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朴子的作者

王图《道机经》考

王图《道机经》考

孙 齐

摘 要：见于《抱朴子·遐览篇》的《道机经》五卷，其作者王

图为曹魏政权中修习道术的官吏。《道机经》今佚，但历代典籍多有征

引，其题名又作《道基经》《道基吐纳经》《道基道士吐纳经》等，由

此可以辑得其佚文十七条。通过这些佚文，可以确定道藏洞神部方法类

《显道经》实即《道机经》残本，而为多种气法文献所征引的《服气

经》也与《道机经》密切相关。

关键词：道机经 王图 显道经 服气经 三丹田

葛洪在《抱朴子内篇·遐览》中著录了其师郑隐收藏的二百余种、一

千余卷道经及符图。①这份目录向我们展示了公元４世纪之前流行于南方地

区的道教文献的概况。②其中属于我们所熟知的早期教派如太平道和天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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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发于《文史》２０１３年第４期。

孙齐，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陈国符：《道藏源流考》，中华书局，２０１２，第１０３～１０４页。关于著录书目数量的统计，参

见杨福程《谈〈遐览篇〉的道书数目》，《中国道教》１９８８年第４期。

葛洪从郑隐受学在西晋太安元年（３０２）之前，此年郑隐“东投霍山，莫知所在”。见葛洪

撰，王明校释《抱朴子内篇校释》，中华书局，１９８５，第３３８页。参见李丰楙《不死的探

求：抱朴子》，台北时报文化出版社，１９８１，第２９～３３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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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园史学（第九辑）

的经典寥寥无几，而大部分都是看不出教派属性的仙道方技类文献。①这并

不是因为葛洪师徒见闻狭隘，而正说明了当时道教的一般面貌。

显然，如果能够对《遐览篇》著录的这批道书进行深入的研究，一定

会增进我们对早期道教的理解。不过可惜的是，这些道书中的大部分都已经

亡佚，或者只能辑出只言片语，然而其中著录的“《道机经》五卷”是个特

殊的例子。我们不仅能够考知其作者，而且可以通过搜辑佚文，在道藏中找

出它的残存文本，可谓是古籍“名亡实不亡”的一个例证。②

一 《道机经》的作者

《抱朴子内篇·金丹》称：“往者上国丧乱，莫不奔播四出。余周旋

徐豫荆襄江广数州之间，阅见流移俗道士数百人矣……时有知行气及断谷

服诸草木药者，所有方书，略为同文，无一人不有《道机经》，唯以此为

至秘，乃云是尹喜所撰。余告之曰，此是魏世军督王图所撰耳，非古人

也。图了不知大药，正欲以行气入室求仙，作此《道机》，谓道毕于此，

此复是误人之甚者也。”③由此可见当时《道机经》的流布非常广泛，几乎

达到了“无一人不有”的地步。关于其作者，葛洪断定是曹魏时期的“军

督”王图。

按王图又见于《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裴松之注引建安十八年

（２１３）群臣劝进表，署名作“领护军将军王图”。④正如吴金华所言，“盖

护军职在监督，故葛洪称之为军督”。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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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太平道经典的有《甲乙经》共１７０卷，王明先生认为此即《太平经》。王承文认为《鹤鸣记》和《天师神器（气）经》属于天师道文献，见王承文《六朝前期江南“李家

道”与天师道关系考———以葛洪〈抱朴子内篇〉为中心》，“唐长孺先生百年诞辰国际学术

研讨会暨唐史年会”论文，武汉，２０１１。

见郑樵撰，王树民点校《通志二十略》，中华书局，１９９５，第１８０７～１８０８页。《抱朴子内篇校释》，第７０页。

《三国志》卷一，《魏书·武帝纪》，中华书局，１９６４，第４２页。

吴金华：《古文献研究丛稿》，江苏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５，第１４０～１４１页。关于汉魏之际护军

的执掌，参见黄惠贤著《曹魏中军溯源》，载于《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１４辑，武汉

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６，第１～１０页；张金龙：《魏晋南北朝禁卫武官制度研究》，中华书局，２００４，第９０～９１页。

王图《道机经》考

龙显昭则对王图的身份提出了另一种有意思的推测：

曹魏“军督”名目甚多，此或为领兵者，大约统领百人者亦称“百人

督”……按五斗米道张鲁降曹在建安二十年，则十八年劝进之王图从信仰

上考察，自必属东方之太平道。因此，我认为王图有可能是东方被收编的

黄巾，并有一定的文化，故能撰造道书。王图由军督升至领护军将军，典

掌宿卫禁兵，宜应有一段仕进过程。考曹魏时官至领护军者还有一个东平

王国，他与“从微起”的兖州薛悌，同仕“为左右长史，后至中领军，并

悉忠贞练事”。按领军与护军执掌略同，唯资轻者为中领军、中护军，资重

者为领军将军、护军将军。此处的王国与王图在仕历上颇相衔接应合，疑

王国或系王图之误。如是则王图、薛悌在地籍上皆同属兖州，且悌“从微

起”，故二人出身大体相近。据上述这些仅有的记述，王图似有可能原是活

动于东平的青州黄巾，其后随众被改编，遂进入了曹操营垒。①

按，龙氏推测“东平王国”即王图，不无可能，但以王国为黄巾余党，则

求之过深。从《魏书·陈矫传》注引《世语》可知，薛悌与王国在“太祖定冀

州”亦即建安十年（２０５）左右任“左右长史”，确在收降“青州兵”之后。然

而，与王国仕历接近的薛悌，在兴平元年（１９４）时已经作为兖州从事与东平程

昱一起投靠了兖州牧曹操，并因此而被提拔为泰山太守，此时黄巾军犹未被扑

灭。②只是在曹操平冀州之后，薛悌才由汉廷官员转入曹操府中，任长史之

职。③揆之情理，王国的情况应当与此相仿，为当时投奔曹操的大批青徐兖

籍人士之一，而非出身黄巾军。④实际上，曹操属下的重要文武官员，并没有

出身黄巾军的其他例子。此外，曹操作为黄巾军的镇压者，也不可能将败军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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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显昭：《论曹魏道教与西晋政局》，《世界宗教研究》１９８５年第１期。《三国志》卷一四，《魏书·程昱传》，称：“兖州从事薛悌与昱协谋，卒完三城，以待太

祖。太祖还，执昱手曰：‘微子之力，吾无所归矣。’乃表昱为东平相，屯范。”（第４２６～４２７页）。《魏书·陈矫传》注引《世语》称薛悌“年二十二以兖州从事为泰山太守”（第

６４５页），当即因此事。

按汉末州牧制时期州牧府亦置长史、司马等属吏，见严耕望《中国地方行政制度史———秦

汉地方行政制度》，上海古籍出版社，２００７，第３１４～３１５页。不过严书漏书此例。

关于曹操势力中的青徐兖籍人士，参见王蕊《魏晋十六国青徐兖地域政局研究》，齐鲁书

社，２００８，第１０９～１２８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