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刷视频,时而看到“秦桧洗白”这一话题。我们今天就结合史实来聊一聊,这个被定性为“历史第一大奸臣”之人,是否有资格洗白。
说要洗白就不能凭空而论,论据主要基于秦桧达成的两方面“成就”:
其一,主动而积极与大金王朝媾和,为南宋赢得了政权稳定,人民得以休养生息;
其二,大力发展南宋文化事业,为南宋成为又一个人文高峰奠定了基础。
尤其是这“其一”,乃秦桧洗白之重要根据。其实,持有这一观点并非是我们当代人,早在明清时期,就有个别历史学者持此观点为秦桧平反。那么我们就来看一看,秦桧是否真有这般能耐。
上图_ 秦桧(1090—1155年),字会之
秦桧离奇地逃离大金,回到南宋
靖康之变,北宋王朝灭亡。不但大量金银财宝被金人掳掠,大批的北宋人才也成为金国人的俘虏,其中皇亲国戚是一部分,士大夫也是一部分,能工巧匠又是一部分。金国人之所以要俘虏这么多士大夫,一方面是要削弱北宋主战抵抗的力量,另一方面更需要这些文化人帮助自己缔造王朝辉煌。秦桧就是这被俘虏的北宋士大夫成员之一,而且年轻时候的秦桧确实是一位热血主战派。
这样的秦桧,在金国俘虏生涯过得如何呢?客观地说,还不错。
秦桧在金国被俘时期,被分给了金国宗室挞懒(汉名:完颜昌)。挞懒这个人比较贪财,也更喜欢阿谀奉承,秦桧刚好利用挞懒这些特点,充分发挥他卑躬屈膝的谄媚之术,哄得挞懒很是开心。因此,在北宋文臣被俘到了金国,普遍境地不怎么样的情况下,秦桧不但能留在燕山府(今河北北部一带),更能够混个一官半职。不得不承认,秦大人在恶劣条件之下,生存的能力那是相当强盛。
上图_ 蒙古、金、西夏、南宋
宋高宗建炎四年,秦桧随挞懒攻打南宋。金军在阴山(今淮安一带)驻扎之时,秦桧居然能够携带自己的妻子王氏,硬是在金军大营得以脱身。成功地逃离金国人魔爪,返回南宋的怀抱。事后秦桧自述是杀死了看守,抢了小船而逃回。这话真是疑点重重,他秦桧就一文官,怎么能够杀死看守士兵(恐怕不止一人),还能夺舟而逃,关键还能带着自己老婆,这是不是太蹊跷,太离奇了呢?
在当时南宋朝廷也不是没人怀疑秦桧南归的真实性,但是当时与秦桧交好的执宰级人物范宗尹等人替秦桧打了圆场,而且南宋正值初期用人之际,秦桧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留朝为官了。
从目前掌握的史料来看,确实找不出秦桧“侥幸”逃离金国存在什么猫腻,但是从他之后卖国求荣的行径来看,确实不能不让后人怀疑,他与金国之间的有可能存在什么龌龊勾当。
上图_ 南宋初年抗金形势图
南宋大局之稳定与秦桧无关
南宋建立之初,确实是内忧外患,危机四伏的烂摊子。
说起外患,大家容易想到的是金国的虎视眈眈。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宋高宗为了躲避金国军队的追击,一度逃亡到了舟山群岛避难,直到次年夏天,金军酷暑难耐不得已而收兵,高宗才从海岛归来到了越州,也就是后来的绍兴府,其狼狈之状态,可想而知。除了这金军的步步紧逼,南宋的外患还有金国扶持的中原政权——伪齐。伪齐伪皇帝刘豫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那对老东家(刘豫本是北宋旧臣)一顿穷追猛打。南宋之初是多处受敌,时刻都有灭亡之危险。
上图_ 宋高宗赵构(1107年-1187年)
简介外患,再说内忧。由于北宋亡国之前,为了应付连年征战和议和赔款,导致整个王朝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民不聊生各地大致如此。再加之,中央朝廷的土崩瓦解,各地是盗匪蜂拥,纷纷自立门户与新建的南宋政权为敌。由此可见,南宋之初,内部亦是千疮百孔,问题多多。
有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高宗皇帝比较幸运的是,北宋还是给他留下了一批人才,尤其是这一时期他任用了两位执宰——张浚与赵鼎,其中张浚主外,赵鼎主内。以及那一批抗金名将,如大家熟知的韩世忠、张俊、吴玠、岳飞……正是在这些人的精诚合作与南征北战之下,到了绍兴十年(1140年),南宋政权基本趋于稳定。
那这个时候,秦桧在哪呢?从绍兴二年开始,秦桧被高宗罢黜,直到绍兴八年,秦桧才重新在南宋中央掌握一定权力。应该说在南宋之初最困难的这段时间,秦桧几乎没出过什么力,所以南宋政权能够立足稳定,与秦丞相关系不太大。这几乎可以否定他积极媾和是为了南宋政权续命这一说法。
上图_ (1081年-1144年)字正道,莘县人,文正公旦弟勖玄孙也,两宋间历史人物
残害忠良,南宋再无收复失地之可能
绍兴十年,南宋确有一次收复都城汴京,乃至整个现河南省的全部失地之机会。这个机会得益于南宋外交使臣王伦的几番神操作。
王伦利用挞懒贪惜钱财的弱点,投其所好与其结交,这样金国高层就有了能替南宋说话之人。正是在王伦的攻心之下,以及伪齐刘豫的无功表现,金国最终放弃扶持伪齐,解决了南宋的一大劲敌。
与此同时,金国高层内部,就是南宋问题也出现不同立场,其中以挞懒为首,为主和派,以兀术(汉名:完颜宗弼)为首,为主战派。也就是说,金国对于歼灭南宋并没有把握,而且连年征战也让金国消耗很大,疲于应战之态也开始显露。王伦继续利用金国高层这一主和声音,加紧“结交”挞懒而获取外交利益。果然,此时金国执政者金熙宗出现松口,决定与南宋议和并愿意归还今河南、陕西省份部分地区。倘若议和成功南宋就可以收复旧都汴京,甚至高宗皇帝已经对收复失地的做好了人事安排。
上图_ 完颜昌(?—1139年) ,女真名挞懒,虎水(今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阿城区)人
但就在议和已经达成,双方准备交割地界之际,挞懒等人收受南朝贿赂之事,东窗事发。金熙宗一气之下不惜撕毁合约,且命兀术擒杀挞懒等人,并挥师南下与南宋决战。王伦此时也在金国被俘,最终为国惨死。
金国这边毁约渝盟,大兵压境,此时大(南)宋也并非任尔宰割,以岳飞为首各路名将也是齐聚上阵。南宋初年,宋金之间最大规模的战争就此上演。至于战争过程,由于笔墨限制不做赘述,总之在取得“朱仙镇大捷”之后,南宋收复中原绝非痴人妄想。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宋高宗“十二道金牌”将岳飞召回,岳飞无奈慨叹“十年努力,尽毁于一旦”。最后岳飞被构陷下狱,以莫须有(一说必须有)之罪名,在风波亭被残害。
上图_ 岳鄂王像(《南陵无双谱》) 岳飞像
我们将笔锋转回来,简析一下岳飞的“错误”与秦桧的所作所为。
不得不说岳飞如此下场与其自身有很大关系。在部分更懂得认清形势的武将,放弃兵权的大环境下,只有他手握兵权,积极抵御外侵,以至于被猜忌尾大不掉;
他以“拥兵自重”的武将身份,干预高宗立嫡,尽管出于宗社伦理之根本,但是触犯了皇位嗣统这个最有争议、最敏感之问题,触犯了“挟持皇权”这一大忌;
他以驱除鞑虏,收复山河为志向,而高宗只想迎回其父亲徽宗棺梓和保全母亲性命,以至于被嫌疑为是要功高盖主。显然,岳飞的耿直是如此的与领导人毫无默契,这成为了他难逃一死之劫难。
上图_ 秦桧《偈语贴》
反观秦桧,此人处处以逢迎上意为行为准则,以实现自我利益最大化为价值取向。为此,他不惜残害忠良,排除异己,致使南宋初年,光复山河的大好局面,拱手让与大金。南宋错过了最好,也是最后收复中原之可能。而在此之后,秦桧更是竭尽全力宣扬太平盛世,以粉饰太平来消磨南宋人民的反抗意志,这正是他大搞文化事业的目的之一。
在秦桧的一系列操作与运作之下,以至于对秦桧一再纵容的宋高宗,最后都不得不对他忌惮三分。此时的秦桧可谓是大权独揽,权势熏天,做到了大宋王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权臣。
上图_ 宋高宗手敕岳飞《起复诏》(圣旨)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尽管有人会辩驳,秦桧只不过是按照主子宋高宗意愿行事而已,不应该承担所有罪责。但是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难道能够明白宋高宗心思的只有你秦桧一人吗?为什么只有你秦桧肯如此下三滥?说白了,还不是秦桧主观意愿而为之。
诚然,当今社会确实存在个别善于钻营之人,能够取得更大的利益与好处的实例,这可能会对部分人的价值观带来了负面影响,价值取向带来疑惑。但是,不论怎样,像秦桧这种卖国求荣,卑鄙无耻之行径,永远都是不可取的。倘若真有颠倒黑白的那一天,那将真是我们民族的最大悲哀。
文:王金百
参考资料:
【1】《《说南宋》 刘鄂公/著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2】《《三朝北盟会编》、《宋史》等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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