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土地发展权实现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分析*
◎苗 苗 赖齐贤
摘 要：从土地发展权切入，基于湖北省358份农村调查问卷，构建“六元两组”评价体系，对当前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进行测算。结果表明：“实质公平”已初步实现，农民在失地补偿和福利增进等方面获得感较强，但权益表达等“程序公平”有待改善；农村土地交易的市场化程度不足，集体经济和农村社区的桥梁作用有待激发与提升；多元主体利益矛盾彰显，土地交易的法治化进程有待快速推进。建议落实三权分置的同时“还权赋能”，凭借集体经济组织和农村社区的双重依托、风险防范机制和纠纷解决机制的双重把控、多元主体利益协调机制的双向沟通，推进农村土地交易市场化与法治化进程。
关键词：农民土地权益；土地发展权；获得感；层次分析法
习近平总书记在近年主持召开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会议上多次谈到“让人民对改革有更多获得感”，“获得感”的要义是衡量制度的成效性和对利益群体的切实保障水平。农民土地权益是我国农村土地交易也是农民主体自身的利益核心，学界对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农民土地权益保障的制度绩效方面，通过考察农民对征地制度、失地补偿措施的评价，从而反映农民土地权益保障的水平［1-3］，鲜有从土地发展权视角对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进行探究的先例。
土地发展权最早在英美国家试行，于20世纪90年代在国家土地管理局编制的《各国土地制度研究》一书中首次提出。一方面，土地发展权体现了土地用途变更后的收益变化；另一方面，土地发展权是土地利用方式在空间上的再发展。以土地发展权作为研究的切入点，构建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一般性分析框架，探讨农民土地权益保障的现实水平和农户心理，为农民土地权益保障及土地发展权实现等问题的研究提供必要的理论与实践指导。
一、理论模型
（一）土地发展权处置中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
土地发展权作为土地所有权权利的延伸，其真正内核是“改变土地的现状、用途、强度等利用方式”，土地所有权人享有对发展权占有、使用、收益、处分的权利［4］。土地发展权处置对于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作用关系，是通过农民对土地继承权、所有权及自身主体地位的认知水平反映的［5］。当农民认为自身享有土地自主经营权时，则对土地发展权配置中的获得感评价较为正面。
（二）土地发展权交易中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
土地发展权交易常用于解决耕地保护与用地需求之间的尖锐矛盾，其对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作用关系是通过土地交易价格、土地增值收益配置、交易过程的公平合理性等因素反映的［6］。如农民认为土地发展权交易的程序执行规范、结果公平合理，则自身权益获得感较强。
（三）土地发展权配置中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
核定土地发展权价值的核心就在于对具有最高回报率的土地价值进行评估。土地发展权配置对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作用关系，是围绕土地的经济价值、社会价值的分配展开。社会价值体现在农民的基本生活保障方面；经济价值由土地流转价格、土地增值收益分配价格来衡量，可具体反映于农户对征地补偿制度、土地流转收益分配制度的评价。
（四）土地权益表达：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基础性影响
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村委会、村小组等是农民经济利益的代表，同时也是农民意愿的表达者。土地交易过程中，基层政府及村委会享有绝对话语权与自由裁量权。农村土地流转自主程度、村集体对农民话语权的维护程度、基层政府听证态度等都是影响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重要因素。
（五）土地权益协调：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主体间影响在集体所有制的产权制度安排下，任何个人或组织都不得在土地流转及增值利益配置中享有排他性的权利，多元主体的土地收益协调程度，直接关系到农民土地权益的获得感评价［7］。如农户认为自身是土地流转的直接受益人和最终受益人，而对于土地流转后的增值收益分配并不知情，则认为该农户易对自身土地权益获得感持消极态度。
（六）土地权益保障：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长效性影响
土地具有福利保障功能，农民退出土地承包经营权则意味着失去依附于土地的社会保障利益，农民在土地交易过程中享受“一次性”补给收益而非长效收益。社会保障的完善与持续跟进是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的正向激励因素；多元主体的参与能够激活农村土地交易市场，土地政策的多元化有助于约束及规范交易主体行为［8］。
※基金项目：浙江省科技计划项目（2017C35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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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描述
（一）研究方法
1.基于AHP 的指标权重计算方法
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AHP）是通过因子权重的确定来测算各影响因素的重要程度与内部关联。基于土地发展权实现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评价体系共分为三个层级、六个子集，分别对应27项指标（表1）。利用AHP 计算指标权重时，首先计算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值，根据最大特征值测算衡量偏离一致性的指标CI 及相对一致性指标
CR：
，其中n
表征判断矩阵阶数（1）
RI 为随机一致性指标（2）
根据专家打分法计得准则层与目标层的判断矩阵后，对
并进行归一化处理后得到权重向量：
（3） （4）
（5）
2.基于CSI 的获得感评价方法
CSI（Customer Satisfaction Index）是1989年瑞典首先提出并建立的国家用户满意度测评体系，这里将CSI 方法与AHP
层次分析法相结合测算农户获得感评价值：
（6）
（7）
上式中为样本总量，为评价指标量，为农户评价值，为第个指标的得分均值，为第个受访农户第项指标的获得感值，为获得感指标权重。
（二）数据来源
选取湖北省多地为主要观察点，田野调查的主要对象是普通农户、土地流转大户、农村合作社等，共发放调查问卷386份，有效调查问卷数量为358份。
三、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判断矩阵权重测算
对基于土地发展权实现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分析体系的各项指标进行权重测算，所有指标均通过一致性检验。
B—B （1-6）权重向量为：B1—C （1-5）权重向量为：B2—C （6-10）权重向量为：B3—C （11-14）权重向量为：B4—C （15-18）权重向量为：
B5—C （19-22）权重向量为：B6—C （23-27）权重向量为：
基于指标权重分配结果，得出完整的基于土地发展权实现的农民土地权益保障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二）获得感测算与分析
在信度及效度检验中，各变量的α值均在0.7以上，KMO 值均大于0，Bartlett 球形检验的P 值都为0，因子载荷也均在0.5以上，说明测量项目设计较为合理。在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加权值方面，B1=B3>B6>B2>B5>B4（表2），表征农户对于当前土地发展权处置、土地发展权交易的评价
较为乐观，对于土地发展权配置及自身土地权益保障的评价处于中等，对于自身土地权益的表达、利益分配协调现状较为不满。
B1（土地发展权处置）和B2（土地发展权交易）处于机会区，表征当前土地交易的市场化程度不足，农民未充分参与到土地交易程序、纠纷解决程序的制定中，对自身所享
有的土地发展权益及归属尚不明晰。B3（土地发展权配置）、B6（土地权益保障）处于维持区，表征土地发展权交易定价较为合理，农民在土地交易过程中获得实质性的福利增进。B4（土地权益表达）处于补偿区，表征农民在基层政府倾听民意、村集体维护民利、司法部门法律救济等方面获得感十分薄弱。B5（土地权益协调）处于机会区，表征土地交易主体与工商资本、基层组织的矛盾彰显，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土地权益保障功能缺位。
四、结论与讨论
通过模型建立与数据分析，得出以下主要结论：第一，农民在失地补偿和福利增进等“实质公平”方面获得感较强，对权益表达、权益配置等“程序公平”持无谓态度，法治化意识较为薄弱。
第二，代表和表达农民土地权益的组织缺失，农村集体经济和农村社区的协调作用有待提升。
第三，土地交易市场化进程缓慢，农村土地发展权定价及收益补偿机制尚未公开透明，农民土地发展权益受损。
第四，农民与多元主体的土地利益矛盾不断彰显，农村土地交易市场的法治化程度不足。
未来，在落实三权分置的同时还需“还权赋能”，凭借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和农村社区的双重依托、风险防范机制和纠纷解决机制的双重把控、多元主体利益协调机制的双向沟通，促进农民土地权益的代表、表达与协调共享，推进土地发展权的市场化定价和法治化发展，使依附于土地的“存量利益”和“增量利益”达到最优配置，从而提升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
参考文献
［1］冀县卿，钱忠好.基于市民化后失地农民视角的征地制度获得感研究：来自江苏省的调查数据［J］.中国土地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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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8-13.
［2］李尚蒲，罗必良，钟文晶.产权强度、资源禀赋与征地获得感——基于全国273个被征地农户的抽样问卷调查［J］.华中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05）：7-15.
［3］马艳艳，林乐芬.农户土地流转获得感及影响因素分析——基于宁夏南部山区288户农户的调查［J］.宁夏社会科学，2015（03）：71-77.
［4］李长健.论农民权益的经济法保护——以利益与利益机制为视角［J］.中国法学，2005（03）：120-134.
●作者单位：浙江省农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 浙江 杭州 310021
表1 赋权重后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评价指标体系
目标层
准则层
指标层权重基于土地发展权实现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评价体系A1
B1土地发展权处置
（0.0393）
C1土地发展权认知0.0195C2流转主体认知
0.002C3流转意愿自主0.0079C4土地经营自主0.0108C5承包地退出自主
0.0112B2土地发展权交易
（0.063）
C6土地确权到户0.0034C7遵循流转意愿
0.0034C8程序规范透明0.0342C9纠纷及时化解0.014C10结果公平合理0.13B3土地发展权配置
（0.2485）
C11土地增值收益认知
0.0744C12发展权定价合理0.0301C13补偿政策合理0.013C14收益配置合理0.013B4土地权益表达（0.0547）
C15农民享有话语权
0.0288C16基层政府倾听民意0.0059C17村委会维护农利0.0176C18可寻求司法救济0.0295B5土地权益协调（0.241）
C19土地利益冲突认知
0.0723C20基层政府与农民土地利益均衡0.1216C21工商资本与农民土地利益均衡0.0149C22流转大户与农民土地利益均衡
0.0564B6土地权益保障（0.3473）
C23多元主体协助0.1098C24多元制度保障
0.0564C25多元利益兼顾0.1098C26福利增进0.0564C27收入增加
0.1098
表2 基于土地发展权实现的农民土地权益获得感加权值
变量
加权值
平均值M 标准差SD 中位数P50
Max B1—C(1-5) 3.760.65 3.895B2—C(6-10) 3.520.74 3.555B3—C(11-14) 3.760.48 3.705B4—C(15-18) 3.030.40 3.05 4.9B5—C(19-22) 3.200.81 3.205B6—C(23-27) 3.610.54 3.645A—B(1-6)
3.51
0.36
3.54
4.7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