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皮巾

更新时间:2023-03-20 01:28:17 阅读: 评论:0

电饭锅内胆-小老鼠打电话儿歌

鹿皮巾
2023年3月20日发(作者:初中生心理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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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书卷五十一

处士

何点弟胤阮孝绪陶弘景诸葛璩沈顗刘慧斐范元琰刘

庾诜张孝秀庾承先

《易》曰:“君子遁世无闷,独立不惧。”孔子称长沮、桀溺隐

者也。古之隐者,或耻闻禅代,高让帝王,以万乘为垢辱,之死亡

而无悔。此则轻生重道,希世间出,隐之上者也。或托仕监门,寄

臣柱下,居易而以求其志,处污而不愧其色。此所谓大隐隐于市朝,

又其次也。或裸体佯狂,盲喑绝世,弃礼乐以反道,忍孝慈而不恤。

此全身远害,得大雅之道,又其次也。然同不失语默之致,有幽人贞

吉矣。与夫没身乱世,争利干时者,岂同年而语哉!《孟子》曰:“今

人之于爵禄,得之若其生,失之若其死。”《淮南子》曰:“人皆鉴于

止水,不鉴于流潦。”夫可以扬清激浊,抑贪止竞,其惟隐者乎!自

古帝王,莫不崇尚其道。虽唐尧不屈巢、许,周武不降夷、齐;以

汉高肆慢而长揖黄、绮,光武按法而折意严、周;自兹以来,世有

人矣!有梁之盛,继绍风猷。斯乃道德可宗,学艺可范,故以备《处

士篇》云。

何点,字子晳,庐江灊人也。祖尚之,宋司空。父铄,宜都太

守。铄素有风疾,无故害妻,坐法死。点年十一,几至灭性。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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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家祸,欲绝婚宦,尚之强为之娶琅邪王氏。礼毕,将亲迎,点累

涕泣,求执本志,遂得罢。

容貌方雅,博通群书,善谈论。家本甲族,亲姻多贵仕。点虽

不入城府,而遨游人世,不簪不带,或驾柴车,蹑草矰,恣心所适,

致醉而归,士大夫多慕从之,时人号为“通隐”。兄求,亦隐居吴郡

虎丘山。求卒,点菜食不饮酒,讫于三年,要带减半。

宋泰始末,征太子洗马。齐初,累征中书郎、太子中庶子,并

不就。与陈郡谢[A232]、吴国张融、会稽孔稚珪为莫逆友。从弟遁,

以东篱门园居之,稚珪为筑室焉。园内有卞忠贞冢,点植花卉于冢

侧,每饮必举酒酹质检员工作内容 之。初,褚渊、王俭为宰相,点谓人曰:“我作《齐

书赞》,云‘渊既世族,俭亦国华;不赖舅氏,遑恤国家’。”王俭闻

之,欲候点,知不可见,乃止。豫章王嶷命驾造点,点从后门遁去。

司徒、竟陵王子良欲青椒肉丝盖饭 就见之,点时在法轮寺,子良乃往请,点角巾

登席,子良欣悦无已,遗点嵇叔夜酒杯、徐景山酒铛。

点少时尝患渴痢,积岁不愈。后在吴中石佛寺建讲,于讲所昼

寝,梦一道人形貌非常,授丸一掬,梦中服之,自此而差,时人以

为淳德所感。性通脱,好施与,远近致遗,一无所逆,随复散焉。

尝行经硃雀门街,有自车后盗点衣者,见而不言,傍有人擒盗与之,

点乃以衣施盗,盗不敢受,点命告有司,盗惧,乃受之,催令急去。

点雅有人伦识鉴,多所甄拔,知吴兴丘迟于幼童,称济阳江淹于寒素,

悉如其言。

点既老,又娶鲁国孔嗣女,嗣亦隐者也。点虽婚,亦不与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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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筑别室以处之,人莫喻其意也。吴国张融少时免官,而为诗有

高尚之言,点答诗曰:“昔闻东都日,不在简书前。”虽戏也,而融

久病之。及点后婚,融始为诗赠点曰:“惜哉何居士,薄暮遘荒淫。”

点亦病之,而无以释也。

高祖与点有旧,及践阼,手诏曰:“昔因多暇,得访逸轨,坐

修竹,临清池,忘今语古,何其乐也。暂别丘园,十有四载,人事

艰阻,亦何可言。自应运在天,每思相见,密迩物色,劳甚山阿。

严光排九重,践九等,谈天人,叙故旧,有所不臣,何伤于高?文

先以皮弁谒子桓,伯况以縠绡见文叔,求之往策,不无前例。今赐

卿鹿皮巾等。后数日,望能入也。”点以巾褐引入华林园,高祖甚悦,

赋诗置酒,恩礼如旧。仍下诏曰:“前征士何点,高尚其道,志安容

膝,脱落形骸,栖志窅冥。朕日昃思治,尚想前哲;况亲得同时,

而不与为政。喉脣任切,必俟邦良,诚望惠然,屈居献替。可征为

侍中。”辞疾不赴。乃复诏曰:“征士何点,居贞物表,纵心尘外,

夷坦之风,率由自远。往因素志,颇申宴言,眷彼子陵,情兼惟旧。

昔仲虞迈俗,受俸汉朝;安道逸志,不辞晋禄。此盖前代盛轨,往

贤所同。可议加资给,并出在所,日费所须,太官别给。既人高曜

卿,故事同垣下。”

天监三年,卒,时年六十八。诏曰:“新除侍中何点,栖迟衡

泌,白首不渝。奄至殒丧,倍怀伤恻。可给第一品材一具,赙钱二

万、布五十匹。丧事所须,内监经理。”又敕点弟胤曰:“贤兄征君,

弱冠拂衣,华首一操。心游物表,不滞近迹;脱落形骸,寄之远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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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胜致,遇兴弥高;文会酒德,抚际计划范文 逾远。朕膺箓受图,思长声

教。朝多君子,既贵成雅俗;野有外臣,宜弘此难进。方赖清徽,式

隆大业。昔在布衣,情期早著,资以仲虞之秩,待以子陵之礼,听

览暇日,角巾引见,窅然汾射,兹焉有托。一旦万古,良怀震悼。

卿友于纯至,亲从凋亡;偕老之愿,致使反夺;缠绵永恨,伊何可

任。永矣柰何!”点无子,宗人以其从弟耿子迟任为嗣。

胤,字子季,点之弟也。年八岁,居忧哀毁若成人。既长好学。

献,受《易》及《礼记》、《毛诗》,又入钟山定林寺听

内典,其业皆通。而纵情

深器异之。

起家齐秘书郎,迁太子舍人。出为建安太守,为政有恩信,民

不忍欺。每伏腊放囚还家,依期而返。入为尚书三公郎,不拜,迁

司徒主簿。注《易》,又解《礼记》,于卷背书之,谓为《隐义》。累

迁中书郎、员外散骑常侍、太尉从事中郎、司徒右长史、给事黄门

侍郎、太子中庶子、领国子博士、丹阳邑中正。尚书令王俭受诏撰

新礼,未就而卒。又使特进张绪续成之,绪又卒;属在司徒竟陵王子

良,子良以让胤,乃置学士二十人,佐胤撰录。永明十年,迁侍中,

领步兵校尉,转为国子祭酒。郁林嗣位,胤为后族,甚见亲待。累

迁左民尚书、领骁骑、中书令、领临海、巴陵王师。

胤虽贵显,常怀止足。建武初,已筑室郊外,号曰小山,恒与

学徒游处其内。至是,遂卖园宅,欲入东山,未及发,闻谢朏罢吴

兴郡不还,胤恐后之,乃拜表辞职,不待报辄去。明帝大怒,使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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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中丞袁昂奏收胤,寻有诏许之。胤以会稽山多灵异,往游焉,居

若邪山云门寺。初,胤二兄求、点并栖遁,求先卒,至是胤又隐,世

号点为大山;胤为小山,亦曰东山。

永元中,征太常、太子詹事,并不就。高祖霸府建,引胤为军

谋祭酒,与书曰:“想恒清豫,纵情林壑,致足欢也。既内绝心战,

外劳物役,以道养和,履候无爽。若邪擅美东区,山川相属,前世

嘉赏,是为乐土。仆推迁簿官,自东徂西,悟言素对,用成睽阕,

倾首东顾,曷日无怀。畴昔欢遇,曳裾儒肆,实欲卧游千载,畋渔百

氏,一行为吏,此事遂业精于勤 乖。属以世道威夷,仍离屯故,投袂数千,克

黜衅祸。思得瞩卷谘款,寓情古昔,夫岂不怀,事与愿谢。君清襟

素托,栖寄不近,中居人世,殆同隐沦。既俯拾青组,又脱屣硃黻。

但理存用舍,义贵随时,往识祸萌,实为先觉,超然独善,有识钦

嗟。今者为邦,贫贱咸耻,好仁由己,幸无凝滞。比别具白,此未

尽言。今遣候承音息,矫首还翰,慰其引领。”胤不至。

高祖践阼,诏为特进、右光禄大夫。手敕曰:“吾猥当期运,

膺此乐推,而顾己蒙蔽,昧于治道。虽复劬劳日昃,思致隆平,而

先王遗范,尚蕴方策,自举之用,存乎其人。兼以世道浇暮,争诈

繁起,改俗迁风,良有未易。自非以儒雅弘朝,高尚轨物,则汩流

所至,莫知其限。治人之与治身,独善之与兼济,得失去取,为用孰

多。吾虽不学,颇好博古,尚想高尘,每怀击节。今世务纷乱,忧责

是当,不得不屈道岩阿,共成世美。必望深达往怀,不吝濡足。今

遣领军司马王果宣旨谕意,迟面在近。”果至,胤单衣鹿巾,执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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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跪受诏书,就席伏读。胤因谓果曰:“吾昔于齐朝欲陈两三条

事,一者欲正郊丘,二者欲更铸九鼎,三者欲树双阙。世传晋室欲

立阙,王丞相指牛头山云:‘此天阙也’,是则未明立阙之意。阙者,

谓之象魏。县象法于其上,浃日而收之。象者,法也;魏者,当涂

而高大貌也。鼎者神器,有国所先,故王孙满斥言,楚子顿尽。圆

丘国郊,旧典不同。南郊祠五帝灵威仰之类,圆丘祠天皇大帝、北

极大星是也。往代合之郊丘,先儒之巨失。今梁德告始,不宜遂因

前谬。卿宜诣阙陈之。”果曰:“仆之鄙劣,岂敢轻议国典?此当敬

俟叔孙生耳。”胤曰:“卿讵不遣传诏还朝拜表,留与我同游邪?”果

愕然曰:“古今不闻此例。”胤曰:“《檀弓》两卷,皆言物始。自卿

而始,何必有例。”果曰:“今君遂当邈然绝世,犹有致身理不?”

胤曰:“卿但以事见推,吾年已五十七,月食四斗米不尽,何容得有

宦情?昔荷圣王跂识,今又蒙旌贲,甚愿诣阙谢恩,但比腰脚大恶,

此心不遂耳。”

果还,以胤意奏闻,有敕给白衣尚书禄,胤固辞。又敕山阴库

钱月给五万,胤又不受。乃敕胤曰:“顷者学业沦废,儒术将尽,闾

阎搢绅,鲜闻好事。吾每思弘奖,其风未移,当扆兴言为叹。本欲

屈卿暂出,开导后生,既属废业,此怀未遂,延伫之劳,载盈梦想。

理舟虚席,须俟来秋,所望惠然,申其宿抱耳。卿门徒中经明行修,

厥数有几?且欲瞻彼堂堂,置此周行。便可具以名闻,副其劳望。”

又曰:“比岁学者殊为寡少,良由无复聚徒,故明经斯废。每一念

此,为之慨然。卿居儒宗,加以德素,当敕后进有意向者,就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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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想深思诲诱,使斯文载兴。”于是遣何子朗、孔寿等六人于东山

受学。

太守衡阳王元简深加礼敬,月中常命驾式闾,谈论终日。胤以

若邪处势迫隘,不容生徒,乃迁秦望山。山有飞泉,西起学舍,即

林成援,因岩为堵。别为小阁室,寝处其中,躬自启闭,僮仆无得

至者。山侧营田二顷,讲隙从生徒游之。胤初迁,将筑室,忽见二

人著玄冠,容貌甚伟,问胤曰:“君欲居此邪?”乃指一处云:“此

中殊吉。”忽不复见,胤依其言而止焉。寻而山发洪水,树石皆倒拔,

唯胤所居室岿然独存。元简乃命记室参军钟嵘作《瑞室颂》,刻石以

旌之。及元简去郡,入山与胤别,送至都赐埭,去郡三里,因曰:

“仆自弃人事,交游路断,自非降贵山薮,岂容复望城邑?此埭之

游,于今绝矣。”执手涕零。

何氏过江,自晋司空充并葬吴西山。胤家世年皆不永,唯祖尚

之至七十二。胤年登祖寿,乃移还吴,作《别山诗》一首,言甚凄

怆。至吴,居虎丘西寺讲经论,学徒复随之,东境守宰经途者,莫

不毕至。胤常禁杀,有虞人逐鹿,鹿径来趋胤,伏而不动。又有异

鸟如鹤,红色,集讲堂,驯狎如家禽焉。

初,开善寺藏法师与胤遇于秦望,后还都,卒于钟山。其死日,

胤在般若寺,见一僧授胤香奁并函书,云“呈何居士”,言讫失所在。

胤开函,乃是《大庄严论》,世中未有。又于寺内立明珠柱,乃七日

七夜放光,太守何远以状启。昭明太子钦其德,遣舍人何思澄致手

令以褒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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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通三年,卒,年八十六。先是胤疾,妻江氏梦神人告之曰:

“汝夫寿尽。既有至德,应获延期,尔当代之。”妻觉说焉,俄得患

而卒,胤疾乃瘳。至是胤梦一神女并八十许人,并衣帢,行列至前,

俱拜床下,觉又见之,便命营凶具。既而疾动,因不自治。

胤注《百法论》、《十二门论》各一卷,注《周易》十卷、《毛

诗总集》六卷、《毛诗隐义》十卷、《礼记隐义》二十卷、《礼答问》

五十五卷。

子撰,亦不仕,庐陵王辟为主簿,不就。

阮孝绪,字士宗,陈留尉氏人也。父彦之,宋太尉从事中郎。

孝绪七岁,出后从伯胤之。胤之母周氏卒,有遗财百余万,应归孝

绪,孝绪一无所纳,尽以归胤之姊琅邪王晏之母,闻者咸叹异之。

幼至孝,性沉静,虽与儿童游戏,恒以穿池筑山为乐。年十三,

遍通《五经》。十五,冠而见其父,彦之诫曰:“三加弥尊,人伦之

始。宜思自勖,以庇尔躬。”答曰:“愿迹松子于瀛海,追许由于穹

谷,庶保促生,以免尘累。”自是屏居一室,非定省未尝出户,家人

莫见其面,亲友因呼为“居士”。外兄王晏贵显,屡至其门,孝绪度

之必至颠覆,常逃匿不与相见。曾食酱美,问之,云是王家所得,便

吐飧覆醢。及晏诛,其亲戚咸为之惧,孝绪曰:“亲而不党,何坐之

及?”竟获免。

义师围京城,家贫无以爨,僮妾窃邻人樵以继火。孝绪知之,

乃不食,更令撤屋而炊。所居室唯有一鹿床,竹树环绕。天监初,

御史中丞任昉寻其兄履之,欲造而不敢,望而叹曰:“其室虽迩,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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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甚远。”为名流所钦尚如此。

十二年,与吴郡范元香水品牌 琰俱征,并不到。陈郡袁峻谓之曰:“往

者,天地闭,贤人隐;今世路已清,而子犹遁,可乎?”答曰:“昔

周德虽兴,夷、齐不厌薇蕨;汉道方盛,黄、绮无闷山林。为仁由

己,何关人世!况仆非往贤之类邪?”

后于钟山听讲,母王氏忽有疾,兄弟欲召之。母曰:“孝绪至

性冥通,必当自到。”果心惊而返,邻里嗟异之。合药须得生人参,

旧传钟山所出,孝绪躬历幽险,累日不值。忽见一鹿前行,孝绪感

而随后,至一所遂灭,就视,果获此草。母得服之,遂愈。时皆叹

其孝感所致。

时有善筮者张有道谓孝绪曰:“见子隐迹而心难明,自非考之

龟蓍,无以验也。”及布卦,既揲五爻,曰:“此将为《咸》,应感之

法,非嘉遁之兆。”孝绪曰:“安知后爻不为上九?”果成《遁卦》。

有道叹曰:“此谓‘肥遁无不利。’象实应德,心迹并也。”孝绪曰:

“虽获《遁卦》,而上九爻不发,升遐之道,便当高谢许生。”乃著

《高隐传》,上自炎、黄,终于天监之末,斟酌分为三品,凡若干卷。

又著论云:“夫至道之本,贵在无为;圣人之迹,存乎拯弊。弊拯由

迹,迹用有乖于本,本既无为,为非道之至。然不垂其迹,则世无

以平;不究其本,则道实交丧。丘、旦将存其迹,故宜权晦其本;

老、庄但明其本,亦宜深抑其迹。迹既可抑,数子所以有余;本方

见晦,尼丘是故不足。非得一之士,阙彼明智;体二之徒,独怀鉴

识。然圣已极照,反创其迹;贤未居宗,更言其本。良由迹须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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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圣不能;本实明理,在贤可照。若能体兹本迹,悟彼抑扬,则孔、

庄之意,其过半矣。”

南平元襄王闻其名,致书要之,不赴。孝绪曰:“非志骄富贵,

但性畏庙堂。若使籞軿可骖,何以异夫骥騄。”

初,建武末,青溪宫东门无故自崩,大风拔东宫门外杨树。或

以问孝绪,孝绪曰:“青溪皇家旧宅。肝胆排石法 齐为木行,东者木位,今东门

自坏,木其衰矣。”

鄱阳忠烈王妃,孝绪之姊。王尝命驾,欲就之游,孝绪凿垣而

逃,卒不肯见。诸甥岁时馈遗,一无所纳。人或怪之,答云:“非我

始愿,故不受也。”

其恒所供养石像,先有损坏,心欲治补,经一夜忽然完复,众

并异之。大同二年,卒,时年五十八。门徒诔其德行,谥曰文贞处

士。所著《七录》等书二百五十卷,行于世。

陶弘景,字通明,丹阳秣陵人也。初,母梦青龙自怀而出,并

见两天人手执香炉来至其所,已而有娠,遂产弘景。幼有异操。年

十岁,得葛洪《神仙传》,昼夜研寻,便有养生之志。谓人曰:“仰

青云,睹白日,不觉为远矣。”及长,身长七尺四寸,神仪明秀,朗

目疏眉,细形长耳。读书万余卷。善琴棋,工草隶。未弱冠,齐高

帝作相,引为诸王侍读,除奉朝请。虽在硃门,闭影不交外物,唯以

披阅为务。朝仪故事,多取决焉。

永明十年,上表辞禄,诏许之,赐以束帛。及发,公卿祖之于

征虏亭,供帐甚盛,车马填咽,咸云宋、齐以来,未有斯事。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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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之。于是止于句容之句曲山。恒曰:“此山下是第八洞宫,名金坛

华阳之天,周回一百五十里。昔汉有咸阳三茅君得道,来掌此山,

故谓之茅山。”乃中山立馆,自号华阳隐居。始从东阳孙游岳受符图

经法。遍历名山,寻访仙药。每经涧谷,必坐卧其间,吟咏盘桓,不

能已已。时沈约为东阳郡守,高其志节,累书要之,不至。

弘景为人,圆通谦谨,出处冥会,心如明镜,遇物便了,言无

烦舛,有亦辄觉。建武中,齐宜都王铿为明帝所害,其夜,弘景梦

铿告别,因访其幽冥中事,多说秘异,因著《梦记》焉。

永元初,更筑三层楼,弘景处其上,弟子居其中,宾客至其下,

与物遂绝,唯一家僮得侍其旁。特爱松风,每闻其响,欣然为乐。

有时独游泉石,望见者以为仙人。性好著述,尚奇异,顾惜光景,

老而弥笃。尤明阴阳五行,风角星算,山川地理,方图产物,医术

本草。著《帝代年历》,又尝造浑天象,云“修道所须,非止史官是

用”。义师平建康,闻议禅代,弘景援引图谶,数处皆成“梁”字,

令弟子进之。高祖既早与之游,及即位后,恩礼逾笃,书问不绝,

冠盖相望。

天监四年,移居积金东涧。善辟谷导引之法,年逾八十而有壮

容。深慕张良之为人,云“古贤莫比”。曾梦佛授其菩提记,名为胜

力菩萨。乃诣鄮县阿育王塔自誓,受五大戒。后太宗临南徐州,钦

其风素,召至后堂,与谈论数日而去,太宗甚敬异之。大通初,令

献二刀于高祖,其一名养胜,一名成胜,并为佳宝。大同二年,卒,

时年八十五。颜色不变,屈申如恒。诏赠中散大夫,谥曰贞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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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遣舍人监护丧事。弘景遗令薄葬,弟子遵而行之。

诸葛璩,字幼玟,琅邪阳都人,世居京口。璩幼事征士关康之,

博涉经史。复师征士臧荣绪。荣绪著《晋书》,称璩有发擿之功,方

之壶遂。

齐建武初,南徐州行事江祀荐璩于明帝曰:“璩安贫守道,悦

《礼》敦《诗》,未尝投刺邦宰,曳裾府寺,如其简退,可以扬清厉

俗。请辟为议曹从事。”帝许之,璩辞不去。陈郡谢朓为东海太守,

教曰:“昔长孙东组,降龙丘之节;文举北辎,高通德之称。所以激

贪立懦,式扬风范。处士诸葛璩,高风所渐,结辙前修。岂怀珠披

褐,韬玉待价?将幽贞独往,不事王侯者邪?闻事亲有啜菽之窭,就

养寡藜蒸之给,岂得独享万钟,而忘兹五秉?可饷谷百斛。”天监中,

太守萧琛、刺史安成王秀、鄱阳王恢并礼异焉。璩丁母忧毁瘠,恢

累加存问。服阕,举秀才,不就。

璩性勤于诲诱,后生就学者日至,居宅狭陋,无以容之,太守

张友为起讲舍。璩处身清正,妻子不见喜愠之色。旦夕孜孜,讲诵

不辍,时人益以此宗之。七年,高祖敕问太守王份,份即具以实对,

未及征用,是年卒于家。璩所著文章二十卷,门人刘曒集而录之。

沈顗,字处默,吴兴武康人也。父坦之,齐都官郎。

顗幼清静有至行,慕黄叔度、徐孺子之为人。读书不为章句,

著述不尚浮华。常独处一室,人罕见其面。顗从叔勃,贵显齐世,

每还吴兴,宾客填咽,顗不至其门。勃就之,顗送迎不越于阃。勃

叹息曰:“吾乃今知贵不如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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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征为南郡王左常侍,不就。顗内行甚修,事母兄弟孝友,为

乡里所称慕。永明三年,征著作郎;建武二年,征太子舍人,俱不

赴。永元二年,又征通直郎,亦不赴。顗素不治家产,值齐末兵荒,

与家人并日而食。或有馈其梁肉者,闭门不受。唯以樵采自资,怡

怡然恒不改其乐。天监四年,大举北伐,订民丁。吴兴太守柳恽以

顗从役,扬州别驾陆任以书责之,恽大惭,厚礼而遣之。其年卒于家。

所著文章数十篇。

刘慧斐,字文宣,彭城人也。少博学,能属文,起家安成王法

曹行参军。尝还都,途经寻阳,游于匡山,过处士张孝秀,相得甚

欢,遂有终焉之志。因不仕,居于东林寺。又于山北构园一所,号

曰离垢园,时人乃谓为离垢先生。

慧斐尤明释典,工篆隶,在山手写佛经二千余卷,常所诵者百

余卷。昼夜行道,孜孜不怠,远近钦慕之。太宗临江州,遗以几杖。

论者云:自远法师没后,将二百年,始有张、刘之盛矣。世祖及武

陵王等书问不绝。大同二年,卒,时年五十九。

范元琰,字伯珪,吴郡钱唐人也。祖悦之,太学博士征,不至。

父灵瑜,居父忧,以毁卒。元琰时童孺,哀慕尽礼,亲党异之。及

长好学,博通经史,兼精佛义。然性谦敬,不以所长骄人。家贫,

唯以园蔬为业。尝出行,见人盗其菜,元琰遽退走,母问其故,具

以实答。母问盗者为谁,答曰:“向所以退,畏其愧耻。今启其名,法国美食

愿不泄也。”于是母子秘之。或有涉沟盗其笋者,元琰因伐木为桥以

渡之。自是盗者大惭,一乡无复草窃。居常不出城市,独坐如对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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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见之者莫不改容正色。

武二年,始征为安北参军事,不赴。天监九年,县令管慧辨上言义

行,扬州刺史、临川王宏辟命,不至。十年,王拜表荐焉,竟未征。

其年卒于家,时年七十。

刘訏,字彦度,平原人也。父灵真,齐武昌太守。訏幼称纯孝,

数岁,父母继卒,訏居丧,哭泣孺慕,几至灭性,赴吊者莫不伤焉。

后为伯父所养,事伯母及昆姊,孝友笃至,为宗族所称。自伤早孤,

人有误触其讳者,未尝不感结流涕。长兄洁为之娉妻,克日成婚,

訏闻而逃匿,事息乃还。本州刺史张稷辟为主簿,不就。主者檄召,

訏乃挂檄于树而逃。

卜筑宋熙寺东涧,

便敛,敛毕即埋,灵筵一不须立,

友相与刊石立铭,谥

曰玄贞处士。

齐正员郎。世为

群儿同处,独不戏弄。六岁诵《论语》、《毛诗》,意所不解,便能问

难。十一,读《庄子逍遥篇》,曰:“此可解耳。”客因问之,随问

而答,皆有情理,家人每异之。及长,博学有文才,不娶不仕,与

族弟訏并隐居求志,遨游林泽,以山水书籍相娱而已。常欲避人世,

以母老不忍违离,每随兄霁、杳从宦。少时好施,务周人之急,人或

15

遗之,亦不距也。久而叹曰:“受人者必报,不则有愧于人。吾固无

以报人,岂可常有愧乎?”

天监十七年,无何而著《革终论》。其辞曰:

死生之事,圣人罕言之矣。孔子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

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而不违。”其言约,其旨妙,其事隐,其

意深,未可以臆断,难得而精核,聊肆狂瞽,请试言之。

夫形虑合而为生,魂质离而称死;合则起动,离则休寂。当其

动也,人皆知其神;及其寂也,物莫测其所趣。皆知则不言而义显,

莫测则逾辩而理微。是以勋、华旷而莫陈,姬、孔抑而不说,前达

往贤,互生异见。季札云:“骨肉归于土,魂气无不之。”庄周云:

“生为徭役,死为休息。”寻此二说,如或相反。何者?气无不之,

神有也;死为休息,神无也。原宪云:“夏后氏用明器示民无知也;

殷人用祭器,示人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考之记籍,验

之前志,有无之辩,不可历言。若稽诸内教,判乎释部,则诸子之

言可寻,三代之礼无越。何者?神为生本,形为生具。死者神离此

具,而即非彼具也。虽死者不可复反,而精灵递变,未尝灭绝。当

其离此之日,识用廓然,故夏后明器,示其弗反。即彼之时,魂灵知

灭,故殷人祭器,显其犹存。不存则合乎庄周,犹存则同乎季札,各

得一隅,无伤厥义。设其实也,则亦无,故周人有兼用之礼,尼父

发游魂之唱,不其然乎?若废偏携之论,探中途之旨,则不仁不智

之讥,于是乎可息。

夫形也者,无知之质也;神也者,有知之性也。有知不独存,

16

依无知以自立,故形之于神,逆旅之馆耳。及其死也,神去此而适

彼也。神已去此,馆何用存?速朽得理也。神已适彼,祭何所祭?

祭则失理。而姬、孔之教不然者,其有以乎!盖礼乐之兴,出于浇

薄,俎豆缀兆,生于俗弊。施灵筵,陈棺椁,设馈奠,建丘陇,盖

欲令孝子有追思之地耳,夫何补于已迁之神乎?故上古衣之以薪,弃

之中野,可谓尊卢、赫胥、皇雄、炎帝蹈于失理哉?是以子羽沉川,

汉伯方圹,文楚黄壤,士安麻索。此四子者,得理也,忘教也。若

从四子而游,则平生之志得矣。

然积习生常,难卒改革,一朝肆志,傥不见从。今欲剪截烦厚,

务存俭易;进不裸尸,退异常俗;不伤存者之念,有合至人之道。

孔子云:“敛首足形,还葬而无椁。”斯亦贫者之礼也,余何陋焉?

且张奂止用幅巾,王肃唯盥手足,范冉殓毕便葬,奚珍无设筵几,

文度故舟为椁,子廉牛车载柩,叔起诫绝坟陇,康成使无卜吉。此

数公者,尚或如之;况于吾人,而当华泰!今欲仿佛景行,以为轨则,

傥合中庸之道,庶免徒费之讥。气绝不须复魂,盥洗而敛。以一千

钱市治棺、单故裙衫、衣巾枕履。此外送往之具,棺中常物,及余

阁之祭,一不得有所施。世多信李、彭之言,可谓惑矣。余以孔、

释为师,差无此惑。敛讫,载以露车,归于旧山,随得一地,地足

为坎,坎足容棺,不须砖甓,不劳封树,勿设祭飨,勿置几筵,无用

茅君之虚座,伯夷之杅水。其蒸尝继嗣,言象所绝,事止余身,无

伤世教。家人长幼,内外姻戚,凡厥友朋,爰及寓所,咸愿成余之

志,幸勿夺之。

17

明年疾卒,时年三十二。

能精死生;但

有道人释宝志者,时人莫

之春,有人为其庭中栽柿,高

尔其勿言。”至秋而亡,人以为知命。

亲故诔其行迹,谥曰贞节处士。

庾诜,字彦宝,新野人也。幼聪警笃学,经史百家无不该综,

纬候书射,棋釐机巧,并一时之绝。而性托夷简,特爱林泉。十亩

之宅,山池居半。蔬食弊衣,不治产业。尝乘舟从田舍还,载米一

百五十石,有人寄载三十石。既至宅,寄载者曰:“君三十斛,我

百五十石。”诜默然不言,恣其取足。邻人有被诬为盗者,被治劾,妄

款,诜矜之,乃以书质钱二万,令门生诈为其亲,代之酬备。邻人获

免,谢诜,诜曰:“吾矜天下无辜,岂期谢也。”其行多如此类。

高祖少与诜善,雅推重之。及起义,署为平西府记室参军,诜

不屈。平生少所游狎,河东柳恽欲与之交,诜距而不纳。后湘东王

临荆州,板为镇西府记室参军,不就。普通中,诏曰:“明扬振滞,

为政所先;旌贤求士,梦伫斯急。新野庾诜,止足栖退,自事却扫,

经史文艺,多所贯习;颍川庾承先,学通黄、老,该涉释教;并不

竞不营,安兹枯槁,可以镇躁敦俗。诜可黄门侍郎,承先可中书侍郎。

勒州县时加敦遣,庶能屈志,方冀盐梅。”诜称疾不赴。

晚年以后,尤遵释教。宅内立道场,环绕礼忏,六时不辍。诵

18

《法华经》,每日一遍。后夜中忽见一道人,自称愿公,容止甚异,

呼诜为上行先生,授香而去。中大通四年,因昼寝,忽惊觉曰:“愿

公复来,不可久住。”颜色不变,言终而卒,时年七十八。举室咸闻

“旌善表行,

前王所敦。新野庾诜,荆山珠玉,江陵杞梓,静侯南度,固有名德,

独贞苦节,孤芳素履。奄随运往,恻怆于怀。宜谥贞节处士,以显高

烈。”诜所撰《帝历》二十卷、《易林》二十卷、续伍端休《江陵记》

一卷、《晋朝杂事》五卷、《总抄》八十卷,行于世。

子曼倩,字世华,亦早有令誉。世祖在荆州,辟为主簿,迁中

录事。每出,世祖常目送之,谓刘之遴曰:“烤肠的做法 荆南信多君子,虽美归

田凤,清属桓阶,赏德标奇,未过此子。”后转谘议参军。所著《丧

服仪》、《文字体例》、《庄老义疏》,注《算经》及《七曜历术》,并

所制文章,凡九十五卷。

子季才,有学行。承圣中,仕至中书侍郎。江陵陷,随例入关。

张孝秀,字文逸,南阳宛人也。少仕州为治中从事史。遭母忧,

服阕,为建安王别驾。顷之,遂去职归山,居于东林寺。有田数十

顷,部曲数百人,率以力田,尽供山众,远近归慕,赴之如市。孝

秀性通率,不好浮华,常冠谷皮巾,蹑蒲履,手执并榈皮麈尾。服

寒食散,盛冬能卧于石。博涉群书,专精释典。善谈论,工隶书,

凡诸艺能,莫不明习。普通三年,卒,时年四十二,室中皆闻有非常

香气。太宗闻,甚伤悼焉,与刘慧斐书,述其贞白云。

19

于言,喜愠不形于色,人莫能窥也。弱岁受学于南阳刘虬,强记敏

识,出于群辈。玄经释典,靡不该悉;九流《七略》,咸所精练。郡

辟功曹不就,乃与道士王僧镇同游衡岳。晚以弟疾还乡里,遂居于

土台山。鄱阳忠烈王在州,钦其风味,要与游处。又令讲《端午来历 老子》,

远近名僧,咸来赴集,论难锋起,异端竞至,承先徐相酬答,皆得所

未闻。忠烈王尤加钦重,征州主簿;湘东王闻之,亦板为法曹参军;

并不赴。

中大通三年,庐山刘慧斐至荆州,承先与之有旧,往从之。荆

陕学徒,因请承先讲《老子》。湘东王亲命驾临听,论议终日,深相

赏接。留连月余日,乃还山。王亲祖道,并赠篇什,隐者美之。其

年卒,时年六十。

陈吏部尚书姚察曰:世之诬处士者,多云纯盗虚名而无适用,

盖有负其实者。若诸葛璩之学术,阮孝绪之簿阀,其取进也岂难哉?

终于隐居,固亦性而已矣。

译文

《易》说:“君子逃离尘世,不觉得烦闷,特立独行,不知道

畏惧。”孔子称长沮、桀溺为隐士。古代的隐士,有的以听到禅代之

事为羞耻,以让出帝位为高尚,把万乘帝位当作是垢辱,走向死亡却

毫不后悔。这种人轻视生命,看重道义,世所罕有,间或出现,是上

等的隐士。有的充任监门以自养,在柱下作吏而托身,生活简易是为

了实现自己的志向,地位低下却毫不显露惭愧的神色。造就是所谓隐

于市朝的大隐士,地位又在上等隐士之下。有的裸露身体,假装疯狂,

20

弄瞎眼睛,弄哑嗓子,离绝尘世,抛弃礼乐以回归正道,强忍住不谈

孝道慈爱,不顾恤亲情。这种人保全自身,避开祸害,掌握了德高有

才的人避世之道,地位又在大隐士之下。然而这些人都同样没有忘记

缄默不言的要领,处在幽隐之中守住正道,最终得到好的结果。他们

和那些投身乱世之中,争逐财利、迎合世俗的人,哪裹能够同而语啊

《孟子》说:“现在的人对于爵禄,得到它就好像获得生命,失去它

就好像失去生命。《淮南子)说:“人们都用静止的水作镜,不用流水

作镜。”能够激扬正气,冲去污浊,遏制贪脏枉法的风气,制止争权

逐利的行为,恐怕衹有隐士才能做到吧!从古以来,没有一位帝王不

崇尚隐士的操守。即使是唐尧也不能使巢父、许由屈志相从,周武王

也不能使伯夷、叔齐丢下自己的操守称臣。漠高祖放肆傲慢却恭敬地

礼待绮里季、夏黄公,漠光武帝按法治理天下却对严光、周党屈意顺

从,从那以后,世世代代都有这样的情况。有梁一代,国家兴盛,继

承前代的风教德政,凡是道德值得效法,学问可作楷模的隐士,都把

他们列入《处士篇》。

何点字子皙,庐江潜入。他的祖父何尚之,宋时任司空。父亲

何铄,任宜都太守。何铄一向患有疯病,无缘无故杀害妻子,按法律

被处死。何点当时十一岁,几乎因失去双亲的哀痛而毁灭生命。到长

大成人之后,何点因为家中曾出现的祸事而感伤,想要不结婚,不出

仕,何尚之强行为他娶琅邪王氏。其他礼仪都已完成,将要行亲迎之

礼的时候,何点一次又一次向着何尚之流泪哭泣,请求让自己坚守原

来的意愿,于是才得以停办婚事。

21

何点容貌端庄清秀,又博通群书,善于言谈议论。何点家本是

世家大族,宗族姻亲中很多人任高官。何点虽然不进城,不入官府,

衹是穿家居衣服,不用头簪,不系衣带,在民间遨游,有时驾着柴车,

穿着草鞋,随顺心意,想去哪裹就去那襄,直到喝醉才回来,士大夫

中很多人仰慕他、仿效他。当时人把何点称为“通隐”。何点之兄何

求,也隐居在吴郡虎丘山。何求去世之后,何点在为兄长服丧期间,

衹是吃素食,不饮酒,到三年服丧期满之后,何点的腰围减小了一半。

宋泰始末年,朝廷征召何点为太子洗马;齐代初年,朝廷又多

次征召何点为中书郎、太子中庶子,何点都不应征。他和陈郡谢满、

吴国张融、会稽孔稚珪成为莫逆之交。何点的堂弟何遁,拿东篱门一

座庄园给何点居住,孔稚珪为何点在园中建了幢房子。园内有卞忠贞

的墓,何点在墓侧种上花卉,他每次饮酒一定要先举酒洒地祭奠卞忠

贞。起初,褚渊、王俭担任宰相,何点对人说:“我作《齐书赞》,赞

中说‘褚渊是世家大族,王俭也是国家的英才;不依靠这些亲故旧臣,

有谁来顾恤国家’。”棕咖色 王俭听到这话,本想去拜访何点,后来知道不能

见到何点,于是就放弃了拜访的打算。豫章王萧嶷驾车去拜访何点,

何点从后门逃走了。司徒竟陵王萧子良想要屈驾去见何点,当时何点

在法轮寺,萧子良于是去法轮寺请求与何点相见,何点穿着隐士的服

装入席,萧子良高兴不已,把嵇叔夜的酒杯、徐景山的酒铛赠给何点。

何点年轻时曾经患有渴痢病,多年都未治愈。后来何点在吴中

石佛寺建立讲坛,他曾在讲经的地方午睡,梦见一个形貌特别的道人

交给自己一掬丸药,他在梦中把丸药吞服了下去,从此以后病就痊愈

22

了。当时人认为这是何点淳厚的德行带来的福佑。

何点生性放达,不拘小节,喜欢施赠给人,远远近近的人赠送

给他东西,他都一概不违逆,全都接受,随即又把接受的东西分赠给

人。何点曾经坐车经过朱雀门街,有人从车后偷取何点的衣物,何点

见到了,却不作声,旁边有人抓住偷衣人交给何点,何点于是把衣物

赠送给偷衣人,偷衣人不敢接受,何点声言要报告官府,偷衣人害怕

了,才接受了何点施赠的衣物,何点又催促偷衣人赶快离开。何点对

识别人才很有眼光,他识别荐拔的人很多。吴兴丘迟还是幼童,何点

就很赏识他;济阳江淹还处在地位卑下的时候,包匙就称扬他。后来

逭两人全都像何点说的那样,显露了才能。

何点年老之后,又娶鲁国孔嗣的女儿为妻,孔嗣也是个隐士。

何点虽然结了婚,但也不与妻子见面,另外建了座房子安置妻子,没

有人明白他遣样做的用意。吴国张融年轻时被免官,他写的中有表示

不求仕进的语句,何点酬答诗说:“昔闻塞都日,不在简书前。”意思

是说张融被免去官职,没有处理文书的繁忙。这虽然是戏言,但退融

很久都把遣诗当作一块心病。后来到何点结婚的时候,张融才又写诗

赠给何点说:“惜哉,薄暮遘荒淫。”拿包韪晚年结婚逭事开玩笑。何

点也把这诗当作一块心病,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消释它。

高祖和何点原来就有交情,高祖登上帝位之后,亲手书写诏书

说:“从前因为空闲较多,能够和你交往,我们共坐修竹林中,栖息

清池之上,忘记眼前的烦扰,议论古人古事,多么快乐啊。自从我暂

时告别家乡,已有十四年,遇到的艰难险阻,又哪能说得尽。从我顺

23

应天命,登上帝位,就常常想着和你见面,近来身体怎么样,在哪座

山上劳累?以前严光推开皇宫的大门,走上宫廷的台阶,与光武帝谈

论天人之道,共叙故旧之情,有不遵臣道的行为,遣对他的高洁操守

有什么妨碍杨文先戴着皮弁谒见魏文帝曹子桓,周伯况戴着毂皮巾谒

见光武帝刘文叔,到以往的史册中去寻找,这样的先例并不少。现在

赐给你鹿皮巾等物品。希望再过几天,你能够进宫来。”何点穿着平

民的布巾褐衣进入华林园,高祖十分高兴,置办酒宴,赋诗赠答,对

何点的恩宠和礼遇同以前一样。接着,高祖下韶说:“征士何点,操

守高洁,不求仕宦,安于容膝之陋室,放浪形骸,不拘形迹,寄情于

幽隐之中。我从早到晚,思考治国之道,仰慕前代哲人;何况我能舆

贤哲之人生活在同一时代,怎能不与贤哲之人一同治理国家。朝中亲

近大臣位尊任重,一定要由国中的杰出人才担任。我诚心希望贤哲惠

然肯来,屈居献可替否之职。应当征召何点为侍中。”何点以有病为

理由,拒绝任官,不应征召。高祖于是又再下诏说:“征士何点,寄

心世外,遵守正道,随任心性,脱离尘世,心胸坦荡的君子之风,全

都秉承古代先贤。以前因为我们平素的志向相同,曾经亲切地交往,

像汉光武帝怀念严子陵那样,我也眷怀自己的旧友。从前郑仲虞超世

脱俗,但也接受汉朝俸禄;戴安道也有超脱世俗之志,却也不拒绝晋

朝的俸禄。这都是前朝盛德美行的典范,以前的贤哲共有的品行。应

当斟酌拨给何点资财,全由所在地官府供给,日常所需的费用,由太

官另外拨给。何点既然德行高于袁曜卿,所以也可以像魏太祖对待袁

曜卿那样,凭亲旧之情拨给垣下谷。”

24

天监三年,何点去世,死时六十八岁。高祖下韶说:“新授任

的侍中何点,出世隐居,寄情于衡泌之中,志向终身不变。他突然间

去世。我倍感凄恻哀伤。可以赐给何点一具用第一等木材制作的棺木,

送二万钱、五十匹布给他家办理丧事,办丧事所需的各种东西,由内

监营办。”又命鱼凿之弟鱼凰说:“贤兄征君包艳,从弱冠之年就隐居

不出,直到垂暮之年操守始终不变。他寄情尘世之外,不追求名利富

贵;放浪形骸,致力追寻深奥的哲理。他情趣高雅,有了兴致就更能

体现;他有文才酒德,交接之际更感到他旨趣高远。我得受图表,应

运为帝,想要弘扬教化。朝中多有谦谦君子,能够使风雅之士流俗之

辈崇尚君子之风;郊野有隐居之臣,也应当弘扬不图仕进的品格。我

正要依赖他们高雅的谈吐,兴隆銮塑的帝业。从前恒艳还是普通百姓

的时候,我和他的情谊就已经显露,我像漠章帝对待郑仲虞那样给他

俸禄,像光武帝对待严子陵那样待之以礼,在我处理政务的闲暇之日,

曾让他布衣晋见,在他隐居的深幽之处,我供给他资粮,让他生活有

依靠。突然间他去世了,这实在使我震惊哀悼。你和坦韪兄弟感情十

分深厚,现在亲人离开了人间,共享天年的愿望,再也不能实现,这

缠绕不断的遣憾,叫我怎能承受。长此以往怎么办!”但黏没有儿子,

他同宗的人把何点堂弟何挞之子何虽作为鱼艳的后嗣。

何胤字王季,是何点之弟。八岁的时候,他为父母亲守丧,像

成人一样因哀痛而毁伤了身体。长大成人之后,他爱好学习。拜沛国

刘珊为师,学习《易》及《礼记》、《毛诗》;又进钟山定林寺学习佛

经。这些东西他都学得精通。但是他随任情性,不拘小节,当时没有

25

人了解他,衹有汝南周颙深深器重他,认为他是奇才。

何胤初仕任齐秘书郎,迁任太子舍人。出京任建安太守,他施

政讲究恩德信义,百姓不忍心欺骗他。每逢伏日腊日,何胤都把关押

的囚犯放回家,这些囚犯也都如期返回,没有一个乘机逃跑。何胤入

京任尚书三公郎,还未受任,又迁任司徒主簿。何胤注解《易》,又

解说《礼记》,解说的文句就写在原书书卷的背面,因此称为《礼记

隐义》。又积功迁任中书郎,员外散骑常侍,太尉从事中郎,司徒右

长史,给事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领国子博士,丹阳邑中正。尚书

令王俭奉皇上诏命撰写新的礼法,还没写成王俭就去世了,皇上又命

特进张绪继续写完,张绪又去世了,皇上就把续写的任务委托给竟陵

王萧子良,萧子良把逭任务让给何胤;于是朝廷配属二十名学士给何

胤,让他们帮助何胤撰写新礼法。永明十年,何胤迁任侍中,领步兵

校尉,转为国子祭酒。郁林王继位为帝,何胤因为是皇后的亲族,所

以很受亲宠优待。又积功迁任左民尚书,领骁骑,中书令,领临海王、

巴陵王师。

何胤虽然富贵颢达,但他却常有辞官退隐之心。建武初年,他

已在郊外建了座房子,称之为小山,他常常和士林友人在造座房子裹

栖游。到遣时,何胤就卖掉了自己的宅院,想归隐东山。还没开始筹

办逭事,何胤就听说谢绌免去吴兴郡太守之职后并不回京,他担心谢

肋占先隐居东山,于是就上表辞职,不等朝廷回覆就擅自离京。明帝

十分生气,命御史中丞塞昂上表启奏收捕何胤,不久,又下韶准许包

凰辞职。何胤认为会稽的山灵妙神奇,就去那儿游览,住在若邪山云

26

门寺。起初,何胤的两位兄长都已经避世隐居,何求先已去世,到这

时何胤又隐居,当时人们称何点为大山,何胤为小山,又称做东山。

永元年间,朝廷征召皿皿为太常,太子詹事,都不赴任。高祖

藩王府建立,选拔何胤任军谋祭酒。高祖写信给何胤说:“你在山林

中尽情栖游,定能带来无穷的欢乐,希望你常常安适。内心既已断绝

对名利的追慕,也就不会再有被外物役使的烦劳,用道来调养内心的

和谐,一举一动也就不会违逆自己的心意。若邪山独占东部的美景,

山川相连,前代人就已赞赏逭襄的美景,遣裹确实是一方乐土。我在

官场辗转迁徙,束奔西劳,静下来想和老友促膝长谈,竟因相互离违,

不能相见,我仰首束望,哪天不在想念你?从前我们欢乐相聚,一起

在学校就读,我实在想在学校游学千年,遍读百子之书,一旦走上仕

途,这种想法就无法实现。正逢世道衰颓,国家接二连三地陷入祸乱

之中,幸亏有数千激扬奋发的勇士,才能够战胜凶徒清除祸患。我也

想捧读书卷,随时咨询请教,寄情于古人古事之中,我也时常思念着

你,但事与愿违。你胸襟坦荡,情怀恬淡,栖游山林,虽处人世之中,

几乎和退隐相近。你获取高官之后,又挂冠辞职。有取舍不同之理,

有崇尚随顺时势之义,能预见后事,识别祸端,实在算是先知先觉,

能超然世外,独善其身,有识之人自会钦慕嗟叹。现在政治昌明,居

于昌盛之邦,仍然处在贫贱之中,人人都会感到羞耻;皇上好仁,实

行仁德就在于自己,希望你不要再犹豫迟疑。以前我去信全都说过,

逭裹就不再全说。现在派专人等你的消息,我翘首期盼着你的回信,

希望你能使我殷切期望之情得到安慰。”何胤不肯到王府任职。

27

高祖登上帝位,下诏任命何胤为特进、右光禄大夫。高祖亲自

写手令给何胤说:“我正遇上好的机运,百姓乐于拥戴,我登上了帝

位。祇不过我昏庸无知,不精通治国之道。即使是从早到晚,日夜劬

劳,也想要帝业兴隆,天下升平。而先代圣王留下的典范,还衹是记

载在典籍之中,施政的取舍、政令的废举,都和用人密切相关。再加

上世道浇薄,奸诈蜂起,要改变风俗,实在不易。如果不能用儒雅君

子弘益朝政,用高雅的标准规范政令,那么国家就会堕入急流,谁也

不知道它将漂往何方。治理百姓和修养自身,独善其身和兼济天下,

得失取舍,哪样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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