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责

《诗经》欣赏——国风.邶风.旄丘

冷漠与无情

这也是一首抱怨之诗。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第一章：旄丘，前高后低的土山，土山上长满了葛藤。“诞，阔

也”，就是枝节茂盛蔓延展阔开来。以此起兴，点出，“诸侯以国相

连属，忧患相及，如葛之蔓延相连及也。”叔伯，“呼卫之诸臣”，

歌者称卫国诸臣为叔伯。意思是，“我之伯、叔同处一地，乃多日而

不相恤，何也？”黎、卫既然是“叔伯”的关系，卫国有责任前去施

救。你们这些叔伯，现在不救，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第二章：“处，安处也。“与”与国也。”“何其处也？”我们

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必有与也！”我们以为你们必然会救啊！

“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为什么要我们等那么久呢？知道你们必然

会救啊。“黎之臣子既责卫之诸臣，故又本己之情而责之。言我何其

久处于此也？必以卫有仁义之道与！我何其久留于此也？必以卫有功

德与我故也。汝今何为不行仁义，不务功德，而迎我复之乎？”

第三章：“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卫诸臣“形貌蒙戎然，但为昏

乱之行”，个个穿着裘皮大衣，样子很尊贵，但都是昏庸无能之辈。

朱熹则认为这里的狐裘蒙戎“又自言客久而裘弊矣。”黎国君臣背井

离乡，穿的裘皮都破破烂烂的了。匪车不东，“黎国在卫西，今所寓

在卫东”不是我们乘着车子向东来求告你们吗，“但叔兮伯兮，不与

我同心。雖往告之，而不肯来耳。”是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们，不去相

救，你们“无救患恤同也”。

第四章：琐兮尾兮！流离之子。亦说：流离，鸟名，即枭或黄鹂。

“鸟少美而长丑，为鹠鷅。”亦说“枭也，关西谓之流离，大则食其

母。”是一种“不孝鸟”。把卫国之臣比喻成“流离鸟”，“少好长

丑，始而愉乐，终以微弱”。说起来，叔伯们很亲热，实际不可靠。

朱熹说：“尾”即“瑣尾若此，其可憐也”。“流离，漂散也。”黎

国君臣漂散在卫国，处境不好，非常可怜。褎yòu，亦作袖，亦说多

笑貌。充耳，塞耳。亦说，指古代头饰，由丝带悬挂，下垂于耳旁。

意思是，你们这些大臣在那里袖手旁观，充耳不闻。姚际恒认为：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这句不好解释。“‘琐尾’，细微意。

‘流离’，毛传谓鸟。若以‘流离’为漂散意，则‘之子’二字似鲜

著落；而释鸟但有鹠鷅，无流离，未详。”这一章的意思应该是：我

们都是一些飘零在外，流离失所的人，而你们则穿着华丽的裘皮，在

那里“袖然有尊盛之服而不能称也”，耳朵上戴着缀饰，“如见塞耳

无闻知也”。

《毛诗正义》说：“《旄丘》，责卫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

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于卫也。”朱

熹则言：“旧说，黎之臣子自言久寓于卫，时物变矣。故登旄丘之上，

见其葛长大，而节疎阔，因托以起兴曰，旄丘之葛，何其节之阔也。

卫之诸臣，何其多日而不见救也。”有人认为这首诗意境与《式微》

同，是黎臣劝君归国之作；高亨等人根据《左传》记载，认为这首诗

是卫臣或黎臣责晋之作；还有人认为该诗是黎庄夫人所作，更有“弃

妇诗”、“怀乡诗”等等的说法。综合起来看，朱熹的说法更合理些。

黎侯因狄人所逐，逃到卫国避难，但是卫公不履行他的职务发兵

救黎国。黎国跟来的臣子埋怨卫侯，故作此诗。所谓“方伯连率之职”

就是诸侯间实行的一种类似于保甲的制度。“言方伯连率者，《王制》

云：‘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以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以为卒，

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因此卫伯有责任保护黎国。

诗歌“一章怪之，二章疑之，三章微讽之，四章直责之”。先以葛藤

起兴，眼前枝干相连蔓延一片的葛藤就像黎、卫的关系一样，枝干一

体，命运相连，可是黎有事，卫不救。等啊，等啊，就是不见卫军前

来救援。然后就是怀疑，为什么不来呢？为什么不救呢？到底是为什

么呢？然后自然地说到自己的遭遇，客居卫地，很不是滋味呀！裘皮

衣裳都穿破了，你们就是没有行动，是因为你们与我们想不到一块去

啊！“我有亡国之状，而彼无悯恤之意，我有恢复之念，而彼无拯救

之心”，最后则是讽刺。清人姚际恒说：“自问自答，望人情景如

画。”场面不多，就是在土山上自哀自叹，但是卫国诸臣的嘴脸毕现。

我方流离失所，处境困难，萧瑟凄凉；而你们则是充耳不闻，袖手旁

观。失意者的窘迫，旁观者的冷漠；盼望搭救者的急切，应当施救者

的无情，犹如一幅冷暖、黑白对比强烈的图画，清清楚楚地展现在读

者的面前。

这首诗“前半哀音曼响，后半变徽流商。”歌者感愤伤时，哀怨

郁结。不全是哀怨，有说理；不全是期许，有怀疑。言辞冷静，思路

清晰，说理充分，且言之有序。“此诗本责卫君，而但斥其臣。可见

其优柔而不迫也。”因寄人篱下，所以很讲究说话的分寸，“必有以

也！”你们有你们的道理吧；“靡所与同”，你们不去救，是你们和

我们想得不一样吧。最后不用谴责、质问的话，而是用了一个“特写”

镜头，把叔伯们的“冷漠”定格下来，凝固在脑海里。“叔兮伯兮，

褎如充耳”，一个个穿着华丽厚重的裘皮，揣着袖子，耳朵边挂着缀

饰，玎玲当啷，装聋作哑，极尽讽刺意味。歌者的形象虽然没有出现，

但是“流离患难之余，而其言之有序而不迫，如此。其人亦可知矣。”

诗歌勾勒出了春秋末期诸侯国之间的世态炎凉。

《毛诗正义》

《毛诗正义》

《毛诗正义》

清·姚际恒《诗经通论》

南宋·朱熹《诗经集传》

《毛诗正义》

《毛诗正义》

南宋·朱熹《诗经集传》

《毛诗正义》

南宋·朱熹《诗经集传》

《毛诗正义》

《尔雅》

《草木疏》

许慎《说文解字》

《毛诗正义》

南宋·朱熹《毛诗集传》

南宋·朱熹《诗经集传》

《毛诗正义》

《毛诗正义》

南宋·朱熹《诗经集传》

《毛诗正义》

清·王鸿绪等《钦定诗经传说汇纂》二十一卷,首二卷,《诗序》二

卷

《诗经传说汇纂》引邹泉语

清·姚际恒《诗经通论》

陈震《读诗识小录》

南宋·朱熹《诗径集传》

南宋·朱熹《诗径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