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川剧琴师董斌杰:再现川剧永恒的美
在川西平原上,有一块神奇的土地,千百年来流传着一种声音——川剧。
昆高胡弹灯,生旦净末丑,演绎多彩人生。
川剧起源于乾隆时期,距今大约有250年历史,以前叫川戏。它似乎离我们很近,近到家喻户晓。但似乎又离我们很远,很少听到年轻人口中能蹦出川剧一类的词儿。大家对川剧的认知基本上只有“变脸”,对于川剧,觉得就是咿咿呀呀,甚至觉得聒噪。
本次接受采访的是艺术传承人、青年川剧琴师——董斌杰。作品有国家艺术基金项目川剧《白蛇传》《天衣无缝》以及川剧《好女人坏女人》《富贵荣华》《目连之母》《庆云宫》《陈麻婆传奇》等等。
“在这个快节奏、多元化的时代里,不仅仅是川剧,整个传统艺术慢慢地在走下坡路了。后继乏人,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正在逐渐失传。我们怀有一腔热血,新时代传统戏曲文艺工作者应该振作起来,让传统艺术发扬光大,让年轻人也喜欢川剧,热爱这块艺术瑰宝。”
从小和戏结缘
“我叫董斌杰,今年23岁,是成都市川剧院的一名青年琴师。”
董斌杰是一名琴师。2012年考入成都市川剧院川剧少年班(团代班)。
“因为父辈是从事川剧的文艺工作者,再加上我从小就喜欢这行,所以在初中毕业那年我选择了川剧。”
说起川剧,董斌杰从小就和戏结缘。
“七岁那年,随父亲到成都演出,在四川省川剧学校的剧场里看过一出戏,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川剧,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是杨昌林先生的《投庄杀奢》。”
由于从小耳濡目染,董斌杰并不觉得无趣,反而看得很入迷。
“我小时候几乎不看别的(电视),家里播得最多的就是央视的戏曲频道。”
12岁小升初那会儿,董斌杰接触到了京剧,对戏曲的热爱便一发不可收拾。
“(戏曲四功)唱念做打(唱功、念白、形体、武打翻跌)、手眼身法步(手势动作、眼神表情、身段工架、各种形式的台步)全没落下,跟着角儿们的磁带学唱,反复听反复唱,跟着电视里学身段,那段时间很充实。”
董斌杰开始接触琴师这一职是15岁。
“青春期都会经历换声,内话这叫倒仓。”不仅高音上不去说话都会破音,但董斌杰并没有因此放下自己的爱好。
唱不出来了怎么办?好!那就拉胡琴。2015年成都市川剧院全省招生,董斌杰如愿以偿地考进了成都市川剧院的团代班,开始了琴师之路。
马不停蹄、多才多艺的川剧琴师
“上到音乐厅,下到田间地头,只要有活儿就接。”
2006年,川剧被列入濒危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那一辈,知识分子很少,许多人连基本温
饱都解决不了,更别提读书认字了。但是他们却能通过看戏、听戏,来获得认知,通晓历史故事、民间趣事,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风华。川剧(包括所有戏曲)是过去喜闻乐见的文艺娱乐方式。
只是如今时代变了,娱乐圈当道,戏曲渐渐淡出舞台。民间戏曲家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许多民间艺术家的收入低到无法想象。
“我收入也就基本维持房租和一小部分生活开销。靠这行发财那是瞎了心了。”
董斌杰除了剧院的工作,平时也会接一些商演。表示自己上到音乐厅,下到田间地头,只要能赚钱,都会接活。
“看起来这行文艺,实际上下的功夫一点不浅,每个琴师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刻苦勤奋学习琴技的经历。”
有别于其它剧种的琴师(只负责拉琴),川剧琴师的本门功课就有四样乐器:京胡、盖板、笛子、唢呐,除此之外还要会拉京二胡(原来叫“胖筒筒”,使用于川剧的灯调,后来失传就用京二胡代替)。
加上川剧包容性很强,在几百年的发展过程中借鉴了昆曲、江西弋阳腔、汉徽二调、北方梆子以及四川本土的民间小调灯调(又名灯戏)而形成的一个以昆腔、高腔、胡琴、弹戏、灯调五大声腔融合的多声腔剧种,这便对川剧琴师的要求更高了。
董斌杰称川剧琴师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比如说今天这出戏是昆腔,琴师就要吹笛子;如果是高腔,那么就要吹唢呐曲牌;这出戏是胡琴(皮黄),就得拉京胡;如果是弹戏,就要拉盖板;如果是灯调,就拉京二胡(胖筒筒)。”
每出戏、每首曲子到了手里也都要做足功课,反复看词看旋律,体会词里的喜怒哀乐怎么处理,才能對曲子理解透彻。基本上一场戏拉下来,衣衫湿透。
一个馍馍吃不饱,一个老师教不好。不仅要集师广艺,还要触更多的艺术,而不是局限于川剧。
董斌杰表示自己对京剧的感情也非常深。
“小时候也学过(京剧),经常的一个人在琴房里自己拉自己唱自己给自己吊嗓,唱的时候用录音机录下来,自己听,自己欣赏。”
当然,学艺的几年里除了川剧京剧以外,还学习并了解了其它的一些艺术,比如昆曲、河北梆子、评剧、四川清音、京韵大鼓、江浙的评弹、相声、歌剧、话剧以及中国的民族音乐、西方的交响乐。
想要在艺术上有造诣,一定要马不停蹄地学习、练习,去背,去记。
在热爱中坚持,在迷茫中前进
董斌杰算是出生于“戏曲世家”,从川剧上手,到京剧琴师、昆曲司笛、传统唢呐,除了川剧,也没有接触过其他行业。自己也并不向往其他行业,比如办公室一类,认为过于死板的工作形势不利于艺术的生产。
“我喜欢跟大家一起排戏,一起玩新的音乐,一起搞艺术。静下来的时候,就喝茶听戏看书,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挺无趣的。但我一点也不向往办公室生活。”
艺术是活的,并不是在工作时间才去创作,艺术来源于生活,更多时候,灵感就来自那么一瞬间。
对艺术的热爱,让董斌杰坚守川剧,但他也有迷茫的时候,不过不是
对自己未来的迷茫,董斌杰的目标很清晰,迷茫来自于对工作的责任、对艺术的态度。
“(戏曲艺人)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这行是不是气数将尽了?现在这个假繁荣会持续多久?传统戏曲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如果要就这一行,那该如何去救?这条路我在摸索,却依旧没找到。”
在这个快节奏多元化的时代里,不仅仅是川剧,整个传统艺术慢慢地在走下坡路了。
“我们怀有一腔热血、新时代传统戏曲工作者应该振作起来,让我们的传统艺术发扬光大,而不是任其没落。”
这也是困扰董斌杰的问题,该如何“复兴川剧”?是在旅游景区、饭馆酒店满大街的变脸吐火?是在大学中学小学的校园里演《皮金滚灯》?还有的是安排几个演员或者几位艺术家以宣传川剧的名义到各种学校去演讲去讲学,打着“高雅艺术进校园”的口号进校园演出?
这样别人就会真正的喜欢川剧爱上川剧吗?
当然不可能。
“我们这辈热爱川剧的年轻人又有谁是通过这样的形式而喜欢这门艺术的呢?一些小节目又怎么能让人喜欢这门艺术。川剧的戏迷观众都爱戏也都懂戏,唱腔身段的好与不好他们都明白、都能辨别,这些观众也不是单看川剧的变脸吐火而喜欢川剧的。”
就变脸吐火而言,这是传统艺术中的快餐文化,人观众看一次看两次还行,三次人就不看了。
“川剧有很多好戏,你要宣传的不是这种热闹的昙花一现,而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