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大年(小小说)

2023年12月26日发(作者：走进秋天的作文)

过大年（小小说）

北风裹挟着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天地间灰白，寒冷侵蚀着一切。

金老汉凝望窗外，想着心事。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纸旱烟只剩下了烟头。烟头火烧了手指，金老汉一激灵，赶忙掐灭烟头，然后他搓了搓手，又望向窗外。

再有五天就要过大年了。

三天后，儿子就会从遥远的地方回来，金老汉就能和儿子团聚了。这一天，他盼了三个年头。

第一年，儿子执勤回不来。

第二年，儿子执勤还回不来。

连续两个大年夜，金老汉和儿子都没能在一起守岁。

这是第三年了。儿子头十天就和金老汉通了电话，告诉老爸今年他一定回家过年。听儿子说今年能回来过年，那个夜晚，金老汉一宿没睡觉。他兴奋。

老头子，在那傻站着干啥，赶快来厨房吃饭了。老伴儿早把饭菜放在了饭桌上，她看着金老汉一直在里屋望着窗外，她明白老头子在那傻站着直勾勾望着窗外在想啥。她等了一会儿，还是叫上老头子应该吃晚饭了。她知道他想儿子，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窗外渐渐暗了下来，风小了不少，雪花继续飘落。金老汉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老白干，放下酒杯后又夹了一口菜，边咀嚼着边和老伴儿说，今年儿子回家过大年真是好，真是好，这样咱家三口人就能在一起过个团团圆圆的年了。金老汉的确是高兴了，他说话时嘴里嚼着的菜有的也跟着喷飞出来。老伴儿看了金老汉一眼，她褶皱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可老伴儿又狠狠地瞪了金老汉一眼，说，儿子要回来，瞅瞅把你高兴的，说话把嘴里的菜都喷了出来，你还让不让人家吃饭了？金老汉眯着眼看着老伴儿，哈哈大笑起来。

热乎乎的火炕上，有些醺醺醉的金老汉没有一点儿睡意，他翻过来又翻过去。身旁的老伴儿被金老汉打扰得也没了睡意，她使劲推了推金老汉，说，老头子，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是炕热不得劲儿啊，你咋不睡觉？金老汉说，我喝什么多，啥也不知道就别问了。你个死老头子，你那点儿心事谁不知道咋地，不就是儿子回来过年你高兴嘛。想儿子你也得睡觉啊，在炕上瞎折腾啥，你不睡我还不睡呀？你睡你睡，好像我想你就不想，我不知道咋地，你就是憋在心里不说罢了。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屋外的风还在丝丝拉拉地刮着，雪渐渐小了。邻居家的狗叫了几声。

老婆子，儿子回来过年，我让他陪我喝两盅。金老汉推了推老伴儿说，你给儿子做啥好吃的？儿子爱吃猪肉炖宽粉条，还爱吃小鸡炖蘑菇和红焖鲤鱼，还有干豆腐炒尖椒和酸菜馅饺子，这次儿子回来我一定让他吃个够，到时你和儿子好好喝点儿，我给你们多做些菜。好，好好好，到时我和儿子一定好好喝点儿酒，和儿子唠唠嗑。看看你那个熊样儿，到时你爷俩可别喝多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嗯嗯……记住了……

屋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第二天天刚放亮，金老汉就起来了。他从前到后收拾完院子里的积雪，就回屋洗了脸，和老伴儿吃了早饭。早饭过后，金老汉出了屋来到前院，他卷了一支纸旱烟，靠着砖墙抽上了。

老头子，老头子，儿子来电话了，你快点儿接电话。老伴儿趿拉着鞋子，拿着手机边喊边小跑到金老汉跟前，快接电话吧，儿子说过年不回来了，你问问到底是咋回事？

儿子不回来了？金老汉一脸惊讶。

爸，今年过年我回不去了。儿子说，我们边防哨所小王的母亲病重了，他要马上回去，我替他在哨所值班，爸，边防哨所离不开我……爸，你和妈能理解我吗？

理解……理解……金老汉和儿子说话时手有些颤抖。好儿子，你在边防哨所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你妈没事，你放心好好值班吧……

你和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来年过年我一定回去，一定回去和你们一起过大年。

好好，嗯嗯……来年一定回家过年。

电话挂了，金老汉眼睛湿润了。老伴儿说，儿子又回不来过年了，那就再等一年吧。说着，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金老汉扶着老伴儿说：咱这是小家，国才是大家。

阳光照在雪地上，贼亮……

注：长春市文学社团协会成立于1989年8月5日，属市级一类社会团体，现有会员1000人。协会隶属于长春市文旅局，业务指导：长春市社科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