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在井上圆了思想中的位置*
日 佐藤将之**
摘要井上圆了是明治㊁大正时期日本最具代表性的启蒙思想家㊁教育实践家之一㊂他的著作内容涉及佛教㊁纯正哲学㊁日本主义，以及应用这些知识而提出的 妖怪学 等相当丰富的学术领域㊂然而过往对圆了思想的研究并没有给予充分的关注，圆了在东京大学就读时期主要研究的学术领域实为我们目前所界定的 中国哲学 领域㊂鉴于此，本文首先拾集整理了圆了关于中国哲学的论述的基础作业㊂接着借此分析圆了研究初期的核心著作群中有关中国哲学的论述，试图提出圆了是1880 1900年正在形成中的 中国哲学 学术领域的主要创造者之一㊂
关键词井上圆了中国哲学明治儒教日本哲学‘读荀子“
前言
称得上明治㊁大正时期日本最具代表性的启蒙思想家㊁教育实践家之一的井上圆了（Inoue，Enryō，1858 1919），在其一生中被确认的就有182本的单行本与讲义录，以及超过850篇的论文与随笔等规模庞大的著述遗留
* **本文原以’井上圓了思想中国哲学位置」为题目，由ɛ»ó¿ー年報ɑ（第21号，2012，第29 56页）出版，而后收入本刊，笔者加以若干修改和补充㊂笔者兹对台湾大学哲学研究所博士邱一平在翻译本文之际所提供的协助表示衷心的谢意㊂
佐藤将之，日本川崎市人，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主要从事先秦哲学㊁东亚观念史研究㊂
下来㊂①众所皆知，他的知识兴趣非常多样：佛教㊁纯正哲学㊁日本主义，以及应用这些知识而提出的 妖怪学 等㊂圆了进入东京大学后就开始正
式展开学术著述㊂圆了在东京大学就读期间，以年代来说是明治14年（1881年）到18年（1885年），以年龄来说相当于圆了23岁到27岁之时；以现在来说的话，大约相当于研究所的在学年龄㊂然而，其中却有令人意
外的事实，即圆了在东京大学的毕业论文据说是关于中国古代的思想家荀
子的㊂学界一般认为，圆了的著作中，除了与妖怪和旅行记相关的主题之
外，对纯正哲学与佛教的探求占了其学术著作的大部分（但如后述所言，
这只能是以分量来说）㊂圆了为何在毕业论文的题目方面，既非选择佛教，
亦非选择纯正哲学，而是选了在当时以学术领域来说几乎还没有任何实体
的中国哲学的领域呢？②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对于圆了之后长期的哲学思索， 荀子 这个主题究竟带有什么样的意义呢？这些就是笔者执笔写下本文的动机㊂
毋庸赘言，圆了以 荀子 为主题撰写毕业论文这件事，对研究圆了
的传记㊁思想的人来说是已知的事实㊂被命名为‘读荀子“的这篇文章③，收录于东洋大学编纂的‘井上圆了选集“（以下简称‘圆了选集“④）第25卷㊂东京大学的毕业论文，对圆了来说在其思想形成中处于一个里程碑的位置，但这样一篇论文却在‘圆了选集“最终卷的几乎最后面，如同附录的形式一样被收录，对这样的事实笔者不得不产生直觉上的疑问㊂或许这反映了担任‘圆了选集“之编辑的圆了研究者们，对该篇论文的定位费心苦思后仍难以决定的状况吧㊂
由于笔者研究的是中国古代思想史⑤，尤其是以荀子思想的解明为中长
①②③
④⑤三浦节夫：‘井上圆了的初期思想（其一）：真理金针以前“，‘井上圆了中心年报“第16卷，2007，第50页㊂
号称 中国哲学史 的综合性通史，或是以专门比较讨论中国哲学与西洋哲学为主题所编写的著作，从明治30年代（大约20世纪的头十年）起如溃堤般大量出版㊂
‘读荀子“此一标题，与日本作为荀子注释嚆矢的荻生徂来的‘读荀子“是完全相同的㊂日本明治 大正时期的‘荀子“学者对于徂来的‘读荀子“对日后日本的‘荀子“注释的兴盛有很大影响一事，有着充分的认识㊂有关徂来‘读荀子“的发现㊁出版过程，内容及思想上的意义，详见北田数一‘荻生徂来读荀子解题叙说“，东京：审美书院，1941㊂‘圆了选集“的大部分内容在东洋大学的网站公开，并可以自由下载㊂
通常 中国思想 或 中国哲学 等学术用语包含了在中国发展的佛教思想，本文则暂以 佛教 区别称之，而以中国古代发展的儒学及诸子百家思想，以及汉代以降承继的经学为其主要范围㊂
期的研究主题，作为其一环，自2003年起，理解从江户末期到昭和初期之日本的荀子研究史的实际情况便成为笔者的研究主题之一㊂所以笔者针对在目录资料上几乎是空白的明治 大正时期的荀子研究展开调查，在调查的过程中，毕业于明治时期的东京大学，以及之后的帝国大学文科的诸多知识分子，如泷川龟太郎㊁服部宇之吉㊁藤田丰八㊁蟹江义丸㊁田冈岭云和久保天随等人①留下的为数甚多的关于荀子的论文以及解题的实态便逐渐明晰化㊂该事实现在别说是中国思想研究者，甚至连荀子思想研究者都完全遗忘了㊂因此，对笔者来说，发掘明治 大正时期的荀子论与荀子思想的解明成为同样重要
的研究主题㊂
在这样的情况下，笔者于2006年11月偶然有机会拜见担任‘圆了选集“第1卷 解说 的针生清人②，得知圆了的东京大学毕业论文的主题正是 荀子 的事实，才开始注意到圆了这位思想家㊂但是，笔者就职的台湾大学当时尚未藏有‘圆了选集“，也不知道‘圆了选集“收录有那篇毕业论文，因此也无法具体知道圆了针对荀子曾做过何种论述㊂其后为了获得这个悬念的答案，2008年笔者终于决定在东洋大学的井上圆了纪念学术中心进行资料调查㊂很幸运地，笔者除了接受此中心的三浦节夫教授惠赐的明治17年（1884年）的‘学艺志林“原版的‘读荀子“之外，还有未收录于‘圆了选集“中的圆了的与中国思想相关的论文，以及圆了在上课及读书之际做的笔记复印件㊂
笔者经过这样的辗转，便以井上圆了纪念学术中心提供的资料为基础，开始探究圆了与中国哲学之间的关系㊂同时参考了由井上圆了研究会第三部汇编的‘井上圆了关系文献年表“，笔者试图调查是否有任何线索（不只是‘读荀子“）表明，通过圆了与中国哲学全部的关联来考察他的思想的研究是否存在㊂然而，关于井上圆了与中国哲学间的关联，在圆了的传记记述中，除了指出幼时的圆了接受过汉学教育之外，无法发现其他事实㊂也就是说，笔者深切体认到圆了与中国哲学之间的关系，对研究圆了来说是一个尚未开发的主题这个事实㊂
①②详参佐藤将之‘汉学与佛学之邂逅：明治时期日本学者之 荀子⓪研究“，‘汉学研究集刊“第三辑，2006，第153 182页㊂
针生先生参加2006年11月20 21日于台湾淡江大学举办的 中国台湾㊃日本㊃韩国哲学国际学术会议 时，将该部分以‘近代日本中哲学家所扮演的角色 以井上圆了为例“为题发表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