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的起源和语言

汉字百问 汉字的起源和语言

汉字的起源和语言

18.为什么说语言定义要比文字定义复杂得多？

正常情况下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和语言打交道，以至许多人自认为能说出什么是语言。各

个时期的语言专家都试图给语言下定义，而且也都很自信地认为自己所下的定义是无可挑剔

的。我们不能肯定现在关于语言的定义是否已经很完整了，可以肯定的是，随着观察角度的

变化，语言的定义正在变得多样，而且越来越长。

当人们说“人类语言是交际工具”时，我们就会立刻想到人类交际工具不止语言这一种，

像文字、信号、代码等也都是交际工具。人类早就发现，声音作为交际工具远比其他形式优

越得多，因而就选定声音作为自己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这种声音当然不是随意发出的乱糟糟

的声音，而是有目的地发出的有序的声音。有目的是指说话人要向听话人传递信息，也就是

说声音必须和意义结合在一起，从而使语言成为一种音义结合的符号系统。在这个符号系统

里，音义结合是任意的，符号与符号所代表的对象既没有相似性，也没有其他什么联系。某

音与某义结合全凭社会认可，古人把这种认可叫做“约定俗成”。俗话说“玫瑰换个名儿也

仍然是香的”，意思是说，“玫瑰”当初读什么音是任意的。

说到这里才说到定义的一部分。社会学家认为，只说语言是交际工具是不够的，因为听

话人不是简单地被动地接受说话人传递过来的信息，而是被唤起去帮助别人，为别人做点什

么，因此语言既是用于人们的思想交际，又是用于影响相互的行为。人类学家认为，动物使

用信号系统而非符号系统传递意义，所传递的意义也不过是有关食物的一般概念而已，人类

之外的动物是没有办法传递特定的食物概念的。人类可以传递所有复杂的概念，不管他们来

自口耳之传，还是来自文化传递。显然，有声符号系统只能为人类所独有。

按照上面所说的意思，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人类语言：

语言是人类所独有的用于交际思想、影响相互行为、传递文化的任意的有声符号系

统。

这个定义已经够长了，但是还不能说就可以到此为止。其他学科的学者还可以从他们的

学科出发给语言下定义，例如哲学家认为语言是解释人类经验的工具，文学家认为语言是艺

术的媒介，语言教师认为语言是一套技能，文字学家认为语言是文字的母体，等等。由此看

来，我们在谈论语言时，必须首先要明确是在什么范围内谈论它，范围一经确定，语言的定

义也就可以得到限定。语言的定义能得到限定，文字的定义也就能得到限定：

文字是语言的可视符号系统，或者说，文字是语言的延伸。

这样给文字下定义，不就是比语言的定义要简短得多吗？由于文字是从语言里发展出来的，

也就是说，可视符号系统是从有声符号系统里发展出来的，因此，文字当然也就只能为人类

所独有。

19.为什么语言文字都出现过起源赐予说？

人们对自身的好奇，引起了对语言文字起源的探索。不幸的是，以往的探索不是与宗教

联系在一起，就是在方法上出了问题。

在宗教的教义里，普遍有语言文字神授的信条。犹太教和基督教认为，上帝用语言创造

了世界，并给了亚当为万物取名的权力。埃及人认为，是智慧与艺术之神透特（Thoth）创

造了语言。巴比伦人认为，语言是上帝纳布（Nabu）赐予的。印度人认为，语言是女神娑

罗室伐底（Sarasvati）赐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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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学者还为语言神授说进行了论辩。普鲁士学者苏斯米尔希（Johann Peter Suessmilch）

论证说，人没有思想就不能发明语言，而思想却要依赖于语言的先行存在，解决这一难题的

唯一出路就是必须假设，是上帝把语言赐予了人类。那么，上帝和亚当又是使用何种语言的

呢？

为了寻找这一问题的答案，传说有过这样那样的试验，但是所得到的结果却是各不相同。

埃及法老萨梅蒂库斯（Psammetichus）试验的结果是腓尼基语，苏格兰詹姆斯四世试验的结

果是希伯莱语。学者们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也是不一样的。英国学者戴伊（Laurence Day）在

《上帝与你同在》一书中说：“我完全有理由认为，上帝除了说高贵的英语外，从不说其他

的语言。”德国学者贝卡奴斯（J.G.Becanus）争辩说，因为上帝赐予的语言必定是一种完善

的语言，而德语乃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语言，所以上帝和亚当所使用的语言是德语。其他学者

还有其他的说法，如韦伯斯特（Noah Webster）认为原始语言是闪族语，埃尔金斯（John

Elkins ）认为原始语言是汉语。

文字起源几乎和语言起源有着同样多的传说和故事。传说腓尼基王子、底比斯城的奠基

者卡德摩斯发明了字母，并把它带到了希腊。后来他被放逐到伊利里亚，化作了一条蛇。冰

岛一个叙述故事说，是奥汀发明了北欧文字。其他神话则说，巴比伦纳布神和埃及透特神把

言语赐给了人类，也把文字赐给了人类。犹太圣法经学者拉比阿基巴认为，在人类出现之前

就已经有了字母，根据伊斯兰教义，字母是真主亲自创造的，他把字母赐予了人类，而没有

赐予天使。

一直到18世纪后期，才有学者开始对神授说表示怀疑，并想弄清语言究竟是如何产生

的。普鲁斯科学院曾设奖征文，论证人类是否能独立创造语言。1772年，赫尔德（J.G.Herder）

的《论语言起源》一文赢得了此奖。赫尔德认为，语言不是神授的，不是神让人说话，而是

人自己需要说话。现代有的学者竟然认为，人无法证实或否定语言神授说，就如人还无法科

学地论证上帝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由此看来，赫尔德论文至今还有现实意义。

幸运的是，文字起源不像语言起源那样地不可捉摸。现在没有任何学者坚持认为文字是

神授的，因为人们可以从文献里寻找文字起源的蛛丝马迹，可以从丰富的地下文物里寻找文

字起源的直接证据。

20.为什么历史上只出现过禁谈语言起源的记载？

1886年，巴黎语言学会通过了一个决议，禁止宣读和登载涉及语言起源问题的论文。1911

年，这个决议被再次确认。其他语言学会也竞相仿效，伦敦语言学会会长Alexander Fllis在

致学会的一封信中曾对这个决议表示支持：“我们将追溯现在仍在使用的单个语言的发展历

史，而不是用大量充满语言起源言论的文章去填塞废纸篓。”19世纪后期的有些学者嘲笑以

至禁止对语言起源问题的讨论，主要是因为它们只对“硬科学”感兴趣，其次是感到讨论语

言起源问题不会有具体的结果。禁谈语言起源的做法虽嫌过分，但认为当时讨论语言起源问

题不会有具体的结果却并非夸大其辞。

原始语言出现的年代实在太遥远，原始语言也很难在地球上留下蛛丝马迹。一般认为，

地球约有46亿年的历史，生物约有36亿年的历史，大约在2千万年前出现了猿类，大约在

1千万年前类人猿与黑猩猩分道扬镳，大约在300万年前出现了猿人，大约在30万年前出

现了智人。做一个比较保守的推测，语言可能出现在5万年到1.5万年的智人晚期。对现在

的人来说，这段时间实在太遥远了。人类最早的可辨的历史记载，如果从公元4千年的苏美

尔文字算起，也只有6千年历史。通过研究历史记载去研究语言起源是不可能的，因为文字

前的言语历史比文字后的言语历史要长得多，何况现在仍有成百上千的言语社团仍在说没有

文字的“现代”语言。原始语言失而不可复得，这是研究语言起源寸步难行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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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里的有关记载和学者们的各种起源理论不是出发点有问题，就是方法上不对头。从

尊神的目的出发，把语言起源归之于神的赐予，这只能是一种“神话”。传说中用婴儿做试

验，这不仅是不道德的，而且也是不科学的。神授说和用哲学思辨的方法进行推测的人创说

都是不可能得到反证的，因而也就不可能得到证明的机会。对语言起源问题的思索和探讨未

能取得大家都能接受的具体结果，这是造成一些学者宁愿把这一棘手问题束之高阁的又一重

要原因。

自巴黎语言学会1866年决议之后的一百多年里，语言学界对语言起源问题没有展开什

么讨论，这种不正常的状况一直到1976年美国纽约州科学院语言和语音的起源和演变讨论

会的召开才告结束。1983年8月，国际语言起源学会在加拿大温哥华成立，参加该学会的

有语言学家、人类学家、考古学家、解剖学家、临床学家、生物学家、语音学家、社会学家、

心理学家和哲学家，这标志着语言起源问题进入了多学科的综合的系统的研究阶段，千古之

迷有望取得突破性进展。

探讨文字起源要幸运的多，它可以借助于文字在地球上所留下的蛛丝马迹——地下考古

发现（这是某种程度的失而复得），可以借助于古文献里记载的远古的推测和传说，还可以

观察现代没有文字的民族的语言发展趋势，等等。所以，历史上未曾出现过禁谈文字起源的

现象。

21.为什么说文字符号的出现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然结果？

语言是一种听觉符号系统，文字是一种视觉符号系统，从语言进步到文字，就是从听觉

符号系统进步到视觉符号系统，也就是从单符号系统进步到双符号系统。语言使人类成为万

物之灵，文字使人类大踏步进入文明。人类约在1万年前进入农业化时代，粗略地说，前5

千年是人类的单符号生活时期，这个时期有母子传授教育就够了；后5千年是人类的双符号

生活时期，这个时期还需要师生传授教育。双信号系统催生了人类文明，推动了社会发展，

而人类文明和社会发展又催生了载体现代化革命，推动双符号系统不断地延伸自己的功能。

信息传播突破时空限制，文字的发明是第一步，信息载体现代化革命是第二步。在近100

多年内，信息载体现代化革命成果累累。电话（1876年，贝尔）和留声机（1877，爱迪生）

的发明，揭开了信息载体现代化革命的序幕。无线广播、有声电视、录音录象、微波电话、

卫星传播等的相继出现，把信息载体革命一步步推向深入。如果说，文字是把口说有声信息

转化为书写可视信息，那么信息载体革命就是把口说有声信息转化为非口说有声信息和非书

写可视信息。信息载体革命把可视图书变成了有声图书，盲人和文盲不能阅读可视图书，但

却能听读有声图书。文字可以使说的故事变成写的故事，信息载体革命可以使写的故事变回

到说的故事。在信息载体革命面前，时空概念已经失去了意义。信息载体革命的结果，使听

觉符号系统和视觉符号系统有可能一起进入自由王国阶段。

计算机的发明及其不断发展把信息载体革命推向了高潮，听觉符号系统和视觉符号系统

一起进入自由王国的理想正在开始实现。文字是书写的，打字机是打写的，而计算机却是触

写的。新的文房四宝，计算机、打印机、传真机、扫描仪，使人类实现了书写革命、印刷革

命和通讯革命。图书馆充其量是人类的纸脑，而计算机才是人类的电脑。计算机还可以把一

种文字翻译成另一种文字，把一种口语翻译成另一种口语。计算机多媒体教学正在普及，加

上有关附设设备，计算机使教学活动不再局限在传统的课堂。

对于汉字来说，还有两件事情对汉字的发展具有深远影响。一件是汉语要普及共同语，

汉字要责无旁贷地帮助汉语普及共同语。汉字要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就非要有一个注音工

具不可，也就是说，非要有一个辅助符号系统不可。另一件是英语的世界共同语的既成事实

以及拉丁字母在世界范围内的大普及，要求汉语应该理性地选择拉丁字母作为汉语的拼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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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当然，汉字由单一的方块字信息符号系统进步到方块字和拼音字母双信息符号系统，也

可以使汉字能更好地适应世界范围内的信息载体革命。

22.为什么现在会说两种话的人越来越多了？

在我国各方言区或各少数民族地区，中小学生和许多成人既会讲本地方言或本族语言，

也会讲普通话，这是我国多年推广普通话所形成的一种局面——会双语的人越来越多。我国

有56个民族，有约80种语言或地区方言。只会普通话的方言区儿童，学校没有义务教会他

们本地方言；但是只会本地区方言或本族语言的儿童，学校有义务教会他们普通话。因为汉

语拼音方案是学习普通话的有力工具，所以儿童一入学除了要学习汉字，还要学习汉语拼音

方案。在正常情况下，会本地区方言或本族语言的儿童都能学会普通话和汉语拼音方案。

汉字文化圈会双语的人也越来越多。例如，新加坡政府要求华人学生在学校里只讲普通

话，不讲方言；在社会上多讲普通话，少讲方言；目前新加坡已经实现了这一目标。也就是

说，新加坡学生除了会讲各自的方言，都会讲他们的共同语——华语即普通话。在祖国宝岛

台湾，所有的学校都用国语即普通话上课，所有的学生除了会讲各自的方言，都会讲流利的

国语。值得一提的是，注音工具是他们学习普通话的有力工具，尽管他们使用的是不尽相同

的注音工具——新加坡用的是汉语拼音方案，台湾用的是注音符号（1985年公布的二式与

汉语拼音方案大同小异）。

那么，对于学生的智力培育和语言发展来说，会讲与汉语有关的双语，是起正面作用呢

还是起负面作用？美国的心理学家回答了这个问题。据美国教育部的估计，美国能讲英语又

能讲包括汉语在内的某个家庭语言的儿童有150万到450万。美国加州圣约瑟大学心理学家

米奥拉女士对亚裔学生的母语进行了研究，肯定了学习汉语对学生所起的正面作用。如汉语

表示数目的汉字就非常有利于数数和四则运算。汉语从“一”数到“十”，就可以在此基础

上一直数到一百；14-6=8，汉语只须把十四拆成十和四，然后十减六加四就可以得到同样的

结果八。西方儿童要死记one third是1/3，汉语的“三分之一”就能清楚地揭示同样的概念。

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对包括汉语在内的双语儿童的学习能力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与只会

讲一种语言的儿童比较，会讲双语言的儿童表现出了优异的认智能力和理解语言能力，在有

关脑子灵活性和考虑替代性解决办法的能力考试中，后者的得分明显高于前者。美国研究双

语教育的心理学家小组建议，教育工作者不应鼓励双语儿童放弃本国语言，而应继续向他们

教授两种语言。

我国不存在鼓励儿童放弃本地方言或本族语言的问题，因为我国的语言政策很明确，提

倡普通话，扶持民族语言，不禁止方言。其实，正是我国的语言政策造成了双语语言现实。

我国语言文字政策又共同造成了我国的文字教育现实：民族文字教育和汉字教育并行，汉字

教育和汉语拼音方案教育并行。

23.语言文字最初为什么要和图画结缘？

太平天国时期，一次交战，曾国藩部将鲍超的人马被太平天国军队包围了，鲍超识不了

几个字，情急之下，就在告急书上画了个圈，圈内写上个鲍字；圈外画上几条狗，代表太平

天国外号“四眼狗”的将领陈玉成。曾国藩见了告急书，看懂了画意，立即派兵救援。鲍超

的告急画不是艺术品，也不是文字，而是传递信息的一种手段。

古代没有文字的时期，现代没有文字的民族，用图画帮助记忆或传递信息，是一种很平

常、很经常的现象。画猎物清单图表示猎后的收获，画满身斑点图表示流行天花，画张嘴咳

嗽图表示流行百日咳，等等。在文字发达的社会，我们看到产品包装上画有骷髅和骨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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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表示有毒，看到道路指示牌上画有向左的箭头加上一个叉，就知道是表示禁止左转。

凡此种种，没有人会把它理解为文字。

在一般情况下，我们都知道，图画是图画，文字是文字。可是，文字起源的时候，确曾

经历过以图画为文字的阶段。什么是图画形式的文字，什么是一般意义的图画，研究古文字

的都要交代清楚，而且是能够交代清楚的。

文字是代表语言的，是一种视觉符号。按照这个定义，骷髅骨头图，箭头打叉图，都该

是文字了，因为它们都是视觉符号，可以分别说成“有毒”，“禁止左行”。问题是，会汉语

的人说成“有毒”和“禁止左行”，会英语的人却是说成“poison”和“no left turn”。可见，

这些视觉符号和语言的关系不固定。要真正成为文字，就必须和语言形成固定的关系。视觉

符号“马”和汉语的“m

ǎ

”形成固定关系，是真正的文字。视觉符号b和英语形成固定关

系，是真正的文字。不过，前者是表示意义的最小单位——语素，后者是表示语音的最小单

位——音素。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和有关语言形成了固定关系，和所表示的对象形成了一对

一的关系。

对于表示语素的汉字来说，无论它的形体如何变化，只要形、音、义俱全，就始终是汉

字。我们看已知最早的汉字，有的形体怎么看也是图画的样子，如最早的鱼字象一条鱼的侧

面竖立形状：上方是鱼头，接着是鱼身和鱼尾，鱼身上还有鱼鳞呢。在隶书里，鱼字由魚头、

田腹、魚脚构成，变化比较大。应该承认，这些鱼字都是汉字。还应该承认，鱼字的最初情

形代表了汉字起源的最初情形。

不但汉字起源要走图画的必经之路，世界上其他文字的起源何尝不是如此？世界上最古

的文字，除了汉字，还有中东的苏美尔文字，埃及的古埃及文字，美州的马雅文字。苏美尔

文字、古埃及文字、马雅文字虽然消亡了，但据专家们研究，它们的起源都经历过图画文字

阶段。字母文字的前身是以上古文字的一种，也就是说，字母文字是孙儿辈，其祖辈都是非

字母文字，起源时都与图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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