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诫

寒假里来来回回读了两遍，算算也有很长时间，断断续续夹杂在我的生活里的。并不是摩西

十诫让我虔诚，而是活的苦涩感动了我。

从美术馆回来已经是傍晚了，阴霾的天空和城市固有的声音都在我不远的周围。我想起十

诫里的故事，想起那些稍稍有些凝滞和忧郁的脸庞、镜头里很单纯缓慢的色调，仿佛进入一

种状态。人物总是交替着成为主角和陪衬。当我抬起头看街上的行人，看他们匆匆和我擦身

而过，在街的对面用不一样的步伐奔走生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乃至

冲动。一心想把所有真实的人都化作笔下的文字和晃动的影像，而且是绝不反复的一人一个，

因为他们真的会有。念戏文系已经有两年了，故事总是在苦思冥想中孕育，有时就算努力也

很迷惘：害怕按部就班地行进学习会带来惯性和麻木、害怕仅有的灵感会就此溜走。在一些

不知道是该放纵还是勤恳生活的时刻，我奢侈而华丽地梦想着成为剧作家；而在那些莫名感

动的时侯，我会想到那句话，每一张移动的面孔下面都藏匿着未曾开启的世界，每一个人都

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那是剧作老师说过的，她也说过：不疯魔不成活。但基斯洛夫斯基

用他的电影真正启示了我，坚信生命并努力下去。

法国电影符号学大师克里斯蒂安。麦茨说，用一般语言讲述，这就是使用语言；用电影语言

讲述，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创造语言。1988年拍摄的《十诫》使基斯洛夫斯基蜚声影坛，在

无数次向个体的精神世界开掘的过程中，基斯洛夫斯基的电影语言对个人生存在状态的哲理

描述可以说是最完整而深入的一次“创造”。这种完整和深入依托在对古老《圣经》的全新诠

释和演绎这个独特的视角上。因为她委婉的节奏、细腻的深入，我似乎经历了一次关于人世

的宗教冥想。

西塞克斯描述自己在十七八岁的时候看《十诫》用了“激动不已”这个词语。那我呢？我要很

认真地写下来。

第一诫：禁止崇拜邪神。对于基督徒来说，这是一个挑战。他必须坚定地承认天主就是那位

使他自由的神，他在一切事上相信祂。权力、名誉、金钱、享乐都是我们这个时代奴役人的

邪神。

若说是父亲太轻信于电脑而忘记了上帝的存在才导致了儿子的死，似乎就符合第一诫的主

旨，但导演并非单纯用故事来诠释这些主题。

与那些英国小绅士的俊俏不同，那种白白的离你很遥远的漂亮不属于pavel，他有一头软软

的棕发，圆圆的鼻子上宝蓝色的大眼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鸽子，很真切。

他看见家门口的一只狗死了，雪地上滚着黑黄芜杂的皮毛、凝固的血。他看了很久，还用手

轻轻触碰，镜头很缓很缓地摇上那双惊异迷惑的宝蓝色的眼睛。那天，他问父亲什么叫作死？

“怎么了？”父亲见他异样。他忽然含着泪说：“我今天看见那只狗死了，我想我做出了朱小

姐什么时候追上卡洛特先生这题又有什么用哪？那只狗还是死了。”这时候我的心已经很柔

软了。pavel会利用计算机编程来管理家里的开关、演算数学，总希望自己有能力改变一些

什么，更可贵的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那只已经死了的狗也是他爱着的，想汲取力量并能

给予回馈的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在我心里真正纯洁的孩子就是这样带着点怯懦、青涩、无措

在生活和关怀自然的。这是最有力的铺垫。

墨水瓶漏翻，蓝墨慢慢在白纸上延展，延展，像生命被吞笞。

尽管他们科学地测量了冰面的压力，尽管父亲去做了勘察，尽管冰鞋崭新而锐利，意外的冰

裂还是夺走了幼小的生命。当父亲独自坐在楼梯口，阴暗的画面中唯露他额头的一角，闪着

汗珠，隐隐地可以感到黑暗中他的呼吸，连呼吸也带着恐惧。人们往往能够接受死作为生的

一部分而存在，却要把突如其来的死亡作为生的对立面，因为那太过于可怖了。学会坚强的

确是一个残忍的过程。

第二诫：让我们不要滥用天主的名字。如果一个人呼求天主的帮助，并以祂的名义，去伤害

另一个人的生命和自由，他是妄呼天主之名。

女人想从医生那里知道她丈夫的病情。若没有生还的希望，他就留下腹中情人的胎儿；这是

她唯一有孩子的机会了。而相反的话，她会去堕胎，与丈夫一起。这样看似简单的一个抉择

构成了故事所有的纠葛。以谁的名义，去伤害谁的生命和自由呢？一旦错失的后果将是余生

的孤寂。

在《十诫》第七部的剧作课上，一个学生简述了本剧的故事，导演借着之人公之口说道：“她

的行为动机是什么？我们往往关心故事、我们往往不了解他们。而我们真正需要理解的是这

个女人，想一想女人的处境。” 在一种情感抉择的迫压下，再雷厉的人也会寡断，再优柔的

人也必须决定自我。基斯洛夫斯基惯用简单故事作为探入点，直指生命个体。正是因为平凡，

这些纷呈的情感、微妙的心绪、如履薄冰的境地、举步为艰的内心世界才渗透着人类的共性，

真实得可以触摸。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在心里说，来了，来了。永远没有炫目的技巧，很少以音乐加以辅助：

一个人的家，她趴在桌上想着，面前一杯茶，整个画面充斥着黄与褐，有些许苦涩。杯子被

她以极缓慢的速度推向桌的边缘，甚至可以感到杯底和桌木，那种干涩的摩擦；突然间可以

预料的破裂声、遍地的狼藉还是触动了我的心。是她故意打碎了杯子。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

相同的遭遇，但是我们会遭遇同样的心情。很多时候对待内心伤口的方式不是抚慰，相反会

撒一把盐，让痛苦肆虐，让自戕得逞。那是无措、内疚相夹杂、不为人知的恐惧和自我惩罚。

人们说，美国电影人表现人的“困难”、欧洲电影展示人的“困惑”，基斯洛夫斯基更是用他深

邃的表达方式，把摄影机架到了凡人的心里。

第三诫：让人不要被他的专业、职业、工作等所奴役。每隔七日，他应该腾出时间来给天主

和他自己，革新自己，接受天主的再造。

在平安夜，她看望了已神志不清的姑姑。而后敲开旧情人的门哭诉丈夫的失踪。他们在医院

里，见到了一个被卡车碾过半边脸庞的陌生人，女人哭了，她转身投入他的怀抱，说那不是

她丈夫，但她希望是。她的眼泪让我以为是出于恨、或是害怕。她把他带回家，制造了有人

与她同住的假象，制造车祸，又让人感到那可能是一个女子的旧情复燃。影像越来越迷惑，

她的行为古怪，令人匪疑所思。我开始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可是与那个需要作

抉择的女人相比，ewa似乎更孤独脆弱。她的眼里始终都闪烁着无助的神情。

他们这样恍惚地度过了一个夜晚，互相温存又彼此猜忌。直到找遍医院、街道、地铁站也无

果。

第二天晨，我看到了一双平静而理智的眼睛。她拿出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的照片，我终于明白

原来她已经寡居多年了。当初她抛弃眼前这个男人跟着丈夫离开，并没有得到幸福，却依然

恪守了不再见他的承诺。在这个温馨的平安夜里，她感到了孤独。她望着已死的陌生人的脸

而哭泣，得到了紧紧的拥抱，那是善意而略带欺骗地置换了一个被拥抱的借口。她制造了假

象，只是为了得到一个被爱的夜晚；她投入这个善良的，曾经爱过她的人的怀抱，是对她自

己残损的感情和孤独的灵魂给予莫大的慰藉。

一个女人的脖子可以是空的，手指上可以是空的，任何物质的装饰都可以不要，但她的心与

感情一定不可以被封存太久的。

朝雾中，两辆车向着不同的方向开走了，也许他们再不会相见。只有坚强的人才会有动人的

脆弱，女人说一切都是为了生活的重新开始。

第四诫：孝敬父母。这条诫命，主要的目的是强调成年子女对父母、家庭的责任。这责任包

括了对父母的欣赏、服从和供养；而父母对子女亦要负起教养、爱护的职责。

已故的母亲留给女儿的信多年来一直成为父与女之间藏着的一个秘密；父亲不知道信的内

容。惶惑于何时才是示于女儿的最佳时刻，父亲曾几次故意显露过信，以让其自己发现。终

于，20岁的女儿打算揭开秘密，故事开始了。

他们是父女，彼此关爱；如果没有这封信，男女之间的意识会理所当然地埋藏在意识的最底

部。但是有这样一个秘密存在，逐渐长大的女儿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女儿，那么心

里对父亲的这种意识是不是亲情之外的爱？父亲有没有把她当作女儿，还是？她是不是该坦

言心里的想法和一些念头？这样做她又会不会失去父亲？

随着互相的告白，女儿还是下决心对父亲诉说了在敬爱之外产生的模糊的意识、她去年怀过

孕的事实。父亲也坦言他对信里内容的恐惧；唯恐对女儿产生不应有的男女之情而很少过问

她的私生活。

困惑终被父亲的理智与包容所化解了。他坦诚地诉说她的母亲、自己和那封信的历史。他当

初害怕信一旦揭开一切都会不同，害怕失去女儿。他说自己是个父亲。父亲用灰绒衫裹住女

儿，轻轻地拍她，唱起了儿时的歌曲。

其时女儿并没有打开那信，那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经过这一夜，一切的秘密已经不再重要

了，他们互相了解，也不存在猜测。未启的信被烧毁了，是父爱挽救了一切。影片通过一种

比较深刻的对爱的困惑的描摹回到了最简单的主题。

第二、第三、第十，三部的剧情应该说写的最精彩。这个故事让我捉摸了很久，俄荻普斯情

结让不明身份的父女一度迷失方向，还有神秘的信作梗。有些故事你能预料到它的发展，有

些让人不得不跟随影像。作为感情的授受者，世人深切体会却总没有客观尺度来权衡，作为

导演却必须把微妙的层次摆得平衡、清楚。

第五诫：：毋杀人。保障人类的生命，尤其是那些不能保卫自己的人。这条诫命，不只是禁

止杀害他人生命，同时也是对基督徒的一个挑战，要他们投身于保护所有人，尤其是弱者(身

患绝症者和胎儿)的生存权利。

法律应该改良自然，人们用法律规范他们的关系，法律决定我们如何生活。人们的自由受别

人决定。惩罚就是报复，不能阻止犯罪，法律有何用？保护好人？这是导演对现代人道德困

惑的一次深刻的探讨。

杀人者很爱他妹妹，快乐的时光随着妹妹遭遇的车祸一去不返。影片没有带给我们太多的前

因后果，大部分镜头还是对于人物的性格、思维活动的挖掘。他无缘无故在厕所里把别人推

倒；在准备作案工具的当口，因为看见了窗外的两个孩子而突然停下来，用勺子把咖啡弹到

窗上来逗乐他们；在临死前，嘱咐律师去取他放大的妹妹的照片交还母亲。很多细节都在描

绘着他年轻的鲁莽和天真。

无法挽回的是他杀了人。可是杀人者杀人，我们用什么来拯救他？对他而言法律的用处何

在？法律只能判处其死刑。一如影片开始说的：心灵没有得到保护，惩罚就是报复。

律师并不单纯地把辩护当作一个职业。那是一个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用法律使更多人受到真

正庇护的律师。但是现实是年轻人必须死，不得被拯救。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法律

的力量。电影开始以平行蒙太奇交待了律师得到资格证书的过程与青年杀人的过程同步，他

的这种虔诚与青年人的冲动似乎都极为讽刺地成为了对法律的一种无知。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法律惩罚了一个生命，却使另一个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之中。

诸如第二部里的那只虫子象征命运的挣扎，这样精彩的隐喻镜头不胜枚举；而《十诫》最大

的隐喻可能就是那个每一部里都出现的年轻人。不同的地点、不同的职业、不同的神态，一

样冷峻的眼神，很忧郁，平静却令人不安。每一次的出现都仿佛一次神的昭示。第五部里，

在去杀人的途中年轻人的眼神与拿着标尺的路基工人相遇了，他紧蹙的眉头下灼灼的眼神暗

示那孩子该有的良知，尽管那冥冥中的力量是那么微弱。

第六诫：第六诫：毋行邪淫。这条诫命主要目的是要人尊重、维护性爱的生活，不可滥用性

行为以满足个人的欲望。

十九岁的男孩爱上了对面公寓的女画家。他天天用望远镜偷看她的生活，包括她与别人做爱。

那是一种无法接近的成熟的美在吸引着他。

在她受伤的那段日子里，他想要给予她保护，于是把事情告诉了她。他说，想请她去吃冰激

凌。那种徘徊在知与不知之间，男孩隐隐的甜蜜与酸涩，他的单纯与天真使女人很惊讶，但

是过多地用性来填补的生活、人世的沧桑让她已经很难体会男孩的这种感情了，她只能感到

他的年轻和稍略的不同。

男孩遭到了一个男人的殴打，皮肉之伤对于澎湃的年轻人来说，倒反而激励了他们的追求，

这种对痛苦的“享受”反而能愈合他们为感情付出伤口。他被带到了常常在望远镜里看到的屋

子，不能忍受的是女人竟然想用性来教会他什么是爱，这对男孩来说却是极大的打击，他心

里纯洁的爱情就这样碎了，他以为他可以为女人带来的那种缓缓的温存和柔情还是被扭曲成

了性的模样。

他夺路而逃，“啪”的一声，血滴在水里，他自杀了。

女人这才被极大的触动了，她开始重新忆起这个男孩的模样，重新看待自己。有很多次在夜

里她抓起电话向他道歉。

有一天，她终于又看到了那个在邮局里工作的男孩子。他没死，仍然安静地坐在橱窗前。也

许他不会再想和她有关了。她淡淡的表情里透着释然，也许导演在暗示着：女人开始了一种

比较珍惜的生活，也许导演要告诉我们每一个人都该怀着纯真之心来生活。

第七诫：毋偷盗。这条诫命目的在保护人的财物，切勿侵犯他人的私产权，而自己所拥有的，

应该拿来与别人分享。

偷盗在我们的概念里涉及的是财物。它是一个法律名词，不属于感情的范畴。基斯洛夫斯基

对它作了新的注释。其实，每一部都是对摩西十诫中古老的意念加以重新的诠释和演绎，它

关注的是现代人的情感困惑。

Mika没有能够完满自己的婚姻。影片一开始就表现了母亲对mika长久的失望与不信任，她

把外孙女当作一个崭新的女儿来养育，让她认自己为妈妈，认mika为姐姐。随着岁月的增

长，mika开始受不了这种谎言的生活。母亲的做法不会受到非议和惩罚，她只能悄悄地把

女儿从剧院里带走了。

我又要再一次的提到细节，孩子刚出剧院，没有外衣。Mika马上从包里取出来为她穿上。

那不是一个16岁的少女，她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孩子。如果说几年前她还只是不更事的

未婚先育的女子，那么现在她要求得到做母亲的权利，从身心上来感染和亲近她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她不能？

到底那一种才是真正的偷窃行为？影片为我们带来这样一个思考。表面看来的偷窃源于一种

更深层的情感的篡夺和偷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其实每一种犯罪都可能会发生在感情里，

也都可能被表面的完满所遮蔽。每一个人的心里是不是都能留有一个审判自己的法庭呢？

第八诫：毋妄证。要人重视真理，互相信任，如果在一个社会里，自由和人权，受到欺诈、

谎言和不忠的行为所破坏，这社会就不能存在；这些邪恶会毁灭人们的信心。

那个时候，为了保护参加地下党的丈夫和他的组织，她以基督徒不能作伪证为借口拒绝了搭

救一个犹太小女孩，把她置于可预料的死亡命运之中；但女孩并没有死（这听起来似乎完全

可以发展成一个复仇故事）。几十年后她回来，在老人的剧作课上隐讳地叙述了一个关于她

和她的过去……

在我看来，电影的难度在于怎样拉近这两个人物之间的距离。几十年后的相逢如何演变成互

相的重新认识和谅解呢？

共进晚餐是剧作家的第一个要求。

老人在漆黑的夜里走进了那道石拱门，那个女孩留有恐怖回忆的房子。黑暗中她隐约回到了

几十年前的战争阴云里，用沧桑辽阔的心境来缅怀和追溯的同时还承载着内疚和孤独。

而对于女人来说，这里不单单留有恐惧，她说，还有一种耻辱。记忆里并非只是单纯地充塞

着被抛弃或未被搭救的怨恨。炽烈的自强意识、对恐惧的吞纳与抵抗、在那一刻就开始扎根

在幼小的心里。以前是不明白，而现在她更多感到的是不公正。她问道：“我们的研究、证

明、调查有什么用？能化解不公吗？”这个问题在我看来与第一诫中小pavel 对于死的疑惑

极其相似。只是孩子的谜团相比对于战争、种族、甚至人性的不公这样的问题来说纯粹简单

的多了。影片主题此时开始涉出女人的回忆，从她成长后的思索与迷惘中升华起来了。

老人的第二个要求是让女人留在她家里。此时她终于说出当时的境况，当然那理由听起来多

么简单！几分钟的叙述要知道改变了一个人生命里的多少东西。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老人从

背后搭着她的双肩，忏悔道：“我知道，孩子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可我当时却把你置于一种

可预料的危险之中了。”她的话颤抖着，她的右眼皮也不停地微颤。面对无法倒回的时光、

老人内心的自白、她的微颤、女人虽坚强也忍不住为这段惨白的回忆之旅开始哭泣。两个陌

生人在心里彼此交融了。

女人问剧作家，她教学生们什么？老人说：“发现自我，应为存在善良。”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存在善良，可是环境的趋迫会使善良的人们之间产生芥蒂。我们在看不太

明白的世界里彼此怨恨又彼此原谅着。

第九诫：毋愿他人妻。这一诫命的内容与第六诫虽同是涉及洁德的问题，不过严重地提醒人

要禁止故意喜欢不洁的邪淫思想。

丈夫在妻子之外，有过很多女人，终于有一天医生告诉他，他失去了性的能力并奉劝他与美

丽的妻子离婚，而妻子说：“爱应该是在心里的。”

多疑的丈夫终于察觉了妻子的不轨，在二度偷看时却被她发现了。而那一次，他目睹的不是

做爱，恰巧是妻子提出与情人分手。

生理上的满足不能填补她内心的疚恨与惶恐所造成的巨大压力。在她准备结束的时候，却发

现了黑暗中丈夫的双眼。怨恨他的猜忌与偷窥行为、体恤他的处境便深自内疚与懊悔；这种

矛盾的爱恨交织于一个灵魂远比同时抽打和拥抱一个人来的艰难。似乎已经丧失了任何资格

的丈夫不知道是该义无反顾地离开还是继续爱妻子。得到的爱又是不是她的施舍呢？

终于他们没能互相放弃，还是继续选择生活。无意中丈夫再次发现了情人的行踪，对妻子的

绝望使他经历了一次死亡。尾随她而来滑雪的情人的出现即刻使妻子感到不安，她毫不犹豫

地返回华沙。重伤的丈夫拿起电话，那一头是妻子的声音，他得到了来自天堂的安慰。

男人不是感情的动物。征服是过程也是结果。妻子的不幸完全来自丈夫不检点的生活，而她

的一次出轨却造成心灵莫大的扭曲。这让我想到基斯罗夫斯基的蓝白红三部曲之《白》的主

题：平等。当然，女人总是以不要求这种平等为荣的。她们的幸福有时候显得很被动，她们

不要求平等，而是真爱。

基耶斯洛夫斯基最美的镜头出现在这里，电梯里夫妻俩的脸在黑暗里柔和地交替出现与隐

没，爱的柔和与静默像极了博尔赫斯的比喻：如水消失在水中。

第十诫：毋贪他人财物。此一诫命亦是针对人的思想欲念而说的。侵犯他人的财物固然不对，

但看见别人有东西而奢望或妄想占有时也是不对的，因为所有错误的行为，均是起于一念之

差。

父亲死后，两个儿子继承了一间公寓房，里面除了邮票便一无所有。他们算计着把它卖掉。

据人估价后，对父亲生前一无所知的他们明白，那是上亿的珍宝。于是，他们开始追溯父亲

往昔的集邮生涯，试图保护他一生的心血。这时，有人愿意用其父63年唯一被盗的一枚邮

票来换取为女儿治病用的肾。在医院里动手术和焦急等待的两个儿子万没有想到，所有的邮

票于此时被盗。两人开始于无奈中互相猜忌，那天他们终于发现了盗贼和换肾的巨大阴谋。

一个属于平凡人但不乏奇特的故事。在故事的背后，还藏有一种执著。大儿子已成家，小儿

子是个居无定所的摇滚歌手。父亲的死使两个沿不同生活轨迹行进的人走到一起。在他死后，

儿子们却发现了一个似乎是陌生的父亲。这种陌生不单是因为他留下的上亿的财产，在他们

的印象中孤僻、冷漠、固执的老头离群索居，可事实上他却比他们更执著，更怀有热情地在

生活着。是这种的热情触到了他们已经很贫瘠的对父亲的敬与爱；与邮票贩子斗智斗用保护

父亲生前财产的完整；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毅然决定用肾来换一枚邮票。在邮票被盗后，

两人都显得落落寡欢，鬼使神差地互相怀疑，又共同买了近期的邮票去凭吊遭劫后的空屋里

父亲的亡灵。

电影的成功还在于父亲的形象（然在第八部里出现过）像“丽贝卡”一样让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