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后赵史料再讨论
以石邃谋反案为中心
温㊀拓
摘要：本文从‘资治通鉴“‘通鉴考异“‘晋书“‘宋书“记述石邃作乱的时间不同入手，对石虎一系形象塑造进行了分析㊂崔鸿对石虎㊁石邃等人的褒贬完全被司马光继承下来，同时司马光的再创作使得‘资治通鉴“中的后赵史实更为漶漫不清㊂本文旨在通过史料的考辨对石邃谋反案的时间重新考订，同时也对‘资治通鉴“一书保留的后赵史料做出新的认识㊂
关键词：资治通鉴㊀晋书㊀形象塑造㊀崔鸿㊀司马光㊀石邃
一㊀史料记述的差异
石邃作为石虎的第一任太子，在石虎朝前期有着崇高的位置，但其被石虎所杀的时间在不同史籍中有着
不同的说法，仅作者目力所及，有如下几种：其一，咸康三年说，‘资治通鉴“成帝咸康三年条记： 虎大怒，废邃为庶人㊂其夜，杀邃及其妃张氏，并男女二十六人㊂ ①其二，咸康四年说，‘通鉴考异“引‘燕书“： 文明纪云：咸康四年四月，石虎至燕城下，会邺使至，太子邃在后恣酒，入宫杀害，石主大恐，狼狈引还㊂ ②其三，建元元年说，‘宋书㊃天文二“： 康帝建元元年正月壬午，太白入昴 是年，石虎杀其太子邃及其妻子徒属二百余人㊂又遣将刘宁寇没狄道，又使将张举将万余人屯蓟东，谋慕容皝㊂ ③其四，建元二年说，‘晋书㊃天文
①②③‘资治通鉴“卷９５，成帝咸康三年条，中华书局，２０１１，第３０６２页㊂（为行文方便，下文均简称‘资治通鉴“为‘通鉴“）
‘通鉴“卷９５，成帝咸康三年条，‘通鉴考异“引‘燕书“，第３０６２页㊂
‘宋书“卷２４，中华书局，１９７４，第７１１页㊂
６６㊀西北民族论丛（第十三辑）
下“： 康帝建元二年正月壬午，太白入昴㊂ 是年，石季龙杀其子邃，又遣将寇没狄道，及屯蓟东，谋慕容晃㊂ ①
这里所记录的四个时间大体出自三个系统㊂一是‘通鉴“本文自‘十六国春秋“系统所记的时间，‘通鉴考异
“云： 按十六国㊁晋春秋，杀邃皆在咸康三年，燕书恐误㊂今从十六国㊁晋春秋㊂ ②这里的记录与‘晋书㊃石季龙载记上“的内容是大致相似的，也可以说明两者皆从‘十六国春秋“㊂
二是‘通鉴考异“所引的‘燕书“系统，‘燕书“本身流传时间较之十六国时代的其他 国史 更久，不仅见于‘隋书㊃经籍志“‘旧唐书㊃经籍志“‘新唐书㊃艺文志“，甚至在‘宋书㊃艺文志“中也可以见到㊂陈勇曾指出其流传更久的原因在于‘燕书“与唐修‘晋书“的内容有较大不同，其中大量史料‘晋书“并未采取③㊂实际上，司马光在编修‘通鉴“时，也曾大量参考了‘燕书“，虽然对史实考证时，时而从‘载记“，时而从‘燕书“，但也从侧面说明了‘燕书“本身保留大量珍贵不见于他处的史料㊂
这可能也是‘通鉴“保持前燕史料多于‘载记“的根本原因④㊂
三是‘宋书㊃天文志“‘晋书㊃天文志“采用的南朝系统，‘晋书“是在‘宋书“的基础上又进行修改后做出纪年的，而‘宋书“的记录似乎更加正确⑤㊂就这一系统记录的时间来看，除了杀石邃一事之外，遣张举屯蓟东之事亦不见于他处，唯有遣刘宁寇狄道可以从他处得到印证，‘晋书㊃康帝纪“载： （建元元年）八月，李寿死，子势嗣伪位㊂石季龙使其将刘宁攻陷狄道㊂ ⑥另一条材料或以从侧面证明，在建元元年，石虎有图谋慕容皝之意，‘晋书㊃石季龙载记上“：
建元初，季龙飨群臣于太武前殿，有白雁百余集于马道南㊂季龙命射之，无所获㊂既将讨三方，诸州兵至者百余万㊂太史令赵揽私于
①②③④⑤⑥‘晋书“卷２３，中华书局，１９７４，第３７２页㊂中华书局本作 建元元年 ，百衲本作 建元二年 ，中华本并未出校勘记㊂本文为引文方便起见，引文皆使用中华书局点校本页码㊂‘通鉴“卷９５，成帝咸康三年条，‘通鉴考异“引‘燕书“，第３０６２页㊂
陈勇：‘ 敦煌秘笈㊃十六国春秋⓪考释“，‘民族研究“２０１４年第２期㊂
参见陈勇‘ 资治通鉴⓪十六国资料释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１０，第２７页㊂
参见刘次沅‘魏晋天象记录校勘“，‘中国科技史杂志“２００９年第１期㊂
‘晋书“卷７‘康帝纪“，第１８６页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