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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王绍强:天地之美与万物之理

更新时间:2023-06-05 04:49:34 阅读: 评论:0

艺术家王绍强:天地之美与万物之理
王绍强
艺术家,教育家
现任⼴东美术馆馆长,教授、博⼠⽣导师,
兼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
⼴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教育部⾼等学校指导委员会委员,
中国美术家协会策展委员会委员、
学术委员会委员,
全国美术馆专业委员会委员、
策展委员会主任,
⼴东省美术馆协会常务副会长,
⼴州美术学院教授、硕⼠⽣导师,
澳门科技⼤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导师,
⼴州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委员,
曾任⼴州美术学院视觉艺术学院院长。
参与策划⼴东百年美术⼤展,
是2017⼴州影像三年展,
第六届⼴州三年展的总策划与⽂献展策展⼈。
2008年⼊选⼴东省⾼校“千百⼗⼯程”培养对象,
2009年⼊选⼴东省“⼗百千”⼯程培养对象,
2013年被评为⼴州美术学院教学名师,
2017⼊选“⼴东特⽀计划”宣传思想⽂化领军⼈才,连续两次被评为“中国艺术权⼒榜”上榜⼈物,
被评为《国家美术》风云⼈物。
现⽣活⼯作于⼴州。
现⽣活⼯作于⼴州。
天地之美与万物之理
——王绍强的⽔墨观念及其创作实践
⽂/管郁达
“⽔墨”作为中国,或东亚⽂化圈独特的⼀种艺术语⾔和绘画媒介,对此⼀⽂明区域所谓“东⽅美学”、⼈⽂精神和物质⽣活的塑造与成型,影响深远。⼤到精神⽓质、审美品格;⼩到饮⾷男⼥、⽇常⽆⽤,皆⽆法规避其渗透和参与。这⼀点,近现代以来中国内地和台湾地区、⽇本、美国许多重要的艺术史学者、评论家如宗⽩华、徐复观、李泽厚、⽅闻、⾼居翰、⼤西克礼、⽯守谦等皆有共识,⽏庸赘⾔。⽽在中国,⾃上个世纪⼋⼗年代中期开始,⽔墨实验及其衍⽣的问题在中国当代艺术的整体格局中,风云变幻、跌宕起伏,伴随“古
今之变”、“东西之分”、“器⽤之别”等思潮的涨落⽽分合聚散,呈现出千姿百态的纷繁景观,令⼈⽬不暇接。所以,⽔墨问题所彰显的复杂性和丰富性,是中国当代⽂化现象变⾰时期的⼀个缩影。尤其⽔墨的实验性和先锋性观念的植⼊,乃是基于“现代性”,即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启蒙与建构这⼀艺术史的基本逻辑与⽂脉,离开这⼀基本的艺术史逻辑与⽂脉来讨论王绍强近年来的⽔墨观念及其创作实践,⽆异于⽆源之⽔、⽆本之⽊。
飞云缀纸本⽔墨 35cmX25cm X122018@王绍强
天⾼露清系列纸本⽔墨 48cmX178cm 2019@王绍强
⼤致来说,上个世纪⼋⼗年代在中国开启的⽔墨实验与探索可以分为三个阶段:1、滥觞期。作为“⼋五新潮”的⼀部分,以⾕⽂达等艺术家为代表的现代新⽔墨在对符号的⾃由重组与笔墨的破坏中重释⽼庄、禅宗等中国⽂化传统,这种⼤⽔墨观与中西互融的艺术观念,具有⼀种开放性的⽂化启蒙主义⾊彩,也暗合了那⼀时期“⽂化寻根”的潮流;2、实验期。从上个世纪⼋⼗年代末⾄九⼗年代末期,⽔墨的实验和探索真正进⼊了⼀个多元并存、形式先决的语⾔实验阶段。这⼀阶段的⽔墨探索,⽆论标榜“实验⽔墨”、“观念⽔墨”、“抽象⽔墨”或“都市⽔墨”,这些不同的⽅法和路径,都极重视“现代主义”意义上的风格和语⾔形式的探索、实践。张⽻、王川、张浩、刘⼦健、梁铨、王天德等是其中的代表⼈物;3、建构期。上个世纪九⼗年代末⾄今的中国当代⽔墨探索与实践,正在经历⼀个从观念到创作实践的个体建构阶段。其中,魏青吉⽔墨中的“新物感”、刘庆和作品中的“都市⼈格”、蔡⼴斌⽔墨影像观念媒介、蒲国昌⽔墨中“形象的回归”、孙晓枫⽔墨的空间情调重置,包括王绍强最近的⽔墨实验,⽆论中西,试图从中国与⽇本的传统中,以现代科学精神、⽅法和当下⽂化的个体经验,重组个⼈的⽔墨艺术谱系,等等,都可以视为这个⽔墨艺术建构时期的重要个案。
王绍强,⼴东汕头⼈,同时兼有艺术家、策展⼈等多重⾝份。他的⽔墨实验、探索肇始于2005年左右。与那些将⽔墨问题置于⽂化民族主义宏⼤叙事语境的艺术家不同,王绍强的⽔墨实验从个⼈经验出发,经历了⼀个从观念思考到创作实践的探索过程。⾸先,他以⼀种类似中国现代史学“疑古”学派的⽅法,重新进⼊对“古与今”这⼀话题的深⼊思考,并
从“河图洛书”的九宫格图式中奠定了之后⼀系列创作的历史经纬线和⽂化底⾊。同时,他在深研中国、⽇本古代画论、⽂论的基础上,尝试将其精神意旨与脱胎于古代视觉符号的⼏何图形相结合,在古代地理学图绘的坐标和定位之间探索当代抽象构成的新语境和可能性。
云⼭后纸本⽔墨 15cmX24cm 2017@王绍强
海云仓纸本⽔墨 23.5cmX135cm 2018@王绍强
麓缓之⼀纸本⽔墨 26cmX138cm 2019@王绍强
王绍强的⽔墨实验,将“形”与“意”的差异化融合作为切⼊点,尝试将中西⽅艺术不同的发展脉络和观念进⾏转换和并置,追寻天地和谐、物⼈与共的天地⼤美之境。在具体的语⾔探索中,他借助⽔墨的性灵、复叠与移积,将⾃然地理和⼈⽂地理两条线索融会贯通,赋以⾃然万物以⽣态⽓象的和美之貌。故王绍强的⽔墨表现形式,不同于之前的“实验⽔
墨”或“新⽂⼈画”,他抛弃了⽂⼈画中过分的主观表现情绪,以⼈⽂地理志为中⼼,在图像与⽂献的学理探究和笔墨实验
墨”或“新⽂⼈画”,他抛弃了⽂⼈画中过分的主观表现情绪,以⼈⽂地理志为中⼼,在图像与⽂献的学理探究和笔墨实验中充分挖掘⾃然物象背后的纪录性与⼈⽂性。思接千载,跨越古今;移物易景,中西互融。他以⼀种类似现象学还原的科学精神清除妨碍我们本真观看之眼的母题、形式、语⾔和⽂化上的传统桎梏,将个体重新回归为观察者、实践者和思想者,以期重新激活观看的对象,从⽽在阅读、思考和语⾔的实验中创造出新的视觉经验,这是⼀种视觉经验的现象学还原。
观象系列纸本⽔墨 75cmX24cm 2017@王绍强
王绍强的⽔墨实验,不但有观念上的深⼊思考,更有创作实践的持续佐证与诘问,他的作品及其引发的问题,实际上是当代⽔墨在新的历史语境下开出的新境界和新天地。这些,都为我们思考古与今、历史与当下、传统与创新、东⽅与西⽅等问题,在对话与交往中重建中国艺术的“现代性”共识提供了⼀个可供讨论的艺术史的逻辑起点。同样,王绍强的思考和探索所引出的关于中国当代⽔墨诸多悬⽽未决讨论,也不会是⼀个孤⽴的、没有历史语境和上下⽂关联的案列。这些问题既指向未来,也回溯过去,观今亦见古,⽔墨⽆东西,这就是王绍强⽔墨实验探索的意义所在。
车晓之⼆纸本⽔墨 58cmX50cm 2018@王绍强
王绍强是⼀位观念先⾏的艺术家,在讨论他的⽔墨创作实践之前,有必要厘清他的观念来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搞清楚这些观念在多⼤程度上⽀配、影响了艺术家的创作实践?或者可以说,这些观念本⾝是否也被视为创作“⽂本”,成为作品不可分割的⼀部分?
海峰之⼀纸本⽔墨 23cmX34cm 2015@王绍强
在艺术家2015年的⾃述和最近⼏年与笔者在⼯作室的访谈中,王绍强多次提及,他对中国⼭⽔画史的认识和清理,主要是试图通过对中国古代地图和⼭⽔画的⽐较,确⽴⼀个和传统认知相异的视觉观看⽅式,即在对中国⼭川风物的⾃然认知(地图)和艺术的审美表达(⼭⽔)之间,寻找到⼀个共同的本源,并据此考察中国历史上地图绘制和⼭⽔画之间的关系。通过⼤量的阅读、研究与考据,王绍强认为今天的艺术家对中国古代⼭⽔艺术存在着许多误解。元明之后,我们习惯于认为⽂⼈画对中国绘画史占据了主导性,并据此反向塑造出⼀个以⽂⼈画为主导的中国绘画史。这⼀判断⼀定程度上遮蔽了中国绘画艺术、特别是⼭⽔画的丰富性与开放性。由此王绍强想通过⼀种类似物理学或地质学的科学探讨,正本清源,将⼭⽔视为物质性的景观从个体的审美观照和⽞学讨论中剥离出来,重新发掘、阐释包括《尚书·禹贡·地理志》、《⼭海经》、《⽔经注》、《梦溪笔谈》、荆浩《笔法记》、⽶⽒⼭⽔与园林艺术、⽯涛的“笔墨当随时代”、⽇本美学中的“幽⽞、物哀、寂”等在内的东⽅古典艺术、美学⽂献,以期为⾃⼰的⽔墨实验提供⼀个更加⼴阔的历史主义的认知背景和实践路径。
⼭刋之⼀纸本⽔墨 35cmX33cm 2016@王绍强
王绍强在他的《后⼭造·归本源——当代⽔墨实验及观念》⼀⽂中认为,在中国⽂化中,地图是写实的,追求摹写周边⾃然地理状况的客观性,希望对周边⾃然地理状况有⼀种准确描绘;⽽⼭⽔画是写意的,追求摹写⾃然的景观特征。也就是说,地图是客观性的,⼭⽔画是景观性的。地图指向⾃然认知,⽽⼭⽔画指向⾃然审美。地图是认识作⽤,⼭⽔画是审美作⽤。但是,理⼀分殊,地图和⼭⽔画都是摹写⾃然⼭川风物的,都是⽤图像的⽅式来表现外部世界。中国古代地图虽然追求写实,但其中仍然有⽆法祛除的⼈⽂性乃⾄艺术性,也就是说,中国古代的地图在很⼤程度上是画出来的。相反,⼭⽔画追求⾃然或⼼灵的精神意蕴,但是⼭⽔画的基础仍然是对⾃然风物的实景再现。中国古代的⼭⽔画,虽然宋元之后都认为中国绘画是写意的,甚⾄说从魏晋之后都可以认为中国绘画是写神的,在写形和写神、写实和写意之间,取的是写神和写意,好像不太重视事物的⼀种实景再现与物理性,但是,事实可能并⾮如此,许多传统的学者由于没有接受现代科学学术训练,基于考据、注疏的⽅法论对中国古代美学和艺术理论的狭隘理解,导致对⽂献的误读与误判。
⽯池之⼀纸本⽔墨 23cmX34cm 2018@王绍强
⽯池之四纸本⽔墨 23cmX34cm 2018@王绍强王绍强还进⼀步推论,地图与⼭⽔,今天的艺术史对两者之间作出了截然的区分,但是在中国历史上,⾄少是在魏晋以
王绍强还进⼀步推论,地图与⼭⽔,今天的艺术史对两者之间作出了截然的区分,但是在中国历史上,
⾄少是在魏晋以前,两者是同源的,从《周易》到河图洛书,上溯到伏羲画卦。都被中国⼈视为绘画、书法、地图的共同本源,也就说它们的起源是⼀致的,是⼀源同体的。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叙画之源流》云:“是时也,书画同体⽽未分,象制肇创⽽犹略,⽆以传其意,故有书;⽆以见其形,故有画。天地圣⼈之意也。”也就是说,图和画包括书,都是同源的。所以,中国绘画,⾃先秦以降,凡涉及⼭⽔者,明明是画,却⽆不⾃称为“图”。如顾恺之《洛神赋图》、展⼦虔《游春图》、荆浩《匡庐图》、王希孟《千⾥江⼭图》、张择端《清明上河图》、黄公望《富春⼭居图》等等,这说明了图与画互为表⾥,两者之间是密不可分的。⽽中国古代画家之所以称他们的画为图,是想在⾃然与⼼灵的交往中搭建⼀座纵深的桥梁。中国古代画家从来不愿意把⾃⼰仅仅当成⼀个画家、⼀个⽂⼈、⼀个诗⼈,⽽是把⾃⼰视为⼀个对这个世界有纵深了解的哲⼈,这牵涉画家对⾃⼰的定位问题。称为图就深化了绘画的价值,赋予了绘画⼀种神圣性,⼀种类似于河图洛书那样的神圣性。⽽画往往是表象的、审美的。这就是为什么会在这两者之间把图画交互使⽤的原因所在。所以,⼀部中国⼭⼭⽔画史,都是地图与⼭⽔交互关系的证明。总之,在中国艺术史上,⼭⽔是从地图浮现出的⼭⽔,地图是被⼭⽔重构的地图,两者在认知与审美之间,形成了对国家地理的合成式表现。“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
”(《庄⼦·天下第三⼗三》)两者都是发现中国⼭川地理风物之美,认知⾃然和宇宙万物原理的不同⽅式。
青云系列纸本⽔墨 69.5cmX12cm 2017@王绍强
由此观念和思考出发,王绍强在他的⽔墨创作实践,如《地数》、《浮于积⽯》、《通⾕经川》、《观象》、《坤舆》、《澄⽬》、《寻壑》、《结庐》、《崇赫》、《嵌壁》、《⽯⽵⼭》这些系列中,特
别强调艺术家的⼼灵⾃由、澄怀观道和畅神和“神飞扬,⼼浩荡”的观物通感问题。也就是说画家追求⼼灵⾃由,在⼭⽔画图⾥边,是⼀个逐步强化逐步显现的过程。王维讲“过于朴拙,复务细巧,翻更失真”,也就是主张不能过于细巧。张璪提倡“外师造化,中得⼼源。”这样的绘画理论,显然牵涉到⼭⽔画中或者⽔墨画中,⼈的主观⼼灵对艺术物感的介⼊。⼀部中国画史的物理性被虚灵化的过程,也是中国⼭⽔艺术疏离它的图像本源的过程。近代以来,中国美术界习惯于以表现与再现、写实与实意区分中西艺术,这种区分法其实忽视了中国艺术的多元性和理性⾊彩,它是建⽴在近代⽂⼈画主流⽴场上的⼀种中西⼆元区分。王绍强的上述⽔墨实验,⽆疑是在其⽔墨观念指导下试图恢复⽔墨画物理质感与视觉直观、正本清源,回到观看本⾝的⼀种努⼒与推进。
结庐之⼀纸本⽔墨 138cmX70cm 2018@王绍强
结庐之四纸本⽔墨 138cmX70cm 2018@王绍强
另外,王绍强还从视觉景观与当代艺术的⽴场出发,将⼭⽔画起源与地图绘制的关系置于中国当代⽔墨当下的⽂化语境中来考察。当代艺术观念与媒介多样化与交叉性,极⼤地拓展了⽔墨画的实验空间。按照这个拓展之后的“后现代主义”⽂化景观,图像的碎⽚化、拼贴与挪⽤已将经典的知识谱系打碎。从这个意义上说,王绍强的⽔墨实验更像⼀个返璞归真、重返原点⾏为,他的⼯作将画史作为图像史的组成部分,把⼈类知识分为两类,⼀个是图像性的知识,⼀个是⽂字性的知识;图像是要观看的,⽂字是要
识读的。所以他那些观念性的⽂本也可视为其⽔墨实验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具有⼀种互⽂性和复魅的功能。在中国上古时代的河图洛书中,河图可以理解为图像,洛书就是⽂字。这是中国古⼈关于知识⼆分的基本⽅法,“古之学者,左图右书,不可偏废”。书和图的相互参证,由此形成了对中国历史⽂化的完整理解,这也是王绍强⽔墨实验的观念与实践带给我们的启⽰。
青⼭纸本⽔墨 45.4cmX35cm 2018@王绍强
通光系列⽔墨綜合材料 35cmX35cm @王绍强
王绍强独⽴的、不随时流的⽔墨观念的形成,固然得益于他深厚扎实的学院专业艺术训练和潮汕地⽅乡⼟⽂化、地⽅性知识传统的熏陶,但是,如果没有对传统⽂化,特别是中国及东亚古代绘画体系的深⼊研究与反思,那么我们对中国当代⽔墨的开拓创新,就⽆法⾛出⾃五四以来激烈的反传统主义导致的⼀味趋新的肤浅或泥古不化的怪圈。在这⾥,王绍强对传统的反思“观今见古”,这是⼀种倒叙式的研究⽅法,即通过当下⽔墨实验⽣成的问题去激活、重构、改写传统。
昼静系列纸本⽔墨 396cmX89cm 2019@王绍强
在中国古典传统中,王绍强通过对《尚书·禹贡·地理志》中所载“河图、洛书、九宫格”,和中国古代地图绘制与⼭⽔画之间关系的释读,重新发掘了中国⼭⽔画传统另⼀脉源流,即庄⼦美学中“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的观物析理朴素的⾃
间关系的释读,重新发掘了中国⼭⽔画传统另⼀脉源流,即庄⼦美学中“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的观物析理朴素的⾃然观,这种于天地万物中悟道,并在⾃然⼭⽔中体悟天地⼤美境界的思维⽅式,是中国⼭⽔画艺术精神的核⼼。中国历代画家深受⽼庄思想的影响,经常出没于⼭⽔之间,观物取象,游⼼于物,对⾃然⼭⽔⾃有⼀种特别的观照与体悟,⾃然⼭⽔的物理性已经幻化为每⼀位画家⽣命中⼀个独特的精神场域,⼭⽔成为画家⽣命观的⼀个重要表征。在道教的求仙、游仙实践中, “三⼗六洞天”、“七⼗⼆福地”,就是现实⽣活中的名⼭⼤川的映射,⼭⽔恰是画家⼼中的⽟⼭瑶池在⼈间的延伸。在对万物的分析与关照之中, “以道观之,物⽆贵贱”(《庄⼦·秋⽔》),“天地与我并⽣,⽽万物与我为⼀”(《庄⼦·齐物》)。
⼦时九川系列纸本⽔墨 96cmX178cm 2019@王绍强
通过对⽼庄思想的创造性解读,王绍强在他的⽔墨实验中意消解经验世界的秋毫与⾃然中⼭川的绝对差异,⽬的在于将⼈的⼼灵从锁闭的世俗观念中超拔出来,从宇宙的宏⼤视野上,消融了天地、万物与⾃我,即主体与客体的对⽴关系,从⽽臻于主客⼀体的圆融境界。这个境界也是庄⼦精神的⼀个维度。“天与地卑,⼭与泽平”(《庄⼦·天下》),不论⾼⼭与深泽,相对于覆盖其上的天空来说,都是平等的。天与地没有天⾼地卑之分,⾼⼭与流⽔也没有⾼下之别。由此拓展开来,⼈世间根本不存在所谓此物与彼物的区分,那些彼此、是⾮、物我的争执都是⼈类⾃⼰制造出的封闭格⼦框住了⾃⼰的⼼灵。因此,以开放的⼼胸来观⼭⽔与⾃我,才能达⾄万物与我为⼀的境界。在王绍强的《后⼭造》、《观象》系列作品中,这种正本清源,通过对万物的解析⽽回归“⼼源”、将⾃然地理与⼈⽂地理融会贯通的观看⽅式,使王
绍强的⽔墨实验获得了⼀种强⼤的⽀援传统,也纠正了中国⼭⽔画史长期以来独尊⽂⼈画源流、忽略科学精神和物理景观的偏差。
⽞岚之五纸本⽔墨 96cmX178cm 2019@王绍强
王绍强的⽔墨观念与创作实践,把⼈的⽣命安放到⼴⼤的天地中去寻找意义,使⼈的精神与外界宇宙⽆限地、⾃由地相联系、相结合,将⼈的精神从现实世界中提升到⼀种⾼度的艺术境界。他的的⽔墨实验,伴随着⼭⽔的出场⽽充满诗意的鲜活灵性,在纵情⼭⽔的审美境界中拓展了审美⼼胸,⼭⽔之艺术精神也籍此超越了⾃然⼭⽔的物理时空,让我们的视觉观看可以更⾃由、更⼴阔地存在于个体的⼼灵与⾁⾝,实现⽣命意义“观物取象”、“不滞于物”的掘进与升华。
2019年2⽉11⽇⾄3⽉8⽇,纽约、⾹港、昆明旅次
彩丘之⼀纸本⽔墨 38.5cmX48cm 2020@王绍强
彩丘之⼆纸本⽔墨 38.5cmX48cm 2020@王绍强
彩丘之三纸本⽔墨 38.5cmX48cm 2020@王绍强
后⼭⼯作室 2020.7▼
管郁达
艺术评论家,策展⼈。
现供职于云南⼤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教授、硕⼠研究⽣导师。
中国美术批评家年会学术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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