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话剧剧本

大雷雨（戏曲剧本）

作者：赵锡淮

来源：《剧作家》2012年第3期

时间夏天。

地点俄国卡里诺夫城里，伏尔加河边。

人物鲍里斯——沙威尔·格里戈里耶亚梅维奇家的家庭教师。

玛尔法·伊格纳捷芙娜·卡巴诺娃

亚梅——富商妇，已寡。

奇虹·伊万诺维奇·卡巴诺夫

亚梅——卡巴诺娃的儿子。

卡捷琳娜——奇虹的妻子。

瓦尔瓦拉——奇虹的妹妹。

瓦尼亚·库得略西

亚梅——瓦尔瓦拉的情人。

游客、市民数人。

序幕

[美丽的伏尔加河畔，卡里诺夫城里大教堂外。

[教堂钟声响起，人们三三两两地向教堂走去。

[鲍里斯随着人群上，向熟悉的市民鞠躬致意。

鲍里斯(唱)教堂钟声庄严嘹亮，

鲍里斯一颗心悬在胸膛。

伏尔加河滚滚流淌，

年轻人心事谁能知详？

亚梅(面对教堂祷告)神明主啊，请恕我罪过！(转身，面向观众)我爱上了卡捷琳娜，一个

有夫之妇。这是罪过！可我对她朝思暮想。今日借在教堂祷告之机，欲要会她一面。——啊，

她来了！

[卡巴诺娃带着卡巴诺夫上，身后跟着卡捷琳娜、瓦尔瓦拉。

鲍里斯(情不自禁地)卡捷琳娜！(向卡巴诺娃等人鞠躬)

[卡捷琳娜惊慌地往后躲闪。

卡巴诺娃(阴沉着脸)媳妇，鲍里斯在问候你。他很热情，咱们别失了礼数，伤了人家的

心！

[卡捷琳娜尴尬地向前施礼，旋即退回瓦尔瓦拉身边。

卡巴诺娃媳妇，你脸红什么！

亚梅(唱)做儿媳理应该落落大方，

心坦荡又何必慌里慌张。

全能主洞悉尽宇宙万状，

大雷雨闪电光——

亚梅(走到鲍里斯面前，用拐杖狠狠杵地)

劈死贪欲孽狂！

[远处隐隐传来阵阵雷声，卡捷琳娜惊悚失声。

卡捷琳娜啊，我怕！(抱紧瓦尔瓦拉)

卡巴诺娃(冷笑着)嘿嘿……

卡巴诺夫妈，卡嘉怕打雷，您又何必……

卡巴诺娃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区区雷鸣，何必畏惧？

瓦尔瓦拉妈，您甭说怪话！快走吧，错过了祷告，上帝可不饶您。

卡巴诺娃阿门！鲍里斯，我的孩子，再见！(率家人下)

[鲍里斯深情地看着卡捷琳娜背影。教堂唱诗声随即响起。

鲍里斯可怜的卡捷琳娜！愿上帝保佑我们。啊，大雷雨要来了……

[天空一道闪电明亮划过，响亮的雷声渐渐隐盖了唱诗声。

[幕落。

第一场责难

[伏尔加河高岸上的一所公园一角，舞台上有两张游椅和几丛灌木。

[瓦尔瓦拉和瓦尼亚欢笑着牵手上。

瓦尼亚瓦尔瓦拉，我亲爱的小鸟。你看，狂暴的大雷雨过后，伏尔加河多么美丽！

瓦尔瓦拉(眺望)是啊！多么壮阔，多么激荡，多么迷人！

亚梅(唱)天高云淡，

浪涛拍岸，

千舟竞波澜，

这才是美丽的伏尔加河畔！

瓦尼亚(唱)青春如此烂漫！

让我们扬起风帆——

瓦尔瓦拉(唱)在伏尔加河上遍览群山，

瓦尼亚(唱)在伏尔加河上笑过险滩，

瓦尔瓦拉、瓦尼亚(合唱)

自由自在相爱永远……

瓦尼亚瓦尔瓦拉，今晚月亮出来，咱们老地方见。我给你弹琴。

瓦尔瓦拉我来唱歌。

瓦尼亚妙极了！——可别让你妈知道。

瓦尔瓦拉不怕。她就会折磨哥哥，还有可怜的卡嘉。

瓦尼亚是啊，你妈很难对付。

瓦尔瓦拉不过，卡嘉并不爱我哥，她另有所爱。

瓦尼亚什么？这是背叛，会遭到残酷惩罚！

瓦尔瓦拉我哥不值得她爱。再说，我们女人为了爱情，面对死亡也无所畏惧。

瓦尼亚(拥抱瓦尔瓦拉)亲爱的小鸟，我爱你！

瓦尔瓦拉我也爱你。妈妈一会儿要来这里，我们还是走吧，我不愿和她呆在一起。

[两人牵手下。

[鲍里斯手捧鲜花忧郁地上。

鲍里斯(唱)伏尔加河滚滚流淌，

年轻人忧愁细细绵长！

卡捷琳娜好似美丽鲜花，

娇嫩纯洁，怡人芬芳。

她长长乌发黑又亮，

清澈眼眸闪烁着点点泪光。

鲍里斯朝思暮想，

却只能远远凝望！

亚梅自从爱上她——

失魂落魄茶饭不香，

欢笑不再惟有忧伤……

亚梅(下)

[卡巴诺娃、卡巴诺夫、卡捷琳娜上。

卡巴诺夫妈，我们在这歇会儿吧。

亚梅(唱)花香柳绿蝉虫欢唱，

一家人难得欣赏美景风光。

卡巴诺娃媳妇，方才离去之人是谁？

卡巴诺夫妈，那是鲍里斯。

卡巴诺娃(严厉地)哼，你媳妇不是哑巴！

卡捷琳娜他走远了。

卡巴诺娃总遇见他。躲躲闪闪，像只耗子！你——知道他的来历？

卡捷琳娜他是彼得堡人，半年前来到此地。据说受过良好教育，是沙威尔·格里戈里耶

维奇家的家庭教师。

卡巴诺娃听听，听听！儿子，你媳妇很了解他！怪不得我从鲍里斯眼睛里，看到——(故

意不说)

卡巴诺夫您看到什么？

卡巴诺娃魔鬼。

卡捷琳娜(吃惊地)妈！

卡巴诺娃(逼视卡捷琳娜)是撒旦！

卡巴诺夫妈，您不要这样。

卡捷琳娜是瓦尔瓦拉告诉我的，她比我更了解鲍里斯。

卡巴诺娃这么说，妈错怪了你。看来，妈老了，糊涂了，招人烦了！

卡巴诺夫妈，您这是何必？我们又没有怪您。

卡巴诺娃哼！妈眼睛没瞎。

卡巴诺夫妈，我们日夜祷告，祈求上帝保佑您健康长寿，万事如意。(拉卡捷琳娜衣袖暗

示)

卡巴诺娃说得漂亮。你们巴不得我早死，好去快活。

卡捷琳娜妈，我视您如母，盼望您长命百岁。

卡巴诺娃啧啧，真让我感动。可惜都是假的，假情假义，假作慈悲！

卡捷琳娜您怎能这样说我？

卡巴诺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卡捷琳娜您在侮辱我！

卡巴诺娃不敢。

卡捷琳娜可您的确冤枉了媳妇。

卡巴诺娃冤枉？我问你，见到鲍里斯，你脸红什么？害怕什么？躲闪什么？哼，妈是过

来人，别给我装蒜！

卡巴诺夫妈，卡嘉心地单纯，您不必多心。

卡巴诺娃(恼怒地)你们故意顶撞我这个老婆子！(用拐击打儿子)你这个傻瓜！软骨头！

糊涂蛋！娶了老婆忘掉娘！

卡巴诺夫妈别生气。我们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儿子跪下，请您原谅。(跪下)

卡捷琳娜(拉起)奇虹，这是公园，你快起来。

卡巴诺娃你这个样子，如何管教媳妇？

卡巴诺夫为何要管教？她只要爱我就够了。

卡巴诺娃家规不立，何以治家？那好，今天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爱你，如何疼你，如

何做你的小宝贝！媳妇，你替他跪下！

卡捷琳娜(强忍着)妈，您请息怒，有人来啦。

卡巴诺娃你也知道羞耻？我就是要他们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几个游人路过，好奇地观望指点，又怕惹出是非，很快离去。

卡巴诺夫妈，打小我就顺从您，这次您就原谅卡嘉吧。我求求您啦！

卡巴诺娃(不理睬，面向媳妇)到底跪是不跪？不跪，就是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往

后再也不要叫我妈了！

卡巴诺夫卡嘉，趁现在没人，你就……跪一跪吧。

卡捷琳娜我……实难从命！

卡巴诺娃好，很好。举止轻薄目无尊长。(扔下拐杖)奇虹，你要是我的儿子，现在就给

我立家规，打她！打她！

卡巴诺夫妈……

卡巴诺娃打！

卡巴诺夫我不能……

卡巴诺娃没用东西！伏尔加河近在眼前，你非逼我去跳吗？

[卡巴诺夫迟疑地站起，捡起拐杖，看着委屈的卡捷琳娜和愤怒的卡巴诺娃，痛苦地举起拐

杖。

卡巴诺夫(不停地打自己)妈，我下不了手啊。

卡巴诺娃可悲啊，伏尔加河水，早晚要漂着你的绿帽子！(下)

卡巴诺夫(内疚地)卡嘉，请你原谅妈妈。

卡捷琳娜(悲伤地)这样日子已是家常便饭。

卡巴诺夫从前妈总说，快点结婚，快娶媳妇，要不死不瞑目。真结婚了，她又总在折磨

我。——唉，都怪你！

卡捷琳娜怪我？

卡巴诺夫那个鲍里斯——

卡捷琳娜鲍里斯！

卡巴诺夫我知道你清白无辜。不过，以后还是少来往。

卡捷琳娜我……

卡巴诺夫(不耐烦地)算啦，这种日子真是厌烦！我还是和沙威尔喝杯酒去。(下)

[舞台上，卡捷琳娜孤独地站着。一只小鸟欢叫着从她面前飞过。

卡捷琳娜小鸟！它是多么快乐！

亚梅(唱)云天高,黄花香,

自由小鸟恰恰唱。

风吹柳舞秋千荡，

仿佛回到儿时光——

清晨起，慵推窗，

残月挂梢孤星亮，

黄犬逐裙催梳妆，

粉蝶戏肩引路忙。

门前温泉浣秀发，

身后慈母依门望。

做祷告，缝衣裳，

弹琴唱曲理花房。

劳中有乐心欢畅，

欢声笑语绕回廊。

青春年华尽情享，

自由自在度春光。

亚梅——那时的我，多么快乐多么幸福啊！可是，自从嫁到卡家，美好时光，走了，跑了，

永远消失了！

亚梅(接唱)鸟儿失去了它自由翅膀，

这样生活还有什么指望？

[定格。幕落。

第二场离别

[沙巴诺娃家。

[瓦尔瓦拉手捧鲜花轻快上。

瓦尔瓦拉(唱)有情人为何事长吁短叹？

小姑我早看出其中端详。

亚梅——卡嘉，卡嘉，你快来呀！

[卡捷琳娜内应：“来了——”

瓦尔瓦拉(接唱)今日里何不来戏弄她一番，

借时机将他们撮成美鸳鸯。

[卡捷琳娜上。

卡捷琳娜妹妹何事？

瓦尔瓦拉你看——

卡捷琳娜哦，鲜花！

瓦尔瓦拉漂亮吗？

卡捷琳娜漂亮。

瓦尔瓦拉喜欢吗？

卡捷琳娜喜欢。

瓦尔瓦拉给你。

卡捷琳娜谢谢！你真好。

瓦尔瓦拉甭谢我，这花是别人送给你的。

卡捷琳娜他人所赠？

瓦尔瓦拉对啦，他人所赠。

卡捷琳娜赠花之人是谁？

瓦尔瓦拉自然是你爱他他也爱你之人啦。

卡捷琳娜是你？

瓦尔瓦拉我虽然爱你，可赠花者非我。

卡捷琳娜是奇虹？

瓦尔瓦拉卡嘉，你爱我哥哥么？

卡捷琳娜我……爱他。

瓦尔瓦拉不，你不爱他，你没有理由爱他。

卡捷琳娜我可怜他。

瓦尔瓦拉我早就看出来啦。

卡捷琳娜上帝会惩罚我。

瓦尔瓦拉你不必自责。哥哥懦弱自私，难获卡嘉芳心。

卡捷琳娜这是罪过，我很难过。

瓦尔瓦拉自从嫁到我家，你眉头紧锁抑郁寡欢。其实，我也讨厌哥哥，讨厌妈妈，讨厌

这个没有生气没有快乐没有爱的家！卡嘉，我迟早要逃走！你也要有所打算。

卡捷琳娜离开这里？

瓦尔瓦拉是啊，和爱人私奔去吧。

卡捷琳娜私奔？啊，我不能这样！

瓦尔瓦拉那好，我还是把花还给他。(故意拿走花)

卡捷琳娜(追上)不！你不要把花还给鲍里斯！

瓦尔瓦拉卡嘉……

卡捷琳娜(痛苦地)哦，是的，是他！鲍里斯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瓦尔瓦拉方才我在街上遇见他。

卡捷琳娜哦……

瓦尔瓦拉他很痛苦，他要我问候你。

卡捷琳娜(迟疑地)他……说了什么？

瓦尔瓦拉他想找个地方见你。

卡捷琳娜(惊慌)哦不，不可！求你不要再提他。我甚至不想知道他！我要爱我丈夫，不

能对他变心。上帝啊，请饶恕我的罪过。

[卡巴诺娃内声：“媳妇儿——”

瓦尔瓦拉啊，妈要来啦，你要小心。

[卡捷琳娜将花从瓦尔瓦拉手里拿走，藏到桌子后面。

[卡巴诺娃、卡巴诺夫上。

卡巴诺娃媳妇，奇虹要出门一段日子，我已经吩咐下人备好行李，你们告别一下吧。

卡捷琳娜去往何地？

卡巴诺娃男人做事，女人不要过问。(转向奇虹)我儿，你傻站着干什么？该交待还是要

交待！

卡巴诺夫卡嘉她自己知道。

卡巴诺娃嘱咐嘱咐！让我听听，你对她说些什么！等回来后，看看她是不是完全照你的

话做了。

卡巴诺夫(站在妻子对面)卡嘉，你要孝顺妈。

卡巴诺娃叫她对婆婆不要无礼。

卡巴诺夫不要无礼！

卡巴诺娃叫她尊敬婆婆像尊敬自己妈一样！

卡巴诺夫卡嘉，你要尊敬我妈像尊敬你妈一样！

卡巴诺娃叫她不要抄着手闲坐着，像位太太似的！

卡巴诺夫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干活儿。

卡巴诺娃叫她不要盯着窗户外头看。

卡巴诺夫可是妈，她什么时候……

卡巴诺娃说吧，说吧！

卡巴诺夫不要盯着窗户外头看！

卡巴诺娃叫她不要看年轻小伙子。

卡巴诺夫妈，您何必要说这种话呢！

卡巴诺娃(严厉的)别那份德行！你应该听从妈的话。(微笑)嘱咐一下总是好的。

卡巴诺夫(狼狈地)不要看年轻小伙子！

卡巴诺娃现在你们两口子说说私房话吧。女儿，咱们走。

[卡巴诺娃、瓦尔瓦拉下。

[卡捷琳娜好像化石似地站着。

卡巴诺夫卡嘉，请你原谅。

卡捷琳娜(微微地摇头)祝你一路平安。(用手掩着脸)她——侮辱了我！(哭泣)

卡巴诺夫妈老了，有些颠三倒四，你不必放在心上。再见！

卡捷琳娜奇虹，你——不要走！(上前抱住丈夫)

亚梅(唱)独自出外风餐露宿，

不如在家安享心神。

卡巴诺夫(唱)老母命我千里行走，

岂敢违抗留恋家门？

卡捷琳娜(唱)夫妻本是同林娇鸟，

妻愿随你奔赴前程。

卡巴诺夫(唱)我已久困在樊笼，

难得片刻自由身。

此番侥幸脱枷锁，

怎能再带累赘人？

卡捷琳娜这么说，你不爱我？

卡巴诺夫不是不爱。为了逃避这样的奴隶生活，我只好忍痛割爱。

卡捷琳娜奇虹!你太自私，你让我如何爱你？

亚梅(唱)一番话似钢针针针扎我心！

痛彻肺腑如坠深渊。

多渴望奇虹他留在身边，

帮助我驱邪念守本分一心做妻贤。

怎料他心冷淡抛下属眷，

不由我绝望中恐惧不安。

亚梅奇虹，我怕，我怕！要是你不走，或者带我走，我会多么爱你啊！

卡巴诺夫可是——(耸肩)没有法子。

卡捷琳娜你让我发个重重誓愿吧！

卡巴诺夫誓愿？什么誓愿？

卡捷琳娜你离家未归，我要安分守己足不出户，不见外人，不想任何人。

卡巴诺夫这又何必呢？

卡捷琳娜安安我心吧，请你答应。

卡巴诺夫欲望有时很难阻止。

卡捷琳娜(跪下来)如违誓言，天打雷劈！

卡巴诺夫言重了。你快起来吧。

[卡巴诺娃内声：“儿子，你该走了！”

[卡巴诺娃、瓦尔瓦拉上。

卡巴诺娃孩子，望你一路平安。

卡巴诺夫(走近母亲)妈，再见。

卡巴诺娃(指着地)在我跟前跪下！(卡巴诺夫在她脚前跪下，然后和母亲亲吻)跟你的妻

子告别。

卡巴诺夫再见，卡嘉。(卡捷琳娜搂着他的脖子)

卡巴诺娃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什么要搂着他脖子！又不是跟情人告别。他是你的丈

夫——你的主人！你难道不懂规矩？跪在他跟前！(卡捷琳娜跪下)

卡巴诺夫妹妹，再见！(亲吻妹妹)

卡巴诺娃走吧，别依依不舍啦！

[卡巴诺夫下。众人挥手告别。

[幕落。

第三场挣扎

[卡巴诺娃家。

[卡巴诺娃面对圣像祷告。

卡巴诺娃主啊，请保佑奇虹贵人吉祥！保佑卡家太平顺安！

亚梅(唱)儿行千里母心担，

祈主保佑子平安。

我夫不幸早年故，

抛下母子熬暑寒。

喜幸家业丰实厚，

拖儿带女度流年。

如今大儿已婚配，

小女也到出嫁年。

人生此时应美满，

谁知明月现阴斑。

奇虹天生无主见，

时时要讨媳妇欢。

女人漂亮是祸源，

风生水起露倪端。

年轻人做事不知深浅，

老太婆严密防范把好关。

亚梅——家无男人，魔鬼敲门。祸乱根源，定在红颜！待我前往媳妇房前查看一番。(下)

[切光。

[灯亮。卡捷琳娜房间。

[卡捷琳娜手捧鲜花情绪激荡。

卡捷琳娜花香醉人，情却难堪！

亚梅(唱)手捧鲜花情丝迷乱，

又是喜来又是忧烦。

鲍里斯爱情好比烈焰，

绝望枯心被他点燃。

虽没有与他一语半言，

却好像相识相知过百年。

他凝视眼神让我慌乱，

他忧郁愁容常在梦中出现。

我欣喜，我不安；

我恐惧，我又盼！

这样感觉真荒诞，

越是挣扎越喜欢！

亚梅——(嗅花)多么香甜！真让人喜欢！(惊)啊不，不能这样！我向奇虹发过誓，不能背

叛他。不然，上帝会惩罚我！大雷雨会烧死我！(将花扔在地上，又迟疑地捡起，凝视片刻)

亚梅(唱)还是把它妥放在后花园。

[卡巴诺娃上，两人相遇。卡巴诺娃严厉地看着媳妇。

卡巴诺娃卡捷琳娜！

卡捷琳娜(惊慌地)妈妈！

卡巴诺娃谁送的花？

卡捷琳娜不，不，没有，没有。

卡巴诺娃嗯？

卡捷琳娜是……瓦尔瓦拉。

卡巴诺娃哦，原来是女儿的花。——拿来！

卡捷琳娜您——待要怎样？

[卡巴诺娃夺过花扔在地上，上前用脚踩碎。

卡捷琳娜啊，花儿！

卡巴诺娃(微笑着)奇虹不在家，家中还是不要放什么花，免得招蜂引蝶！

卡捷琳娜你！

[卡捷琳娜看着地上被蹂躏的花朵，眼含泪花。

卡巴诺娃我说你假情假意，你还不服气！这回我可看出来，你是怎样爱你丈夫了。

卡捷琳娜妈……

卡巴诺娃一个贤惠的妻子，跟丈夫分别，都会躺在台阶上大哭。可是，你满不在乎！

卡捷琳娜(反感地)何必大哭？我也不会大哭，惹人耻笑。

卡巴诺娃这也并非难事。你要是爱他，就该学一学。实在学不会，假哭一阵也好。无论

如何，这才像个样儿。这样看来，你不过是嘴上爱丈夫罢了！——天要黑了，关好门窗，不要

叫野猫进来偷腥！(下)

[卡捷琳娜俯下身子看着地上凌乱的花瓣，抑郁难过。

[瓦尔瓦拉上。

瓦尔瓦拉卡嘉！啊，为什么要糟蹋这些花儿？

卡捷琳娜啊，我痛苦极了！

瓦尔瓦拉是妈妈？(审视地上碎花，摇头)她可真行！

卡捷琳娜这样也好，免得招惹麻烦。

瓦尔瓦拉你这是在逃避。

卡捷琳娜逃避？我没有。

瓦尔瓦拉不！你在逃避。逃避鲍里斯，逃避你的心。

卡捷琳娜(上前紧握瓦尔瓦拉双手)我该怎么办？

瓦尔瓦拉要是我——听从心的召唤！想唱就唱，想爱就爱，痛痛快快地活着。不像你，

就知道委屈自己。

卡捷琳娜你不了解我。要是实在忍受不了，我就会拼死抗拒！我会跳窗！离家出走！去

跳伏尔加河！

瓦尔瓦拉(大笑起来)这才像我们俄罗斯女人！给你——

卡捷琳娜什么？

瓦尔瓦拉咱家后花园钥匙。我和鲍里斯商量好了，今晚你们在那里见面。

卡捷琳娜啊不！你不能这样！你这个魔鬼，你在我！

瓦尔瓦拉哈哈哈……拿着吧，随您的便！再见。(下)

[卡捷琳娜手拿钥匙，内心处在矛盾挣扎之中。

卡捷琳娜(唱)这把金钥匙，

犹似千斤重让我把握难。

它——

是助我去天堂上界神仙，

还是引我入地狱魔鬼撒旦？

它炙热好似燃烧木炭，

我还是将它远远扔到荒野沙滩——

永难寻觅，永不再见。

可是它又如此明亮灿烂，

好似天上金星将我人生照亮！

这是一个危险冒险，

又是一次难得机缘。

谁愿意忍受冷嘲热讽万般责难？

谁愿意独吞苦水饱尝辛酸？

谁愿意甘过无望之苦难？

谁愿意把奴隶大牢坐穿？

我要把它收藏在胸间，

勇敢去奔赴爱的花园。

我只要远远看他一眼，

或者轻启朱唇稍作攀谈。

这应该不是行为不检，

无须内疚忐忑不安。

啊，不!这当然是背叛！

我已经在丈夫面前发过誓言，

不能与任何男人有半点挂牵。

亚梅——我应该遵守诺言，老老实实地在家等待。寂寞日子很快过去，奇虹他很快归来。

可是，为何要欺骗自己？这样机会，也许永不再来！

亚梅(接唱)脚步要跟着心的召唤，

多盼望红日早早落山巅。

[幕落。

第四场约会

[卡巴诺娃家后花园。

[鲍里斯上。

鲍里斯(唱)今晚圆月多么明亮，

甜蜜花朵散着芳香。

在这蜜似银色夜晚，

我的爱人能否来到身旁？

这座伏尔加河畔小城邦，

结婚女子如同进入坟岗。

我不能去把她探望，

更无法向她倾诉衷肠。

可是热恋之心如此坚强！

在人来人往大路上，

在钟声悠扬教堂旁，

偶然相遇，四目凝望，

爱情之火燃烧在胸膛。

明月西沉，河水奔淌，

等待人儿你在何方？

[瓦尔瓦拉上。

瓦尔瓦拉教师先生，让您久等啦。

鲍里斯啊，你终于来了。

瓦尔瓦拉让您受累了。

鲍里斯不敢。卡捷琳娜现在何处？

瓦尔瓦拉她不来啦。

鲍里斯(唱)犹似晴天霹雳响，

这个消息让人甚绝望！

亚梅鲍里斯就此诀别。

瓦尔瓦拉诀别？您要去哪里呀？

鲍里斯去投伏尔加河，免得苦恼缠身。

瓦尔瓦拉哎呀，看来您对她还真是情真意笃。莫慌莫慌，我这就给您叫去。(下)

鲍里斯原来虚惊一场！(向瓦尔瓦拉背影鞠躬)

[瓦尼亚携琴上。

鲍里斯(吃惊)瓦尼亚？

瓦尼亚(愣住)鲍里斯？你怎么在这？

鲍里斯我在等人。你最好去别处玩儿。

瓦尼亚去别处？玩儿？(生气地)我看你还是到外面溜溜去吧！

鲍里斯你这是何意？

瓦尼亚这地方可是我的专用！地盘！瓦尔瓦拉也是我的婆娘！谁要是动她主意，哼，

我非掐断他的脖子!——你快走吧，良言相劝，金钱万贯。

鲍里斯我不想抢你婆娘。我在等别人。

瓦尼亚等谁？你爱人？

鲍里斯正是。

鲍里斯(放松下来)很好啊。我们这里很随便，姑娘们爱溜达就溜达。除非结了婚的女

人，她们会被关在家里。

瓦尼亚我的痛苦就在这儿。

鲍里斯你爱上了有夫之妇？你在自找麻烦！鲍里斯，你非放弃她不可！

鲍里斯我做不到。

瓦尼亚那你可就把她给毁了！他们会把她活活吞下去，把她活活钉在棺材里！

鲍里斯我不想毁她，我爱她！

瓦尼亚她是谁？

鲍里斯卡捷琳娜。

瓦尼亚哦，原来她爱的那个人就是你！你要小心，她的婆婆非常狠毒。

[幕后口哨声响起。瓦尼亚同样用口哨声回应。瓦尔瓦拉随即上。

瓦尼亚亲爱的小鸟，你怎么才来？又让我等你！

瓦尔瓦拉她来啦。瓦尼亚，我们到河边去吧。(二人下)

[卡捷琳娜头上包着黑纱巾上。她眼睛望着地，慢慢地向鲍里斯走来。

鲍里斯(唱)这张脸多少次出现在长夜孤梦里，

此一刻近在咫尺让人欢喜让人慌。

卡捷琳娜(唱)步迟迟心跳荡满面含羞，

目迷离情思恍难把口张。

鲍里斯(唱)她神态娇媚好似天女降。

卡捷琳娜(唱)他双目含情如痴如醉狂。

鲍里斯(唱)她欲语还休待把千言讲。

卡捷琳娜(唱)他胸膛起伏似要诉衷肠。

鲍里斯(唱)急步上前躬身拜，

感谢佳人慰心房。

亚梅——卡捷琳娜！(欲牵手)

卡捷琳娜(惊慌，可是没有抬起头来)不要动我！不要动我！

鲍里斯卡捷琳娜，请你不要生气。

卡捷琳娜快躲开！快走吧，你这个可恶之人！

亚梅(唱)如此约会实属背叛，

我的灵魂已被磐石压上。

万次祷告难洗深重罪状，

死后怎能升到天堂？

鲍里斯卡捷琳娜，请你不要这样想——

亚梅(唱)虔诚不是罪过，

真情就是灵光。

鲍里斯对你赤诚坦荡，

爱情鲜花为何不能散发芳香？

卡捷琳娜(唱)鲜花已被人捷足先抢，

我只能与他同生死共存亡。

鲍里斯(唱)这样话语让人沮丧绝望，

倒不如永远看不到你俏脸庞。

卡捷琳娜(唱)我的魔鬼啊——

你已经把我完全毁亡！

鲍里斯(唱)我爱你胜过爱爹娘，

怎能舍得把你伤！

卡捷琳娜(唱)玫瑰花儿将我深深埋葬，

我心儿已被你牢牢拴在桩。

鲍里斯(激动地握着卡捷琳娜的手)我的生命！

亚梅(唱)幸福泪花盛满眼眶。

亚梅我发誓——

亚梅(接唱)让爱情地久天长！

卡捷琳娜鲍里斯！

亚梅(唱)自从初次相见在教堂，

你含情眼眸让我心慌。

你这魔鬼，你这孽障！

我不知不觉把你爱上。

这份爱情多么迷狂，

你只要招招手，

我就会跟你奔走四方，

绝不回头再望一望！

让天雷尽情去轰响，

让世人尽管去诽谤，

让我们自由自在享受这甜蜜时光……

[灯灭。

[月光下，虫鸣声；两人拥抱剪影。画外音——

鲍里斯卡捷琳娜，你丈夫外出多长时间？

卡捷琳娜十天过后，即刻归家。

鲍里斯这十天，我们可以快活度过。

卡捷琳娜可是以后……(沉默)他们会把我关起来，那就完了！

[幕落。

第五场忏悔

[伏尔加河高岸上的公园一角。大雷雨即将到来。

[瓦尔瓦拉神情慌张上。

瓦尔瓦拉鲍里斯！鲍里斯！

亚梅(唱)乌云翻滚雷声响，

脚步匆匆神色慌。

自从哥哥归家后，

卡嘉举止似癫狂。

[雷鸣风雨声。几个游人衣袖遮头急上，又匆匆下。鲍里斯从另一侧上。

鲍里斯(唱)电光闪雷声震风吼雨降，

身孤单心空茫黯然神伤。

[瓦尔瓦拉、鲍里斯相遇。

瓦尔瓦拉鲍里斯！

鲍里斯瓦尔瓦拉？

瓦尔瓦拉可找到您啦。

鲍里斯何事惊慌？

瓦尔瓦拉要出大事啦！

鲍里斯此话怎讲？

瓦尔瓦拉自从哥哥回家来，卡嘉神情恍惚常常大哭。她——

亚梅(念)脸色苍白如尸样，

眼神空洞又空茫。

浑身发抖似筛糠，

举止癫狂还乖张。

白日嘟囔夜游荡，

见到丈夫就慌张。

妈妈冷眼暗打量，

冷眼冷语把人伤。

可怜没到半个月，

卡嘉已没人模样！

鲍里斯这可如何是好？

瓦尔瓦拉我担心，她会跪在哥哥脚下，向他坦白一切。

鲍里斯啊！——她现在何处？

瓦尔瓦拉即刻就到。他们要来此避雨。

[卡捷琳娜惊慌跑上，卡巴诺夫、卡巴诺娃追上。

卡捷琳娜饶恕我吧，饶恕我吧……

卡巴诺夫卡嘉，卡嘉！

[瓦尔瓦拉上前紧紧抓住卡捷琳娜。

卡捷琳娜哦，瓦尔瓦拉！

瓦尔瓦拉冷静点，卡嘉！

卡捷琳娜大雷雨要来了！我要死了！

瓦尔瓦拉你切莫胡思乱想。

卡捷琳娜啊，我痛苦极了。

[鲍里斯走上前来，对卡巴诺娃家人鞠躬。

卡捷琳娜哦，魔鬼！

卡巴诺夫卡嘉，他是鲍里斯，不是外人。

卡捷琳娜(对瓦尔瓦拉)我如此痛苦，他还伤口撒盐！(靠在瓦尔瓦拉肩上哭泣起来)

瓦尔瓦拉她很激动，让她安静一会儿。

卡巴诺娃哼，举止反常，必有隐情！

亚梅(唱)她恐惧不安莫非心中装有

鬼？

卡巴诺夫(唱)她躲躲闪闪莫非心中真有愧？

鲍里斯(唱)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让我心碎！

卡捷琳娜(唱)我羞愧难当惊魂不定怕遭天雷。

卡巴诺娃(唱)我旁敲侧击探究竟。

卡巴诺夫(唱)我好言相劝去安慰。

鲍里斯(唱)我泪眼看望把胸捶。

卡捷琳娜(唱)我合掌祈祷忙忏悔。

卡巴诺娃(唱)探究竟。

卡巴诺夫(唱)去安慰。

鲍里斯(唱)把胸捶。

卡捷琳娜(唱)忙忏悔。

卡巴诺娃(唱)探。

卡巴诺夫(唱)慰。

鲍里斯(唱)捶。

卡捷琳娜(唱)悔。

众人(合唱)大雷雨下听惊雷。

卡巴诺娃媳妇儿，雷声在轰鸣，闪电在燃烧。大雷雨是上帝的神灵！天雷劈死罪人，电

光烧死恶人，惩罚那些贪淫背叛的小人！

[惊雷声。卡捷琳娜吓得躲藏起来。

卡捷琳娜哦，我要死了。

卡巴诺夫妈，您不要说了。(上前拥抱妻子)

卡巴诺娃不，让我说。媳妇，快来忏悔吧，谢罪吧，祈祷吧！大雷雨要来啦！霹雳火快

来呀！……(像念咒一样大声祷告着)

卡捷琳娜(走到舞台前面跪下来，然后突然跳起来)哦！地狱！地狱！地狱之火！(众人围

住她)我的心都碎了！我再也受不了！妈，奇虹，我在上帝和你们面前犯了罪！你出门之后，我

就违背了誓言……

卡巴诺夫(不知所措)好了，好了，别再说了！

卡巴诺娃(严厉地)既然说了，就痛痛快快说下去！

卡捷琳娜我每天晚上出去……

卡巴诺夫卡嘉！

卡巴诺娃原来如此！

瓦尔瓦拉她撒谎。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卡巴诺娃说吧！快说吧！你与谁约会？

卡捷琳娜鲍里斯！(惊雷声)啊！(昏倒)

卡巴诺娃儿子，现在该清醒了吧？你媳妇是个十足荡妇——(狰狞地)鲍里斯，你勾引良

家妇女，等着上帝惩罚吧！

[一阵雷声滚过，大雷雨瓢泼倾下。

[幕落。

第六场投河

[景同前场。傍晚。

[卡巴诺夫手持酒瓶醉醺醺上。

卡巴诺夫人生如梦，借酒浇愁！

亚梅(唱)出门半月还不到，

脑袋已被扣绿帽。

奇耻大辱难忘掉，

满腔怒火胸中烧。

无奈对妻情未了，

欲弃难舍，想杀又饶，

举棋不定我左右摆摇。

母亲决意把仇报，

锁卡嘉，告姓鲍。

妹妹一怒卷蒲包，

冲出家门乐逍遥。

卡氏家门已毁掉，

且借烧酒忘烦恼。(踉跄下)

[卡捷琳娜失魂落魄上。

卡捷琳娜(四处张望)鲍里斯，鲍里斯，你在哪里？

亚梅(唱)寻机逃出卡府监看，

昏昏沉沉来到河边。

鲍里斯身在何处安？

多盼望此刻你在眼前。

你宽慰话语，

似暖流流在我心间；

你滚热胸膛，

像巨岸守护我安全。

忆君甜蜜话语忠贞誓言，

还有那共同度过一天天，

让我快乐让我幸福让我梦绕魂牵。

如今我名誉扫地罪名担，

害你堕落地狱永世难翻。

想起这些心痛不安！

求上帝让我再见你一面，

粉身碎骨也心甘！(跪地祈祷)

[鲍里斯携行装上。

鲍里斯(痛苦地看着卡捷琳娜)

亚梅(唱)她面色憔悴青丝凌乱，

好比鲜花惨遭雨打风摧残。

亚梅——可怜的卡嘉！

卡捷琳娜鲍里斯？鲍里斯！

鲍里斯亲爱的！

[两人紧紧地拥抱。

卡捷琳娜饶恕我吧！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好像魔鬼附在身上一样。

鲍里斯不！我不怪你！我爱你！

卡捷琳娜哦，鲍里斯!我也爱你！

鲍里斯我非常担心，不知道他们会如何难为你？

卡捷琳娜婆婆辱骂我、折磨我，丈夫只会借酒消愁。他们把我关在黑屋里，像坟墓一样

黑！

鲍里斯真是残酷！

卡捷琳娜趁人不备，我逃了出来，就是要见你一面。

鲍里斯可是，我们就要分别。

卡捷琳娜(惊讶)你要去哪里？

鲍里斯西伯利亚，又冷又遥远的地方。

卡捷琳娜带我离开这儿吧。

鲍里斯我不能。卡家告我勾引良家妇女，图谋商人家产。我被流放了，马上就要登程。

卡捷琳娜(喃喃自语)上帝啊，灯要熄灭了……

[幕后声：“鲍里斯，该上路了！”

鲍里斯(拥抱卡捷琳娜)

亚梅(唱)催启征程声声唤，

依依不舍道别难。

卡捷琳娜(唱)心如刀绞偷拭泪，

强装欢颜祝平安。

鲍里斯(唱)万水千山路漫漫，

难阻思念长绵绵。

卡捷琳娜(唱)深情厚爱记心间，

来生再把情报还。

鲍里斯(唱)在家你要把心宽，

莫再忧愁招新烦。

卡捷琳娜(唱)在外你要知寒暖，

天冷记得把衣添。

鲍里斯(唱)此情等待成追忆。

卡捷琳娜(唱)只是当时已枉然！

鲍里斯、卡捷琳娜(合唱)

祝君你平平安安……

[鲍里斯再次拥抱卡捷琳娜，然后想走。

卡捷琳娜且慢，让我再看你一眼。(深深地望着他)去吧，望你一路平安！

鲍里斯(走了几步又停止)卡嘉，我觉得不大对劲。你不会做傻事吧？

卡捷琳娜放心，一路保重！(鲍里斯打算再走近她)不不，够了！

鲍里斯再见。(鞠躬)

卡捷琳娜再见。

[鲍里斯下。

[卡捷琳娜目送他下场，沉思地站着。

卡捷琳娜人去心空。归宿安在？回到卡家？不！不！那卡家——

亚梅(唱)似坟墓一样黑暗，

似地狱一样冷寒！

我恨它我恨它我恨它——

恨那冷酷如蝎的白眼，

恨那刻薄如刃的语言。

恨那无爱无望的婚姻，

恨那牢狱般禁锢的房间。

恨忍受，恨哀怜；

恨活着，恨成全。

恨恨恨恨恨恨恨恨！

既然生不如死，

何必再苟且偷安！

要宣战，

要尊严！

死亡是最强烈的反抗宣言，

伏尔加河涛声将伴我长眠。

啊，死后坟墓边，

伟岸梧桐护遮掩，

摇曳花朵吐芳艳；

金色阳光洒温暖，

自在黄莺啼唱欢。

这才是我美好归宿欢乐源泉，

它胜过天上人间！

亚梅——我的朋友！我的爱人！亲爱的妈妈！再见了！(奔到伏尔加河边高地上，纵身跳下)

[切光。画外音：“不好啦，有人跳河啦——”

[灯亮。卡巴诺娃、卡巴诺夫急上。

卡巴诺夫(慌张地)妈，您听，有人跳河了，一定是她！

卡巴诺娃真是贱货！卡家脸面让她丢尽了。

卡巴诺夫妈，我要把她捞上来。没有她，我活不了！

卡巴诺娃不准去！

卡巴诺夫(哀求地)让我去吧……

卡巴诺娃会有人去的，你还是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卡巴诺夫(跪下)妈，我只要看她一眼！

卡巴诺娃捞上来——再看。

卡巴诺夫妈！(伏地哭泣)

[几个市民将卡捷琳娜尸体缓慢抬上，小心翼翼地放在卡巴诺夫脚旁。

卡巴诺夫(扑到卡捷琳娜尸身上)卡嘉！卡嘉！

卡巴诺娃得啦，哭她是罪过！

卡巴诺夫您毁了她！您，您，您……

卡巴诺娃你疯了吗？你忘了在跟谁说话？

卡巴诺夫卡嘉，我可怜的卡嘉！

卡巴诺娃窝囊废！

[幕闭。

[剧终。

责任编辑：杨晓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