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销魂

近代⾼产诗⼈樊增祥（樊樊⼭）诗选

樊增祥(1846-1931)，字嘉⽗，⼀作云门，号樊⼭，晚号天琴⽼⼈。近代藏书家、⽂学家。湖北恩施（今属鄂西⾃治州）

⼈。光绪进⼠，选翰林院庶吉⼠。光绪末任安徽颖卞泗道，出为陕西宜川知县、陕西布政使，江宁布政使，护理两江总督。⾟

亥⾰命爆发后，定居北京，曾为梅兰芳修改戏曲⽂词，经他修改过的曲⽬有《贵妃醉酒》《霸王别姬》《洛神》等。袁世凯执

政时，官参政院参政。为同光派重要诗⼈，是清末民初著名晚唐诗派代表诗⼈。好为艳体，有“樊美⼈”之称。藏书楼名“樊

园”，藏书20余万卷，书画、碑帖之属，10余巨簏。⼜与海上遗⽼组诗社名“超社”。死后遗诗三万余⾸，并著有上百万⾔的骈

⽂，是我国近代⽂学史上的⾼产诗⼈。以下诗作，雪中桦选⾃《樊⼭集》、《樊⼭续集》。

⾦陵五⾸（选⼀）

郁郁钟⼭王⽓收，昔⼈曾此作⾦瓯。

鸡鸣⽆复称天阙，虎踞空烦泝⽯头。

⼗庙穹碑俱宿草，⼤桥悬纛尚中流。

百年兴废谁能问，粉堞笳声起暮愁。

闇公屡寄近作篇篇佳也奉答⼀⾸

新知近得潘兰史，旧学常推⽴审⾔。

敬礼弟兄衍苗裔，⽼泉⽗⼦话渊源（尊公宿学与余同寅）。

访松何处逢黄⽯，咏柳于今⼜⽩门。

彩笔长吟⼆和尚，销魂何独是梅村。

别静安寺故居

楼居⼀百五⼗⽇，桑下浮屠云⽔⾝。

仉母曾闻三徙宅，殷宗亦有五迁民。

亭台锁钥归新主，花⽵婵娟恋故⼈。

说与后来林下⼥，桂华⾹⾥好留宾（赁此宅者为⼀西妇贤明能华语内⼦与订餐桂之约）。

三叠韵酬⼦培（选⼀）

漂泊真成海⼀沤，尚余朔⽓挟并幽。

⽂章昔已惊重译，书画今犹汗⼗年。

⽼合宗雷⼊僧社，时称李郭在仙⾈。

杜陵茅屋浑堪笑，各有平⽣五凤楼。

秋⽇⽌庵见过索观近作⽤前韵奉呈

苔钱斑斑皴⼟肤，蕉⼼不展倒抽书。

相公⼩车涉花径，历阶上堂不⽤扶。

誉我凌霄花最好，垂藤⼗⼤缠松须。

昔曾⾼庙赏猩艳，秋风⽲⿉今何如。

公量我才论⽃斛，索我新诗⼜成轴。

聆⾳早识爨下桐，击节似敲⽅响⽟。

⼀头放出苏和仲，五⾊不迷李⽅叔。

三分是诗七分读，得失⼼知敢⾃⾜。

商飚在林⽩⽇晚，淡话清茶兴不浅。

秋⽔鲈⾹笠泽长，蓝霞雁路湘天远。

⽯头⽇夜望降旗，穷鱼⾃取钩贯颐。

临川⽆复钟陵意，且看蜘蛛织⽹丝（荆公诗移床独向秋风⾥卧看蜘蛛织⽹丝）。

以龙井叶馈云⽣有诗报谢次来韵

养⽣常毁茶，饮多苦脾冷。

客来⾃浙西，贻我以龙井。

清诗由此出，雅耆岂能屏。

点⼊⽩定瓯，绿光照⾐领。

想见发汉皋，⽕车载⽽骋。

珍重袭素鑞，谨严束红绠。

瀹以通济泉，如持湖亭⽫。

⾊淡意转浓，味腴⾹且永。

独饮复谁共，数之得⼋饼。

惠地酒⼀⽡，意同粟五秉。

华清有佳⼈，伫此团⽉影。

病⾜不下床，闭门谢朝请。

徘徊苦后⽢，积渐⼊佳境。

暖阁鸣松风，银波泻壶岭。

昨夜雪在⽵，红炉热⼒猛。

雀⾆发⾹清，龙头得句警。

陶家冷⽣活，可以傲贵幸。

新诗⼆百⾔，淡远出明靓。

和君⽩雪词，取办在俄顷。

何当同夜话，煮灯紫微省。

中秋夜⽆⽉

亘古清光彻九州，今夜烟雾锁琼楼。

莫愁遮断⼭河影，照出⼭河影更愁。

[注释]此诗写于1905年，⼋国联军⼈侵中国之后。

闻都门消息（选三)

京师赫赫陷鲸才，⼗国纵横万户嗟。

旧宅不归王谢燕，新亭分守楚梁⽠。

蛾眉⾝世惟青冢，貂珥门庭但落花。

龙虎诸军谁宿卫，孤⼉⼀⼀委⾍沙。

离⼈列檄罪诸王，⽟牒瑶潢绝可伤。

待取⾎菅觞福⿅，谁将眼箸谜贪狼。

伯霜仲雪俱危苦，宋劭殷⾟僭⽐⽅。

公法每宽亲贵议，可须函⾸越重洋。

繁华⾮复凤城春，⽟辂于今隔陇秦。

⾦雀觚棱虚御仗，铜驼荆棘泣孤⾂。

朱门⽩屋多新⿁，⼘肆僧寮⼏故⼈?

莫问北池旧烟⽉，⾬霖铃夜⼀沾⼱。

后彩云曲

纳兰昔御仪鸾殿，曾以宰官三召见。

画栋珠帘霭御⾹，⾦床⽟⼏开宫扇。

明年西幸万⼈哀，桂观蜚廉委劫灰。

虏骑乱穿驿道⾛，汉宫重见柏梁灾。

⽩头宫监逢⼈说，庚⼦灾年秋七⽉。

六龙⼀去万马来，柏灵旧帅称魁桀。

红⼱蚁附端郡王，擅杀德使董福祥。

愤兵⼊城恣淫掠，董逃不获池鱼殃。

⽡酋⼊据仪鸾座，凤城⼗家九家破。

武夫好⾊胜贪财，桂殿清秋少眠卧。

闻道平康有丽⼈，能操德语⼯德⽂。

状元紫诰曾相假，英后殊施并写真。

柏灵当⽇⼈争看，依稀记得芙蓉⾯。

隔越蓬⼭⼗⼆年，琼华岛畔邀相见。

隔⽔疑通银汉槎，催妆还⽤天⼭箭。

彩云此际泥秋衾，云⾬巫⼭何处寻？

忽报将军亲折简，⾃来花下问青禽。

徐娘虽⽼犹风致，巧换西妆称⼈意。

百环螺髻满簪花，全匹鲛绡长拂地。

鸦娘催上七⾹车，豹尾银枪两⾏侍。

细马遥遵辇路来，袜罗果踏⾦莲⾄。

历乱宫帷飞野鸡，荒唐御座拥狐狸。

将军携⼿瑶阶下，未上迷楼意已迷。

骂贼翻嗤⽑惜惜，⼊宫⾃诩李师师。

⾔和⾔战纷纭久，乱杀平⼈及鸡狗。

彩云⼀点菩提⼼，操纵夷獠在纤⼿。

胠箧休探⾚侧钱，操⼑莫逼红颜妇。

始信倾城哲妇⾔，强于辩⼠仪秦⼝。

后来虐婢如虺蝮，此⽇能⾔赛鹦鹉。

较量功罪相折除，侥幸他年免缳⾸。

将军七⼗虬髯⽩，四⼗秋娘盛钗泽。

普法战罢⼜今年，枕席⾏师⽼⽆⼒。

⼥闾中有⼥登徒，笑捋虎须亲虎额。

不随盘瓠卧花单，那得驯狐集城阙？

谁知九庙神灵怒，夜半瑶台⽣紫雾。

⽕马飞驰过凤楼，⾦蛇舕舚燔鸡树。

此时锦帐双鸳鸯，皓躯惊起⽆襦袴。

⼩家⼥记⼊抱时，夜度娘寻凿坏处。

撞破烟楼闪电窗，釜鱼笼鸟求⽣路。

⼀霎秦灰楚炬空，依然别馆离宫住。

朝云暮⾬秋复春，坐见珠盘和议成。

⼀闻红海班师诏，可有青楼惜别情？

从此茫茫隔云海，将军也有连波悔。

君王神武不可欺，遥识军中妇⼈在。

有罪⽆功损国威，⾦符铁券趣销毁。

太息联邦虎将才，终为旧院蛾眉累。

蛾眉重落教坊司，已是琵琶弹破时。

⽩门沦落归乡⾥，绿草依稀具狱词。

世⼈有情多不达，明明祸⽔寨裳涉。

⽟堂鹓鹭愆⽻仪，碧海鲸鱼丧鳞甲。

何限⼈间将相家，墙茨不扫伤门阀。

乐府休歌杨柳枝，星家最忌桃花煞。

今者株林⼀⽼妇，青裙来往春申浦。

北门学⼠最关渠，西幸丛谈亦及汝。

古⼈诗贵达事情，事有阙遗须拾补。

不然落溷退红花，⽩发摩登何⾜数。

明杂事诗⼗⾸

榜花初坼满堂欢，犹锁灵扉⼗⼆环。

青鸟已衔仙箓去，⼀时传写遍⼈间。

（原注：写榜时扃闭甚严，每写⼀名，报房从门隙传出，飞骑⾄廠肆张贴，是⽇都⼊麕集，谓之看红录云。）

集英门下缀⾏集，内使传呼散御题。

引向丹墀三跪起，两⾏分就殿东西。

（原注：殿试题絚下，监场官带贡⼠跪拜领讫，乃就殿上條对。）

御厨不讬镂成花，殿上⼈⼈得拜嘉。

写到江都弟三册，中官催赐⾬前茶。

（原注：是⽇赐贡⼠饼饵，並于殿西隅煮茶以给。）

黄纸丝阑界画匀，舍⼈填出榜花新。

书成五凤楼前挂，三百⼈皆赐出⾝。

（原注：分甲榜在内阁写讫，迎⾄东长安门，挂三⽇乃收。）

赐⾐擎出午门边，⼏费江准⽉近钱。

莫怪后⽣材地薄，宫罗都不似从前。

（原注：贡⼠各给表⾥⼆端，咸丰以前⽼辈所得皆坚厚耐久，今⼯料寖薄矣。）

朝天午夜⼊皇城，内⾥传筹未六更。

见说两宫梳洗慢，⽟阶鹄⽴候天明。

（原注：贡⼠多寓外城，引见⽇率以夜半⼊内。）

⽟座前头列近⾂，绿签名字御前陈。

后边隐隐遮宫扇，知有垂簾⼥圣⼈。

（原注：引见时，军机⼤⾂在御前递头牌，宝座后施黄纱屏⽅扇，为皇太后坐处。）

君恩特敕⼊槐厅，双鹊花前谢圣明。

五⾊天书侵晓降，⽟堂前辈与宣名。

（原注：引见后，⿍甲及庶常诣翰林院谢恩，宣诏者皆清秘堂前辈。）

团司设饮好风光，关宴依稀似李唐。

总为桥陵⼯未讫，教坊不敢⾛伊凉。

（原注：进⼠团拜，皆张乐设宴，是处以⼤⾏在殡，禁⽌演剧。）

上学争持⼀卷书，相公催课⼜传呼。

不知谁是凌云⼿，许带牟尼百⼋珠。

（原注：⼤课第⼀，例送武英殿，得挂数珠。）

寄彦清⾟楣仲彝书题后

雪北⾹南迹已⾮，长安旧⾬忍相违。

花开曲⽔听莺出，酒尽⾼楼并马归。

苒苒岁华怜晚暮，明明歧路惜分飞。

灯前强寄平安字，多恐开缄泪满⾐。

⼗⽉⼆⼗⽇雪

曲池先⽇见冰澌，照眼俄惊⾬雪飞。

朱箔森沉欺晓梦，⽟楼⾼下动晴辉。

龙蛇⼤泽寒犹蛰，雁鹜荒陂晚更饥。

独喜时和螟魃净，九重应暂释宵⾐。

初夏江楼即事呈荫⽥员外

隐⼏焚⾹意有余，仙⼈故是好楼居。

眼明尽⽇观流⽔，⼿倦经时校异书。

宿鸟弄晴茶户喜，新樱上市酒⼈疏。

劝君且尽⾟家酿，四⽉江城画不如。

赠张⼦丹上舍

门才风流两⽆群，家世黄扉九策勋。

宝马旧嘶沙苑⽉，宫纨新画敬亭云。

果知潘令车中满，⾹爱荀郎座上薰。

⾃别灵和殿前柳，⼈间何意更逢君。

雪晴作

微闻檐滴响虚廊，散似轻云薄似霜。

渐渐春⼭呈碧⽟，明明宫⽡露鸳鸯。

佩环已分随流⽔，庭院⽆何换⼣阳。

⼜是琼花销歇尽，⼀⽣惆怅憶唐昌。

采茶词⼆⾸

⼀

云鬓⾦钗出左家，清明随分看桃花。

谁知螺钿溪边⼥，⼀⽉蓬头⾃采茶。

⼆

分龙⾬⼩不成丝，晏坐斋中试茗旗。

乳燕出巢蚕上簇，⼭家⼜过炒青时。

⾃题⼩影》（时客沪上）

⼀

春后孤花病后⾝，渡江洗马减风神。

⼗年前事谁能记，洛下⽺车看璧⼈。

⼆

胭脂作粉⽟为烟，旧梦星星记不全。

⽆恙⾦樽⽆恙⽉，可堪⼈不似当年。

三

闲骑果下看吴⼭，独⾃寻诗独⾃还。

苦带谢家⼭泽⽓，⽆⼈知在⽟堂间。

四

丝丝烟柳拂江潭，重访春申驻⽟骖。

三⼗三年流⽔去。任留⼩影在江南。

再题三解

⼀

渐觉春来带孔移，育长⽣是有情痴。

爱河浅⽔桃花⾊，莫为离⼈照鬓丝。

⼆

费尽灯前百种思，悼亡伤逝苦禁持。

⼗年⽆限销魂意，尽在空楼抱影时。

三

⼩桃才著淡胭脂，⼀集⾦荃⼿⾃持。

少个吴娃⼗三四，为移銀烛照填词。

黄⾦台怀古同叔寅再同赋

千⾦买马⼀市倾，万⾦养⼠敌国平。

独怜市⼠等市马，黄⾦虽重⼼已轻。

昭王爱⼠有真意，拥蔧筑宫乃余事。

不然乐⽣千⾥材，⽟勒⾦羁岂能致。

⼆城未拔吾道穷，嗣王岂复知⾂忠。

⽕⽜⼀出齐地失，孤⾂早⼊邯郸中。

君不见邯郸⼀举全燕动，报书语语堪悲痛。

天马⼀逝不可回，黄⾦如⼭复何⽤？

题爱伯师秋林著书图

平林漠漠寒烟积，严壑阴晴变秋⾊。

霞西⽼屋常闭关，中岁著书到头⽩。

学如秋实始⾜珍，刚经柔史次第陈。

乾嘉故是开风⽓，吴越今知有异⼈。

穷年握槧不知苦，黄叶打头堕如⾬。

门外青⼭对画桥，案头⽟杯闲珠柱。

⼀朝献赋趋明光，异书捆载橐驼忙。

黄尘⽩⽇倦奔⾛，岁岁秋风思故乡。

故乡千⼭万⼭隔，尘海端居谢宾客。

只闻执戟赋长杨，⼏见谈经坐重席。

命公重写柯⼭图，清泉⽼树何森疏。

等⾝述作不可见，⼱席固与常⼈殊。

⼭中秋⾬⽣芳茝，画⼿丹青发光彩。

⼀榻云⼭且⾃专，百年⽂献遥相待。

即今著录满⼱箱，亦有⾼名北⽃旁。

诗篇不少兼⾦购，尺牍争为好事藏。

好为溪堂補松⽡，早晚⽥间赋桑者。

我倘⼭阴踏桨来，相从问字秋林下。

雪夜⼀⾸改珩孙作

帘犀不动篆⾹残，冰合铜龙漏⽔⼲。

⽩⽟堂中常不夜，青祾被底可胜寒。

酒从⽩傅围炉饮，书笑匡⽣凿壁看。

千载功名忆淮蔡，红旗平晓到长安。

宿宜沟驿⽤⾟未出都韵赠仲彝

旧时⽉⾊逐流波，漫唱吴歌复楚歌。

丝⽵中年⾏乐少，风尘奇⼠发名多。

春寒⼩驿初垂柳，雪后征鸿尽渡河。

便欲弹冠拟王贡，末应⾝世⽼烟萝。

雪后登明远楼

漏静铜龙锁院深，登⾼望远⼏沉吟。

雪消漠北天⼭外，云起终南地络阴。

⼆⽉风花春浩渺，万家烟⽕昼萧森。

等闲莫放斜阳⼊，留取琼瑶在上林。

云后过⾟兴滩（选⼀）

离离烟雪见⼈家，下有璇源⼀道斜。

罨画林恋交粉翠，新晴浦溆见⾦砂。

阴崖半露巉巉⽟，远堞微分淡淡霞。

⽯户⽼农⼞失喜，茅檐暖酒话桑⿇。

雪后快晴

清朝积雪晃平林，⽇出扶桑万⽡⾦。

鳷鹊丽天双阙迥，蝗蝻⼊地⼗寻深。

陇铺绿⼞平如掌，户挟黄棉暖到⼼。

我为丰年添喜⾊，缓⾏饱⾷画廊阴。

冬⽇⼭⾏绝句（选⼀）

牧⼉⽣⼩住⼭家，冬学闲时乐事赊。

雪后不知溪路断，倒骑⽜背看梅花。

除⼣写怀⼋⾸（选⼀）

外户新悬郁垒符，梅花别院上灯初。

年光转尽车轮⾥，秣马听鸡到岁除。

题蓝洲所画梅花燕⼦⼩幅

其⼀

缟袂红襟两不期，北江词⾥慰相思。

若为抛却尚书杏，来趁天荒⽟冷时。

其⼆

秋去春来玳瑁梁，⼀年强半在⾦堂。

也应偿得梅花价，两见瑶阶发海棠。

⾟巳正⽉⼗⼀⽇发保定车中酬仲丹赠别

⽴春⼗⽇太多事，游⼦天涯复远⾏。

红烛照筵贪夜坐，班骓出郭喜朝晴。

梅花⽵叶还新岁，野⽔寒云满故城。

若上⾼楼念⾏役，九州直北是神京。

红鹤楼（在闻喜县⽔西门外）

藻井云窗在上头，东南初⽇映帘钩。

远疑天半朱霞起，坐见关中紫⽓浮。

秋⽔斜通⽂正⾥，梅花不似武昌楼。

下⽅未识秦川令，道是仙⼈控鹤游。

新岁节署书怀

南衙风动戟⾐明，抱膝时闻⿎吹声。

别馆梅花随意发，⽟杯⽵叶照⼈清。

春寒帘幕留⾹久，雪后园林见鹤⾏。

⾝是严公门下客，故应⼈⽇有诗成。

五⼗⾃述（选⼀）

吟罢东园⾃寿诗，蜜梅花底坐⽀颐。

簁和檀麝酬⾹寝，饾饤酥梨佐酒卮。

⼥出兴⽃殊⾃慰，⼉堪当户未嫌迟。

始知寒⾕冰霜后，更有春风⼆⽉时。

雪夜

梅花和雪绕吾庐，⽟砌三层⽉上初。

茶龛更温醅过酒，纸窗重映读残书。

上元灯⽕⾦难买，待漏衾禂⽔不如。

惟有彩鸾浑忘却，绣襦甲帐得相于。

嚼雪

明瑶⼀掬沁诗襟，咽到华池味愈深。

服⽟⼗年换仙⾻，餐花⼀树傍琼林。

甜于荔⼦还冰齿，清似梅花可点⼼。

见说屠门在梁苑，相如休忆露盘⾦。

丙申除⼣（选⼆）

晓起东风⼊画帘，迎春送腊⼀时兼。

渭南五换春⽜⼟，岁岁梅花扑帽檐。

戟须春草⼀时⽣，坐拥⾹炉好句成。

三⼗年前⽼乡贡，⽟梅花下尚风情。

瓶斋即事（选⼀）

早随名⼠过江东，⼏费当年画饼功。

词爱⼩龙吟楚⾬，诗怜荀鹤慕唐风。

梅花辈⾏垂垂⽼，天⽵光阴淡淡红。

灞柳未清⼈欲别，题诗记取纸裘翁。

⾃题雪中照像（选⼀）

⼀杴桴炭⼀铢⾹，笤帚庵中⽇⽉长。

省识梅花清苦意，鹤肥⼈瘦也寻常。

⼗⼀⽉朔

⽉吉⽆劳荐寿巵，蜜梅花底闭门时。

骎骎骢马⾏⾹早，戢戢饥鸿趁粥迟。（是⽇粥⼚始开）

天下⼤寒瓶⽔觉，⽼来轻健独眠知。

年年今⽇书窗下，依样葫芦⼀⾸诗。

再调葆衡

⽟梅花发⼩窗阴，婉娈杨枝伴醉吟。

红烛影中添半臂，幽兰诗⾥证同⼼。

⽂书收掌煎茶⼿，钗钏消磨润笔⾦。

料得有情怜⼤妇，药烟如⽔夜寒深。

忆⾏（选⼀）

疏⾹⼩阁约煎茶，塞夜敲灯味雪茄。

瞥见⽉移窗上影，不知是汝是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