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片

第３３卷第６期

２０１２年６月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Ｈｕｎ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Ｅｎｇｉｎｅｅｒｉｎｇ

Ｖｂｌ－３３ ＮＯ．６

Ｊｕｎ－２０ｌ２

台湾影片中的草根英雄

以 海角七号 和 艋舯 为例

孟佳文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浙江宁波３１５２１２）

摘要：（《艋胛》、 海角七号 以新世代电影的身份给沉闷的台湾电影市场注入了强心剂。这两部影片主角都是草根，

关注的都是草根英雄的成长历程。 艋胛 中的太子帮草根英雄属于坚守道义类，甚至为了道义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而（《海

角七号》的草根英雄则对梦想有自己的执着于热情。这些草根英雄成长于乡土民间，不同于文艺片的那种沉重感，这两部影

片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关注草根英雄的背后是延续了台湾影片对文化身份的思考，在后工业时代探寻台湾年轻人在父辈缺

乏的背景下如何成长。

关键词：台湾影片；草根英雄；海角七号；艋胛；道义

中图分类号：ｄ９０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２２１９（２０１２）０６－０２０２－０３

台湾电影是华语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跟大陆电影市场

一样，台湾影片也曾经历过在进口大片冲击下的一片低迷惨

淡场景。然而在低迷之际，２００８年魏德圣导演的 海角七

号 以５千万新台币（约合人民币１０００万元）的制作成本

赢得了５＿３亿（约合人民币１．０６亿）的票房，该数字在台湾

票房纪录中仅次于 泰坦尼克号 ，并且１３碑极佳，这给台

湾电影市场注入了一阵强心剂，也给本土片的发展带来了希

望与新的制作思路。时隔两年，２０１０年钮承泽导演的 艋

胛 上映首周就以６０００万新台币（约合人民币１２００万）刷

新票房纪录，上映两周多收入２亿（约合４千万人民币）。

再次掀起国片潮流。两部影片带动了台湾本土电影产业的兴

旺，也让影人对这些年轻导演寄予了厚望，希望他们能带领

大家打破台湾电影２０多年的沉闷氛围。尽管从艺术角度而

言， 海角七号 艋胛 无法与前辈侯孝贤、杨德昌、蔡

明亮等的作品相提并论，但他们力图寻求商业与艺术的融

合，表达台湾观众的心理诉求：回归乡土，回归草根。

一草根含义

草根一词是随着网络信息时代而“爆红”的。它最早来

自英语的ｇｒａｓｓｒｏｏｔｓ，喻指基层民众、民间、平民、底层，跟

权势阶层、精英阶层相对应。随后，该词在港澳台及海外华

人大量使用。内地改革开放后，随着网络的广泛使用，由于

收稿日期：２０１２－－０３－－０１

作者简介：孟佳文（１９８４－－），女，浙江宁波人，宁波

大学科学技术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影视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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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的匿名性、普遍性和低成本，原处于社会文化边缘的人

民群众有了言说的空间和展现自身创造力、生命力的平台。

普通群众自导自演、自娱自乐、发出自己的声音，广泛地参

与社会政治建设中，由此进入社会主流视野中，成为社会文

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草根一词也被引入，广泛地出现在内地

的媒体语言中，并日渐流行。

这个由无数平民个体组成的大集合体即被称作草根。跟

参天大树相比较，草根显得平凡、渺小、散漫无羁而且数量

众多，它们散落在各个角落，并不引人注目，但却具有顽强

的生命力，生生不息，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根植大地，带有顽固的独立性。社会学领域的平民大众也具

有上述相似的特征。该群体由处于社会下层，分散于各个行

业、各个领域的人所组成，与精英阶层相比，他们政治、经

济、社会、文化等地位都显得卑微，话语权和影响力极有限，

游走于社会文化的边缘，难登大雅之堂，也没有他们的强势、

高雅，但他们拥有独立性和言说的权利。由草根一词衍生了

“草根文化”、 “草根英雄”、 “草根经济”等。

二草根英雄及类别

草根英雄即是产生于基层大众的英雄，他们没有煊赫的

家庭背景，生活在社会底层，依靠一己之力在为生存、生活

奋斗，但却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或者身上有普通草根不具备

的闪光点、人格魅力。草根英雄们代表社会善的力量，以实

际行动坚守着人类社会的道义准则、伦理规范或特定社团的

规则，比如正义、道义、感恩、公平、义气、诚信、真诚等。

根据英雄们的不同业绩，草根英雄可分为坚守社会正义、道

义的类别，这类英雄通常面临着生命、金钱与道义的抉择，

甚至是死亡的威胁，比如现实生活中勇抓小偷的郭春辉、小

悦悦事件中的阿婆陈贤妹等等。第二个类别是凭着执着在某

个领域做出了不一样的业绩，彰显草根旺盛的生命力和高尚

的人格魅力，比如歌唱的农民工旭日阳刚、“背学兄弟”庄

宏泉、庄汇泉、支教女老师蔡加芹等等。

三影片中的草根英雄解析

（一）各自作出了让人感动的事迹

艋ｊＩ甲 中的蚊子、和尚代表的正是见义勇为类的草根

英雄，他们虽然都是艋胛的小混混，但为了道义和友谊，愿

意两肋插刀，不惜献出青春与生命。角头老大Ｇｅｔａ￣表的是

老一辈的草根英雄，尽管跟其他角头是竞争关系，但更是兄

弟，和平相处。其他角头老大遇害，Ｇｅｔａ有使命，付出全部

精力寻找凶手，并为此惹来杀身之祸。 海角七号》中的草

根乐队则是属于执着于音乐的草根英雄，他们不管年纪大

小，生活富裕与否，心中都有着对音乐的热情与向往，喜欢

表演，不顾世俗的眼光，执着于舞台。这两部影片中的草根

英雄属于不同类别，但都具备某种气质让人感动。

艋胛 中太子帮成员互帮互助，一起打架，一起自娱

自乐，每天聚在一起，比亲兄弟关系还好。蚊子生活在单亲

家庭，孤单一人上学，没有朋友，在学校常被欺负，为此转

了好几次学，加入太子帮后，和尚、白猴等兄弟带给他温暖，

关心他的故事，帮他庆祝生日，在患难中见证真情。尽管和

尚是成员中最残酷，最聪明的人，他秉持的是“今天我不杀

你，明天就会被你杀”这种残酷信念，但他对兄弟仍有一份

深情。在帮助外省老大吞并艋胛时，要求让兄弟离开艋胛这

个是非之地，到菲律宾过正常人的生活。蚊子原本可以坦然

离开，但他为了道义，寻找真相，与和尚面地面对质，两人

肉搏，兄弟残杀，一念之间，和尚伸手抱蚊子，蚊子含着泪

水杀了和尚。太子帮成员因为友谊聚在一起，也为了友谊付

出各自的生命。尽管是帮派，但感动人的草根兄弟之间的情

谊，以及草根之间的惺惺相惜，互帮互助。影片最后，蚊子

死前对满身是伤口的和尚说“你以为你混的是黑道，你混的

其实也是友情，是义气”，让人动容。

海角七号 中草根英雄则是勇敢登台唱大戏，成为舞

台的主角。虽然是临时拼凑的乐队，乐器也奇形怪状，人员

老的老，小的小，但他们凭着热情、真诚、对音乐的喜爱，

在不被别人看好的情形下，勇敢地登上了舞台，赢得观众的

掌声。这跟内地超女、快乐男声想唱就唱，唱出精彩有共通

之处。男主角阿嘉是乐队的主力，他到处寻找线索，挖出了

关于海角七号那跨越好几个世代的爱情故事，在此过程中他

也从一个烦躁焦虑的青年成长为一个敢做敢承担的成人，找

到了自己的爱情和精神家园。

（二）草根英雄的生活环境一一传统的乡民社会

俗语有云，英雄不问出处，但这句话实际上告诉大家，

英雄的出处通常都比较卑微，草根英雄更是如此。 艋舯＞）

发生地就是一个位于台北市西区郊外的古老城区，是台北市

发展的起点。不同于台北东区大都会的繁华、写字楼林立、

自领穿着光鲜，艋胛是一个底层百姓聚集之地，鱼龙混杂，

小商小贩从事着各式小买卖，夜市繁荣，人们穿着背心、拖

着拖鞋散漫地走在小街小巷。镜头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悬

挂着衣服的民居，没有汽车横行，只有载满货物的自行车、

摩托车。通常意义上都市的文明、现代人的礼貌在这里并不

适用，吵闹声、骂人的声音时常出现在影片中，但这里也有

着特定的规矩与伦理准则，众多的角头划清彼此管理的界

限，靠收取保护费、帮人解决事端为生，草根们也乐意每个

月花一笔钱赢得生活的安稳。电影的男主角蚊子、和尚正是

生活在艋胛这样的草根环境中。蚊子的母亲开着很小型的理

发店，和尚的父亲年轻时也是一名混混，后被自己的兄弟抢

了地盘，从此归隐江湖，经营一家佛像店。他们接受教育的

学校环境也是很典型的乡镇学校，充满着混混文化。有些同

学仗着势力，欺负新来的同学，上课吵闹，考试作弊，下课

打架是常见情形。

海角七号 中主人公阿嘉是以失败者的身份诅咒着离

开台北都市，他开着摩托车离台北越来越远，越来越走向他

成长的乡土，地处台南但却生机勃勃的海边恒春小镇。这里

有着明代城墙，海滩、宗祠、庙、石头民居、槟榔摊等，大

多数的年轻人已跟阿嘉一样到都市去拼搏，老人留在镇里，

守着镇里的一切。茂伯是个老邮差，大街小巷都熟悉，原住

民劳马是个警察，每天在街上指挥着摩托车，与各式“小人

物”打交道。镇代表穿着花衬衫，台味十足，高喊着：“我

是代表会主席，最大的兴趣，就是吵架、打架、杀人、放火。”

尽管如此，他依然凭着真诚、坦率，做事公允赢得小镇百姓

的选票。

回归传统的乡民社会，在一定程度上让台湾观众回到了

童年。生活在大都市的很多台湾人都曾有过乡土民间的成长

经历。草根英雄乡土的回归在一定程度上慰藉了远离乡土的

人们，让他们在现代化的今天能有机会真切地看下或回忆乡

土台湾的场景，听到熟悉的语言，轻松愉悦，无需带着黑色

的心情离开影院。这也是影片票房高的原因之一，符合现代

人观影的心理。

（三）扎根于日常生活，生活气息浓厚

海角七号 和 艋胛 中的草根英雄有血有肉，虽然

也是边缘人物，但这种边缘已不同于上个世纪８Ｏ年代文艺

片关注边缘人物时的那种沉重感，而是充满了现实的生活气

息，快乐热闹，生机勃勃。文艺片擅长表现边缘群体，但在

影片中，这些人物不免沉沦，迷茫与虚无。 艋ｊ９甲 中的“太

子帮”在都市人看来可能没有未来，特别是和尚，聪明、勇

敢，读书好，如果他生活在都市中，可能会接受好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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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好的大学、获得学位，从而在台北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成为都市的一员，但他却混太子帮，参与艋冉甲角头角逐，似

乎没有未来。按理导演应该为这群年轻人的沉重未来而营造

悲哀的氛围，但影片却充满了欢乐的气息，太子帮生活得很

自在自由，没人干涉，即使是打架斗殴也是在轻松的背景音

乐、特意设置的慢镜头中被诗意化。角头老大Ｇｅｔａ虽然是

黑帮老大，但出现的场景却是在自家厨房炒菜的环境中，他

穿着背心一边炒着菜，一边用台湾国语说你好。此后，一帮

兄弟如家人一样，围着圆桌吃饭。老大的妻子从外面打麻将

输了带着怒气回来，老大及一帮小弟只是招呼着“大嫂，吃

饭”。因为完全不像港片中戴着墨镜、不苟言笑，旁边一群

小弟跟随的黑帮场景。

海角七号 中阿嘉、马拉桑、茂伯、水蛙、劳马生活

在浓郁乡民气息的氛围中，工作很繁琐，但他们并不埋怨，

在工作之余，有自己对音乐的爱好与执着。主人公阿嘉在开

始接手茂伯的邮差工作时，觉得这份工作很无聊，不理解茂

伯怎么会几十年如一日，不知疲倦地骑着一辆破旧摩托车穿

梭在田间地头，因此很懒散地工作着，很晚出去，很早回来，

但后面当乡里乡民不停向他打听茂伯怎么样了，特别是看到

了那封写着海角七号的信件时，阿嘉心中对这份工作的敬佩

感油然而生，并产生了将这封信投递到主人手里的强烈意

愿。马拉桑白天要到处推销小米酒，水蛙则要修理机车，到

了晚上，他们聚集到海边练习表演。 海角七号 中的草根

们也参加了小镇里的婚丧嫁娶，喜筵上烘托气氛的台味十足

的电子花车，人们说着夹带各地方言的台湾国语。

这两部电影可以说将镜头完全融入到台湾普通乡民的

日常生活中，建立在百姓日常生活基础之上，世俗气息浓厚。

正如导演钮承泽所说，“ 艋押 要创造一种属于台湾本土

的动作类型，充满情绪、不套招、写实但又有美感的一种类

型。这是一个放诸四海皆准的诉求，每个国家每个地区的人

们，都能轻松地进入剧情、同感剧中人物的悲与喜。”

四 回归草根的背后

台湾常被戏称为“亚细亚的孤儿”或“文化的流浪儿”，

由于历史的原因，身份焦虑，一直是台湾现代化进程中的焦

点问题。从近代历史开始，台湾先后被荷兰、西班牙、日本

殖民过，因此有着很痛切的殖民体验。殖民者战败离开后，

又经历了国民党的高压统治、党派政权更迭等等，特别是戒

严令解除后，台湾内部的各种力量重新焕发生命力，外省文

化、原住民文化、闽南（台客）文化等交织在一起，对立又

融合。另一方面外部全球化已经成为一种现实。在全球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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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下，文化的差异性日趋缩小，文化同质性越来越明显，

各民族国家、地区的文化都把维护自身的存在看作神圣的职

责，台湾也是如此。焦虑、迷失、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成为

社会文化讨论的热点问题。

电影被看作书写过往历史、承载历史记忆、塑造历史面

貌的重要工具和手段。以侯孝贤、蔡明亮、杨德昌为代表的

台湾影人贯穿在电影文本中的是对台湾本土意识的探寻，父

权的缺失以及由此带来的青春孤独、失落、压抑，现代都市

生存的困境成为台湾电影的主题。 艋－ｌ９甲 海角七号 中，

父亲同样不在场，年轻一代缺乏父亲的关爱，需要自我成长，

青春在风雨中飘摇，不同的是，这一代在磕磕碰碰中，有自

我的坚持与执着，成为了草根英雄。他们或者坚守道义、友

情，或者执着于自我的梦想，并且这种坚持的成长之地不是

国际化的大都市，而是多种文化交织混合的乡土民间。 艋

胛 海角七号 以年轻草根英雄的成长过程为主题，反映

了导演对急速变化的现代台湾社会身份焦虑的一种思考。社

会进入更加开放、多元化、个性的时代，台湾人的文化身份

也许无需过于纠结，人们完全可以在充满生机的民间看到属

于台湾特色的文化。

结语

艋ｊ９甲 海角七号 以新世代电影的身份在台湾电影

市场赢得了一片天。这两部影片的成功之处在于艺术与商业

的很好结合。通过影片，观众可以看到充满台湾风情的草根

英雄成长经历， 艋胛 中对道义、友谊的坚守， 海角七号

中对梦想的执着追求，让人感动。这些草根英雄都生活在多

元文化交织混合的台湾底层社会，有着十分浓郁的生活气

息。草根英雄叙事的背后延续的是台湾影片对文化身份的思

考。

参考文献：

［１】张峻，张志伟．草根文化——含义考［Ｊ］．哈尔滨市委党校学

报，２０１ １，（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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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０，（４）．

［３】王汝虎．主体的困境与找寻——从 海角七号 到 艋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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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韩琛．台湾“后新电影”：庶民美学与本土想象——以 海

角七号》、 艋胛 为中心［Ｊ］．浙江传媒学院学报，２０１ １，（１０）．

（责任编校：张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