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媜散文的岁月留痕

2023年12月5日发(作者：课题研究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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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文文学149简散文的岁月留痕◎李婷婷 乔艳敏摘 要：作为台湾散文第三代传人的简，在大陆可与张爱玲、席慕蓉媲美。她的散文《水问》《女儿红》《微晕的森林》《谁在银闪闪的地方等你》，揭示其不同时期散文创作的岁月特征。关键词：简󰀁散文󰀁岁月󰀁特征出生于六十年代的台湾，十三岁只身到台北求学，大学在台湾大学就读，简，由哲学系转入中文系，二十四岁出版自己的第一本散文集《水问》，自此开始了一生的创作生涯。曾获得吴鲁芹散文奖、中国时报文学奖等，是《台湾文学经典》最年轻的入选者，也是台湾文坛最无争议的实力派女作家。作为台湾散文第三代传人的她，在大陆可与张爱玲、席慕蓉相媲美。是读她的《相忘于江湖》，这篇散文墨香扑鼻，“相忘于江湖”。诚如初识简，有人形容的那样：“独在异乡为异客，目遇间，已说尽半部人间。我不欲扰人，亦不欲人扰。相见欢，无声胜过千言万语。若萍水相逢中，急急忙忙道扰、问名姓，则落①简了俗套。此时此景，会在这儿独坐的，都是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散文基于古典文学，被人称为诗化散文。《相忘于江湖》就收录在邂逅古诗词的《空灵》一书“她中，诚如，2016年她在为此书新作序中写道“我这一代是被古典诗词养大的”。②有意识地将古诗词曲意象放入现代生活重新加以阐释，在对古典意象的诠释和创③新中反观现代人的生存状态，思索生命的缘起缘灭。”“当三毛离我们远去，我们枕边放的是，简！” 这是深爱简媜的读者的感叹。不错，她的文章的确是适合放在枕边阅读的，做场梦都是她的文字幻化成了在梨园入戏的名角，附着那么一层酒红色不食烟火，带你领略诗词的声韵之美，她所唱所演都是你的心声，你随着她遂把自己一层一层地剥离， 进入梦乡，也深入了自己的内心。都说她的文章咬文嚼字，字斟句酌，在我看来却是遗世独立，有人评价她“她150语言与文化研究（2018冬总第十四辑）④的语言绝对优美典雅，她的想法绝对理性深刻。”从最初《水问》的稚嫩，到《女儿红》的细腻，再到《谁在银闪闪的地方等你》，显现了这样一位台湾女性散文作家的成长，以及历经岁月磨洗的真知。一、被岁月允许的《水问》《水问》中的她还是在台大求学的学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问人生，问存在，问爱情。也正如多年后她为这本集子作序所写“写《水问》时期的我，不正是每个生命中唯一被允许的一段风华岁月吗？那样好问，却又狂热。”⑤她称自己的作品为出生的孩子，每个作品自脱离母体的那一刻便是作为独立的人而存在，因此这个名为水问的温婉女子从诗中走来，带着挥之不去的哲学的体香，不停地叩问着世间万物。“生命之泉在何处涌动？谁肯告诉我？成长生命的土地何处最肥沃？谁⑥当真是生命中最为迷茫的时期，待在大学这座遮风避雨的堡垒中，不愿指点我？”用思考油盐酱醋从何而来，不必想人情世故如何周旋，只是叩问哲学亘古不变的问题，“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此时她的文字是美好的，温润的，没有现实污水的玷污，如潺潺的泉水，缓缓提问，慢慢作答，而非一头未驯服的猛兽般犀利且愤怒，要这天地不得不给它一个回答。这本集子也奠定了她长此以往的写作风格，优美典雅，却又不失哲学层次的理性。

初看爱情，她说“是不是今日的下弦曾是十五的月圆？是不是眼前的沧海曾是无际的桑田？是不是来自于生的终归于死，痴守于爱的终将成恨？是不是春到芳⑦二十出头的她竟开始有了猎人的冷静和敏锐，她替菲春将淡，情到深处情转薄？”困情投水的女子问爱情，问情深之处为何，问心如死灰为何，问生与存在为何，再作⑧这样的答，“聚是一瓢三千水，散是覆水难收”“聚与散都在人间，都要以礼相待”回答实在是任性，但这也正符合这个时期的简，像是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不问未来，无惧分离。爱情便是这样合则来，不合则去。竟是看透了那投水的女子得来的潇洒，可爱情中仅有你爱我、我爱你这样简单的问答吗？恐怕不是。华文文学151二、经岁月沉淀的《女儿红》五年一坛女儿红，这本集子五年酿成。自古以来中国便有“若生女儿，酿酒贮⑨之礼，待出嫁时再取出宴客。正如她自己所说“该书是一本探勘女性内在世藏”⑩界的书，窥其情感奥秘，听其挣扎之声。”再看爱情，简媜已年近三十，心境与当年写《水问》时也有所不同，在与病逝情人的《四月裂锦》中，她说“情会淡爱会薄，作为一个坦荡的人，通过情伽爱锁的鞭⑪为什么要将现实的世俗拿到台笞之后，所成全的道义，将是生命最昂贵的碧血。”面上刮骨疗毒，不如来场诗意的告别？她向来把自己看得格外透彻，明白自己想要的，不因热恋而遮蔽双眼，不因冲动而一生悔恨。“她爱她的扁舟甚于爱你，犹如你爱你的船甚于爱她。如果你为她而舍船，在她的眼中你不再尊贵，如果她为你而弃舟，她将以一生的悔恨磨折自己。的确，隐隐有一种远远超过爱情所能掩盖的现实，如果不是基于对永恒生命衷心寻觅而结缡的爱，它不比一介微尘骄傲。你们曾经欢心惊叹，发现彼此航行于同一座海洋；现在，却相互争辩，只为了不在同一条船上。假设，她愿意将你的缆绳结在她的舟身，不要求你弃船，那么你能否接受她的⑫那么爱情便不止于我爱你、你爱不爱我这样简单的问答。绳，不要求她覆舟？”读《母者》时曾一度落泪。“我的眼睛应该追寻天空的星月，还是跪伏的她?那枯瘦的身影有一股慑人的坚毅力量，超出血肉凡躯所能负荷的，令我不敢正视、不⑬她笔下的那能再靠近。她不需我来扶持，她已凝练自己如一把闪耀寒光的剑。”为女儿忏悔的母亲形象俨然高大起来，她能看得出这位母亲的为爱的不顾一切，也写得出这位母亲的让人心疼的坚强。论言辞之美她受之无愧，可那普通的、日常的言语又怎能将这位伟大的母亲临摹得如此神妙？你可以想象到这位母亲，来庙的路上一步一跪拜，为那可怜的女儿忏悔，拿女儿的病痛来怪罪自己。在简媜的笔下母者披上了一件血色的罗裙，用了无数的排比和短句，看起来大且空的比喻比比皆是，那么得不接地气，可当你通篇读完便觉得，除此之外，还未有哪一篇能把母爱写得这样酣畅淋漓，惊天泣地。该篇曾获当时第十五届《中国时报》时报文学奖散文首奖。152语言与文化研究（2018冬总第十四辑）“我知道穿过这座坟茔山峦就能看见回家的路，闪闪烁烁的不管是春天的草萤还是冥域鬼眼，至少回家之路不是漆黑。我也知道冰雪已在我体内积累，封锁原本百合盛放的原野，囚禁了季节。我知道离日出的时间还很遥远，但这世间总有一次⑭日出是为我而跃升的吧，为了不愿错过，这雪夜再怎么冷，我也必须现在就起程。”这一段是简媜写一名在浮世红尘里寻觅完整爱的年轻女子，身陷在已有家室的中年男子的爱情中而无法自拔，遂于深夜里夜游半座城来寻找答案。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认为，意识似流动的河水，意识是流动不息的，并非是片段的连接。《女儿红》中简媜就惯用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的叙述方式，运用意识流及微小说式的创作手法，作为读者的你好像装了一台摄像机跟在主人公的身后，感她所感、思她所思，作者不喊“卡”剧情便永远不会停止，你身历其境，像在意识的河里游走，寻找着那个熟知却又陌生的自己。当然，写作就是冒险，你用什么样的字句，想和什么样的灵魂对话，或许会有一腔热血换得别人一盆冷水的惨遇，但冥冥中也会有两颗心惺惺相惜的珍贵。哪怕时光荏苒，飞逝而去，带走了你我，但留下的那些文字不变，隔着几个世代凭那苍白的文字也能来场生动的对话。三、将岁月整合的《微晕的森林》《微晕的森林》是简媜后来整合十多年间的作品，合成一集。或爬梳寻常事理，提炼生活滋味，或闲话旅行，阅读之所见所思等与《水问》《女儿红》这两本集子略有不同，没有时间和年龄节点的不同，更多的是散文特有的情理相溶。如果说《水问》《女儿红》还带着那么一层令人琢磨不定的笼纱，那么《微晕的森林》可以说是褪去了迷雾的风景，杨柳依依，清风拂面，阳光轻轻洒下，连一粒尘埃都清晰可见。她走出了校园时期的稚嫩，在与社会的反复周旋中开始越来越关注身处的这个大环境。她在文中写到“马致远二十八字的《天净沙》能做什么？啥也不能做，既不利于理财投资，也无助于养生保健，但它能让我的情感辽阔，看到六百多年前的某一天，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我们的社会过于浮躁，庸俗，非理性，若大部分的人都能返回书房做有意义的阅读，相信这个社会也会改变狰狞面目……阅读是为了⑮，文学这看起来毫无用处的艺术借智人之眼为眼，高高地看出一生要走的路……”华文文学153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迷时书度，悟时自度。在无尽地阅读中，也许能看到一条宁静荫庇的小路，指引着你朝向太阳。“从贫穷拮据的出身蜕变而出，我们的岛开出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实。在漫长的历史上，以如此狭小的土地能在短时间内开发出琉璃净土潜能的，恐怕屈指可数。然而，繁荣的背后，我们是不是渐渐失去了什么？流失一种涵藏山河的大胸襟，既能鼓舞同道亦尊重异议的；流失一种捍卫真理与道义的节操，不纵容徇私，图谋利己的；流失一种顾全大我的责任，永远把全体福益放在心坎内的；是不是也流失了⑯这就是简媜的理性，一个泱泱君子风度，忘记高风亮节原是人世间最美的风景。”浮在现实之上，又深入现实的散文大家。四、把岁月读尽的《谁在银闪闪的地方等你》一直以来，简媜在大陆关注度并不高，直到《谁在银闪闪的地方等你》被央视新闻推荐阅读，又来大陆做了几次关于此书的讲座，才渐为人所熟知。人到老年的她开始关注老龄化这个需要社会全阵以待的问题，才有了这本书的产生。她曾提起自己的创作理想“愿我的书写像守在人生路口的捕梦人，既触摸生命的重量，又能贴近时代的心跳，寻找永恒的共鸣。”关于社会发展，她说：“我们的父母迈入老病交加的银色风暴之路，需靠在我们肩上，而我们自身开始承受青春流逝的苦恼，往下看，年轻世代风行‘少子化’或不婚不育是火上添油的举措。有史以来，台湾未曾有过七百多万五十岁以上的人同时在岛上呼吸——预估三年后进入老人人口占百分之十四的‘高龄社会’，同时在岛上喘着的老人，将逐年增多。平均寿命84岁蝉联世界第一的日本，近来每年出现三万二千多名‘无缘死’案例：失去亲缘、地缘、社缘联系的独居老者，孤单地死去，甚至多日之后才被发现，而警政机关找不到家属愿意认领其遗体、处理其后事。发生在远方社会的事有没有可能⑰对于自己，她说“五十岁以后因发生在我们身边？甚至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为膝关节不够灵活，所以不适合再背着仇恨怨憎的包袱；肠胃消化系统的功能也不好，所以恶意言语都不想吞下。跨过五十岁的门槛，进入人生的下半场，功名利禄的诱因弱了，只希望追求真善美的事物，一个人静静地继续在稿纸上长途跋涉。确⑱实，五十岁以什么方式活着，是自己与上天的事情，别人插不了手。”154语言与文化研究（2018冬总第十四辑）老，这个令人生厌的字眼，在简媜看来却是银闪闪的地方，是有那样一个如皑皑白雪般圣洁的地方，等待着你用其大半生去攀登，在此间你用尽力气，耗尽青春，一路走一路收获，一边跑一边丢弃，直到最后跑不动了，连走也需要人来搀扶着，是的，你离老不远了，或是已步入老年，开始思考死亡这个不敢轻易触碰的问题，你可有过害怕，退缩？步入老年的简媜，无论是作为一个有责任的作家还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使她不得不认真而严肃地直面“老”这个命题，她也做出了回答“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老和病的错，这是不可抵挡的。你要用自己的文化、知识以⑲及生命力量的养分，帮助你自己，安顿好自己，然后，背着正在老去的父母渡河。”此时她的文字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格外清醒，到了这个年纪也差不多将人生的风景赏尽，此刻再没有比一杯清茶更能夺得她的欢喜，她不再像二十几岁的样子去探究生死、爱情，在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之后，她尽心尽力做好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儿媳的职责；在历经几十年家国的发展与变化，她也不再只是关注，批判，而是奉献出自己的力量来使世界越来越好。比如该书在台湾上市后，被称为是写给全社会的老年百科全书，在台湾文学界更是称赞这是一本生者的“完全手册”，病者的“照护指南”，逝者的“祝福祷文”。⑳这就是了，人来世间走一趟，恨不得把所有的美好与爱都呼吸完，恨不得将所有的黑暗与恨都品尝尽，在黎明，在白天与黑夜的交点死去，微笑着说再见。她自水灾出生，一生尝过许多苦痛，孤独更是不计其数，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敢正视年老和死亡。一路与诗词为友，以散文为伴，双脚深入现实，双手则用来迎接阳光，遗世而独立。她圆了自二十岁想成为作家的梦，如飞蛾扑火般，为热爱的散文创作事业笔耕不辍，如今的她不是挽留夕阳，而是陶醉在曾有十二只白鹭飞过的秋天。她自诩为不可救药的散文爱好者，散文创作之路虽是长途跋涉，独自一人，也㉑散文之是一个声音唤醒另一个声音的过程。“人未老，路不尽；路不尽，人未老。”路是一条源远流长的溪流，一路潺潺，一路赏尽人生风景，她最终体悟到，“认识你㉒愈久，愈觉得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处清喜的水泽。”如此这般的清醒和欣喜。注释：① 简媜：《空灵》，《相忘于江湖》节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第114页。华文文学155② 简媜：《空灵》，《千年呼唤》新序，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③ 吴金霞：《论简媜散文的诗性特质》，华侨大学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论文2008年5月。④ 谈勇：《红尘外的四月裂帛》，《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02年第1期。⑤ 简媜：《水问》，《如水合水》序，文化艺术出版社2009年版。⑥ 简媜：《水问》，《风裳》，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156页。⑦󳻌⑧简媜：《水问》，《水问》，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151页、第151—153页。⑨󳻌⑩简媜：《女儿红》，《红色的疼痛》序，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2页。⑪󳻌⑫㉒简媜：《女儿红》，《四月裂帛》，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20页、第8页、第9页。⑬󳻌简媜：《女儿红》，《母者》， 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135页。⑭ 简媜：《女儿红》，《雪夜，无尽的阅读》，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116页。⑮ 简媜：《微晕的森林》，《如此渴望》，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247页。⑯ 简媜：《微晕的森林》，《在追寻途中》，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69页。⑰ 简媜：《谁在银闪闪的地方等你》，《银色旅程》大陆版序，长江文艺出版社2015年版，第3页。⑱󳻌󳻌⑲2015年7月19日香港书展，简媜“文学与人生像白首偕老的恋人” 讲座中节选，新浪读书，散文家简媜：50岁后该怎么活着？/news/a/2015-07-23/（2015年07月23日），访问时间：2018.3.11。⑳󳻌百度百科：《谁在银闪闪的地方等你》，/item/%E8%B0%81%E5%9C%A8%E9%93%B6%E9%97%AA%E9%97%AA%E7%9A%84%E5%9C%B0%E6%96%B9%E7%AD%89%E4%BD%A0/10431046，访问时间：2018年3月11日。㉑ 简媜：《水问》，《如水合水》序，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3页。（李婷婷，女，1996年2月生，河南信阳人，郑州大学西亚斯国际学院文理学院中文系在校生；乔艳敏，女，1984年4月生，河南济源人，郑州大学西亚斯国际学院文理学院中文系教师，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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