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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是一篇篇回忆,不变的是那一个个背影,一次次看着他离去,
渐行渐远,渐渐模糊,醉在暖熏的微风里,浸在温情的心海里。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背影,一共有两个,一次是在冰雪看着他离去。
在寒风暴雪中,爸爸牵着我到了学校,我进了校门,他也该走了。
我回头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在结霜的路面上,一步步缓缓地走着,
一边回想着刚刚他把手中的温热给了我,将他那针织暖绒的围巾一圈圈
绕在我的颈上。
许是路面太滑,他走得有些吃力,有力的步伐在霜面上一步就向后
颤抖一次,让我看着就有些担忧。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摔着的,出神地看
着他的背影在视力可及的范围内一点点模糊、消失。真开心他能难得早
起来送我!不知为何眼里泛起了一层微波。刺骨的风雪刮来,划花了视
线,却难以抹去那个背影。
而另一次,那么是跟在爸爸的身后,跟着他前进,又看着他离开了。
那是小学的一次夏令营,是我头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他执意要送我
上高铁。下了车,他拉起了我沉重的皮箱,扛起我鼓囊囊的两个包,我
伸手要接过来,但他告诉我:“现在我帮你背着,出了门就要你自己背
着了,路上赶车、赶飞机都注意着点儿。〞说着他便迈着稳健的步伐向
车站走去,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不是一个修长的背影,却算得上
宽阔,我看着有几次他肩上的包有些晃晃悠悠的,他还拉着箱子,又不
叫我帮助。那不算高挑的身影,在我眼里却变得十分的高大。
跟着爸爸快步向前走,很快就到了站台,他麻利的上了车,找到了
我的坐位,手一提,肩一顶,再向里推一把,箱子便稳稳当当的放在了
存放行李的地方,胳膊一甩,就把肩上的包也一并放上去了,将一包装
2
了零食的袋子扔在我怀里,说了句:“出门以后好好吃饭,别挑食饿着
了。〞说完,便转身走了。虽说他没有与我依依惜别还是让我略有遗憾,
但隔过窗户,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极目远眺,
目光硬是送着他到了车站的出口。那是一次长达两周的分别,我很快就
有点想念他了,直到车开动,我还想着那在人群中不太显眼的背影,普
通而又温暖。
难忘他的背影,就那样平实的烙在了我心中那块永不湮灭的石碑
上。任风雪吹过,任长途间隔,他那背影仿佛永远都映在我眼帘。
我倚在墙边,久久凝望着眼前这忙碌的背影。
这背影,瘦弱,娇小,与记忆中的那抹身影,慢慢重合成一个。
初夏,窗外的树上鸟雀成对振翅飞起,阳光透过碎花布帘,静静地
洒在米白的墙上,像一只只翩飞的蛾,你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一丝
不易觉察的幸福与满足:“今天做的,是你最爱的土豆排骨,赶快过来
吃吧。〞
跑到厨房,看到水蒸气氤氲在整个屋子,你的背影,像是位风华不
再的仙女,你慢慢的把菜盛在碗里递给我,我清晰的看见,你的手竟然
在微微的抖!我赶忙接住了碗,看着只到我脖子了的你,一种从未有过
的害怕袭上心头。“走吧,一会饭都凉了。〞你边催我别边向客厅走去,
你的步子很小,走的也很慢,突然发现你的腰不知什么时候弯了,我几
步可以走到的地方,你却用了十几步。你坐下,拿筷子,夹菜,我目不
转睛地看着你头上星星点点的黑发。见我在发愣,又朝我摆摆手,每一
个动作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我过去了,你立马从碗里挑了几块好肉给我,心里涩涩的,却也暖
暖的。
3
细细算来,这次去你家已经与上次相距三月有余,置身学校的快节
奏中,哪有时间去看你,所以你才会在我这次敲门时这么快乐。我进门
放下妈妈让我带了的东西就要走。你拉住了我,略有神秘的说,:“你
姨从苏州带回来的东西,我都没吃,给你放着呢!〞说罢就领着我走。
许是因为心情好吧,你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到了屋里,你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伸到柜子里,慢腾腾地拿出一
个包装精美的铁盒,吊足了我的好奇心,翻开一看,并没有想象中的惊
艳,好奇几个的面包上已经有了霉点“真是的,怎么会放坏呢?〞你喃喃
地埋怨着自己,手在铁盒上来回的轻抚。
我低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你的头发连那零星的黑也没有了,取
而代之的是一片银白。我鼻子一酸,有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天阳光很好,却有一种巨大而温暖的疼痛刺到了我。
向你辞别后,抬腿走了几步就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发现你还在那
里,带着满满的笑意目送着我,你脸上的皱纹堆积起来,开出了一朵灿
烂的菊花。
雏鸟的羽翼渐丰,飞向了那片美好的蓝天。那个瘦小的背影,渐渐
缩小成模糊的一点,伪有土豆炖排骨的香,久久萦绕于心。
我的脑海里,几乎什么都是模糊的,唯有父亲留给我的背影是再清
晰不过的了。他留给我最多的印象,不是在台灯微弱的灯光下伏案疾书,
就是在苍茫的黑夜下,那有棱有角的消瘦的越来越小的轮廓……
父亲是个大忙人,每天奔波于家中与单位之间,仿佛是一个无休止
的钟摆,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形容他的了。
我单独骑单车行驶在回家的路途中,晚风夹杂着雨滴拍打在我的脸
上,冰冷得生疼,乘着转弯的当儿,赶紧搓了搓发红的手背,才略微感
4
到了些暖意,这才满意的继续上路。这鬼天气,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呀?
一个声音猛然响起,在空旷的小巷里格外刺耳。我心扑通一声响,
陡然一惊。赶紧一个急刹车,翻身下车检查,难不成我这老古董自行车
又出毛病了?呦,轮胎处有一个洞,不大不小,正好能塞进一个小指头。
这真是一个祸不单行的日子!想起早晨父亲对我再三的叮嘱:“路上小
心,我看这自行车有些不大对劲,行车警醒些。〞那时,我心里还暗笑
他的迂,我都不小了,还不能自己料理自己吗?现在想想,还是太过粗
心了。
颇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推车回去罢了。这又能怨谁呢?推
车前行了一会儿,借着路灯洒下的微弱的光线,隐约看见不远处的路灯
下,有一个人影站着。这大冷天的,不知还有那个人站在外面。上前走
了几步,没有任何征兆,眼泪刷得一下就下来了。待我缓过神来时,才
觉察自己正呆呆地看着那人——我的父亲,眼泪鼻涕满脸都是。这个忙碌
地连家庭琐屑事都不会管的人儿,竟然会抽空再这等我。恍惚间,父亲
已来到了我的眼前,口中念念有词:“早跟你说了,自行车有问题,你
就不听,着下好了吧,吹着冷风来推车……〞
乘着父亲从我手中接过脚踏车的当儿,我的眼泪又来了。我一边拭
泪,泪却总是不停。在晶莹的泪光里,又看见了那消瘦的,深青色大衣
的背影了。
本文发布于:2023-03-13 09:30:50,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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