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电影

——专访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得主

田霖

致敬电影魔术师

AlexHenning

“84届奥斯卡上，同《雨果》竞争的影片有《猩球崛起》、《变形金刚3》、《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下、

《铁甲钢拳》这样的大制作，而《雨果》的特效制作成本是最小的，我想我们没有什么胜算可言。但是，当

我看到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摄影都颁给《雨果》的时候，我心里燃起了希望，因为很多都是特效画面体现

的。果然，《雨果》名字被念到的时候，我们沸腾了，我拥抱了我的太太，并上台接过了那可爱的“小金人”，

当时我想这个行业已经变得更加成熟，数字特效已不再只看重规模和技术，而是看其是否能为影片的艺术

性和故事性带来多大的提升！”

——AlexHenning

AlexHenning出生在美国的一个普通家庭，和很多后来执迷

于电影特效制作的同行一样，Alex在童年时就对视觉艺术充满着

强烈的性趣，可以说他从小到大的爱好都是和视觉艺术有关。小

的时候他就喜欢在纸上涂涂画画，甚至将自己天马行空想像出来

的内容画在课本的每一页上，通过翻页形成了自己最初的“动画

作品”，从画面的运动中Alex找到了自己最大的满足感。

在Alex读中学的时候，他得到了一台当时最前卫的家庭电

器——AppleII个人电脑，AppleII电脑具有当时最好的彩色和高

分辨率的图形显示模式，这让Alex好像发现了一个可以让其沉迷

其中的奇妙世界。当时，AppleII上有一款软件叫Fantavision，它

可以看作是“Flash”软件的原型，Fantavision可以让用户利用

鼠标和键盘通过图形界面创建矢量图形的关键帧，并通过计算算

出中间帧从而创作出简单的动画效果。他和弟弟只要一有时间就

在研究如何使用这款软件让画面动起来，最终他们一起创作出了

属于自己的第一批数字动画，虽然只是一些粗糙的像素在动，但

是计算机却带给Alex对比“翻页动画”更多的探索与创作的乐

趣，并让他对利用数字技术进行艺术创作有了无限的遐想与期

待。带着对艺术的憧憬，Alex考入了美国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

校（UniversityofCalifornia-SantaCruz），这所学校是全美最

顶尖的综合大学之一，在工程与艺术领域有着丰富的教学资源，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所具有国际化的大学中，当时还没有一个与数

字艺术有关的专业，因为这个领域在90年代早期还是太超前了，

无论是计算机硬件和图形制作软件当时都还处于一个刚刚发展的

阶段。因此，Alex只能选择艺术系中的纯艺术专业，主要学习

绘画、雕塑和摄影等课程，当然，也有一堂课涉及到了电脑平面

图形的制作，但是当时整个系里也仅有4台SGIO2电脑，因此

所有学生都要排队轮流使用，结果几年下来Alex都没有碰过这

些电脑几次就要临近毕业了，这让他在心中一直留有一个遗憾，

并激励自己未来只要拥有一个更加合适的平台就一定要在数字艺

术领域有所成长与建树。

可能是当时对于计算机和艺术的极度偏执，Alex大学毕业

后，竟然找了一家网络公司进行数字音乐的创作，几年的工作完

全跟视觉艺术没有任何关系，最后Alex还是决定回去继续深造

自己所热爱的领域。而也就是在这时，图形工作站和个人PC的

性能逐步强大并普及开来，数字图形制作技术随之飞速发展和成

熟，《泰坦尼克》的巨轮让电影数字特效的制作达到了一个全新

视觉艺术与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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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ightE【业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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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度，而学校中也出现了“数字媒体艺术”等专业，

因此Alex又回到了学校，又一次花费了4年的时间攻

读了数字媒体艺术本科学位，而也正是这8年在纯艺

术与数字技术方面的学习与研究为他将来在影视特效

领域的创作与技术应用打下了深厚的理论基础。

从抠像到数字特效总监

Alex再次学成毕业后，首先找到了一个实习生的

工作，虽然开始没有收入，但是他却非常开心，因为

他终于参与到了一个真正的电影项目中，并且是IMAX

电影。其中他负责使用Shake软件做一些简单的抠像、

套圈工作，期间他并没有因为工作内容的简单零散而

失去热情与活力，反而很享受制作的乐趣，随后陆陆

续续在一些小公司做些类似的基础工作并持续了一段

时间后，终于有一个机会得以让他进入一家真正的电

影特效公司，并遇到了他从业以来最重要的朋友，而

这也让Alex真正踏上了电影数字特效创作的奇妙旅程。

TheOrphanage是美国历史悠久的特效制作公司，从

《银翼杀手》到《钢铁侠》其作品几乎包含了电影特

效史上的经典案例，而作为当时公司合成总监的Ben

Grossmann发现了Alex身上所具有的创作潜质，并

将他招入自己的部门，这样Alex正式成为了一名特效

合成师。从原来的抠像工作到特效合成，有许多东西

需要Alex重新学习与掌握，一方面Ben给予了他很多

的指导，另一方面他也抓住一切机会学习，不管项目

的大小和难易，Alex都将其视为磨练技术与意志的机

会，从中积累经验。而他8年的学习经历更使得他不

但具有丰富的艺术创作思路，更在技术实施中效率倍

增，从而成长飞快。

《后天》是Alex进入公司后自己参与到的第一个

庞大项目，其中他参与制作了两个镜头，一个是在城市

上空形成的巨大风暴漩涡，另一个是两架直升飞机在

空中被速冻并在地面上坠毁，这两个镜头的CG规模

和复杂程度，以及更为严格的质量要求，都让Alex得

到了全面的锻炼，也让他的合成技术提升了一个层次。

随后他又参与制作了《天空上校与明日世界》、《罪恶

之城》等作品，2年后，他已经成为了合成总监，并在

《超人归来》中领导合成小组完成了全片一百多个特效

镜头的制作。而将它招入公司的Ben也与他成为了亦

师亦友的亲密搭档，他们将一起合作一部特殊的影片，

虽然这部影片并不是一部特效大片，但导演却是大名

鼎鼎的马丁

.

西科塞斯，而这部影片也让刚刚成为数字

特效总监的Alex第一次从后方站到了前期拍摄的现场

从而指挥特效镜头的前期拍摄与技术控制，这部影片

叫《禁闭岛》。

在片场Alex非常兴奋，他不但要指挥烟火人员到

处放火，还要同一名驯兽师一起指挥一群老鼠追逐莱昂

纳多，但更重要的是他一方面要和特效总监一起帮助导

演和摄影师设计最好的视觉表现方案，另一方面，他还

要控制很多前期特效拍摄的技术工作从而确保后期制作的质量并最大限度

降低后期制作的难度，而有时前者与后者是相悖的，有的方案视觉表现效

果最好，但却让给后期制作难度激增，这就要求数字特效总监要对艺术创

作与技术流程非常熟悉，从而更为快速的找到最合适的制作方案。《禁闭岛》

的制作不但让Alex对于整个数字特效制作的流程有了更为全面的理解与

掌控，也为他打下了一个重要的契机，这个契机将最终让他站到自己儿时

做梦也不曾想到的舞台上。

奥斯卡领奖台

随着好莱坞特效视觉大片数量的激增，电影特效行业日益风生水起，

但是在表面繁荣的美国电影特效市场却暗流涌动，电影特效公司数量激

增、制作规模的扩大与投入成本不断攀升，使得行业竞争日益激烈，这

让TheOrphanag这家老牌特效制作公司的运营举步维艰，而Alex也

选择了离开，并又陆续参与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等项目。一天，他收

到了Ben给他的信息，希望他们能够再次合作一部影片，这部影片的导

演还是马丁，而且是他第一部3D立体电影，更可以说是一部专门向“电

影魔术师”致敬的影片。这让Alex毫不犹豫的来到了Pixomondo这家

从广告特效制作起家并逐步在电影特效制作领域风生水起的跨国公司。

Ben和Alex在《雨果》中分别担任特效总监和数字特效总监，并和他们

的老搭档马丁专职特效总监兼副导演RobLegato一起投入到了紧张的

筹备工作中。

《雨果》全片有800个特效镜头，共由Pixomondo的全球多家分公

司400多人参与制作，而Alex负责前后期特效制作流程与质量的控制，

他经常需要和Ben一起飞到英国拍摄现场指导特效拍摄，并将前期拍摄

的内容带回洛杉矶并分发和监督各地的制作小组进行后期制作。

Alex坦言，马丁的团队基本上都是各个领域最优秀的制作人，经验

非常丰富，这让他在片场一直保持着压力和动力，他需要让自己做到最

好才能同马丁的团队站在同一个平台上合作交流。而马丁团队对于《雨果》

在前期所做的构思与对视觉的把握则让他学到了很多，例如影片开始从

星空到车站最后落到大钟的精彩镜头，就是马丁和美术很早就构思并详

细设定好的。而马丁让片中的小主人公从钟的内部一直不停滑下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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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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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给Alex提出了很大的制作挑战，最终他们通过精心策划并采

用分段拍摄然后通过后期合成的方法才让这个镜头得以通过。

但是，《雨果》对他带来的最大挑战则是它是一部3D立体电影，

两台数字摄影机同时拍摄有时对他们带来了一些计划外的问题，比

如有时3D立体支架出现了问题，从而导致只有一台摄影机正常工

作，而马丁对于拍摄的画面又非常喜欢，这就需要特效团队利用单

眼的素材创作出另外一只眼的内容。另外，在制作2D电影特效时

他们会将精力放在画面整体的视觉效果的营造上，而制作3D立体

电影特效镜头时只有艺术效果达到还不行，还要有很好的立体效果。

例如，在后期进行摄像机分析匹配时，需要对前期拍摄的数据进行

更为精准的匹配，而为了达到最佳效果，特效团队还要对不同图层

物体的放置位置和角度进行反复试验与推敲，因此要完成一个镜头

就必须进行数次反复修改的事情比比皆是，通过2年紧张制作，最

终Alex和Ben带领全球的特效团队们给马丁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

卷，所呈现出的3D效果，甚至连詹姆斯・卡梅隆都给予了溢美之词。

2012年2月27日好莱坞柯达剧院星光熠熠，一个小时后第

84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将在这里揭开帷幕，《雨果》作为提名影片

将参与角逐最佳视觉效果奖，此时Alex刚刚与怀孕的妻子坐到台

下，并同他的朋友们轻松交谈，在他们看来，同《雨果》竞争的

影片有《猩球崛起》、《变形金刚3》、《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下、《铁

甲钢拳》这样的超级大作，而《雨果》在特效规模与投入上都是

最小的，凭经验根本毫无胜算。然而，当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摄

影都被《雨果》收入囊中的时候，Alex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因

为它们很多都是通过特效镜头所体现的。果然，当《雨果》的名

字再次被念到的时候，他们沸腾了，Alex拥抱了自己

的太太，并登上了奥斯卡领奖台，而马丁则起身为他们

鼓掌。除了《雨果》整个优秀团队的努力外，Alex也

将胜利理解为好莱坞整个特效行业的成熟，因为从这个

结果上来看，人们看待数字特效已不在只看重投入规模

与技术运用，而是看其是否能为影片的艺术性和故事性

带来多大的提升！

结束完《雨果》的创作后，Alex又参与完成了

《超凡蜘蛛侠》，其间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降临人间，而

Alex也坦言现在自己在工作之余唯一的兴趣就是陪在

妻子和孩子身边，不过，多紧接着下一个项目奈特・

沙马兰的《重返地球》又将给他带来更大的挑战。

《影视制作》：在您的工作中如何更好的衔接特效前期创作与后

期制作的流程？

Alex：前期特效创作对于特效的后期制作非常的关键，如今好

莱坞经常使用的一个技术是视觉预览，在影片开拍之前视觉总监

就会通过这个技术将最后将要达到的大概效果拿给导演预览，从

而确定美术、镜头机位与运动和特效制作量，目前还有一种更先

进的做法可以让导演利用虚拟摄影机先在虚拟场景中去尝试不同

的设计可能，然后找到最好的表现手法，并确定特效制作的内

容，然后再去实施。在好莱坞，现在我们都会去请一个专门的公

司如NVIZAGE来负责这个部分，因此可见前期效果预览对特效

制作的重要性越来越大。

《影视制作》：您与中国特效团队也有过接触，您如何看待目前

中国特效行业的发展？

Alex：特效行业的发展都需要一个时间的问题，美国也是经历

了几十年发展的过程，而中国不缺乏自己的电影历史，且最近有

越来越多的电影使用数字特效制作，我觉得目前要认真对待特效

制作的每一个过程很重要，从简单的项目开始到制作越来越复杂

的项目从而慢慢积累经验，真正形成一个规模和产业链这需要一

个时间过程。

《影视制作》：如今中国很缺乏一些有经验的高端人才如特效总

监等，您认为如何改善这个情况？

Alex：我认为有两点很重要。首先，中国的特效人才如果有机

会可以先到海外去学习，这是一个快速成长的途径。另外，中国

电影对本地特效制作平台的支持也是非常重要的，现在中国很多

片子大多到海外去做特效，这就没有办法来培养和锻炼本地的视

觉效果团队。因此特效行业的发展和人才培养，必须要得到当地

电影产业的支持，才能相互促进与发展，制作的机会和平台对于

人才的培养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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