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考异“引 唐书 性质考辨
与徐冲先生商榷
赵帅淇
司马光‘资治通鉴“二百九十四卷，起三家分晋，迄后周将灭，以编年体记叙了一千多年的中国古代历史，向来是了解这一时段历史大势的佳作上选㊂其中‘隋纪“及以下的部分，因为引据了大量实录国史㊁官方档案㊁杂史笔记而别具史料价值㊂这些书目通过司马光删削‘长编“的副产品‘资治通鉴考异“得到了保留，成为后世了解‘通鉴“纂修过程的主要门径㊂黄永年先生便强调‘通鉴考异“ 将史事之有重大分歧者，先备引诸说，再讲明去取的理由㊂这样一则可以知道‘通鉴“如此记载是根据何书㊂再则所引之书绝大部分今已失传，靠‘考异“引用才保存了若干片断 ㊂①在研究过程中留意和探讨相关的‘通鉴考异“内容，充分利用这些吉光片羽似的文献片段，几乎成为每一位治隋唐五代史学者的共有经验，类似的案例数不胜数，毋庸赘言㊂但是由于‘通鉴考异“的古代文献性质，其对诸书的指称和引用都不可能如今日的学术规范一般清晰和准确，材料使用过程中也难免会产生一些误解㊂本文要探讨的便是其中一例㊂
2012年，徐冲先生大著‘中古时代的历史书写与皇帝权力起源“问世㊂此书以汉唐间的 纪传体王朝史 为主要研究对象，尝试描摹中古时代历史书写㊁政治权力与意识形态诸要素复杂互动的历史景观，自纪传体王朝史中发掘出 起元 开国群雄传 外戚传/皇后传 隐逸列传 四种意识形态装置的结构性存在㊂其文献功
底㊁问题意识都令人耳目一新，乃至引领了一时的学术潮流㊂
①黄永年:‘唐史史料学“，中华书局,2015，第54页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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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第二单元 开国群雄传 专辟一章 ‘旧唐书“ 隋末群雄传 形成过程臆说 ，分析‘旧唐书“中 开国群雄传 的形成过程㊂作者根据唐代国史的层累生成脉络，依次推论了五代所修‘旧唐书“立 隋末群雄传 ㊁韦述‘唐书“立 隋末群雄传 和令狐德棻‘国史“不立 隋末群雄传 三个观点，并猜测 隋末群雄传 在武则天时代修 前朝史 时进入唐代国史，又被后来的韦述‘唐书“乃至刘昫‘旧唐书“继承㊂①
之所以推测出这个时间节点，乃是基于作者对其前后两个编纂阶段的判断: 1.成于高宗显庆年间的令狐德棻‘国史“尚无 隋末群雄传 ㊂
2.唐代后期所修国史韦述‘唐书“中已有 隋末群雄传 ㊂ ②第一点结论更多地与该书的核心论点 中古 起元 与 开国群雄传 联动装置 挂钩㊂作者认为，南北八史，尤其是贞观年间成书的唐修 五代史 ，都呈现 开国群雄传 的结构性缺失，而唐代前期可能仍然处于南北朝以来的历史书写传统之中㊂③第二点结论则是从文献出发，利用‘通鉴考异“中所谓韦述‘唐书“的片段讨论 隋末群雄传 的成立㊂本文主要关注
这一段中出现的文献使用问题㊂
韦述‘唐书“，是指玄宗朝史官韦述在唐初以来几种国史的基础上编纂，又经于休烈㊁令狐峘等史官增补而成的一百三十卷‘唐书“，见载于‘崇文总目“:
‘唐书“一百三十卷
ʌ原释ɔ唐韦述撰㊂初，吴兢撰‘唐史“，自创业讫于开元，凡一百一十卷㊂述因兢旧本，更加笔削，刊去‘酷吏传“，为纪㊁志㊁列传一百一十二卷㊂至德㊁乾元以后，史官于休烈又增‘肃宗纪“二卷，而史官令狐峘等复于纪㊁志㊁传后随篇增缉，而不加卷帙㊂今书一百三十卷，其十六卷未详撰人名氏㊂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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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③④
徐冲:‘中古时代的历史书写与皇帝权力起源“，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第100 121页㊂
该章节原载于徐冲‘ 旧唐书⓪ 隋末群雄传 形成过程臆说“,‘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25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第130 147页㊂
徐冲:‘中古时代的历史书写与皇帝权力起源“，第116页㊂
徐冲:‘中古时代的历史书写与皇帝权力起源“，第114页㊂
王尧臣等撰，钱东垣等辑释‘崇文总目辑释“卷二 正史类 ，清汗筠斋丛书本，叶5A /B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