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意识

第23卷 第2期

2006年6月

黄石教育学院学报

JournalofHuangshiEducationCollege

Vol.23,No.2

Jun.,2006,016-019

《简・爱》中的性别意识

———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以及女性的反抗与命运

郑 青Ξ

(黄石教育学院英语系,湖北 黄石 435000

)

[摘要]本文主要阐述了《简・爱》中男性对女性的歧视和压迫,女性的自我反抗意识和她们性格中的弱点

以及她们最终的命运———或是反抗至死,像伯莎;或是如同简爱,最终走向屈服与妥协。

[关键词]《简・爱》;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命运;反抗;屈服;妥协

[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7422

(

2006

)

02-0016-04

《简・爱》这部小说以维多利亚早期为背景,该时期见证了欧洲革命、宪章运动的第二次高潮以及资

产阶级民主运动和工人运动的高涨。在19世纪,虽然已经实施了资产阶级民主改革,但对于女性来说,

还远远没法获得与男性相平等的权利与地位。甚至在宪章运动时期,男女平等的问题也未被提及到。

在那个时候,女性地位卑微,无权掌管财产,她们的一切都由其丈夫掌控。这部小说描述的是一个动人

的爱情故事。从表面上看,它完全符合传统的社会道德规范和人们的思维习惯。但是深入下去,便会发

现故事背后充满了对男性压迫者的强烈抗议和要求男女平等的激昂呼声。它无情地斥责了男性对女性

的压迫,生动地刻画了女性坚强的性格,大胆直白地描述了女性的感情生活。可以说,该书再现了一个

充满着男性压迫者的可怕世界。整部小说自始至终,我们的女主人公———简爱,都在男性的压迫下挣

扎。小说主要围绕着她与四位男性的故事展开。

一、四位男性压迫者与简・爱的反抗及她性格中的弱点

1、约翰・里德

第一位出场的便是比简大四岁的堂兄———约翰・里德。简在舅妈家的那段日子里,饱受了偏见、歧

视和虐待。原因仅仅是她是个女孩子并且一贫如洗。虽然家里的男主人———简的舅舅已经过逝,但她

的堂兄约翰作为家里唯一的一位男性,事实上已经成为了一家之主。尽管这位男主人年纪轻轻,各方面

的阅历尚浅,可他早已深谙子承家业这一规矩。因此他曾傲慢地宣称,“府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要么再过

几年就都是我的了。”他对简———一个不得不投靠他们家以维持生活的“外人”表现得残酷无情。他说,

“你没有权利拿我们的书;你是靠我们养活的;你是个穷光蛋,你本该去讨饭吃…”他还时常称简为“讨厌

的畜生”、“耗子”。可以看出,他完全没把简当人来对待。他时常羞辱打骂简,让她饱受了肉体上和精神

上的双重折磨。全书的第一章至第四章描述的是一场由约翰无理的打骂而引起的家庭纷争。在那场正

面冲突中,简对约翰的暴行并没有逆来顺受,相反,她进行了勇敢的反抗。但是由于她在那个家里卑微

的地位,她的抗争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这场两个孩子之间的战争的意义不仅仅止于穷人对富人的反

抗、女性对男性的反抗。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尽管简在舅妈家里受到百般虐待、尽管她骨子里潜藏着反

抗意识,但简无论如何也不愿去投靠她的那些穷亲戚,哪怕他们对她很好。由此可以说,简还没有勇敢

Ξ

[收稿日期]2006—03—27

[作者简介]郑青(

1982- )

,女,湖北黄石人,黄石教育学院英语系教师。

到能以社会地位来换取自由。由于她这种受传统影响而存在的贫贱思想,使得她的反抗最后只是徒劳

而已。这也注定了她会逐渐走向顺从与妥协。

2、布洛克赫斯特先生

第二位压迫者便是洛伍德学校的校长布洛克赫斯特先生。他本能地表现出了他对女性的敌意,尤

其是对贫穷的女性。他把折磨惩罚洛伍德学校里的女孩子们作为自己的使命,荒谬地认为只有这样才

能拯救她们的灵魂。由于他的压迫与折磨,女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他甚至还试图剥夺女孩子们爱美

的天性,完全除去她们的性别意识,让她们成为只会工作的机器。可以看出,这位校长的内心存在着虐

待压迫女性的潜在倾向。联系柯文垂《家里的天使》中的模型,我们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布洛克赫斯

特先生是在扼杀女孩子们的天性,他是在强制洛伍德学校里的女孩子成为“天使”———只知道顺从男人,

只懂得隐忍,只会劳作。起初,简对这种压迫的反应也极其强烈,然而她在这样一种环境中,难免也会深

受其影响,其性格和自我意识也必然会发生一定的转变。在这一时期,简接受了正统的宗教教育,并且

由于受海伦和谭波尔小姐的这两位虔诚的基督徒的影响,简本能的反抗和报复意识都被逐渐地削弱,取

而代之的是基督徒的宽容、隐忍。最终,简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自己都说,“我忠于职守,遵守纪

律,我似乎是一个循规蹈矩、克己安分的人。”

3、罗切斯特先生

紧接着的一位男性是桑菲尔德的主人,也是本书的男主人公———罗切斯特先生。他挚烈的情感和

强烈的爱不仅给了简一种压迫感,它们甚至威胁到了她个性上的独立。与上面两位男性的压迫比起来,

这种压迫可以说是无形的。此外,自从爱上罗切斯特后,简发觉自己对他的爱占据了她的整个思想。她

仔细观察罗切斯特的面部特点,说,“这些都不美,可在我看来,它们却胜于美,它们充满了一种情趣和影

响力,把我完全控制住了,并把我的感情从我自己的控制下夺走,禁锢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没有看我一

眼就让我爱上了他。”文中有一段他们为准备婚礼去米尔科特购置衣物时发生争执的描述。从表面上

看,这好象只是未婚夫妻间的无谓争吵。但事实上,它暗示了罗切斯特的爱、他的挥霍和他态度的专横

压迫着简,让她有一种成为奴隶的感觉。她说,“我只要心安理得,先生,而不是被一大堆恩惠压得喘不

过气来。”从他们的这一段对话可以看出,一方面,简毫不让步,甚至说她准备出去做一个传教士。但事

实上,她对罗切斯特无形的压迫和他专横的态度已经妥协投降了。在简的内心深处也曾做过激烈的挣

扎:一方面,她愿意为罗切斯特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的一切;但同时她又努力地克制自己,时刻提醒自己

要做自己灵魂的主人。在小说的这一部分,可以看到,尽管罗切斯特也认同简的观点:两人应该在思想

等各方面平等。但作为一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他实际上从未把简看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试图

以他的经济实力与社会地位来控制支配简。尤其是在简同意和他结婚后,他便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了

简・爱主人的位置上。他挥金如土,为简添购丝绸、珠宝,可这种举动只使得敏感、自尊的简感到自己就

像是一个被苏丹宠爱的奴隶。她说,“他越是给我买东西,我的脸越是发烧,有一种烦恼和低人一等的感

觉。”她反对罗切斯特称她为“天使”,也不喜欢他像打扮一个玩偶样打扮她。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她还

决定继续做阿黛尔的教师。这些都清楚地表明简爱有很强的自我独立意识。然而,同样在这部分故事

中,女性性格中的软弱和缺陷也暴露无遗。尽管简爱有很强的自我意识,但她也深受男性性别意识的影

响。在她强烈要求平等的同时,又时常表现出她传统保守的思想。首先,她评判男性美的标准暗示了她

的依赖心理。很显然,简是被罗切斯特的男子气概所吸引。在她看来,罗切斯特是男人的典范,她眼中

的罗切斯特是“宽宽大大的方额头,粗线条的五官,显得坚毅严厉的嘴巴。”对简来说,罗切斯特直白粗鲁

的性格要比圣・约翰精致古典的美更具吸引力。这其中的原因便是罗切斯特的力量与魁梧很好地衬托

出了简的柔弱。这便说明了一点,在简的内心中十分渴望得到男性的保护。正是这种潜意识里对男性

的崇拜,简的反抗精神最终会消失殆尽。

4、圣・约翰

牧师圣・约翰是这里要谈及的最后一个压迫者。他以“责任”为名压迫简。尽管他为人诚实,可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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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精神上的压迫程度并不亚于布洛克赫斯特先生对洛伍德学校中那些女孩子们肉体上的压迫。从小说

的描述中,可以看到,圣・约翰并不是个宗教迷而是个野心勃勃的理想主义者。他一心只想着去印度传

教,并想让简成为他的妻子,以便可以和他一起去印度。其实,与其说他需要一个妻子,不如说他需要的

是一个同事、一个助手、亦或是一个有用的工具。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说,“他珍爱我就像一个士兵

珍爱一件好武器,仅此而已。”圣・约翰娶简爱的动机并不是成全爱情,而是成全他自己的宗教理想(用他

的话说是“我主的事业”)。他不允许简追寻任何的享乐并把自己所谓的崇高目标强加在简的身上,哪怕

是对简的赞扬也是围绕着他自己的目的。他甚至还如命运之神一般向简宣布说,“你生来是为了辛劳,

而不是为了爱情。”他完全不承认简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可是,简毕竟是个人,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女

人。很明显,圣・约翰完全忽略了这一点。他说,“我要一个妻子,我在生活中可以有效地施加影响,直到

死都绝对不会失去的唯一伴侣。”此番话语听起来更像是宣判而不是求婚。无论谁听到这番话,都会感

到毛骨悚然、浑身打颤。作者在这里隐约揭露了男性对女性态度中的一个核心问题———他们歧视她们,

只把她们当作附属品,看成工具。我们的女主人公几经挣扎好不容易逃离了罗切斯特的幽禁,却又再次

被圣・约翰“责任”的枷锁所束缚。她也挣扎过,也反抗过,她甚至大胆地对圣・约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如果我嫁给你,你会要了我的命。你正在要我的命。”这句话中的“要我的命”在原著中用了“kill”这个

词。第一个“kill”是指在印度的传教生活会彻底摧毁人的健康;第二个则是指圣・约翰对简精神上的压

迫与折磨会毁了她。当然,简在这里也同样地表现出了她性格上的某些弱点。在面对圣・约翰的时候,

她表现出了对他的敬畏;当他强迫她嫁给他时,简又表现得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尽管她很清楚自己并

不爱他,可她心中依然顾虑重重。

以上是对小说中四位男性对简的压迫以及简的抗争和她性格中存在的弱点的一个简单分析。而说

到这里,不得不提及小说中的另一位重要的女性以及她所受到的压迫和她的悲惨命运。她就是罗切斯

特的前妻伯莎・梅森。在整个故事中,伯莎———阁楼里的疯女人,完全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读者只是

从罗切斯特扭曲事实的描述和她的疯狂举止中来逐渐了解这个人物的。

二、伯莎的悲惨命运

在罗切斯特眼中或是在很多读者眼中,伯莎是罗切斯特和简爱幸福生活的障碍。她的存在,无疑是

极具毁灭性与颠覆性的。但为什么堂堂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会沦落成一个疯女人呢?个中原由并不像

罗切斯特所描述的那样。罗切斯特自始至终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认为自己是被、受欺骗的一方。

而事实到底如何呢?他在婚后得知伯莎的母亲不仅是个疯女人也是个酒鬼的时候,他便认为过去在他

眼里纯洁、聪明、谦虚的伯莎也有可能会变疯。而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耻辱。对于他们失败的婚

姻,罗切斯特从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只知一味地指责斥骂伯莎。他对伯莎甚至

到了痛恨嫌恶的程度,他一方面认为伯莎是个“肮脏的包袱”,可另一方面又不愿送伯莎去医院治疗或是

请专门的医生细心地照料她。这其中的原因并不是他负担不起医疗费,而是他太虚荣,认为让别人知道

自己的妻子是个疯子会有损他的颜面。在罗切斯特对伯莎的描述中充满了他对伯莎的辱骂和他对自己

某些错误行为的辩解。他在简面前反复强调自己的妻子如何的不贞洁、如何的放荡,可事实上,他拿不

出切实的证据来证实这一点,那些都只是他凭空捏造的。他甚至还把自己的一些离经叛道的行为都归

结为是伯莎的影响。在这里,罗切斯特完全否定了伯莎作为一个女人所具有的最基本的一些道德品质。

当他在诋毁伯莎和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时,实际上用的是双重道德标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伯莎才是

真正的受害者,她是被逼疯的。

三、简・爱与伯莎

从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简和伯莎的命运有它们的相似之处。其实可以把她们看作是受男性压

迫的一对难姐难妹。只是在这部小说中,她们被放在了对立的位置上。在简到桑菲尔德不久,一天,她

独自在铅皮屋顶上为女人的命运叹息。当她的感慨刚一结束,她便听到了疯女人怪诞而悲惨的狂笑声。

这笑声似乎是对简的话语的一个应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当时的那个社会中,女人如果想要争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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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简・爱》中的性别意识———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以及女性的反抗与命运 第2期

己的平等权利,结局只能是走向疯狂。只是在小说的结尾,这两位女性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伯莎一把火

将桑菲尔德这个罪恶的金钱堡垒、男人统治的中心、女人的监牢与地狱付之一炬,她自己也以这种方式

得到了永久的解脱。在伯莎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女性的挣扎与反抗、可以听到她们悲伤而绝望的呼

声。而小说中的另一位女性———简爱最终还是放下了战斗的武器。她在故事的最后表现出了她的妥协

与退让。由于她潜意识里对男人的崇拜,使得她的反抗精神大打折扣。尽管她经过一番挣扎后成功地

争取到了自由,但她已不再是个敢于勇敢追求自己幸福的人了。哪怕最后富裕的她与一贫如洗的罗切

斯特比起来,处于绝对的优势,但由于她潜意识里依附男性的心理和自卑的心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屈

服顺从男性这条路。她称罗切斯特是自己的主人,并说,“你不是残桩,你又青翠又茁壮。不管你要不

要,草木会围着你的根生长,因为它们喜欢你的浓荫,而且它们还要朝向你长,盘绕着你长,因为你的粗

壮给了它们一个非常安全的依靠……”转之于伯莎,简・爱是以不同的形式反映出她的悲惨命运,甚至是

更为悲惨的命运。

(责任编辑 尹春霞)

【参 考 文 献】

[1]HistoryofEnglishLiterature[M].Shanghai:ShanghaiForeignLanguageEducationPress,1981.

[2]womanintheattic:aryImagination[M].

YaleUniversityPress,1979.

[3]高万隆.论《简・爱》的宗教倾向[J].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1988

(

10

)

.

[4]陶勇,沈建青.勃朗特姐妹研究的新发展[J].外国文学研究,1988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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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王梅.女人和小说[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

[6]朱虹.基督教《圣经》与《简・爱》[J].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1987

(

3

)

.

TheIdeologyofSexinJaneEyre

———Men’soppressionandwomen’sresistanceanddestiny

ZHENGQing

(

EnglishDepartmentofHuangshiEducationCollege,HuangshiHubei435000

)

[Abstract]Thispapermainlyexpoundsmen’sprejudiceandoppression,andwomen’s

discusstheultimafateof

women,thatis,struggleandrevolttodeath,justlikewhatBerthaMasonhaddone,or

surrenderandcompromi,justlikeJaneEyre’sfinaldecision.

[KeyWords]JaneEyre;Men’soppression;destiny;resistance;surrender;compro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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