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的道家思想

2023年12月28日发(作者：方特一日游)

水浒传中的道家思想

《水浒传》一书蕴含着诸多道家道教因素。从思想角度讲，它的哲学观、政治主张、生活方式均体现出道家道教的特色；从 文学角度讲，它的主要人物与关键情节或来源于道家道教，或不同程度地覆盖了道家道教色彩。本文将从这两个角度加以论述。

一、《水浒传》中的道家道教思想

《水浒传》中的道家道教思想首先表现在它的哲学观、政治主张、生活方式等几个方面。第一，《水浒传》中的故事发展体现了道家道教的“循环论”。“循环论”是道家道教的重要思想之一，即认为万事万物的 变化都是循环往复的。这一思想最早出现于《老子》，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①他认为道是按一定的规律独立运行的，无所不至，永不停止。但老子把这个过程看作一个简单的循环，认为万物运行，最终将回到它的起点、而受这支配的社会发展自然也是

一个循环。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周太史儋见秦献公说：“始秦与周合，合五百岁而离。”社会合久则离，离久又合，治久则乱，乱久则治，这是历史的循环。《水浒传》中的观点正是如此。

《水浒传》开篇诗说：“纷纷五代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这就是“离久则合”、“乱久则治”，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作者随即做了说明：“为叹五代残唐干戈不息，……后来感的天道循环，向甲马营中生下太祖武德皇帝来。”②原来，这是天道所决定的。历经高祖仁宗，天下太平。然而，乐极生悲，“岂知礼乐笙镛治，变作兵戈剑戟从。”③合久又离、治久又乱了。一时间，内忧外患频频而起，国家一团散沙，乱至极处。见此情景，天帝认为有必要再使历史循环发展到“治”与“合”的轨道上来，遂差遣天罡地煞下世，击退外贼荡平内寇，天下复归于统一安定，历史又发展回来了。数百年历史，体现的即是道家的循环论。

梁山事业的盛衰也体现了循环论观点。我们以往总将梁山事业的衰败归罪于招安，认为招安即投降。其实，对于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作者来说，招安并不是消极投降，而是报效朝廷的必经台 阶。而且，梁山事业在招安后并没有马上走下坡路，盛与衰的分水岭并不在招安。实际上，梁山事业的盛衰是天道注定了的。一者，宋江等来人世是为天帝驱除祸殃，同时修满自身道行，那么，他们在完成使命后，自当回归道界天庭，断无继续盘旋人世之理。二者，在第一百一十四回中，作者借费保之口点明了梁山事业的命运：“曾闻聪明人道：„世事有成必有败，为人有兴必有衰。‟哥哥在梁山泊勋业到今，不曾折损了一个兄弟，今番收方腊，眼见得挫动锐气，天数不久。”原来，盛衰相从，梁山泊的下坡路是不可避免的。老子说：“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④他从有生必有死的普遍现象得出其哲学观点，认为万物由无到有，再由有到无。梁山英雄与梁山事业也逃脱不了此规律，不管他们的业绩多么风光，最终也是要“复归其根”的。他们的由盛而衰是由循环论决定了的。

总之，不论是社会的整体发展，还是具体的人事经历，其运行所遵循和体现的，都是道家道教的循环论。

第二，《水浒传》中的政治思想带有浓厚的道家道教色彩。

《水浒传》中，作者抨击现实社会，讴歌梁山义举，这些抨击、歌颂，都是以道家道教的政治理想为标准的。

(一)、主张“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⑤。

《水浒传》中，作者一再强调梁山泊英雄“替天行道”，“道”是什么，作者没明确说明。但我们可以从他们的活动中知道：“道”的内容之一即“损有余而补不足。”

梁山聚义源于智取生辰纲，这种行为，以儒家观点来看，至少属过激行为。但作者却极力肯定其大智大勇，这种肯定即是对不平社会的否定。梁中书连续两年聚敛十万贯收买礼物献给

太师，作者对此愤怒地控诉说：“取非其有官皆盗，损彼盈余盗是公。”⑥把官与盗相提并论，原因在于为官者对人民巧取豪夺，损他人利自身，行为与盗如出一辙。这种思想与老于是一致的。老子说：“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⑦梁中书正是这样的“盗”。老子警告这些人：“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⑧认为这些积敛金玉、谋取富贵的人，最终都不得好报。《水浒传》作者正是以此冷眼旁观梁中书：“笑他宝担去匆匆。”⑨作者之所以对梁中书等为官者愤恨有加，就是因为他“损彼盈余”，用老字的话说，则是“损不足以奉有余。”⑽是与“天之道”背道而驰的。作者对“损彼盈余”的现实社会的“人之道”的否定即是对“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之道”的肯定。

“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之道”是梁山泊英雄始终贯彻的方针。第十五回中，晁盖和吴用等结义时发誓说，要去劫梁中书的不义之财，但如有私心，则愿受天地诛杀。由此看出，他们只抢不义之财，其目的不为“私意”。所以，智取生辰纲是“损有

余而补不足”，是行“天之道”。水浒英雄在梁山泊会合后，仍奉行“天之道”。第七十一回 说他们任客商往来，但对带有金银的官员与害民的富豪绝不放过。和智取生辰纲相比，他们活动规模更大，影响也更大了。但他们仍旧只劫不义之财，所劫之物也都充公用。一言以蔽之，他们仍在行“天之道”，在“损有余而补不足。”“损有余而补不足”不仅是整个梁山小王国所奉行的方针，也是每个好汉的行为准则。我们且看以下英雄：鲁智深毫不犹豫地给金家父女十五两银子救急；柴进常常嘱咐酒店伙计，如有流配去的犯人，可叫投他庄上去，由他资助；晁盖平生也是仗义疏财；宋江更是以疏财仗义闻名于世；第六十一回说卢俊义“慷慨疏财仗义”的英名播满乾坤。上述这些英雄都乐于用自己的钱财去周济他人，这也是“损有余而补不足”。

(二)、梁山泊是一个带有道家道教色彩的平等世界。

梁山泊无疑是作者理想中的王国，它追求公正、平等。这种公正、平等与儒家的公正、平等有所不同，更多地具道家色彩。梁山泊是一个公正的社会。第七十一回中说英雄们“报仇雪恨上梁山。”“报仇雪恨”是很多人上梁山的原因。鲁智深为替金氏父女打抱不平而打死镇关西；武松为替哥哥报仇而手刃潘金莲、西门庆与王婆；林冲被高俅逼人绝路而杀死陆虞候；柴进被高廉诬以抗拒官府。他们或是因替别人打抱不平，或是为替自己求取公正以致走投无路，因此，他们希望有一个公正的社会，并为此而努力。第七十三回中，李逵听得“宋江”强夺民女，便愤而砍倒杏黄旗，将“替天行道”四字撕得粉碎。这一行为即反映了梁山英雄不循私枉法，唯公正是依的高贵品格。这种公正与“刑不上大夫”的儒家礼法是截然不同的。它带有鲜明的道教太平世界的色彩，早期道教经书《太平经》即体现了这一要求。书中关于“太平”的解释是：“太者，大也。乃言其积大行如天，凡事大也，无复大于天者也。平者，正也；气者，主养以通和也；得此以治，太平而和且大正也。”⑾这里所讲的太平气即是公正无私的。此外，早期的道派如五斗米道、太平道，在组织发动起义时，也都把建立一个公正平等、没有压迫剥削的社会作为奋斗目标。梁山泊即是这一理想社会的缩影。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梁山泊英雄地位的相对平等性。第七十一回中，作者说他们：“死生可同”，“都一般儿哥弟称呼，不分贵贱”，“皆一样的酒筵欢乐，无问亲疏”。无论你来自天南还是地北，是帝王将相之后还是贱隶野民之子，都没有了地域、出身、职业、贵贱的区别，留下的只有基于“心情肝胆、忠诚信义”之上的彼此平等。与儒家的“君君、臣臣”的极力强调君臣之分和等级区别相比，宋江与英雄们的关系更多的是强调各司其职。正因如此，武松才会在乐和唱宋江写的词时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去，冷了兄弟们的心!”⑿他根本不会因为词是总领宋江所作而有所顾忌。李逵在误信宋江抢民女后马上去砍杏黄旗，也没有因宋江是总领而采取委婉的“讽谏”，因为在他们心目中，总领并不高人一等。这种思想

也源于道家道教。《太平经》中有：“君者应天而行，臣者应地而行，顺承其上；为民者属臣，转相事。凡是三气共一治，然后能成功。”⒀它强调君臣各司其职而又平等合作。《水浒传》中梁山泊王国即是这种理想的体现。

第三，《水浒传》所推崇的处世原则、生活方式、人生道路也是道家道教式的。我们先以宋江为例谈这个问题。宋江是书中着力歌颂的主要人物。他仗义疏财，济危扶困。在日常生活中，他谨慎小心，很少有过激行为，做到了“不敢为天下先”⒁，上梁山是迫不得已。他有建功立业的愿望，但并不贪恋功名，梁山泊论功排位，他当为第一，但他执意不坐第一把交椅，可谓“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⒂在领导梁山事业的过程中，他吸纳各种人才，甚至对正统儒家不屑一顾的渔夫、屠户、梁上君子，他也能各顺其性，恰到好处地加以任用，正如老子主张的：“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⒃他谦让待人，无论是对手下的军士还是归顺的败将，都以“雌柔”待之，真正实践了道家的以后取先、以弱胜强的处世原则，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水浒传》中众多的英雄，有血有肉，呼之欲出，这与他们的不怕官来不服管的精神及自在逍遥的道家生活方式有关。他们仗义行侠，不拘礼教，甚至好酒赌钱；被生活逼到极处，他们就啸聚山林；日常交往中，他们看轻虚礼，唯以性情相投为标准，坦诚相见。这种生活态度与老庄的“适性”是一致的，也得到了作者的肯定。以鲁智深与武松为例，他们率真豪爽，吃肉喝酒，路见不平便大开杀戒，与佛门的清规戒律格格不入，但作者都让他们修成正果，这即是对这种不求修行进道之形式、但求自然适意的生活方式的肯定。

对待人生，作者也如老庄那样旷达。全书开篇即说：“虚名薄利不关愁，裁冰及剪雪，谈笑看吴钩”，“兴亡如脆柳，身世类虚舟。”他认为人生是脆弱虚无的，功名利禄也都是过眼云烟，人不应当受此羁累，这种思想无疑也源于老庄。

在生活道路上，道家坚持“功遂身退，天之道。”⒄《水浒传》大力推崇的正是此观点。在全书结尾，作者说：“莫把行藏怨老天，韩彭赤族亦堪怜。……早知鸩毒埋黄壤，学取鸱夷范蠡船。”他对功劳显赫但不得善终的韩信彭越深表惋惜。而对道家人物范蠡，作者相当推崇，认为宋江如学习他的话，也可避免“鸩毒埋黄壤”的悲惨下场。在前文，作者也屡次表明此观点。如道士许贯忠劝告燕青功成名就后应寻个退步，费保对李俊解说不为官的理由。作者还将燕青与卢俊义的生活道路作对比，面对功成名就，燕青要纳还官诰，隐迹理名，逍遥一生，卢俊义则希望衣锦还乡，封妻荫子。作者认为燕青是知进退存亡之机。整个英雄们的结局也印证了这一点，没有在朝为官的功成身退者都得以善终，在朝为官而得善终的凌振、安道全等都无实权，实际上也是一种“朝隐”。而没有退出权位的关胜、呼延灼战死疆场，

宋江、李逵、卢俊义饮毒而亡，吴用、花荣自缢而死，得善终的仅为朱仝一人。作者正是通过这样的结局展示了道家“功遂身退”的必要性。

二、人物、情节与道家道教的关系

《水浒传》中不少人物、情节来源于道家道教，这进一步证明了作者对道家道教的推崇。

第一，道教人物的活动造就了梁山的英雄事业。

《水浒传》中的许多主要角色，都是披着道袍的。这些与道教有关的人物大致可分为三类：道教神仙与高士、人间统治者、英雄好汉。

第一类角色有道教神仙天帝、太白金星、九天玄女与道教人物陈抟、张天师、罗真人等，其中我们重点谈谈九天玄女、陈抟与张天师。

九天玄女在《水浒传》一书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在还道村，她帮宋江摆脱官兵，所授天书对梁山事业起了指导性作用，后来她又托梦宋江使他大破辽军混天象阵。这个梁山事业的大功臣，即是一位著名的道教神，其地位与佛教中的观世音相当。《云笈七签》中的《九天玄女传》说她是圣母元君弟子，人首鸟身，相传著有《六壬》、 《遁甲》诸书，她曾受天命授

兵书给黄帝，帮他战胜蚩尤。《水浒传》说她帮助宋江，无疑受了这个传说的影响。

陈抟是北宋初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道教人士。他思想上集黄老无为观念、道教修炼方术与儒学佛理于一体，著述多关于栖隐、修炼内容。传说他精于看相、占卜，且多灵验。关于他与太祖的关系，传说颇多。民间流传说，陈抟遇见避乱时肩挑太祖太宗于竹篮的太祖之母，即吟诗说：“莫道当今无天子，都将天子担上挑。”⒅《茅山志》则记载说，在显德末，陈抟骑驴游华山，听得市人传语“赵点检作官家”，-欢喜得掉下驴背。《水浒传》中即有此情节，他还预言： “天下从此定矣。正乃上合天心，下合地理，中合人和。”⒆这里，陈抟代表了一种预知未来的道教力量。作者把这一个本与梁山故事关系不大的传说置于全书引首，就是要告诉人们：历史的发展全在道教人士的预料之中。作者还认为，历代天师都是一些悉知古往今来、能够操纵历史发展的道教高人，其中的“老祖大唐洞玄国师”在很久以前把一些魔王关押起来，留下“遇洪而开”四字，这表明洪信误放妖魔、英雄替天行道都是由他安排好的。“虚靖天师”是他的继承人，也能预知洪信的到来与下界的苦难。虽然他们的法力是超现实的，但历史上都实有其人，这说明了作者相信道教神主宰着世间的一切。

第二类角色的主要代表是太祖与仁宗。太祖为霹雳大仙下世，出世时红光满天，异香经宿不散，他英武勇猛，被《水浒传》塑造成了胜过历朝帝王的一代圣君。仁宗为赤脚大仙下世，他聪睿过人，把世间管理得井井有条。历史上的太祖、仁宗与道教关系确实甚密。释文莹《湘山野录》中说，太祖在兵变前即与一自称“?昆沌”或“真无”的道士交往密切。即位后，他也曾利用道教为政治服务。仁宗对道教也持扶持态度，他曾奉安真宗御容于万寿、寿星等道观，并大力提倡道教，以致于时人盛传其为“赤脚大仙”。作者在书中把他们描写为下凡的道仙，无疑提高了道教的权威与魅力。

第三类角色即一百零八位英雄好汉。历史上的梁山英雄原来与道教扯不上多少关系，但在《水浒传》中，他们成了下世“替天行道，顺天护国”的天罡、地煞星。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本是道教中的神仙，《上清天枢院回车毕道正法》中说：“三十六天罡，天中大神王，……七总太无君，为吾驱祸殃。”宋江他们是为天帝来“驱祸殃”的，无怪乎他们多次蒙仙道帮助。除九天玄女外，乌龙岭土地神也曾保护宋江，罗真人的五雷天罡法帮公孙胜战胜高廉，公孙胜更是凭道术多次立下汗马功劳。总之，原本是凡人的英雄都成了受天帝派遣、又得神仙道士相助的转世道界魔王。

如前所述，《水浒传》中的主要角色与道教关系密切。作者之所以要把与梁山聚义无关的道教神仙人士塞进梁山事业，又给本非道教中人的皇帝与英雄好汉也抹上一层道教色彩，主要是想证明，人世间的一切皆由道教神灵左右。难怪陈抟、张天师等能够预知未来，因为历史本来就是由他们操纵的。在这个世界里，天帝与玄女等道教神是统治者，人间的最高统治者皇帝不过是受他们差遣的道仙，英雄好汉则是为他们“驱祸殃”的马前卒。这样各级道仙们就成了历史舞台的主要角色。

第二， 《水浒传》中的一些情节与道教有关，如玄女授书、 斋醮、鲁智深入缘缠井等。

玄女授书明显有道教痕迹。第四十二回中，宋江梦遇玄女，她自称受玉帝之托授予宋江天书，指示宋江依此完成天帝之命，在历史上，类似传说曾多次被道士用来加强自身的权威。汉成帝时，甘忠可作《天官历包元太平经》，即托言是天帝派真人赤精子传书于他，让他依此替天行道，以拯救摇摇欲坠的汉家政权。《魏书·释老志》中亦记载，北魏道士寇谦之在“出山”前，曾自称太上老君赐他《云中音诵新科之诫》，要他宣此《新科》，整顿道教；后又称老君玄孙李谱文授《录图真经》，命他持此经辅佐北方泰平真君。对照以上事实，我们可以看出，九天玄女即担负着真人赤精子、太上老君、李谱文一样的传道责任，而宋江则是

受天帝之命改造下界的甘忠可与寇谦之。这不仅是情节上的袭用，也是作者思想上推崇道教的体现。

书中还描写了两次重要的斋醮。第一次祈禳了瘟疫，并间接

引发了天罡地煞的出世；第二次则求得了天之旨意。我们以第二次为例看它是怎样进行的：

吴用便道：“先请公孙胜一清主行醮事，……仍使人收买一应香烛、纸马、花果、祭仪、素馔、净食，并合用一应物件。”……宋江、卢俊义为首，吴用与众头领为次拈香。公孙胜作高功，主行斋事，……当日醮筵，但见……风清三界步虚声，月冷九天重沆瀣。·金钟撞处，高功表进奏虚皇；玉佩鸣时，都讲登坛朝玉帝。……道士齐宣宝忏，上瑶台酌水献花；真人密诵灵章，按剑法踏罡布斗。……宋江要求上天报应。特教公孙胜专拜青祠，奏闻天帝，每日三朝。却好至第七日三更时分，公孙胜在虚皇坛第一层，众道士在第二层，宋江等众头领在第三层，众小头目并将校都在坛下。众皆恳请上苍，务要拜求报应。……当下宋江且教化纸满散。平明，斋众道士，各赠与金帛之物，以充衬资。斋醮有比较严格的规定。据《翊圣保德真君传》记载，斋醮须结坛为九，上三坛为国家设之，从上而下依次为顺天兴国坛、延祚保生坛、祈谷福时坛，三坛均需清洁辞章、鲜异花果以供奉诸神，同时还焚香，奏道调音乐。书中宋江等人设的斋醮是严格遵循了这些规则的，从这些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即令不是道教人士，也是推崇道教谙熟道教的。

鲁智深入缘缠井悟得佛理这一情节，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他所进的地方是洞穴， “一般有天有日，亦有村庄房舍。”⒇这不像佛教的西方净土，倒类似于道教的洞天福地。二是他在洞中只呆一会儿，但外面已过了一个多月了。这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思想也来自道教。《述异记》记载，王质人山伐木，观一童子下棋，观棋完毕，斧柄已烂，回家后，方知亲人早已死去。这个王质后来成为道教神仙。这里，佛门和尚“迁居”至道教洞天，鲁智深在五台山雄伟宏大的佛殿里一无所获，却在洞穴里悟得禅理。由此可以看出，作者把道教理义看作一切得道的必由之路，非道教中人得道亦得由道教人门。

除此以外，书中还有不少与道教文化相关处，如李逵在梦中由道士引入天池岭，在那里他惩恶扬善，可以说是道士帮他圆了除奸之梦。道士许贯忠所住的大伍山远离尘世喧嚣，景致幽雅，人迹绝少，生活简单平和，这些描写无疑是以现实中道士修炼之地为蓝本，又借鉴了以往的道家文学的。

综观《水浒传》，作者以有浓重老庄思想色彩的诗及天师锁魔这一情节为发端，又以含道家主张的诗结尾，全书故事情节和人物又与道家道教丝丝紧扣，可以说，道家道教的思想贯穿了全书。所有这些都证明：《水浒传》的创作深受道家道教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