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与画释
叙事交汇与文化互释
阿来《蘑菇圈》与《三只虫草》的互文性解读
杨波
摘要:在互文性的理论视域下,笔者将阿来的《三只虫草》和《蘑燕圈》合构为一个统一的叙事体 系,在叙事话语、人物身份以及文化意蕴等方面展开阐释与观照。经蘑燕与虫草所构建、绵延的虫草社 会和采集文化,表征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深度拷问,显现出两个文本话语粘连的复杂形态。阿妈斯 炯和桑吉一老一少,两种生命景观相互叠加,展现了藏族人民厚重但又充满希望的民族形象,在喟叹焦 虑与敞开胸怀中,显示出两人相同的民族文化认知和不同的现实路径。同时,作品也昭示着阿来的文 化身份与内在精神的融合视像。
关键词:阿来;《蘑燕圈》;《三只虫草》互文性;叙事交汇
发端于I960年代西方世界的互文性理论是文学艺术 领域备受关注的阐释话语之一,法国文艺理论家克里斯蒂 娃曾提出:“任何文本都是处在若干文本的交汇处,都是对 这些文本的重读、更新、浓缩、移位和深化。从某种意义上 讲,一个文本的价值在于它对其他文本的整合和摧毁作用。”①互文性的理论源点在
于不同文本之间内容、结构等 的相互交汇、挪移和渗透,而“整合和摧毁”则凸显出文本 意义的开掘问题。由于文本间的指涉关系,研究者可以在 整体性的视域下,对不同文本在叙事架构、人物塑造以及艺 术特质等方面进行比较、融合,使得文本实现内蕴增殖的阐 释效果。
阿来2015年发表的中篇小说《三只虫草》和《蘑菇 圈》,前者刊载于《人民文学》第二期,后者首见于《收获》第 三期。同年7月,两部小说集结成册并由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就一般意义上的文学品读而言,如若将两个文本单 独阅读,阅读者完全可以“驾轻就熟”,各有所获。两部作 品的叠加付梓,虽然有出版与发行方面的考虑,但在叙事媒 介蘑菇与虫草,故事人物阿妈斯炯与桑吉,以及文本的文化 内涵等等方面又均存在相互编织、指涉的召唤本质,更有意 思的是,《蘑菇圈》与《三只虫草》除了故事,文本语境均在 阿来所熟悉的藏族文化圈外。居于此,笔者将两个文本“合 构”为一个统一的叙事体系,运用融合性、整体性的研究视 角,对两部文本中的人物、事件、叙事进程等进行互文性的 价值审视。这样不仅可以挖掘两个文本之间的叙事链接,掲示两者间互存的隐秘的文化肌理,激活、丰富两个文本的
内在意蕴,同时还能引发接受者的阅读期待,从而与作者、文本展开更加深人的对话与交流。
一叙述话语的同构与交汇
2016年,《蘑菇圈》获得第四届郁达夫小说奖,阿来在 颁奖典礼上提到:“我们的生态环境,已经恶化
到非常严重 的地步,人与人的关系叫社会,但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比社会 更大的空间,叫世界。这就必然包括了自然”②。和《蘑菇 圈》一样,《三只虫草》也包裹着关于人与自然之间冲突、对 话的叙事装置,阿来的自然书写立场十分明显,正如《人民 文学》在卷首进行小说推介时提到的,“整部小说如初春般 混合着万物甦生、大地复兴、天人归魅的气味和情态,清新 发暖、清冽余寒一关键是清朗有方”。出于对藏族地区自 然、社会、文化的独到体察,阿来将松茸与虫草作为两部小 说的话语凭借,两者在故事编织、文化维系等方面交织互 动、“融为一体”,构成了文本解码新的可能与文本“动力”
的重新激发,将两个文本引向了人与自然之间历史与现实 的纵深语境。
采集活动作为中国原始社会的农事之一,与狩猎、农耕 等一起被纳人文学话语,如《韩非子•五蠹》中有“古者丈 夫不耕,草木之实足食也”③的记载。《诗经》中更是充满了 中国先民们采薇、剥枣、采蘩、条桑等大量采摘活动的诗歌 表述,并在中国不同文化区域进行日常渗人,经久沉淀,成 为中华文明的根基之一。在藏族地区,松茸与虫草的采集 由来已久。作为名贵药材,松茸在宋哲宗元佑年间即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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