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森（草原骏马）

在等待下雪的日子里

一年又一年

外婆说要来

但总是没来

像等待外婆进城一样

这个冬天

一个节气又一个节气过去

我们眼巴巴地等着

能下一场好雪

整个城市剃光了头

脱下外套

用口罩蒙住嘴吧

让自己显得弱小 低矮

以免有人觉得你骄傲

该来的

不来

许多个冬天

总是灰尘和落叶

装裱 这个季节

雪花只是童年的记忆

堆雪人成为陈年往事

只存在于大人们在小孩面前的

炫耀 卖牌

为了一个真正的冬季

为了孩子们童年的完整无缺

整个城市都渴望着天空

就像遥望乡下的外婆

她说要来

为什么总不见来

小时候的雪

小时候，冬天下雪的日子比现在多得多。

入冬后，雪总是纷纷扬扬，

如期而至，覆盖原野与山河。

现在老天爷不知是偷懒还是吝啬，

实在过不去了，才蜻蜓点水地表示一下，

做做表面文章就收操。

小时候雪花朵儿大，水分多，

落在手上凉飕飕的，舌头一舔。

现在勉强下的雪花像柳絮，

干巴巴，轻飘飘，缺水分，没味道。

甜蜜蜜

小时候下雪比不下雪中国功夫争霸赛更温馨，

穿棉袄，戴手套，脚上还有暖窝窝，

出了院门又跑又跳又喊叫；

堆雪人，打雪仗，浑身热气冒。

现在下点雪，大人怕这怕那不许小孩子出门去，

躲在暖气房里隔着玻璃观看雪花飘。

小时候下雪添热闹，家家户户自扫门前雪，

寂静的山村就像过年过节人欢马叫。

现在下雪不舍得立刻扫，

留着多看几眼这种稀罕物，

任它化成冰，反而先把自己被滑倒。

小时候大人们说瑞雪兆丰年，

庄稼人把雪看成宝。

现在气象预报视下雪为恐怖，

常常用衢州中考“雪袭”二字做报道。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人多了，雪少了，

人工能造孩子们吃得冰棍了。

科技发展了，看不上老天了，

老天爷生气不管了？

也许小时候生活在乡下，

雪花以为那里是他的安乐窝。

现在生活在城里，

城里赚钱的广告如同雪花飘，

一旦下雪就被埋怨堵了赚钱的道。

雪花觉得自己被人嫌弃了？

哦，城乡有差别，

气候会变老，老天爷的脾气变坏了，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一会儿干旱一会儿涝，

不但任性还急燥，

活像步履蹒跚的老外婆。

后记

朋友告诉我

据数十年的记载

人口稠密的华北

只有

5-10天的年均降雪

长江中下游地区

不过3天

只有青藏高原以及北疆

和东北部分地区一样

才能达到十天以上的

额外眷顾与偏爱

人烟稀少

冰清玉洁

她下的已经不是雪

而是稀世珍宝

是运气

是恩情

是珍爱

作者杜森（草原骏马），陕西宝鸡人，1942年5月生人，1960年8月任《宝鸡市报》记者，1961年8月入伍，1985年8月转业至西安，在政府部门工作至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