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我爱白菜

小故事我爱白菜

上个世纪70年代，在我的老家昌黎县晒甲坨，家家都要挖菜窖，

用来储存过冬的蔬菜和食品，如大白菜、白薯、红萝卜等。当年的城

里也不例外，大白菜一上市，各蔬菜门市部的门前，都排了长长的购

买冬储大白菜的队伍，人人手里攥着供应小票，眼巴巴地盯着柜台。

那时我和奶奶生活在晒甲坨农村，看过也参与过白菜从种到收的

整个过程。农谚云：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里头种荞麦。种大白菜这

活儿，包括翻地，施肥，起垄，下种，间苗，浇水，每个程序都要用

心做好，不能心存丝毫糊弄，农民种地当然也包括种菜，必须具有现

在所提倡的工匠精神。

白菜的苗期田间管理是关键。整个成长期要进行间苗2次。第1

次间苗在幼苗吐叶时，间下来的苗小而无用，只能拿回家来喂鸡。当

白菜苗长了4、5片叶时第2次间苗。间苗时注意留壮苗，淘汰病、

弱、杂苗。间作下来的小白菜特别鲜嫩，奶奶从不舍得扔，把它连根

洗净，做顿小白菜疙瘩汤，飘逸着白菜的清香，特别好吃。后来我才

知道，它与从集上买的小白菜属于两个品种，具有不同的口味，间下

来的小白菜不能焯水，太嫩，一焯即化。播种后1个月后移栽定苗。

大白菜喜水，三天两头就要浇，所谓“三水齐苗，五水定棵”。定苗

要及时跟上水，但是浇水的量要小，以后每隔7天浇一次水，砍菜前

7天停止浇水。当年，特别爱看生产队的社员从水井用水斗提水浇菜

园。井台前置放着永久性石水槽，石槽与南菜园的水渠相连。石槽上

面用石柱立成门式架装置，一根木梁搭挂在门式架的上方，一头悬挂

水斗，另一头捆扎牢靠一块配重石，这样从井里提水，用巧劲一晃悠，

就提上来了，很省力，提水的速度也比用扁担摆水提高了好几倍。水

在菜沟里顶着枯叶滚滚向前冲去，一会儿就满垄了。菜越浇长得越快，

叶阔墨绿，让人十分养眼、称心。

陆游有诗云：“雨送寒声满背蓬，如今真是荷锄翁。可怜遇事常

迟钝，九月区区种晚菘。”可见晚年的陆放翁，在栉风沐雨的人生苦

旅，曾有过当“菜农”的经历，也是种过大白菜的。诗人真切体会到

劳动人民的艰辛。

家有大白菜，生活准不赖。我和奶奶两口人，从生产队分来的白

菜也不多，放到大爹家菜窖存起来的话，平时取着吃也不方便，索性

码到屋里板柜底下。架一层黍杆秸，码一层白菜，上下层白菜颠倒着

码放，随吃随取，屋里有地炉子，能保持在4、5℃的恒温，白菜既

不会冻伤，也不至于伤热烂菜帮。

我从秦皇岛技校毕业后在城里定居，每年入冬前总要习惯性地排

队去买冬储大白菜。利用自行车的三角梁结结实实塞满了白菜，后车

架上再驮上两捆菜，前车筐放上两三棵，小心翼翼地推回家。背阴的

阳台、窗台和楼梯过道成了储放大白菜的好地方，过几天就把白菜一

棵棵轮番抱起来，亲昵地上上下下打落一遍，把带霉点的菜帮劈下去，

干枯叶子拽下去，再像对待熟睡的婴儿那样轻拿轻放码起来。大白菜

真争气，直吃到春暖花开还保持了不变的新鲜。

俗语说：“百菜唯有白菜美”。大白菜含有蛋白质、脂肪、多种

维生素和钙、磷等矿物质以及大量粗纤维，用于炖、炒、熘、拌以及

做馅、配菜都是上乘菜。白菜的吃法很多，或炒、或烩、或熘、或炸、

或炖、或煮、或焖、或煨、或泡、或腌、或渍、或凉拌，无不风味独

特，真可谓“白菜可做百样菜”。

对大白菜的文献记载，《诗经·谷风》中有“采葑采菲，无以下

体”之说，“葑”就是大白菜，可见在西周时大白菜已经荣登百姓的

餐桌，跟人们的日常生活有了亲密接触。大白菜不仅好吃，还有药用

价值。后梁时陶弘景著的《本草经集注》，说它“通利肠胃，除胸中

烦，解酒渴”，明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说大白菜“甘温无毒，通利

肠胃，除胸中烦闷”。我国民间流传着很多利用大白菜治疗感冒、过

敏性皮炎的药方。大白菜热量低，纤维素含量丰富，有利于肠道的蠕

动，有养颜排毒之功效。

齐白石老先生对大白菜钟爱有加，曾在《辣椒白菜》画上慨然题

句：“牡丹为花之王，荔枝为果之先，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何也？”

于是大白菜的“菜中之王”美誉不胫而走。

轮到家家分猪肉，我拎着用马莲拴起来的猪肉，乐颠颠地回家。奶奶

切几片五花肉，用葱花炸炸锅，切上几刀大白菜，撅一把细粉条，熬

一锅猪肉白菜粉，吃得香喷喷，热乎乎，是那样的可口，吃饱了浑身

里里外外都暖和。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猪肉白菜、

外加少量火炕育苗的韭菜馅水饺，吃起来是那么的鲜香。将大白菜芯

儿横着切成细细的长条儿，与切好的海蜇皮一起，加上芝麻盐、花生

酱等调料一拌，则是下酒的上等凉菜。即便凉拌白菜心，也堪称为下

酒佳肴。大白菜根也有“妙用”。用铁签子穿起来，放到炉火上烤到

焦黄，趁热啃着吃，口味清香，口感绵软。

我至今对大白菜有着不可释怀的情结，而且像我一样爱吃大白菜、

对大白菜情有独钟的人还不少。今年鼓励地摊经济，允许卖大白菜的

三码车进小区。我看到刚拉来一车大白菜，不一会就被买菜的居民给

分光了。每栋楼前都整整齐齐晾着一排排的大白菜。我也果断出手，

买了十几棵剥得干干净净的“天津青”菜，像捡了宝一样拎回家，在

北阳台上存放起来。一来在家里顺手拿来吃着方便，二来价格便宜经

济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