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时制宜

第２ｏ卷第１期

２００６年３月

延安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Ｙａｎａｎ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Ｖｏ１．２０ Ｎｏ．１

Ｍａｒ．２００６

朱元璋“因时制宜＂思想及政策

王东仓，石 瑾

（延安职业技术学院，陕西延安７１６０００）

［摘要］ 朱元璋在艰苦的创业斗争中。形成了“因时制宜”的思想。这一思想使他能够在元末群雄中脱颗而出．

成功地建立明王朝并不断加以巩固．一定程度上促进明初社会经济恢复与发展．但也不可避免地阻碍了社套、思

想、文化的进步。

［关键词］ 朱元璋，因时制宜，红巾军ｌ知识分子ｌ神武不杀

［中围分类号］Ｋ２４８．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ｏｏ９—３００１（２００６）ｏ１一ｏｏ２９一ｏ４

纵观朱元璋建国前后的许多政策，表现出一种令人难以

理解的“矛盾”现象：投身农民起义初期．倚藉红巾军旗帜．

等到羽翼丰满时，又公开发表文告咒骂红巾军，与其决裂；创

：也时给予知识分子极高的礼遇，明王朝建立后转而对知识分

子进行屠戳，打天下时神武不杀，治天下时动辄举族诛杀。这

种前后矛盾的行为、政策背团结互助 后，必然有一种思想在起作用。朱

：元璋登基后．在对待历史上的礼制问蹶时曾说过这样的话：

“朕闻先王之礼，因时制宜。孔子日；‘骨月三年必世。’盖因时

制宜之谓。若必将待百年则诚迂矣。”窥一斑而见全豹．这实际

上可以说是朱元璋历史观的自我表白。

众所周知．思想认识是由感性再到理性不断发展的 朱元

璋出身低微。其知识获得和思想的形成，主要得益于丰富的实

践经验。公元１３４作文《温暖》 ４年。朱元璋因自然灾害及瘟疫而家破人亡几

乎无法生存，随缘为僧。赚得一条性命’元军焚毁皇觉寺，被

人告密将被杀头的危急关头，投奔郭子兴农民义军．命运又一

次有了转机。这一切均使朱元璋感受到了因时而变的重要性，

逐渐形成了“因时制宜”思想的萌芽。有了一定的政治基础后．

朱元璋在宋濂、刘基等地主阶级知识分子的帮助下，努力学习

：之化知识．他的思想于是得到了理论上的升华．自然而然地渗

透、深入．最终成为他的历史观。由此反观，前述的“矛盾”政

策正是这种“因时制宜”思想的体现。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朱

元璋因时制宜，审时度势，迅速成长为元朱农民义军领袖并逐

步剪灭群雄。驱逐残元余部，建立明王朝，又用钢铁般手腕巩

圈了朱氏政权。推行自己的政治理想。

一

、倚藉与决裂——对红巾义军的态度

朱元璋参加郭子兴的军队后，通过英舅作战，由一名普通

亲兵迅速升为镇抚，由一个年届廿五的大龄青年摇身一变成

为元帅的乘龙快婿。真可谓春风得意。然而就在这时。他却

“乃以兵属他将，独与达、汤和、费聚等南略定远”。［１］把好不

容易到手的兵权拱手让给别人，只带知己好友数人离开濠州

根据地去发展，看似舍近求远的蠢举，实际正是朱元璋实施

“因时制宜 思想的第一重大步骤。原因是这一时期濠州城里

矛盾重重．从徐州兵败逃至濠州的彭大、赵均用＝人仗着兵多

而反客为主，使郭子兴与孙德崖之问的矛盾更加激化．甚至发

生火并行为。郭子兴也差点为孙德崖与赵均用所杀。多亏朱元

璋多方周旋才使矛盾暂时缓和。史载“时彭、赵所部横暴，子

兴弱。太祖度无足与共事。 幻自己所依仗的老泰山势力弱小，

朝不保夕，自己的行为也处处受制于人；彭赵等庸碌横暴，成

不了大事．为了能进一步发展．朱元璋细细思量后。觉得南略

定远才是上上策。

出走定远．摆脱羁绊。朱元璋找到了战马自由驰骋疆场那

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予脱旅队．驭马控缰．出游南土，气舒

而光 ］，形势也由此而大为改观。他先是用计赚取驴牌寨“民

兵”三千人，又袭破横涧山缪大亨“民兵”，得当地七万人口，

选出军士二万余人．“入滁阳葺城而守之，，ｆ‘］一时间阵容强大，

兵强马壮。第一次有了发展的本钱。

元至正十五年（公元１３５５年）２ｆｌ，刘福通等迎立韩山童

的儿子韩林儿为皇帝，号小明王．国号宋。定都于毫州。建元

龙凤。３ｆｌ，郭子兴病死。葬在滁州。龙凤政权任命郭子兴儿子

郭天叙为都元帅，张天佑和朱元璋分别为左右副元帅。朱元璋

对龙凤政权这种轻而易举就兼并了他辛辛苦苦所创建军队的

作法非常不满，愤慨地说：“大丈夫宁能受制于人耶”．拒绝接

受其任命。然而，当时的龙凤政权的建立是以强大的农民起义

军作为后盾的。“福通等遽入颍州反，破罗山、上蔡、真阳、确

［收稿日期］ ２００４一ｌ２—０２

［作者简介］ 王东仓（１９７Ｏ一）＋男，延安职业技术学院文史系讲师Ｉ石瑾（１９７Ｏ一），女，延安职业技术学院文史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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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Ｏ・ 延安教育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年３月

山，犯叶、舞阳，陷汝宁、光、息。众至十余万，元兵不能御

……林儿称宋后，四方响应”［５］，其强大的兵势正好作为孤守

一城的朱元璋抵挡元军的强有力的屏障。朱元璋见其强势足

以依藉，“乃用其年号以令军中－Ｅ６］。经审时度势做出的这一适

时决策，对朱元璋日后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几百幼儿教师个人总结 年后清

人作《明史》时也不得不承认：“林儿横据中原，纵兵蹂躏，蔽

遮江、淮十有余年。太祖得以从容缔造者，藉其力焉－Ｕ３。

自公元１３５５年６月渡江以后，朱元璋于次年３月攻下集庆

（－４－南京），改名应天府，作为自己的根据地，采纳老儒朱升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建议，趁元政府与小明王全力

作战的有利时机，取浙东富庶地区，迅速地巩固自己的根据

地ｌ经过与陈友谅几年的拉锯战后，朱元璋于公元１３６３年潘阳

湖一战以少胜多，全歼陈友谅六十万大军，成为当时最为强大

的一支军事力量。

消灭陈友谅后。朱元璋下一个战斗目标便是铲除张士诚

集团。在集中全力进攻张士诚时，朱元璋曾传檄声讨对方。文

中写道；“盖闻伐罪救民，王者之师，考之往古，世代昭然。……

不幸小民，误中妖术，不解言之妄诞。酷信弥勒之真有，冀其

治世以苏困苦，聚为烧香之党，根据汝颖，蔓延河洛。妖言既

行，凶谋遂逞，焚荡城郭，杀戮士夫，茶毒生灵，千端万状

……朕本濠梁之民。初列行伍，渐至提兵。灼见妖言不能成事，

又度胡运难与立功，遂引兵渡江。巩Ｂ］红巾军宋皇帝御下的吴

王军队在讨伐敌对势力时怎么却出现了咒骂红巾军为“烧香

之党”，将红巾军信奉的“弥勒佛降生”、“明壬出世”等说成

是“妖育”、“妖术 呢？怎么能把红巾军革命行动说成是“杀

戳士夫，荼毒生灵”呢？

原来，此时的宋政权没有了军队，将领也死亡殆尽，小明

王也只有依靠朱元璋，屈居滁州才勉强保留一个名号，红巾军

的招牌已经一文不值了。从南略定远开始，朱元璋的军队里日

渐充斥的是战败来降的“民兵 、“义军”ｌ朱元璋的周围日渐

充塞的是地主阶级知识分子，构成其吴王政权基础的是地主

阶级力量ｌ元军所占的关陇地区还有大量的地主阶级“民兵”

“义兵”存在。朱元璋敏锐地觉察到形势发生了变化，要取得政

权，只有取得更多的地主阶级的广泛支持，只有取得士大夫们

一致的拥护方能成功。因此，必需因时制宜，改变策略。提出

新的口号以争取地主士绅、“民兵”、“义兵”及士大夫们的普

遍拥护。于是他提出了“伐罪救民”的口号．正式宣告与红巾

军及其斗争决裂，公然维护地主阶级利益。那么，所谓的“杀

戳士夫”的行为自然就要受到他的咒骂了。

二、礼遇与屠戮——对知识分子的政策

朱元璋因为家贫，大约只上过三个月的世界上最长的海峡 私塾。然而就是这

一点知识基础，也让他在参加郭子兴队伍后受益非浅，很快就

出类拔萃。脱颖而出。行军打仗中布阵谋局、攻城略地后安民

理政，处处都需要丰富知识以资借鉴。这使朱元璋越发感觉到

知识与知识分子的重要。在朱元璋的队伍里。向来不乏冲锋陷

阵的无敌勇士，但是能识文断字，通天文、晓地理、知古今、

安万民、定天下的儒士则非常稀缺。因此。在起兵后不久，定

远人冯国用、冯国胜兄弟二人率众归附，朱元璋“大悦，俾兄

弟皆居帷幄。预机密焉。”［口］同年，定远人李善长来谒，也受到

了礼遇：“留幕下，掌书记，画馈饷，甚见亲信。”［１ ＤＪ攻下太平

后，对耆儒陶安礼遇甚厚，“由是凡机密辄与议焉” ［１Ｉ］太平路

改为太平府后，太平耆儒李习任知府，李善长任帅府都事．汪

广洋为帅府令史，陶安参幕府事，做了一名高级顾问。早期遇

到的知识分子都受到了重用

《明史记事本末》卷二里专门用一段篇幅写朱元璋礼遇知

名儒者秦从龙的经过。秦从龙字元之，洛阳人。曾为元朝校官，

官职累迁至江南行台侍御史。元末天下大乱后，从龙告老还

乡，避居在镇江。朱元璋挥兵东下前。对徐达说：“镇江有秦元

之者，才器老成。入城，当为吾访之。”徐达找到秦从龙后报

知朱元璋，朱元璋“即命朱文正以白金文缔往聘之。既至，太

祖亲至龙江迎之以入。……太祖呼为先生而不名。”［１ ｚ］从秦从

龙受到的隆重礼遇可见朱元璋渴求知识分子的迫切心情。

将尊重知识分子活动搞得声势最大的要算征聘浙东四儒

了。刘基、宋濂、章溢、叶琛四人一被推荐，朱元璋马上派人

持书币去征聘。１３６０年３月这四人到达应天，朱元璋非常高兴，

说“我为天下屈四先生”，“赐坐，从容与论经史，及咨以时事，

甚见尊礼，命有司刨礼贤馆处之。”［１ 大张旗鼓地建造礼贤馆

让四人居住，朱元璋对知识分子的礼遇至此可谓登峰造极了。

草创阶段，朱元璋之所以如此礼遇知识分子，是要知识分

子“说”，要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他“说”出创业所

需的一切经验：比如李善长劝其学习历史上第一位布衣天予

刘邦的建议，冯国用踞金陵、倡仁义、不贪子女玉帛的建议，

陶安不抢掠、不烧杀的建议等，使朱元璋的军队俨然仁义之

师 明显有别于其它暴掠无禁的军队。莫定胜利基础’要他们

“说”出定天下的大计：如冯国用的“金陵龙蟠虎踞，帝王之

都。愿先拨金陵，定鼎，然后命将四出，救生灵于水火，……

天下不难定也。，，［“ ；朱升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

字真言等。当然，隆遇某些大儒，也有做给天下知识分子看的

意思，借此广泛吸引知识分子加入他的队伍，扩大其统治基

础。

到了建立明王朝以后，知识分子在朱元璋眼里仍然是极

有价值的，仍然要大量使用，要给予重用。如《明史》卷７ｌ

《选举志》里记述ｔ“洪武元年，征天下贤才至京，授以守令。

其年冬，又遣文原吉、詹同、魏观、吴辅、赵寿等分行天下。

访求贤才，各赐白金而遣之。三年谕廷臣：‘六部总领天下之

务，非学问博洽、才德兼美之士．不足民居之。虑有隐居山林，

或屈在下僚者，其令有司悉心推访。’六年复下诏日ｔ‘贤才，

国之宝也。古圣壬劳于求贤。……盖贤才不各，不足以为治

…… ［１ ５］一时间经推举由布衣而显擢者粗略统计达４６人之

多，“其以渐而跻贵仕者。又无算也。，，［“］

但是，这一时期他只要知识分子去“做”。不想要他们的

“想”和“说”。知识分子能用其脑中的智慧助朱元璋夺取天下。

也能助张三李四夺取朱家天下。尤其可能在他的懦弱的第二

代领导人统治时期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朱元璋对知识分子

的能量向来是心存顾忌的。还在草创阶段，朱元璋就提防文人

与武将勾结：“所克城池，令将官守之，勿令儒者在左右议论

古今，止设一吏，管办文书，有差失，罪独坐吏。，，ｆ” 那么此

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慎言塞智，变成听命执政的忠实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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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２０卷第１期 朱元璋“因时制宜”思想及政策 ・３１・

： ，对于胆敢出格者的惩戒则是无情的杀戮：有宁海人叶伯巨

通经术，值洪武九年星变诏求直言。叶伯巨上书指斥当时政

策：“臣观当今之事，太过者三：分封太侈，用刑太繁也，求

治太速也。……”，朱元璋见书后大怒；“小子问吾骨肉，速逮

来，吾手射之。”【ｌ Ｂ］后虽经丞相周旋，也未能幸免，最终还是

死在了刑部的大狱里。大理寺卿李仕鲁曾因治朱熹理学而受

到朱元璋的礼遇，当时朱元璋尊崇和尚道士，用之作耳目监视

百官，连李善长等也战战兢兢。李仕鲁想让朱元璋推崇朱氏理

学，以辟佛为己任．多次上言，都没有被采纳，便使起了学究

性子；“陛下深溺其教，不惑乎？臣言之不入也，还陛下笏，乞

赐骸骨归田里。”径直把朝笏放在地上。朱元璋大怒，“命武士

摔搏之立死阶下．ｒ１９］。

培养忠实奴才的渠道是朱元璋改造过的科举制度。士子

治学只读朱注四书五经，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与人交谈时果若

木鸡，这样的知识分子正是朱元璋所需的也是最放心的人才。

对于潜在的不轨分子，朱元璋用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文字狱进

行杀鸡骇猴。顾颉刚把有明一代的文字狱分作六类：表笺、奏

疏、科场、修书、进讲、诗句．ｒ２ｏ］其中以表笺和诗句获罪最多。

顾文归纳洪武时因嫌见法的表奏１２个：“（１）浙江府学教授林

元亮为海门作《谢增俸表》，以表内有‘作则垂宪 句诛。

（２）北平府学训导赵伯宁为都司作《万寿表》，以表内有‘垂

子孙以作则’句诛。（３）福州府学训导林伯瑕为按察使撰《坝

冬表》，以表内有‘仪则天下’句诛。（４）桂林府学训导蒋质

为布按作《正旦贺表》，以表内有‘建中作则 句诛。（５）常

州府学训导蒋镇为本府作《正旦贺表》，以表内有‘睿性生

知，句诛。（６）津州学正盂清为本府作《贺冬表》，以表内有

‘圣德作则 句诛。（７）陈州府学训导周冕为本州作《万寿

表》，以表内有‘寿域千秋 句诛。（８）怀庆府学训导吕睿为

本府作《谢赐马表》，以表内有‘遥瞻帝扉’句诛。（９）祥符

县学教谕贾翥为本县作《正旦贺表》，以表内有‘取法象魏’句

诛。（１０）毫州训导林云为本府作《谢东宫赐宴笺》，以笺内有

‘式君父以班爵禄 句诛。（１１）尉氏县教谕许元为本府作《万

寿贺表》，以表内有‘体乾法坤，藻饰太平’句诛。（１２）德安

府学训导吴宪为本府作《贺立太孙表》，以表内有‘永绍亿年，

天下有道．望拜青门，句诛。”Ｌ２１］以上文人之所以被杀，是因

为他们的表中的“则”、 生”、“道”、“帝扉”等分别被牵强附

会为“贼”、“僧”、“盗”、“帝非”等不敬字句。一时间作表者

人人自危．纷纷哀求给一个天下统一的范式，而朱元璋要的就

是他们的循规蹈矩。

知识分子由受礼遇到被屠戳的剧烈变化，正是朱元璋政

权随发展、巩固的形势变化所需的因时之策。此后文人个个噤

若寒蝉，朱元璋感到一丝安全了，社会思想文化却窒息了

三、神武不杀与胡蓝之狱

元朝末年，群雄并起，许多义军队伍毫无纪律，攻城屠邑，

大肆抢掠子女玉帛，如郭子兴部下攻取和阳后，“横暴多杀掠，

城中夫妇不相保。”［２ 但也有队伍管束严格，如蕲黄徐寿辉起

义军中项蔡、杨苏二部进入杭州时，连地主阶级文人也不得不

承认；“其贼不杀不淫，招民投附者署姓名于簿，籍府库金帛

悉辇以去。”ｌ２ 朱元璋起初禁杀掠的原因可能是出于对小民

的同情心，他毕竟起自寒微，对老百姓的苦楚和要求非常清

楚，在和阳看到军队杀掠民人的惨状，产生 侧然”之心是情

理之中的事情。

１３５５年６月．朱元璋率军渡江，攻下采石后，乘胜攻克太

平路。在攻太平前，就让李善长写好禁止杀掠的禁约，军队一

人城，马上四处张贴。“一浩瀚是什么意思 卒违令，立斩之，城中肃然。，，［“］这

一禁杀政策受到了太平路耆儒陶安的高度评价：“明公率众渡

江，神武不杀，以此顺天应人而行吊伐，天下不足平也。 ５］

“神武不杀”是顺天应人之举，“神武不杀”可以平天下，这使

朱元璋大为高兴，对提出这一说法的陶安也加以重用 此后广播体操第七套 ，

“神武不杀”就成了朱元璋为平天下而着力推行的一项重要政

策。

１３５６年，朱元璋发兵取镇江前，为了引起诸将重视，进一

步约束军纪，与徐达演了一出苦肉计：以徐达纵容军士之罪，

命令推出去砍了，因李善长极力劝救才令其戴罪立功。他告诫

诸将：“吾自起兵。未尝妄杀。今尔等当体吾心，戒戢士卒，城

下之时，毋焚掠杀戮。有犯令者，处以军法，纵者罚无赦。”这

一幕戏果然收效不错，徐达克镇江后，“号令严肃，城中晏

然”。 ￣１３５９年，朱元璋准备攻取浙东还没有占领的地区，告

诫诸将：“克城以武，戡乱以仁。吾比入集庆，秋毫无犯，故一

举而定。每闻诸将得一城不妄杀，辄喜不自胜。夫师行如火，不

戢将燎原。为将能以不杀为武．岂惟国家之利，子孙实受其

福。＂［冽神武不杀使朱元璋军队名声远播．浙东许多州县不战

而降，极大地减小了军队的伤亡和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也大

大加快了其统一的步伐。

打天下时神武不杀的朱元璋在建国后却出人意料地大开

杀戒；从１３８０年胡惟庸谋不轨被杀起，朱元璋大规模的杀戳开

始了，到胡惟庸党案结案，颁布《昭示奸党录》为止。牵连族

诛者达三万余人；１３９３年蓝玉谋不轨一案牵连被族诛者达一

万五千余人，＝案总计有四万余人倒在了血泊中。“李善长佐

明祖起兵，位至上相封公，年七十有七。全家被诛” 。那么，

朱元璋为什么变得如此残忍。一反常态地杀了这么多人？要知

道这其中要有多少是老弱妇孺啊！

其实，这是朱元璋因时制宜思想在脑海的又一次闪现．而

且这一次的动作力度之大和决心之坚定是前所未有的，只是

由不杀到大杀的转变是经历了一个过程的。踢朝建立初期，朱

元璋召见元朝旧臣，让他们说说元朝为什么会丢了政权。“元

有天下，宽以得之，亦宽以失之。”朱元璋对这种说法很不以

为然；“以宽得之，则闻之矣；以宽失之，未之闻也。夫步急则

踬，弦急则绝，民急则乱，居上之道。正当用宽。元季君臣．耽

于逸乐，循至沦亡，其失在纵弛．非宽也。大抵圣王之道，宽

而有制，不以废弃为宽，简而有节，不以慢易为简｝施之适中・

则无弊矣。”［ｚ。 大约至少在这一时期，朱元璋还是坚持其不杀

政策的。他认为宽松而又有所节制的政策对于守江山是最适

合不过的，这倒有一点朴素的辨证法的味道了。可惜的是事情

的发展很快就让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与想法，进而也彻底改

变了作法。

朱元璋打天下，手下的谋士与猛将除一部分浙东儒士等

外围人士外，绝大部分是淮系成员，如韩国公李善长、魏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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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２・ 延安教育学院学报 ２００６年３月

徐达、郑国公常茂、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

等。他们运筹帷幄．东征西伐，为朱氏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立

国后纷纷封公封侯。早在朱还经营集庆（今南京）时，一位诗

人就这样写道；“两河兵合尽红巾，岂有桃源可避秦？马上短衣

多楚客，城中高臀半淮人。’’【”］这首诗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地主

知识分子对淮人显赫一时的看法。朱明王朝建立后，淮人势力

更盛，极力排挤非淮系官吏，朱元璋正好借之行使帝王的制衡

之术，与非淮系人员互相牵制。然而淮系力量发展太快了，非

淮系力量很快就难以抗衡。过于强大的淮系集团反过来就不

再是维护封建统治的坚实基础，而是对皇权产生极大威胁的

私党，朱元璋自然要一一铲除。其次，淮系集团成员多以战功

封公封侯， 拥有部曲、义子和大量奴仆，他们又和各地卫所

军官有过统率关系，在和平环境里，这种虽然不大的武装力量

和袍泽关系，却有可能成为倾覆皇家统治的因素。”［ 第三，

朱元璋安定天下时已经老年，有着无尽后顾之忧。赵翼在他的

著作中对此有着入木三分的分析：“又光武、唐太宗定天下．时

方年少。计身老则诸功臣已皆衰殁。宋太祖年虽长，而恃有弟

可以驭诸臣，故皆务保全。至明祖则起事虽早，而天下大定，则

年已六十吃午饭用英语怎么说 余。懿文太子又柔仁，懿文死，孙更孱弱，遂不得不

为身后之虑，是以两兴大狱，一网打尽．此可以推见其心迹

也。”【 。］第四，许多公侯之家仗势欺人，夺人田产财物，视法

律如儿戏。地方上的豪强地主为了得到政治上的庇护．往往竟

相攀附权贵，进而在地方上为所欲为，土地兼并和阶级矛盾的

问题逐渐露头。例如蓝玉一案中，牵扯到的江南富户达四十余

家。朱元璋从元末农民起义起家，对元朝因土地兼并、阶级矛

盾激化激起民变而丧失天下的教训最有切身体会。为了江山

永固。他也不能不痛下杀手了。凡此种种的原因，使朱元璋终

于改变看法，对刘基说： “元以宽失天下．朕救之以猛

……”［站］

，于是他决计要大开杀戒，以猛治国了。

通过大肆杀戮，朱元璋建立起前所未有的高度集权政治．

极大地加强了中央政府和皇帝的权力，同时也有力地打击新

生的豪强地主势力．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抑制兼并、缓和阶级矛

盾的作用。但是，高度集权的政治也抵制了社会生产和科学文

化的发展，束缚了新的生产力和新的生产关系的成长，延缓了

封建社会的瓦解和崩溃，从长远上看是阻碍了社会进步。

四、结语

一个政治家绝对不能没有思想，而一种科学的思想则可

以使他的政策导向更加符合实际的需要。至于一种政策能否

实施．实施的力度如何．则取决于政治家的个人性格 朱元璋

既不缺乏创新的思想，又有刚毅、果敢的性格，自然会大有作

为了。在“因时制宜”的思想指导下，朱元璋的政策时时在变．

每次他都能适时地制定相关政策，并且坚定不移地予以实施，

这是他取得胜利的法宝，客观上对明初社会经济的恢复与发

展有一定的积极影响。比如在胡维庸、蓝玉等案中。江南许多

富裕地主被消灭．元末以来由于土地兼并而形成的突出的阶

级矛盾一定程度上得到缓和，有效地提高了农民的生产积极

性，生产逐渐得到恢复。

但是，朱元璋“因时制宜”思想所“因”的主要是有利于

维护自身及朱氏政权的利益这一时势。为了稳固统治．朱元璋

大兴文字之狱，大批读书人因言致祸，文人们为避祸而不敢有

所思想创新，结果导致了思想文化的长时间窒息、停滞不前｝

为了支撑高度集权的专制统治，朱元璋“不顾世界潮流，制造

出来的一种财政体系，过于简陋”，“可是他所规划的长久影响

则只有令人扼腕，这等于向中外宣布ｔ中国为世界上最大的农

村集团．它大可以不需要商业而得意称心，政府本身既不对服

务性质之组织与事业感到兴趣，也无意于使国民经济多元化．

至于整备司法和立法的组织足以使经济多元化成为可能，更

不在它企划之内了。”Ｅｓ４］这显然不符合世界历史发展的潮流，

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和新的生产关系的形成，延缓封建制度

退出历史舞台的步伐，对社会发展造成消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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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ＥＭ－］．天津ｔ百花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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