒各二壶,果子一合。又酒、果、冷食。
编排进士卷子共一百号,特奏名一号。八日晴。
驾幸编排所,起居讫。
进呈进士卷子二道。
御药院录白中书札子进士以下等第云云。
编排进士诸科等卷子。
赐食酒果。九日清明,雨。
奏乞送昌字号卷重详定。
封弥关详定五号,奏取旨。
御药院关奉圣旨看详定夺:弓、lt;多农gt;、lt;角兔gt;、lt;角┦gt;、刀五号等第。
赐酒食果子。
右《日记》一卷,予家宝藏。盖清献赵公手书也。公时为右司谏。直孺则翰林学士贾公黯,贯之则侍御史知杂事范公师道也。按嘉六年,昭陵在宥已四十春,而犹垂意科选,亲屈翠华,以次临幸。虽上巳、寒食休暇之辰,孜孜不废,且训敕劳赐,无日无之,可谓至诚不息者矣。尝考国史,大中祥符元年书:帝遍至幄次,谕李宗谔等各务精详,勿遗贤俊。四年书:帝遍至考官幕次。天禧三年又书:帝幸考校官幕次,抚问久之,出七言诗赐晁迥等。今《日记》所书幸考校所者二,幸覆考所者四,幸详定所者二,幸编排所者一,是皆恪守孙谋而又加详焉。於威盛哉!宜乎天佑生贤,名臣辈出,坐致太子,而又留为奕世不穷之用。近时御试幕次在集英殿之前,不复在殿后,而驾幸之仪无有知之者。盖其废已久,则此记所补岂独文字之间而已!因备录之。
○金花帖子
唐进士登第者,主文以黄花笺书其姓名,花押其下,使人持以报之,谓之榜帖。当时称为金花帖子。国初尚循其制。予家藏王扶、龚识二帖拓本。帖皆长五寸许,其阔半之。龚识又有大护帖,复书姓名于帖面。考《登科记》:太宗端拱元年程宿榜,扶第二人,识第十四。其下花押二:一翰林学士尚书礼部侍郎知贡举宋白,一职方员外郎知制诰权知贡举李沆。后临轩唱名,此
制遂废。周益公家亦有咸平二年盛京所得者,其他不特未之见,久而湮没,知之者亦鲜矣。尝观《开元遗事》载,新进士及第,必以泥金帖子附家书,谓之喜信。是又足以见昔人之风范也。
○上元词又
春晓千门放钥匙,万官班从出祥曦。九重彩浪浮龙盖,一点红云护赭衣。车马过,打球归,芳尘洒定不教飞。钧天品动回銮曲,十里珠帘待日西。
日暮迎祥对御回,宫花载路锦成堆。天津桥畔鞭声过,宣德楼前扇影开。奏舜乐,进尧杯,喧阗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
紫禁烟光一万重,五门金碧射晴空。梨园羯鼓三千面,陆海鳌山十二峰。香雾重,月华浓,露台仙仗彩云中。朱栏画栋金泥幕,卷尽红莲十里风。
香雾氤氲结彩山,蓬莱顶上驾头还。绣鞯狨坐三千骑,玉带金鱼四十班。风细细,珊珊,一天和气转春寒。千门万户笙箫里,十二楼台月上栏。
禁卫传呼约下廊,层层掌扇簇新王。明珠照地三千乘,一片春雷入未央。宫漏永,御街长,华灯偏共月争光。乐声都在人声里,五夜车尘马足香。
宝炬金莲一万条,火龙围辇转州桥。月迎仙仗回三殿,风递韶音下九霄。登复道,听鸣鞘,再颁酥酒赐臣僚。太平无事多欢乐,夜半传宣放早朝。
玉座临轩宴近臣,御楼灯火发春温。九重天上闻仙乐,万宝床边侍至尊。花似海,月如盆,不任宣劝醉醺醺。岂知头上宫花重,贪爱传柑遗细君。
九陌游人起暗尘,一天灯雾锁彤云。瑶台雪映无穷玉,阆苑花开不夜春。攒宝骑,簇雕轮,汉家宫阙五侯门。景阳钟动才归去,犹挂西窗望月痕。
宣德楼前雪未融,贺正人见彩山红。九衙照影纷纷月,万井吹香细细风。复道远,暗相通,平阳主第五王宫。凤箫声里春寒浅,不到珠帘第二重。
风约微云不放阴,满天星点缀明星。烛龙衔耀烘残雪,羯鼓催花发上林。河影转,漏声沈,缕衣罗薄暮云深。更期明夜相逢处,还尽今宵未足心。
五日都无一日阴,往来车马闹如林。葆真行到烛初上,丰乐游归夜已深。人未散,月将沈,更期明夜到而今。归来尚向灯前说,犹恨追游不称心。
彻晓华灯照凤城,犹嗔宫漏促天明。九重天上闻花气,五色云中应笑声。频报道,奏河清,万民和乐见人情。年丰米贱无边事,万国称觞贺太平。
忆得当年全盘时,人情物态自熙熙。家家帘幕人归晚,处处楼台月上迟。花市里,使人迷,州东无暇看州西。都人只到收灯夜,已向樽前约上池。
步障移春锦绣丛,珠帘翠蟆护春风。沈香甲煎薰炉爰,玉树明金蜜炬融。车流水,马游龙,欢声浮动建章宫。谁怜此夜春江上,魂断黄粱一梦中。
真个亲曾见太平,元宵且说景龙灯。四方同奏升平曲,天下都无叹息声。
长月好,定天晴,人人五夜到天明。如今一把伤心泪,犹恨江南过此生。
右《鹧鸪天》十五首,备述宣政之盛,非想像者所能道,当与《梦华录》并行也。
又
蜀人阎侍郎(苍舒)使北,过汴京赋《水龙吟》:“少年闻说京华,上元景色烘晴昼。朱轮画毂,雕鞍玉勒,九衢争骤。春满鳌山,夜沈陆海,一天星斗。正红球过了,鸣鞘声断,回鸾驭,钧天奏。谁料此生亲到,五十年都城如旧。而今但有,伤心烟雾,萦愁杨柳。宝篆宫前,绛霄楼下,不堪回首。愿皇图早复,端门灯火,照人还又。”
○念奴娇
疏眉秀目,向尊前,依旧宣和装束。贵气盈盈,风韵爽,举止知非凡俗。皇室宗姬,陈王爱女,曾嫁貂蝉族。干戈流荡,事随天地翻覆。珠泪了偷掸,劝人饮尽,愁怕吹笙竹。留落天涯俱是客,何必平生相熟。旧日繁华,如今憔悴,付与杯中,兴亡休问,为子且酹船玉。
右词金朝士大夫到中原有感而赋。
○陶谷使江南词
谷赠歌姬秦弱兰《风光好》,有“鸾胶续断弦”之句。按东方朔《十洲记》,仙家煮凤喙及麟角,煎作胶,名为续弦,能续弓弩绝弦。却非鸾胶,岂其误邪!不如杜诗“麟角凤觜世莫识,煎胶续弦奇自见。”
○石林词
叶石林《贺新郎》词有:“谁采花寄与,但怅望兰舟容与。”下与字去声。汉《礼乐志》,“练时日,澹容与”。颜注:“闲舒也。”今歌者不辨音义,乃以其叠两与字,妄改“寄与”作“寄取”,而不以为非,良可笑也。庆元庚申,石林之孙筠,守临江,尝从容语及,谓赋此词时年方十八,而传者乃云为仪真妓女作。详味句意皆不相干,或是书此以遗之尔。
○生查子
道涂间题壁有可采者,尝记《生查子》一首,甚工,云:“愁盈镜里山,心叠琴中恨。露湿玉兰秋,香伴金屏冷。云归月正圆,雁到人无信。孤损凤凰钗,立尽梧桐影。”盖魏子敬词也。
●卷六
○金根车
崔豹《古今注》云:金根车,秦制也。秦并天下,阅三代之舆服,谓殷得瑞山车,一曰金根,故因作为金根之车。秦乃增饰而乘御,汉因不改。晋《舆服志》载:金根车,天子亲耕所乘,置耒耜于轼上,乃知是车盖耕车也。及考《东京赋》,有“农舆辂木”,薛综注曰,此所谓耕根车。然则金根、耕根,其名又异矣。唐庄懿公主下嫁田绪,德宗幸望春楼饯之,厌翟敝不可乘,以金根车代之。公主出降乘金根车,自此始。岂非去古远而意愈失邪?韩昶为集贤校理,史记中有说金根车处,皆臆断之曰:“岂其误欤?必金银车也。”悉改“根”为“银”。至除拾遗,果为谏院不受。昶,文公之子也,而不知古,抑又可叹。国史《舆服志》载耕根车制,如五辂之副,驾六青马,驾士四十人,而以金根车为皇后之车。或者因唐以代厌翟,不复考古而分为二尔。
○季子碑
京口有十字碑,世传为孔子书,曰:“呜呼有吴延陵季子之墓。”而季字作蜀。予考篆文皆无之。得曾文元奉中编《润州类集》,乃曰君子之墓。后湖居士李仲殊《题季子庙诗》,亦曰“溪边君子墓”,始悟为君字,非季字也。六一先生谓古以竹简书今字,阔盈尺,必非孔子作。然古法帖有鲁司寇仲尼书,仅存十有二字,内有“有吴君子之”五字,与此碑字画如一。或者后人衍此题墓上,要知夫子盖尝为是书尔。
○瘗鹤铭并序,华阴真逸撰
鹤寿不知其纪也。壬辰岁,得于华亭。甲午岁,化于朱方。天其未遂吾翔寥廓邪,奚夺之遽也。乃裹以玄黄之币,藏乎兹山之下。仙家有立石旌事,篆铭不朽。词曰:相此胎禽,浮丘著经。乃征前事,出于上真。余欲无言,纪尔岁辰。雷门去鼓,华表留声。我唯仿佛,尔亦微冥。尔其何之,解化惟宁。后汤洪流,前固重扃。(此缺一字)割荆门,未下华亭。爰集真侣,瘗尔作铭。
上皇山樵人逸少书
岳征君丹阳外仙尉江阴真宰立石
又华阳真逸撰上皇山樵(缺)
鹤寿不知其纪也。壬辰岁,得于华(缺一字,当为亭)甲辰岁,化于朱方。天其未遂吾翔(缺一字,当为寥)廓邪,奚夺(缺三宇)遽也。乃裹以元黄之币,藏乎兹山之下。仙家无(缺四字)我(此字不完)故立石旌事,篆铭不朽。词曰:相彼胎禽,浮丘(缺二宇)余欲无言,尔(缺五字,当有雷门二字)去鼓,(缺一字,当为华)表留(缺二字,当为形义)惟仿佛,事
亦微冥。尔将何之,解化(缺五字)厂(不完,又阙二字)惟宁。后汤洪流,前固重扃。右□□□□□□(六字不完,又缺七字)华亭。爰集真侣,瘗尔。(缺字或文但止于此,未可知也。)丹阳真宰(此四宇不知其次)。
右前文,镇江别刻,不知何人重立。后文乃邵枢密亢,就山下取所有字,以意概括,故存其阙,虽有差异,亦可参订。但前云逸少书,《图经》亦载羲之书,六一先生已论其非。至谓或云顾况作铭,蔡端明则以字有楷隶笔,当是隋代书,而山谷乃断然曰王书不疑。何也?今考铭引雷门鼓事,按《临海记》,昔有晨飞鹤入会稽雷门鼓中,于是鼓声闻洛阳。孙恩斫鼓,鹤乃飞去。恩起兵攻会稽,杀逸少之子凝之,盖在安帝隆安三年,斫鼓必此时,岂复有羲之?谁肯遽取以为引延哉!然则非晋人文不辨可知矣。《渔隐》考订华阳真逸为陶隐居,推原本末或庶几焉。
○六合大同印
嘉泰壬戍,予道经姑苏,于常贾翁得故纸一幅,陈マ破碎,上有印文,方四寸余,朱色未落,云“六合大同之印”。按《邺侯传》,唐肃宗在灵武征天下兵所铸。顷尝收拓本,汉砖上刻此篆文。本朝丞相李书其下,谓家藏是印久而失之。盖乾德乙丑岁也。
○屏著
《诗》曰:“俟我于著乎而。”毛氏谓:门屏之间曰著。《论语》:“邦君树塞门”,郑氏谓:于门树屏以蔽之。《尔雅》亦曰:屏谓之树。至于“萧墙之内”,注曰“墙谓屏也”。盖古者门皆有屏。《礼纬》曰:天子外屏,诸侯内屏,大夫以帘,士以帷。帘、帷虽非屏,然以之为蔽限,亦屏之义。今人称士夫之家,必曰门墙,曰屏著,是矣。然多曰台屏(平声蒲丁切),则乃指屏风而言,何不思之甚也。因书以辨之。
○紫微王舍人梦
淳熙辛丑年,王公清叔帅桂林,予客焉。暇日,因语及自合肥丁忧归天台,杜门窘用。一夕,梦吏请料历支俸,诘之曰:“解官何徭得俸?”吏曰:“已出在外廊,试取历授之。”有顷,持历来示,所批陈白金六小锭于前而去。寤,窃怪之。未几,有自远方惠书致馈者,启而视之,与梦无差。予尝服膺是事。台馈往来,世固有之,而冥冥之中,已批料历,则是销折平生合得之物。彼贪者多取以为巧,而不知其历将特批屡批不一批矣,故常与士夫诵言之、具书之。
○四明寺
四明僧庐,在六邑总大小二百七十六所,只鄞一县,城内二十六,城外八
十。天童日饭千僧,育王亦不下七八百人,行(去声)仆称是。天童岁收谷三万五千斛,育王三万斛,且分布诸库,以罔民利。等而下之,要皆有足食之道。尝观唐武宗时废浮屠法,天下毁寺四千六百,招提兰若四万,籍僧尼为民二十六万五千人。今以一郡会之,真有是哉。
○佛牙
《四明图经》载,昌国县九峰山吉祥院,有辟支佛牙一枚,长四寸,阔一寸,舍利缀满,乃建炎初给事中黄龟年所施。窃计之,人长五尺,两牙不能半寸。今一牙长四寸,上下相合必倍之,则佛须身长八丈,方能容八寸之牙。常闻佛号丈六金身,此乃五倍,恐无是理。黄给事自何得之、而信之、而施之邪!世有赵凤,必能验真伪而斧之矣。
○喘药方
先君尝施喘药,盖用麻黄三两,不去根节,汤浴过;诃子二两,去核用肉,二味为粗末。每服三大匕,水二盏,煎减一半,入腊茶一钱,再煎作八分,热服,无不验者。后于彭子寿侍郎传一方,用新罗参一两,作细末,以生鸡子清和为丸,如梧子大,阴干。每服百粒,温腊茶清下,一服立止。尝见知临江叶守端卿,言其祖石林病此,专服大黄而愈。其尊人亦苦此疾,乃纯用附子,至某则非麻黄不可。然则又观其所禀如何,且自谓其女幼年已喘,传至四世而用药皆不同。
●卷七
○比事
《漫录》取《类对》为一门,然经传中可类者多矣。姑以《史记》有八事相比,因记之。
《宋世家》:荧惑守心。心,宋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者谓公子韦曰:“可移于相。”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岁。”公曰:“岁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高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于是候之,果徙三度。
《楚世家》:昭王病于军中,有赤云如鸟,夹日而蜚。王问周太史,太史曰:“是害于楚王,然可移于将相。”将相请以身祷于神。王曰:“将相,孤之股肱也,今移祸庸去是身乎!”弗听。卜而河为祟,大夫祷焉。王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过江、汉,而河非所获罪也。”不许。孔子在陈,闻之曰:“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国,宜哉!”
《楚世家》:伍举曰:“愿有进隐。”曰:“有鸟在于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庄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
《淳于髡传》齐威王时喜隐。髡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蜚则已,一蜚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韩非传》: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韩非之所著书也。”非使秦,秦王悦之。
《司马相如传》:上读《子虚赋》而喜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问相如,相如曰:“有是。”
《孙子吴起赞》: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孙子筹策庞涓明矣,然不能蚤救患于被刖。吴起说武侯以形势不如德,然行之于楚,以刻暴少恩亡其躯。悲夫!
《白起王翦赞》:鄙谚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白起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振天下,然不能救患于应侯。王翦为秦将,夷六国。当是时,翦为宿将,始皇师之,然不能辅秦建德,固其本根,偷合取容,以至殁身。彼各有所短也。
《白起传》:武安君引剑将自刭,曰:“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亢之,是足以死。”遂自杀。
《蒙恬传》: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于天,无过而死乎?”良久,徐曰:“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堑万余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脉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药自杀。
《孟尝君传》:齐王毁废孟尝君,诸客皆去。后召而复之,冯迎之。盂尝君叹曰:“文常好客,遇客无所敢失,食客三千有余人,先生所知也。文一日废,皆背文去,莫顾文者。今赖先生得复其位,客亦有何面目复见文乎?如复见文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曰:“君之言失。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独不见夫朝趋市者乎?明旦,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后,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非好朝而恶暮,所期物亡其中。今君失位,宾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绝宾客之路。愿君遇客如故。”孟尝君再拜曰:“敬从命矣。”
《廉颇传》:颇之免长平归也,失势之时,故客尽去。及复用为将,客又复至。颇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
君有势我则从,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
《豫让传》:赵襄子灭智伯,让乃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厕,中挟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厕,心动,执问,则内持刀兵,曰:“欲报仇。”
《张耳传》:上从东垣还,过赵。贯高等乃壁入柏人,要之置厕。上欲宿,心动问曰:“县名为何?”曰:“柏人。”柏人者,迫于人也。不宿而去。
《栾布传》:复为燕相,燕齐之间皆为立社,号曰栾公社。
《万石君传》:庆为齐相,举齐国皆慕其家行,不言而齐国大治,为立石相祠。
○启母石
汉武帝元封元年诏云:“见夏后启母石。”师古曰:“启,夏禹子也。其母,涂山氏女也。禹治鸿水,通に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曰‘欲饷,闻鼓声乃来。’禹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方作熊,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将生启。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启生。事见《淮南子》。”予观《漫录》载广德军祠山张王事正相类。王本前汉吴兴郡乌程县横山人,始于本郡长兴县顺灵乡发迹,役阴兵导流,欲抵广德县。故东自长兴荆溪,疏凿河渎。先时与夫人李氏期,每饷,必鸣鼓三声而王自至,不令夫人至开河之所。后遗飧于鼓,乃为乌啄。王以为鼓鸣而饷至,诣鼓坛,知乌所误。逡巡,夫人至,鸣鼓。王以为误而不至。夫人遂诣兴工之所,见王为大猪,驱役阴兵,开凿河渎。王变形未及,耻之,遂遁于广德县横山之顶。居民思而立庙于山西南隅。夫人至县东二里而化,人亦立庙。
○仙卜
开禧乙丑,予窃太常第。敕头毛自知同在期集所,从容问及预有朕兆否?曰无之。独仙卜陈省干者自应举以至省试,皆以魁相许,而皆不验。唱名前一日,再扣之,仍大书一魁字,即以墨涂去,续书“默而识之”四字。诘朝,果在第一。予初料墨涂者,不欲泄尔。阅三年,有旨降五甲,岂非前定乎?尝记政和中有观妙明真洞微先生王老至喜言人休咎。编修王甫问他日所至。书“太平宰相”四字遗之,而以墨涂灭其字。后甫败,方悟其意。甫即黼也。事有相类如此。
●卷八
○至和拜相制
门下:朕寅奉丕图,思臻至治。总万机而日慎,举盛典以交修。期与辅臣,
底宁县寓。其有翼宣王度,裁成物宜。燮阴阳之和,处丞弼之任。式资宰茂,秉于大钧。矧尝选材,久滋著效。爰登中铉,敷告外庭。推忠佐理功臣、正举奉大夫、尚书工部侍郎、参知政事、上护军、彭城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刘沆,雅性内融,敏识先觉。以冲约而率履,不夷险以易心。文成国华,学臻道奥。乐名教以为己任,罄智虑以翊帝谟。乃者擢自书林,更于右史。亟升西掖,出守南州。屡换圭符,夙(一作实)宣精力。属中都之择尹,正内阁以参华。岁律未周,风绩弥著。式图寅亮,用赞谟明。俾佐股肱之良,参断邦国之务。具瞻斯属,嘉猷诞彰。进联右辅之崇,允协庶邦之望。兼荣书殿,仍峻贵阶。增勋级与褒功,益爰田及真食。於戏!赞万枢之重,允赖于忠纯;底率土之和,必资于英杰。当申茂略,以恢远图。可特授金紫光禄大夫、依前行尚书工部侍郎、兼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加上柱国、仍封开国公、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赐推忠协谋佐理功臣封如故,主者施行。
右制书,至和元年中秋日,下赵概视草。公之玄孙石城尉德循实宝藏之。周益公尝书其后云:“制词与今《实录》所载不同,多为史官润色,惟不改‘雅性内融,敏识先觉’八字。此殆后世公议,非一时褒语也。”又云:“制当用绫纸十八幅,今十二幅之下脱两幅。”因并录之。
○资政庄节王公家传
公讳复,字景仁,淄州淄川县人也。曾祖昊,国子博士。祖珍,尚书虞部员外郎。父愈,澶州濮阳县令,赠光禄大夫。公少好读书,博通史传,慷慨有气节。家有唐以来名臣画像,每指颜杲卿像谓人曰:“士当艰难时捐躯殉节如颜公,始无愧于天地间矣!”以门荫补官,试大观中,选授大理评事,迁本寺丞。
公家故饶财,不乐私蓄。尝率其里之贵豪,遇郊祀岁,各输银绢十万以助赏赍,郡国效之,公亦未尝有希恩意。久之,除京东辇运,迁京东路转运判官。按属部,道过淄川,父老迎候,公下车慰谢。先是,淄民多苦调外苛征。公尝与父老言,他日或能奏蠲之。至是以白公。公曰:“官卑不敢言,然重食吾言,以为父老羞。敢以私田之入代输。”三年,除两浙转运副使。时太平日久,民不知兵。方腊初叛,所过守将望风奔骇。公下令所部,严堡垒、修战备,竭力讨贼,屡战有功。贼平,擢徽猷阁待制,迁都转运使。朱pi;以花石奉艮岳,多取漕舰以载,号直达纲。公曰:“今盗起仓卒,飞娩繁困,而佞幸之徒,犹实苑囿以惑上心。”固执不与。pi;力谮于上。公上疏奏,谓不可以不急之务,疲民费财。陕右民号难理。公至,开布威信,不两月大
治,民皆悦服。擢龙图阁直学士,以公事忤宰相王黼,降充龙图阁待制,移知成都府。兴利去害,治与陕等。民绘像立祠,刻石纪异。
高宗皇帝诏公知徐州。明年,北人犯顺,粘罕以众数万寇徐,徐城孤势危。公领兵合战,数不利,遂闭城拒守。虏重围夹攻,昼夜不息,城中兵粮草竭,死者甚众,虏势益张,几二十余日,城陷。公躬擐甲胄,巷战竟日,度不能御,乃反州治,易朝服,南乡再拜曰:“臣受国厚恩,当以死报,今得死所矣!”且谓贼曰:“死守者我也,监郡而次亡与焉,可独杀我,而舍僚吏与百姓。”虏虽悍狡,闻公言,亦凛然叹异曰:“若使南朝皆如公,我辈岂得至此。今汴京已陷,二帝已北去,公尚为谁守乎?”公骂不绝口。虏复说曰:“必欲全活生灵,请立降,当为易官封,命汝就知此州,以抚残民。”公曰:“尔贼毋诱我,吾誓有死耳!”敌察其无降意,命左右挝其口,流血盈襟。公犹含血巽之。子倚在傍,不胜愤怒,突出见粘罕,顾手无挺刃,得布囊盛砖掷之,力少差,中其旁千户长,毙。粘罕怒,即执倚刳其心以祭千户长,欲惧公以速降。公不顾,为敌敲死,阉门百口俱遇害。时建炎三年正月二十九日也。
帐下赵立,求得公尸,拜伏恸哭,裹以ブ褥,藁瘗于黄楼侧,累甓成冢以识之。复拥兵守御,抚定其众。敌退,朝廷就命立知徐州。立具奏其事,天子震悼,诏特赠资政殿学士,谥庄节,给恩泽五资,赙赠绢布各二百匹。初公之未遇害也,筮而遇乾,六体不变。术者曰:“灭门之象也。国家运数方屯,待制宜早为计,不然,将及于难。”公曰:“死生定数也。等死耳,苟获死所,敢逃乎!”卒年五十二。敌初薄城下,民不得逃,公阴令间道潜行,得脱者数千人。徐人立庙,祀公及倚,亦呼为双庙,有祷辄应。立复奏其异于朝,敕赐名曰忠烈。立出师必祷曰:“公为朝廷尽节以殁,必能阴佑遗民也。”积官至正议大夫,累赠光禄大夫,娶赵氏,濮邸肃恭僖王宗博之女,封安平县主,赠永康郡夫人。再娶刘氏,章献明肃皇后之侄。徐州陷,为虏将所获,不食五(一作三)日而卒。赠咸平郡夫人。
先是,公长子佾,以太仆丞从高宗过维扬,及赵立已亡,徐州有武卫军,旧隶于公,义不肯他属,散归行在所,愿以从佾。高宗闻之,诏于枢密院创计议官,特命佾为之,仍领武卫。绍兴八年,和好成,奏乞访先臣遗骸,优诏许之。行至泗州,马上得疾,抵徐城驿,暴卒。明年,奉使蓝公佐迎护徽宗梓宫,交割地界,遣书属当路漕使访公瘗所,漕委幕属王之翰往焉。初赵立藁葬公于黄楼之侧,及敌据京东,水久弗治,彭城皆弥漫,没故迹,莫得其所。忽有老媪指而谓之翰曰:“子非求王待制瘗所乎?其在是间。”即所
指求焉。有冢岿然,盖以兽瓦,启视,见大鼋覆其上,回顾老媪,化为虎而去。彻甓取骸,联络不断、类琐子骨然,独一手指阙。之翰复炷香泣祷,须臾,有指一节浮水上。行(一作道)路闻之,莫不叹骇。之翰易棺敛于京师资圣院。后闻乡中子孙,徙葬于兖州莱芜县先茔云。绍兴十年,承宣使白谔扈从显仁太后回銮。佾子逵留淄州,南北隔绝,以诗送谔曰:“两地音尘隔死生。十年常效执吟。羡君已作辽东鹤,顾我空存魏阙心。日下既蒙新眷遇,海边休忘旧知恩。倘怜万里亲庭在,为向云中处处寻。”诗至而佾卒已一岁矣。闻者哀之。蓝公佐使还,侍高宗语次论中兴以来忠臣子孙,因奏及之。上曰:“王佾有儿女否?”公佐奏曰:“佾五子流落中原,后居江南,所生儿女,尚俱幼弱。今佾既卒,穷困可怜。”上心侧然,诏令诸女入禁中,命宫嫔保养之,凡十余年。一日内庭曝书,见囊封有“忠烈”二字,亟命取阅,乃公佐奉旨令王氏女入内事。上览之,惊问左右,即日召见,赐金帛,敕命嫁遣之。
公姿貌丰硕,动容中礼,孤忠直气,自其天资,父子一门,忠孝兼全。殁而庙食,英烈如存。平生乐于荐贤,有知人之明,如秦桧、洪皓皆公所荐,起赵立行伍,至秉节铖,实因公激励而然,事在立传中。
右传得于公之玄孙默,将以备太史氏之采录。
●卷九
○白玉楼赋
lt;厂垂gt;で岌,璀璨流离,高明而广大者,天上之白玉楼也。鬼作神械,梯云驾风,杳杳蔼蔼,穹穹窿窿,端不可以名举而数穷也。陛矗九仞,{詹}掀百层,反宇吸日,飞甍列星,不可以力营而意构。前临瑶池千顷之寒波,傍带银潢万叠之高(一作素)浪,俯乌兔之出入,瞰云霞之直上,盖九万里风斯在下矣。虽章华三休,井干百寻,顾孰与争雄而夸尤乎!宜其凝心于广汉之清渊,宅意于无垠之苑囿,策气马以上征,俨神骖而陟步,效兮忽兮,排天阍而遨游焉。请掇其梗概而言之。方兹楼之经始也,斗舌下命,魁灵制权,飚御驰ㄞ,霆霓急鞭。搜昆山,空蓝田,萃剞劂,裁方圆。输以六甲,董以群仙,惟五城一睹之珍,三献不逢之宝,盖于此山积而云骈。然后大匠课程,群工谨度,琢瑗砻瑛,斗叠璐,层翼翼,鹏翅骞云,修梁耽耽,虹腰涨雾。跨空则ギ栏ロ桥,直明则周窗琛户。镂飞仙以承楣,刻蛟龙而纠柱,鳌矫首而戴墀,虬怒髯而攫础。飞鸣之鸟,则缟凤霜鸾;华实
之林,则琼枝珠干。腾辉而曜魄挫芒,比缛而水花夺素,翕霍晶荧,莫得定视而熟睹也。尔乃迹脱凡近,身居寥,追逸驾于若士,提高踪于卢敖,窥倒景之列缺,蹑阆风之扶摇。时则有龙骖鹤驭,轶彤雾而驻轨,千乘万骑,拥紫皇于。霓旌羽节,先倩氵利以目眩;玉童华女,众及踏而云飘。或铿金而戛玉,或拊琴而鸣匏,曲非世律,声度《九韶》。峨冠累弁者,皆冰肤而琼质;承颜接词者,率精会而神交。悦不知其所自,真放浪而逍遥者也。彼穆王游化人之宫,黄帝梦华胥之国,超乎云霓之上,介乎齐州之北,传后世以夸雄,语兹楼则兼金一羽之相直矣,若夏革谈妙,《齐谐》志怪,摹宇宙之无极,状鹏之变态,顾贪常嗜巢,单见狭闻,何足语楼之高大邪!
辞曰:
琼为栋兮琚为梁,鸾遐翥兮龙高骧。周栏玮槛兮屯冰霜,日精月华兮埋辉光。云缭基兮霞拥址,星为经兮汉为纪。俯齐州兮九点烟,瞰苍溟兮一杯水。翠旌孔盖兮骖玉虬,笙箫杳默兮帝来游。停骖弭节兮驻云,帝心愉乐兮民咸休。
唐李贺苦吟能诗。韩愈、杜牧所知解道,其详见于本史。因阅贺小传,平居一日,忽见绯衣吏,驾赤虬,持一版书,若太古篆霹雳石文者。云当召贺。贺不能读,下榻叩头。绯衣人笑曰:“帝成白玉楼,立召君为记。”窗中勃勃有烟气,闻行车ィ管之声,如炊五斗黍。许,卒。观贺诗,语清峭,人物超迈,真神仙中人。跨赤虬去,当是高仙无疑。大观庚寅腊后二日,宣和殿书并画。
右赋道君皇帝亲洒宸翰于图之后。石湖跋云:自玉阶及红云法驾之后以至六小楼,意趣超绝,形容高妙,必梦游帝所者仿佛得之,非世间俗史意象可到。明窗净几,尽卷展玩,恍然便觉身在九霄三景之上。《简斋集》有《水府法驾导引曲》,乃倚其体作《步虚词》六章。羽人有不俗者,使歌之。风清月明之下,虽未得仙,亦足以豪矣。词一云:“琳霄境,却似化人宫。梵气弥罗融万象,玉楼十二倚晴空,一片宝光中。”二云:“浮黎路,依约太微间。雪色宝阶千万丈,人间遥作白虹看,幢节度高寒。”三云:“罡风起,背负玉虚廷。九素烟中寒一色,扶栏四面是青冥,环拱万珠星。”四云“流铃响,龙驭蹑云来。夹道搴华笼采仗,红云扶辂辗天街,迎驾鹤みま。”五云:“钧天奏,流韵满空明。琪树玲珑珠纲碎,仙风吹作步虚声,相和八鸾鸣。”六云:“楼栏外,辇道插非烟。闲上郁萧台上看,空歌来自始青天,扬袂揖飞仙。”
○祭蝗虫文
维某年月日,右修职郎特差知寿春府安丰县王希吕,谨以清酌之奠,祭于蝗虫之神,而告之曰:
古先哲王之有天下也,兢兢畏畏,于事天治人之礼无不尽,然犹九年之水,七年之旱,见于尧汤之时。是知数之所钟,有不可得而逭者。则蝗虫之来此土,食民之产,以肥其身,以孳其子孙,亦宜矣。然尝闻汉之循吏,一有善政,而蝗不入境。至于李唐太宗,吞一蝗而众蝗死。当时仰其德,后世歌其事,铿锵炳明,荡入耳目,迨兹以为美谈。今天子嗣神圣位,聪明仁厚,出于天性。凡事有不法天,政有不便民者,一切革而去之。老奸巨猾既锄以耘,不萌不芽,无所容迹。岭海、吴蜀、江淮、荆湖之民,甍连壤交,仰事俯育,熙熙于于,各得其所。即汉循吏唐太宗何啻万万不侔。则蝗虫之来处此土,食民之产,以息其身,以孳其子若孙,其为不可亦明矣。且县令受天于命,来宰是邑,其治以抚养百姓为事,则蝗虫之与县令又不得并居此土也。道安丰而西北走四十里,即北人之界。彼其暴虐无道,弑君杀母,无所不有,蝗虫舍此而去彼,谁为不可者!今与蝗虫约,三日北归,三日不能,五日,五日不能,七日。若七日不归,是终不肯归矣。是狃蕃夷之余习以害我圣朝之善治。夫狃蕃夷之余习,害圣朝之善治,与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而为民害者,其罪皆可杀。县令则取诗人去螟之语,唐相捕蝗之命,以与蝗虫从事,必尽杀之乃止,无俾遗种于兹邑。蝗虫有知,其听县令言。
右文盖以昌黎《鳄鱼文》为蓝本。顷传得之,附录于此。
○悫斋铭南轩先生
家君命杓以悫名其斋,而命┉铭以告之。┉敬问所以为铭之意,盖取夫孔子曰士必悫而后求智能。退而深思,以为之铭。
士或志近,辩给智巧,学之不知,其器则小。天下之理,惟实为贵。实不在外,当悫乎己。不震不摇,物孰加之。以此操行,谁曰不宜?古之君子,惟斯之守,不可小知,而可大受。故以此事亲,斯为孝;以此事君,斯为忠;以此事兄,斯为悌;交于朋友,斯为信。子其深思而不忒,维师乎悫以令子之德。
右铭不载集中。盖当时此纸流落,今幸宝藏遗墨。先生作铭时,年二十有三,实乙亥冬十月辛卯也。
○欢饮箴
合欢以礼,爰有酒食。议者其谁?伊妇之职。一献百拜,尚何酒失。后世非古,沉湎淫。妇不复议,而侑以色。竟致妖靡,用侈燕席。求之万方,
百金不易。持觞一曲,饮酹颜开。主劝客酬,笑言欢ㄉ。夫岂不乐,嗟礼何在?狂者断肠,庄毅色改。戏狎因之,东主亦悔。主宾胥失,顾不足戒。襟解芗闻,一石具饮。诙谐之词,以风其甚。红裙是醉,有如聚蚊。吏部所鄙,清篇实云。咨尔有位,是惩是毖。勿违斯言,以愆德义。
○欢会誓
侍女之席,誓不敢即。渝盟受殃,神质于旁。山童石烂,言则可诞。山祟石坚,此言不愆。
右箴誓司农少卿杨(獬)正伯揭于坐右。公临江乡人也,清介有守,此文盖有所惩云。
●卷十
○杜诗句差
杜诗《觅胡孙》第二联:“举家闻若骇,为寄小如拳。”每疑其非是。赵亻叟谓合移断章,“童稚捧应颠”作第四句,却于“许求聪惠者”下云“为寄小如拳”,则一篇意义浑全,亦成对偶。
○筹笔驿诗
汉室亏皇象,坤乾未即宁。奸臣与逆子,摇岳复翻溟。权、表分江域,曹、袁斗夏垌。虎奔咸逐逐,龙卧独冥冥。从众非无术,欺孤乃不经。惟思恢正道,直起复炎灵。管、乐韬方略,关、徐骇视听。一言俄逆至,三顾已忘形。南既清蛮土,东期赤魏庭。出师功自著,治国志谁铭。历剑兵如水,临秦策若瓴。举声将溃虏,横势欲逾泾。仲达耻巾帼,辛毗严壁扃。可烦亲细务,遽见堕长星。战地悲陵谷,来贤赏德刑。意中流水远,愁外旧山青。想像音徽在,侵寻毛骨醒。迟留慕英气,沈叹抚青萍。
右驿在蜀中绵州,石曼卿为诸葛武侯赋也。宝元二年,大书以遗朱复之。后二年,朱为四明节度推官,遂刻石于厅事。中更兵火,碑仆于榛莽间,凡百余年。刘伟至,出而函置南堂壁间,且以名其堂,缺一角失十五字。绍熙元年,守林采得《曼卿集》而补之,且举范文正公《诔石学士书》于后,云:“曼卿之诗,气雄而奇,大爱杜甫,酷能似之。曼卿之笔,颜筋柳骨,散落人间,实为神物。”今观此诗此字,则所谓实为神物非虚语也。青萍剑名,杜诗《秦州见敕目除薛毕》,有“谁定握青萍”之句。
○回峰院留题
山势欲压海,禅扃向此开。鱼龙腥不到,日月影先来。树色秋擎出,钟声
浪答回。何期随吏役,暂得拂尘埃。
右文康王公所赋。公讳曙字晦叔,尝宰定海县,景中为执政。开禧丙寅,商逸卿得隶古遗墨,刻于县治愿丰亭。
○米小仪题禊帖诗
图契朴周推圣智,万古奔沈余末伎。兰亭醉墨更无加,始信功名皆傥尔。庾翼儿郎岂不黠,自是家鸡惭野雉。退之强括六艺疏,见处才能到姿媚。相公有官那得取,不与官家深自秘。却因同好露心胸,谩使萧翼夸末计。模金不必曹阿瞒,温韬家有昭陵器。披沙只恐取黄金,剔轴谁能收故纸。天章宝塔高嵯峨,永表文皇好文艺。至今油蜡传未休,善本何辞万金弃。
○绝览亭诗
安仁县云锦驿后,山颠有绝览亭。郑刚中亨仲,过而刻诗柱上,云:“目力所临皆在下,亭名绝览未为叨。大来心地当如此,此外应知更有高。”
○康伯可诗
绍兴间,康伯可过临江,游慧力寺,题二诗于松风亭壁。今遗墨不存,因录以备忘。
其一:天涯芳草尽绿,路傍柳絮争飞。啼鸟一声春晚,落花满地人归。
其一:江上浓云晓未开,瘦筇支我上苍苔。春寒前日去已尽,今日又从何处来。
○胡藏之诗
临江诗人胡藏之,盖彦明之子。彦明与山谷进士同年,故藏之以诗取知于山谷。尝侍燕席,以半中果子分题赋诗。藏之得藕云:“平生冰雪姿,七星罗心胸。岂无有丝毫,上裨天子聪。而不自荐达,胡为乎泥中。沈こ政无赖,安得君从容。其子亦可怜,风味如乃翁。”藏之亦有《瘗鹤铭诗》,云:“当年谁为裹玄黄,潮打孤城草木荒。华表竟无新信息,断碑空有碎文章。云埋紫盖峰何在,烟锁青田道正长。遥想华亭披道氅,夜随明月过钱塘。”藏之名致隆,自号潇滩居士,无子,故遗稿不传。
○石芥诗
淳熙辛丑,予客桂林,运使梁次张举似《石芥诗》,今未忘也。“撷根山石贮瓶罂,柱后缄题见者。风味莫嫌无酝藉,杯袢世解作聪明。愿言则嚏传心事,搔首踟蹰散宿酲。最是徂徕名道地,至今奸胆亦魂惊。”
○丫头岩诗
岩前壁间,题者甚多,予独爱乡人彭仲衡,思致高而无着。其诗云:“前峰号龟岂是龟,近岩谓月亦匪(一作非)月。世间景幻语未真,说着丫头便
痴绝。苍然顽石自天成,道傍过者皆含情。我来于此发浩叹,乃知有色能倾城。”
○卞氏二牒
敕泰州团练使:卞居让牒奉处分。前件人绅之后,簪组遗芳,虽早著于嘉猷,奈未光于余刃。陈力就列,自媒之志既隆;见善若惊,举直之规斯在。苟非半剌,难屈多能,事须差摄长史,仍牒知者。故牒。
建隆元年二月日牒。
团练推官、将仕郎、试大理评事赵押。
通判官、兼佥署两监屯田等公事卫押。
团练副使、检校刑部尚书事吴押。
使兼两监屯田等使、检校太尉荆押。
宣徽院引见司札子:宣徽院押到殿前承旨卞居让,宿患瘫风病,翰林院著医官裴裔看验,久远不堪医治引见。奉圣旨放停送宣徽院者。
右具如前,已指挥殿前承旨左第二班,依圣旨放停,仍便开落姓名,今付卞居让。依此。
太平兴国八年九月四日。
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柴押。
右牒卞氏故物,相传二百余年,南渡寓维扬,敌骑骤至,急瘗之地中,寻复出于兵火煨烬,可谓能宝青毡者矣。攻愧楼公尝考其所自,云:前曰敕泰州团练使,乃检校太尉姓荆者敕授之官,如今之公牒,前必曰知某州军州事之类也。自牒奉处分以后,则泰州之公移也。既差卞君摄长史,故为之词,其后列衔,皆泰州之官。印文凡七,皆泰州团练使印。唐朝固有纸告,而此非告也。后一纸宣徽院之文,姓柴者,禹锡也。禹锡以太平兴国七年四月拜枢密副使,至雍熙二年冬方罢。而此文乃八年九月所给,故知其为禹锡也。国朝旧制,宣徽二使通掌院事,共院异厅,止用南院印。又南院比北院颇优,或兼枢密,亦掌本院,皆与此合。晋天福五年,除翰林承旨,改殿前承旨为殿直。或云淳化二年,始改殿前承旨为三班奉职。盖苏公易简以是年除承旨,而其次子耆次《续翰林志》云,旧有殿前承旨,其父拜翰林承旨。上以称呼不别,又以其与清贵混淆,诏改为三班奉职,以避其称。因备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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