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论语》看孔子的语言伦理思想
言”与“德”是孔子思想体系的一对重要范畴,孔子认为语言与伦理密不可分,二者相互依存,相互联系。
孔子语言伦理道德标准有:1.“言”要“得体”;2.“言”要合“礼”;3.“言”要合“仁”。孔子还就语言伦理道德规范问题提出了许多独特的见解。孔子认为言语道德的理想境界是“行君子之言”,符合“仁义礼智信”的道德标准。言”与“德”是孔子思想体系的一对重要范畴,孔子认为语言与伦理密不可分,二者相互依存,相互联系。
从体裁上看,儒家经典著作《论语》属典型的语录体散文,重点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很多学者从中总结了孔子的政治、伦理、道德、教育、文艺等思想。但很少有人总结他的语言思想。其实孔子是非常重视语言研究的,在《论语》一书中,孔子对语言的态度、语言的功能、语言的使用、语言的内容、语言的规范等都有具体、全面而透彻的理解,事实上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语言思想体系。但其语言思想又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伴随着孔子“仁德”的核心思想产生并为其服务的。孔子认为语言与伦理道德密不可分,二者相互依存,相互联系。
一、“言”与“德”的关系
“言”与“德”是孔子思想体系的一对重要范畴,“言”在《论语》话语体系中一共出现128次,“德”一共出现39次,孔子认为作为道德标准的“仁”一共出现105次,而“言”与“德”“仁”在一个句子或一个章节中同时都出现的情况也不少见。可见,孔子是非常重视“言”与“德”及其关系的,对“言”与“德”及其关系的阐释是孔子语言伦理思想的核心内容。
“德”是道德、品德,马克思主义认为,道德是人类社会的一种特殊现象。人们生活在社会上,进行着各种活动,形成了各种复杂的社会关系,产生各种不同的矛盾和利害冲突。为了保障社会生活的正常进行,就要求对人们之间的利害关系进行必要的调整,对个人的行为加以必要的约束。因此“道德”是调整人与人之间以及个人与社会之间相互关系的行为准则和规范的总和。
“言”是言语,言语是个人运用语言(包括说和写)的行为和结果。这种行为和结果是否“真、善、美”?反映了言语者对“真、善、美”的态度和选择,反映了言语者的道德价值取向,因此言语行为作为人们一种特殊的最基本的社会行为,它必须遵循一定的社会道德规范。
“言为心声”,言语是道德心灵的外化,道德是言语的基础和出发点;“言”离不开“德”,“德”也离不开“言”,二者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然而“德”与“言”也有不一致的情况,“好德”一定有“好言”,但“好言”不一定有“好德”。因此从重要性来看,“德”是立身之本,为人之基,一切“言”都必须以“德”作为基础和出发点。孔子说:“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论语·宪问)意思是有道德的人一定有美好的言语留下来,有美好的言语不一定有美好的道德。可见,在“言”与“德”的关系上,孔子重视“言”,但更看重“德”。孔子说:“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言废人。”(论语·卫灵公)这句话包含了孔子的政治伦理思想,在国家提拔用人的机制上,孔子主张“以德为先”“不以言废人”。孔子办教育,有著名的“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孔子把“德行”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言语。这也说明孔子看重“德”,必然认为一个人的言语行为首先要合乎道德规范,否则“无以立”。
二、“言”的伦理道德标准
在儒家伦理道德思想体系中,有两个重要支柱:一是中庸,一是孝德。《论语·雍也》篇
中,孔子说:“中庸之为德也,甚至矣乎!民鲜也久。”这句话明确指明:中庸是人们伦理道德思想的最高境界,是儒家伦理道德的最高标准。“中庸”是不偏不倚,“中庸之道”的终极目标是“致中和,天地位矣,万物育焉。”(中庸章句)朱熹对此注释:“此言性情之德,以明道不可离之意。”“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离也。”那么,作为人们基本行为的言语交际,它也必须符合“中庸之道”。
因此,“言”要遵循伦理道德,“言”的伦理道德标准也就是“中庸”。具体来讲,孔子认为有如下几个方面:
(一)“言”要“得体”
“得体”就是“(言语、行动等)得当、恰当、恰如其分”。语言要得体,包括言语内容和言语形式两个方面。孔子对语言的得体性做了很多方面的论述,把言语内容和言语形式两个方面的得体具体细分为言语内容、言语方式、言语态度、言语风格、言语环境等方面的得体。“言”要“得体”,实际上就是“言”的各个方面要合乎日常的道德行为规范。孔子说:“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论
语·公冶长)孔子主张“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论语·里仁)他“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论语·阳货)孔子把语言运用的是否得体同国家存亡之命运联系在一起,他认为“一言可以兴国,一言可以丧邦”,(论语·子路)这是《论语》对言语道德能够产生巨大社会作用的深刻理解。
(二)“言”要合“礼”
中华民族素有“礼仪之邦”之称,有着五千多年灿烂的文明,“礼”是中华文化的总特征,是中华文化的总根源。孔子认为人们日常交际的言语行为应“约之以礼”(论语·雍也)。《论语·颜渊》中有一章记录了孔子关于颜渊问仁的回答。“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蔡尚思认为:“仁”的准绳和目标是“礼”,而“孔学”主要也是“礼学”。孔子是礼的集大成者,又是礼学的开山祖师。因此,孔子的核心思想“仁”是为“礼”服务的,因此孔子一言一行莫不遵守“礼”的最高规范。孔子曾说:“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思,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论语·泰伯)“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论语·尧曰)孔子后来编修的《礼记》
里面也有这样一段话更强调了“礼”的重要性,“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
可以说,孔子强调“非礼勿言”,言语行为只有合乎“礼”,人际关系才和谐,才符合社会伦理道德的最高标准“中庸之道”。
(三)“言”要合“仁”
孔子的核心思想是“仁”。“仁者,爱人。”(论语·颜渊)一个“仁”字贯穿《论语》始终,不同的弟子请教什么是“仁”时,孔子因材施教,做出了不同的回答。孔子针对“多言而躁、夸夸其谈”的司马牛,告诫他要做一个“仁者”,必须“其言也讱”,并且又说“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论语·颜渊)“讱”是谨慎、话难说出口的意思,说话慎而又慎,唯恐出错,是尊重别人、爱护别人的一种表现;反之花言巧语,讨好卖乖,道听途说,圆滑世故,是缺德少仁的一种表现。
孔子鲜明地指出“巧言令色,鲜矣仁。”(论语·阳货)“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论语·卫灵公)在孔子看来,“巧”与“讷”与“讱”是对立的,“巧”是机巧、投机取巧,“讷”和“讱”是语言谨慎迟钝,孔子反“巧”而倡“讷”,他认为 “刚、毅、木、讷,近仁”(论语·子路)、“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论语·里仁),很明显,孔子认为“言”的一个重要伦理道德标准就是
“言”要合“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