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瓜皮

更新时间:2023-03-18 02:54:51 阅读: 评论:0

夸老师的话-影视美术设计

秋霞瓜皮
2023年3月18日发(作者:小小厨师)

烟花三月

甩掉冬天尾巴上的雪,春探出脑袋,三拱两拱的,黑不溜秋的地上钻出稀啦啦老外学汉语 的

绿。

春天了,真好。

我咂咂嘴。灰暗了一季的身体也松动了许多,一冬的肃杀死寂也露出复活的

迹象。

四个多月前,一直被顶在头上、含在嘴里的黎子从我身边消失了。她说扬城

秋冬的空气太干太硬,只有南方的雨才能滋润她的年轻。她要去南方,她说扬城

她已经厌倦了。

“找什么借口你!”我一句话顶过去,心头狠劲一颤,两泡眼泪涌出来。“你

说空气太干,我就湿给你看!”

黎子抓起我的手,贴在她******上。“回去吧,我要你……”

那夜,我昏头昏脑的。可圆溜溜的月亮可以作证,轰轰烈烈明明白白我的心。

那夜,黎子真的就是梨子,水淋淋的叫我难忘。我甚至头脑轰轰地想,这样

的难忘也会令她难忘,从而难舍难分不肯离去。可她还是走了,跟个四十个周年

的干瘦深圳客杀去南方。

黎子成了南方树上的梨。

揣着梨核,我熬了四个月熬到了春天。

什么叫情结?就是情这根绳子上的一个疙瘩。比如恋父情结,这本是父亲加

在小女孩额头上的宽厚手掌。小女孩长大了,父亲的手掌更换成目光的慈爱。爱

没有改变,可是爱的方式变得疏松而充满空隙。时光曾经这样教小女孩谈论爱与

婚姻:我最喜欢爸爸,长大了我要跟爸爸结婚。岁月现实地延展,小女孩小小的

梦结成一颗种子,埋到很深的地方,等着一个少年引来泉水,浇灌出茎叶与花蕾。

我对黎子也怀着一种情结,那是我跟她用八年时间编织的一根纤绳。原以为

这么长的时间可以使纤绳成为我们脚腕上的红线。结果,她忽然中止了共同的编

织,只留了一截空荡荡的绳头在虚空中飘忽。面对无所系的绳头,我的悲恨绝望

集结成疙瘩。

八年多前的光线浸透槐花瓣的颜色,涂染了我十九岁的额头。那个太阳很足

的下午,上初三的妹妹将她的同学带回家里。那会儿,我围着高考忙得找不着北。

作为兄长,我把窗口条桌优待给她们。开头,我并没在意两条小辫丫在胸前的她,

由妹妹跟她嘀嘀咕咕地忙。后来,妹妹为什么事出去了,她蹦蹦地过来,拽住我

谈作文。我乐得从昏头昏脑的数学政治里偷出来放风,就着机会卖弄我的文采。

她呢,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问东问西。中间的对话我已无从记起,我只能记得她

的一句赞辞,“闵秋霞老夸她哥哥多有学问多可爱,她说的一点不假。要你是我

哥哥就好了。”

她将“爱”字念得与湘云唤宝玉时舌尖上的“二”一样绵软,所以这句我记

得非常清晰。以后很长时间,这个字音成为我与黎子相爱的佐证和娱乐对方的一

件小小道具。每每的,我将这个音夹在“我爱你”这个老式表白里,她都会在我

的肩上前仰后合。

破布先生就是我。这个名字是黎子起老北京绿豆饼 的。

原想不过亲呢的戏名,黎子的南下证明了我在她眼里就是一咕噜肉的做法 块破布。

一年多前一个以温情开始的夜晚,我把各份留了我大名的杂瑜伽英语 志报纸摊了一屋,

很绅士地挽着黎子,时详时简地向她介绍。适时的,我还拿起一篇,动情地念上

一段。

“七年的花叶果都在这儿,我想用这些做你的生日礼物跟聘礼,你说够吗?”

黎子放下题为《黄昏上面的黎明》的小说,一脸轻红地搂住我,“亲爱的破

布先生”。那声音曼然地咬住我耳朵,象一朵清风中的月光。

“从一个个破洞里,我都能瞅出一个个不一样的你。这不好吗?”

于是,她的漆发温馨无限地抚摸着我。我听到绿色森林发出亲密的呢喃。在

那个刘备之死 摇荡的夜晚,单人床象深秋的果园,响起果实坠落时多汁的呻吟……

整个冬天,我一次次捡起黎子说的破布,一次次仰看破絮般的冬云散乱到目

光的尽头。

二十七岁上,我第一次以冬天的方式看清冬的面孔。

妹妹为此来过三封信,并特地从苏州赶到扬城,狠狠斥骂了一番她昔日的同

学,一边安慰我,说象我这样研究生学历,又在高校里教学,什么样的好姑娘找

不到。“不是所有的女孩都认钱不认人的。黎子不用说做嫂子不够格,就连做同

学都不配。让她做人家的小室去吧,你就在出美女的扬城找个靓过她柔过她的做

我嫂子。我就不相信,除却巫山还没有云呢!”

还有隔壁的安慰对门的安慰,林林总总,或东坡词般激烈,或婉约词般款慰。

我面上宠辱不惊,可关起门,一人呆在十平的小屋,时不时地又胡思乱想。

我想象着黎子在南方幸福地简装;想象着南方的马路黑黝黝地肥沃,她丰丰

饶饶立在上面摇动枝头;再想象着夜里头,深圳客的枕头被果子落地的声音砸得

乒乒嘭嘭,我就一边为她祈祷一边狠狠地诅咒。

我完了,冬天过后我肯定会死去的。我象被人丢弃的破布,设想自己的未来。

惭愧得很,熊了一冬,我还好好的没死。是不是我丢了一副旧心肝换了新的,

不然,我怎么春意融融呢?

人啊人!

人在世上一遭,干干净净地走完全程是不可能的。

当初,黎子走来的时候,显得那么干净甚至透明。可红尘有染南方有媚。

“黎子就是离子。离子活蹦乱跳的,你一身瘦刮刮的,就通身都原子核,你

也逮不牢她。换个说法,离子就是离你。这年头谁离了谁,哪个不还照过日子?

她走了这么长时间,屁消息没有,证明她把过去断得干干净净。这么个狠心的女

人,再剃头挑子热一头还值不值?让她丫的一边去!”老非往嘴里撂了颗五香豆,

又戳起一片西瓜递给旁边叫小倩的碎发女郎,手掌顺势掸拍一下她的脸蛋。

我心头一抽,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身子又陷回圈椅,“都过了几个月了,我

也不去想了,你又何必贬她呢?”

“我倒是不想提的,今晚大家聚一块儿,就图个高高兴兴。可一看你今晚的

表现,我就别扭!你看呵,这刻儿公元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号晚八点呵。还

有四个钟头,对,四个钟头,一个世纪,啊,不——一个千年就成历史了!从汤

加海滩到纽芬兰的冰天雪地,全地球的人都连着翻跟头竖立筋。你再四处望望,

开花馒头一茶楼,你瓜着个脸又何苦呢?千金一刻,世纪狂欢呀!想想看,我们

有幸做一把世纪公民跟这个世界联欢,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有什么翻不过去

的……哎哎,人家贝贝在旁边多乖,你就不能长点耐心……呶呶,两位小姐跟我

们共庆新世纪,我却把小姐们摆到一边,来跟你思想动员,朋友第一的标准我做

到位了,你应该有数的……哎,你们两个不晓得,我跟他谈文学是加兄弟,

在爱情上,他又是我仅见的绝对浪漫的模范情人。你们听我喊他闵老师呢,也不

要奇怪……哪天,你们哪个有幸看他写的东西,就明白什么叫泪珠子成串,什么

叫死去活来……噢,你的话题我们今个子就不聊了,正好四个人弄局牌炒炒。倩

丫头,我跟你调个座,男女打擂,看谁不累!”

老非洗牌的当儿,叫贝贝的一绺金发若无其事地偏近了我一格。我被莫名地

划了一下,身体里发出劈啪的火声。寂寞难道是一缸缺火的油?啊呸呸!我端着

茶盅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抿,贝贝金发里的火心一星一星一星一星地迸。我不是

你的猎物……

牌局开始。老非这鬼人,口里高喊着友谊第一,甩出的牌狠声狠气,打得两

丫头叽哇鬼叫。小倩连声带人地跟老非拉来扯去,地皮炒得越狠,桌上桌下的调

情就越热烈。

我闷头观望,内心燥热又不由自主地疼痛。女孩该是温良柔美的解人浪漫的,

可眼前呢?老非之前电话里讲得明白,要借这个晚上,把我从旧世纪里救济到新

世纪。老非此举敲裂了我的寂寞,我看到封冻的诗意下溜动的泥鳅。

“这盘肯——定把你们操到底!”老非眉毛跳得欢天喜地。这家伙的国语与

他的扬城话一般地道,又是晚报做名记的,他存心把“炒”字往错里念,居心叵

测得很呐!

“荒唐的岁月/我们被赶进/热爱的花期”,突如地,一句诗于此情此景涌出。

荒唐,又莫名其妙。你还是诗人吗?

松糕鞋又粘上来,隔了三层布的皮肤再度蹦出麻烫的电流。前两趟,我忽嗵

忽嗵缩回去。这趟,我晕乎乎地对自己说,别动,不就游戏吗,怕什么?我整个

身体灌浆似的发挺,而作为电源的贝贝照旧满脸灿烂……我吸了海洛因了,不能

吸呀,要完的!可那热飘的滋味……

“千年炒一回,下盘让给你们。”老非挤眉弄眼地一句。小倩贝贝呲牙咧嘴

的啐骂声里,老非舌尖上哼哼得格外丑腔丑调:“要死鸟朝上呀,不死翻过来呀!”

小倩碎发乱颤着扑上去,作势扯住老非的脸,“******的老******呀!我让

你再瞎嚼我让你再瞎嚼,把你嘴撕豁掉,下个世纪让你喝粥!”

“老非呀,面子大家留着用用。再这么七昏八倒的,这牌打不好不说,我怕

连座儿都要让你端了。荤汤就Stop了吧!”

“就是的呀!说起来你还要我拜你为师呢,就这门功夫呀,把人还要给你吓

奔掉呐!人家小闵老师才够知识呢,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小倩,老非要再

不上路子,怎么拿他?”贝贝眼睛糖球似的丢给我,又严起脸,冲着小倩使眼色。

小倩端起果盘烟缸,泼狠地笑着往前送,“把西瓜皮往他嘴里塞,瓜子壳揣

到他喉咙管里!”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们就这么跟我苦大仇深呀!不说不笑,不成老少,

马上过年了,一千年过了这么一回,弄得那么正经做什么!我说的哪句不是大路

货?又不是没有听过!我要跟我老弟一个样,也绷着说话,只怕你们两个又一个

说法了。人嘴两张皮,翻过来东,翻过去西,东西都有得说,不好哎!”

“学问有正有歪,话也分好听难听呀!”贝贝又两个糖球丢给我。

“我跟他交情铁,为什么?凭的就是他有好才我有坏才。这话怎么讲呢?小

说撑的就是高低杠功夫。他高杠上工夫好,我低杠上工夫深。我天天到处撒的,

笔头一拧,故事就来!跟我们闵老师在一起呢,我主要讨教点思想技巧。他呢,

大好人一个,可就‘大’下面多一点。我平时说他的,生活有理想不错,理想一

旦化了,不稀汤才怪了去呢!老闵,我们牌桌上谈得玩,你小对象跑得没影子,

故然是她耐不住清贫,大概跟你的这个理想无限浪漫无限太有关系了!你说我分

析得对不对?你写的东西,读一篇,耳目一新超尘脱俗。两三篇下来,味道就浮

了。红尘中人出得了红尘?吃的人饭做不了神仙。红尘中事要说,再掺点神咂咂

的味道,文章拿出来就高又就低,生动又有趣,大小珠子落一盘,听声作响的,

多好呢!……两个丫头听呆了吧?屁股后头挂水瓶,我这一腚不作假的……贝贝,

出牌呕!你不肯拜到我门下,今后就好好跟闵老师学习,人家高杠上的身手把我

撂了一大截子呐!”

见贝贝的脸起了红,老非转了调门,“拜师要不好意思,半师半友也可以呀!

老闵,人家小姐久闻你大名的,你要武昌鱼 好实字成语 好地传帮带!”

“闵老师……名师……名师出高徒,老非嘴上开莲花,说得我都想学了!你

还不赶快拜师!”小倩热情着表情,一边朝她忽动眼皮。

我一耳热烘烘的,脸上依旧端着正经。与露羞的表情相反,贝贝的那绺金发

于无声处化成斜体的L,我的臂肘拂扫得酥麻难动。桌面以下,那条藤蔓旺盛地

盘缠住我。贝贝表现得象一枚硬币,她的正反两面滋味复杂。我被一股荒唐而刺

激的情绪左右……不不,这还是一九九九,黎子的年份,黎子黎子我的黎子我的

南方南方有佳木……

后来洗牌的空隙,贝贝提到她也写过诗,说想“拜读”我的诗。她发出的声

音近乎耳语,我却听得非常分明。隐然,一股贴近的温情从她二十二三岁的转眸

间漫射过来,令我在欲念中嗅海口火山口公园 到一缕清凉。怎么会的?忽地,黎子十六岁眉间凝

着的一滴水珠涌现出来。老非介绍她在本市一座贵族幼儿园工作,这让我疑惑她

在矫情地调情。可那种相似象一条神秘的隧道,通向很深的地方……

快十一点时,我们打成一比一。“一家赢一把,千年之交,阴阳平衡,好兆

头嘛。”灯光茶水瓜皮人声的蹿动里,老非为这个非常之夜作了如是结语。

街面上,灯光发出千禧的气味,空气有红有绿地响着。老非将贝贝拽到我跟

前,“贝贝跟你都朝西,小倩那边我负责送,你呐,就当一回护花使者,一定要

把人家贝贝送到位。我们就此兵分两路,下个千年再会了!”

老非由不得我开口,头盔一戴,载上小倩一溜烟远去。我一半抵触一半渴望,

看着灯影里低眉的贝贝,感觉自己正被二十世纪最后的时光抛向另一个世界……

本文发布于:2023-03-18 02:54:50,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本文链接:https://www.wtabcd.cn/zhishi/a/1679079291147077.html

版权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仅供演示用,请勿用于商业和其他非法用途。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内删除。

本文word下载地址:秋霞瓜皮.doc

本文 PDF 下载地址:秋霞瓜皮.pdf

上一篇:抗疫有感
下一篇:返回列表
标签:秋霞瓜皮
相关文章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验证码:
推荐文章
排行榜
Copyright ©2019-2022 Comsenz Inc.Powered by © 实用文体写作网旗下知识大全大全栏目是一个全百科类宝库! 优秀范文|法律文书|专利查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