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周边城市

更新时间:2023-03-01 22:03:47 阅读: 评论:0

暑假培训-孙权劝学原文及翻译

广州周边城市
2023年3月1日发(作者:雁肉)

内容提要粤语是强势语言,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其地域中心语的地位已渐渐地被普通

话所取代。如果不重视粤语的保护工作,粤语文化的发展会逐渐式微,甚至会濒临灭绝。本

文以汉语七大方言之一的粤方言为例,论述保护方言的重要意义,提出保护方言的一些对策,

以求在推广普通话的大背景下,引起社会各界对方言保护工作的重视。

关键词粤语保护意义对策

粤语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依然作为强势的地域中心语在南粤地区盛行,

并以其强大的对外扩张力辐射渗透到闽南话和客家话等方言中,甚至北上渗透到作为民族共

同语的普通话中。粤语在广东、香港和澳门蓬勃发展,讲粤语的人口接近5000万。当时粤

港澳三地的经济状况处于全国的领先水平。列宁说过,“本国的哪种语言有利于多数人的商

业往来,经济流通的需要自然会作出决定。”○1可见,经济差距会导致语言的倾斜。粤语处

于经济发达地区,它是在地区经济树立优势的前提下,在社会交际和文化传播的过程中实现

自己的强势方言地位的。但随着社会的发展,粤语在二十一世纪的语言地位正被弱化,在广

东地区已经有萎缩的迹象。这是由于中国各省份的经济渐趋平衡,尤其是东部各省份之间的

经济差距正在逐渐缩小,语言倾斜的对象不再是粤语,而是作为民族共同语的普通话。推广

普通话并不是为了消灭以粤语为代表的各地方言,普通话取代粤语是语言融合发展的正常现

象。但是由于南下务工人员的数量激增,本土讲粤语的广府人在广东的人口比例下降,人数

占优的外来人口来自全国各地,在公开场合交际时都用官方推行的普通话,粤语无可避免地

被弱化。

“事实上每一种地域方言在演变发展过程中都在不断地接受着民族共同语的影响和制约。”○2

粤语在二十一世纪被弱化的现象是正常的,符合语言变化发展的内部规律。但是如果我们不

保护粤语为代表的方言,在民族共同语的进一步发展下,汉语中的方言文化将会走向衰亡。

自然界的优胜劣汰在语言学上是不具有社会意义的。粤语等方言在未来一旦被普通话全盘取

代,并最终由于在官方与民间的双重作用力的压迫之下彻底消失于人类文明中,这将会影响

到中国文化多元化的构筑,有可能导致中国文化走向僵硬的单一化。粤语存亡的意义重大,

我们在推普的过程中,应该对粤语加以保护。那么保护粤语的意义何在呢?以下,本人将会

作出详细的论述。

1﹒保护粤语的意义

1﹒1有利于建立和谐社会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南粤地区成为了以普通话为主,粤语﹑客家话和闽南话为辅的多方

言区。粤语人口除了香港和澳门之外,绝大部分在广东省内。而粤语的代表语是广州话,广

州话是公认的标准方言。但是广州市内的人口总数量在外来务工人员的南下潮的影响下,每

年都在不断激增,讲粤语的广府人的人口比例正一步一步地缩小。广府人在公共场合用粤语

交际的空间越来越狭窄,逐渐失去了原有的话语权力。如果不保护粤语,让粤语有生存发展

的空间,身在广州的广府人会对广州本土失去归属感,不利于社会的和谐发展。土生土长的

广府人在近年来的经济状况呈下降趋势,在广州市楼价不断攀升的情况下,原来居住在广州

市区的广府人因为经济原因逐渐移居至广州郊区,甚至是广州周边的城市。广州市的广府人

正逐渐地减少,广州市正逐渐向移民城市的方向发展。广州的粤语人口在减少,粤语人口被

迫离开,粤语在广东省的发达地区已经逐渐地失去了原有的向心力,这必然会使南粤地区的

广府人产生压抑感,甚至对社会产生不满的情绪,不利于建立和谐社会。政府部门在推广普

通话的大背景下,出台保护粤语的政策,有利于广府人口与外来人口的融洽相处,从而使广

府人产生语言归属感,减少群体性的压抑情绪。只要保护好粤语,广东省内的广府人才不会

产生在文化上被排挤的感觉,有利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语言的融合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

能因为要推广民族共同语而过分压缩方言的发展空间。方言一旦被过分压缩,操此方言的人

必定会产生对社会的间离感,从而产生对社会的不满。可见保护粤语对建立和谐社会是有很

重大的意义的。

1﹒2有利于推普工作的进一步发展

“传统的语言学认为,每个语言社团的绝大多数人或多或少有一种语言的忠诚(language

loyalty)观念,愿意沿用现成的交际工具。”○3广府人对粤语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他们

习惯了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粤语。“广东省委﹑省政府曾于1992年2月作出《关注大力推广普

通话的决定》,对文教﹑公交﹑财贸﹑新闻等系统的“推普”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并规定要在

1995底以前实现省内主要城市的中小学﹑幼儿园把普通话作为“校园语言”的目标。但在

1996年广州市语委召开的纪念全国文字改革和现代汉语规范化40周年座谈会上,与会人士

指出广州地区推广普通话的步子太慢。”○4可见广府人对粤语的忠诚度有多高。而且当时不

少的广府人认为粤港澳是中国最发达的地方,产生了粤语的优越感,这对推普工作在当时的

推广造成了不少的负面影响。这对推普工作在当时的推广造成了不少的负面影响。但是21

世纪初的南粤地区,由于推普工作取得了成效,加上外来务工人口在南粤地区呈上升趋势,

使得越来越多的广府人不得不在公开场合用普通话与他人进行交流。普通话在南粤地区逐渐

取代了粤语在本地区的中心语地位,成为了省内通行的语言。在推普工作取得初步成效的情

况下,保护粤语能消除广府人担心粤语被消灭的忧虑,以主动和积极的态度学习普通话,运

用普通话。当粤语真正受到保护时,广府人就会减少对普通话的敌意,不用担心自己的方言

会被推普工作所消灭,以一种开放性的心态接受和学习一种流行于全国并逐渐占主导地位的

外来语言:普通话。可见保护粤语有利于普通话在南粤地区的进一步推广和发展。

1﹒3令中国文化呈现多元化姿态

中国文化是由各地的方言文化组合而成的。如果不好好地保护各地的方言文化,中国文化将

会在普通话的推广下变得单一而乏味。一个国家的文化不应该是单一化的,应该呈现一种兼

容并包的多元化构筑姿态。保护粤语就是为了让南粤地区的广府文化得以在后世流传,不会

被民族共同语的向心力所扼杀。中国文化之所以在世界上璀璨夺目,就是因为其博大精深。

“博”者多元化也。假如粤语不被保护,粤语文化就有可能逐渐走向衰落,甚至消亡。那么中

国文化的多元化就会出现缺失。根据多米诺骨牌效应,假如作为强势方言的粤语消亡,其他

强势和弱势的方言也会随之受到负面的影响,甚至是消亡。当全部的方言文化都消亡殆尽,

中国文化就只剩下了单一化的形态,其在世界上的文化大国地位必定会被削弱。可见,保护

粤语不但关乎到广府人的利益,还关乎到中国文化的利益。在推普的大前提下,只有保护好

粤语等方言,才有利于方言文化的流传和延续,才有利于中国文化多元化构筑的发展,才有

利于巩固中国在世界上的文化大国的地位。

1.4有利于古汉语的研究

粤语是汉语的七大方言之一,而古汉语是粤语的直接来源。秦汉时期,岭南地区的少数民族

开始在日常生活中大量地与南迁的中原汉人接触,这就使原生态的粤语方言得到了与古汉语

相融合的机会。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地区战争频繁,越来越多的中原汉人为了躲避战

火,举家迁到岭南地区定居。随着汉族人口大量地在岭南地区的增加,汉语的传播和发展趋

势越来越好。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粤语,已经萌发出与中原古汉语较大的差异性。粤语在此时

已经逐渐地走向成熟。到了盛唐,粤语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唐朝时,广东地区的汉族人

口大幅度增加,原来居住在广州周边地区的少数民族受到影响,汉化程度非常高。在这个时

期,粤语受中原的古汉语影响,日趋规范化,继而形成了一支相对比较独立完整的,但是又

与中原汉语存在较为严谨完整的语言对应规律的方言。在宋代,粤语脱离了中原汉语的体系,

形成了自己的语言系统。在元明清时,粤语进一步发展,已经完全长大成人,形成了自己独

一无二的语言特点。可见粤语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粤语保留了大量的古汉语的特点,这些

特点体现在语音﹑词汇和语法三个方面。保护好粤语,就能为我国古汉语的研究提供可供参

考的原生态样本。如果粤语得不到保护,必然会使粤语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大量地流失含有

古汉语特点的成分,这不利于我国古汉语的研究。

从方言比较再探粤语浊上字演化的模式(2)

旧模式完全无法解释五华型客语方言的现象。五华型方言的浊上B字和浊去字目前念送气

上声,如果官话的影响是将浊上的非常用字归入去声,则五华话的浊上B字应该是归去声,

而不会归了上声。

如果勉强用旧模式来解释,就要说五华话的前身像今天的梅县话,受到官话影响后有三分之

二的浊上变去,然后它们连同浊去一起跑到上声。但是这个说法经不起语言事实的考验。如

果这在浊音清化后发生,来自送气清声母的去声字根本无法跟来自浊声母的清声字分别,像

今天在梅县话的“痛/洞、炮/暴、试/是”等同音字组,一般说话人根本无从区别它们的历

史来源。但这些字组在五华均可以用声调来区别,前者是去声,后者是上声,泾渭分明。这

说明五华话的前身不可能是梅县话。我们需要从历史音变的角度去找答案。

4新模式之提出

由于上面的模式漏洞太多,因此有重新认识客语、粤语和赣语的必要。过去我们将粤语看成

是广东土著的方言,将它和其他方言的关系割裂,制造了一些认识上的障碍。最近学者们提

出珠江三角洲粤语、闽西、粤东客语的祖语都经历过南迁的过程,粤语大概在宋代才到达广

东(练春招,1998;刘镇发、2000),而客语可能更晚。

根据以上资料,粤语地区、江西东部和广东东部、北部的方言,浊上A字归阴平不是一个

偶然,而是来自一个共同声调格局的祖语。这个祖语的声调面貌是经过浊上变去以后,只有

浊上A字留在上声,B字都归到去声。浊上变去是一个词汇扩散的过程,变了去声的浊上

字便不能回头。但这时中古浊上字无论是保留在上声(A字)或变了去声(B字)都保持为

浊声母,但B字已经无法与去声分别。粤语在南移到广东以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江西,

和江西东部的方言进行过同样的“浊上变去”。所以新模式应该是:

(1)共同南方汉语祖语的浊上字(A类字)最少有四种不同的发展途径:

(a)留在上声(如中山粤语)。

(b)多数粤语方言独立为一个阳上调。

(c)粤中地区的惠州、河源等方言浊上归并到阴去。

(d)赣东、闽西、粤东方言的祖语,一般是归并到阴平。

估计这个声调重新分配过程完成以后,浊上声母才清化,规律是浊上A字清化后送气。按

照李新魁(1991)的推算,浊上清化应该在元末明初。这应该是在客语人口大量进入广东以前,

因为闽西的“客语”人口大量进入粤北是明代中叶左右发生的(庄初升,1998)。

(2)浊上B/浊去的声调归并和清化,又有4种方式:

(a)大部分的粤语方言浊上B/浊去形成一个独立的阳去调,清化后不送气。

(b)惠州、河源、水源、乌径等“粤中方言”,江西东部赣语,以及海陆客语、闽西客语,浊

上B/浊去形成一个独立的阳去调,清化后送气。但一些地理上较西边的粤中方言,也跟随

了粤语清化后不送气,这些方言现在都被列为粤语,如从化、清远、英德。

(c)梅县、兴宁、惠阳、台湾四地、深圳东部及香港郊区客家话,浊上B/浊去仍然留在去声

跟清去次浊去组成一个去声调,清化后不送气。

(d)五华、东莞清溪、揭西、福建武平、粤北曲江、新丰客家话等方言,浊上B/浊去合并

到上声,并且在清化后送气。所以这些方言的上声字管字非常多,包括了古清上、次浊上的

一部分、古浊上的三分之二(浊上B)、古次浊去和古全浊去。

我们无法肯定,到底是先有浊声母声调改变、独立或合并到其他声调,然后才清化;还是浊

音清化,带动了声调的改变而造成独立或合并。但从目前吴语的情况来看,浊声母清化似乎

不是声调改变的必然的条件,因为目前的上海市区的方言,阳平、阳上、阳去已经合并,只

有5个声调,跟郊区没有合并的情况有别,但浊声母还没有清化。照这样看来,浊声母清化

不是声调合并的必然条件。但是,如果浊声母字和清声母字声调不同,浊声母本身的标记就

变成冗余,很容易造成清化的动力。因此我们较倾向接受浊声母声调改变先于清化的假设。

在这些变化进行完毕以后,客赣语和粤语的方言才受到官话的影响。这解释了一些客语没有

而明显由官话引进的词汇,如币、毙、笨(客语口语一般说戆)、并、队、竞等字念不送气

的现象。最重要的是,五华话也将这些字念成不送气的去声,而不是上声。笔者认为这些例

外字才是官话发音经过词汇扩散,影响客语浊去字发音的例子。大部分的字是客赣方言自身

发展的发音,与官话的影响无关。至于粤语因为阳去也不送气,很难辨认出哪些是早期(1)

的“浊上变去”,哪些才是后来受到官话影响的结果。而且,如果没有梅县话、惠州话和五华

话的旁证,很难说明粤语是经过哪一个模式进行的。下面是一个概括:

表3粤客赣方言浊上和浊去的演化

上表可以看到,粤东和赣东等方言的祖语比粤语多了一个创新,即浊上合并到阴平;而五华

的祖语将浊上B/浊去的字填到浊上A留下来的空档,又比梅县话多了一个创新。从粤东

祖语到五华祖语的形成过程明显是一个拉链(dragchain)。只有这个模式才能解释上面各种方

言在现代的发音。

5结论

沙加尔(Sagart,1993:176-178)利用官话引起的词汇扩散来说明在武宁方言的文白异读中,白

话音是送气的第三调,而文言是不送气的第六调,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但这个模式不能用

来解释现在客语、赣东方言和粤语方言的浊上字的发音特点。因为我们可以清晰看见,这些

方言有固定范围的浊上A和浊上B字,而五华等方言的浊上B字,无论如何都无法以官话

词汇扩散的方式来解释目前的发音。只有将它解释为浊上、浊去经过一系列音变,浊上B

变去跟浊去合并,浊上A合并到阴平,浊上B/浊去合并到上声,最后是浊音清化,才能

合理地交代目前的方言现象。

按照这个模式,这些方言中浊上和浊去跟清声声调合并的动作,一定要在浊音清化以前发生。

在进行声调重新调配以后,广东珠江口一带和西部的方言,浊上A字清化后送气,B字随

着浊去清化后不送气。但是在广东东部、北部,福建西部和江西的方言,浊声母无论是古浊

上或浊去都念送气。因此,我们可以推断,浊上和浊去的清化,最少在一些方言中是两个不

同的语音变化过程。前人对浊音清化的看法过于表面和简单化。

我们还可以看到,在武宁方言中,念第三调送气和念第六调不送气的字,加起来的范围跟客

赣粤语的浊上A字相若。因此我们可以进一步肯定,武宁话是受到官话以词汇扩散的方式,

而“改造”了浊上A字的发音,但这个过程在客粤和赣东方言中几乎没有发生。武宁话的浊

上B字和粤客赣一样念去声,是历史音变的结果,跟近代官话的影响关系不大。

南昌一带的赣语浊上字已经几乎没有字留在上声,这到底是受官话的影响太严重,还是浊上

A在某个阶段跟浊上B合并了,现在也无从稽考。

客语、粤语和赣东方言的浊上A(Ⅰ)字的范围相当一致,说明它们经历过一个类似的“浊

上变去”过程,但A(Ⅱ)字显示出客语和粤语的关系较疏,而跟赣东语极为密切。这个模

式合理地解释了几个南方方言的语音现象和其相互的关系,更进一步阐明现代粤语是一个由

中原南迁移民带到广东的方言。

【参考文献】

1何大安1988《浊上变去与现代方言》,《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59(1)。

2黄雪贞1995《梅县方言词典》,江苏教育出版社。

3李如龙张双庆1992《客赣方言调查报告》,厦门大学出版社。

4李新魁1991《近代汉语全浊音声母的演变》,《中国语言学报》第4期,转载于《李

新魁自选集》,河南教育出版社,1993年。

5练春招1998《客家方言词汇比较研究》,广州暨南大学博士论文。

刘镇发2000《现代粤语源于宋末移民说》,《粤语研究(第七届粤方言学研讨会论文集)》,

北京:商务印书馆。

粤音与古音

李新魁

粤语是一支历史比较久远的方言。它从古代汉语分化出来的年代相当早。汉魏时代,粤方言

已经开始从中原汉语、从楚方言的“母体”中分化出来,逐渐形成自己的方言特点。唐宋时期,

粤语已经形成,成为一支不同于中原汉语或楚方言的汉语方言。但是,中古之时,随着中原地区

强大的政治势力的进入,许多封建王朝的官吏或军队被派遣(或流放)到岭南地区来,加之岭南

的士人到中原地区做官,参加科举考试,原本操粤语的岭南人,其方言受到中原汉语共同语更

加强大的影响,特别是接受共同语读书音的影响,使粤语的语音面貌表现出与中古汉语语十分

接近的现象。因此,粤音与古音的相互参照,可以为彼此的研究提供十分重要的佐证。

一粤语音系与《广韵》音系中古的韵书《切韵》以及据《切韵》修编而成的《广韵》,是

反映中古汉语语音系统的重要资料依据。但是,《切韵》或《广韵》的语音,并不是粤语的直

接“祖先”。粤方言的分化较隋唐宋时的《切韵》、《唐韵》以至《广韵》等韵书出现的年代为

早。《切韵》一系韵书表现了中古时流行于中原地区洛阳、开封以及金陵(南京)一带的共同

语语音。不过,这些韵书并不是反映一时一地之音,其中有反映古音(隋唐时代以前的语音)的

成分,有吸收河洛地区以外的其他方言音类之处。由于《切韵》的撰作贯彻“论南北是非、古

今通塞”的原则,采取各地语音,“有分者从其分”的做法,所以《切韵》难免有“韵同音异”的现象,

即一书所分列的音类(通过分韵和反切表现出来)不一定是当时的中原共同语本身所存在的,

不是用当时的共同语语音读来都是有区别的。其中某些音类的划分,是根据古音(传统承用下

来的韵书反切)及方音的不同而加以分类的。我在《中古音》一书(商务印书馆1991)中,除把

《切韵》及《广韵》作为探究中古音系的主要依据外,还参照其他语音材料来订定中古时期

的语音系统。因此,我们在拿粤音与《广韵》音作比较时,不应把后者看作是一个单一的音系。

当然由于《切韵》及《广韵》的音类从总体上说既反映了当时的共同语语音系统,还包含了

某些重要的方言的音类,可以说它是对于中古语音(不只是共同语语音)的一个具有较大包容

性(不是无所不包)的音韵投影,可以从中窥见当时的共同语及一些方言音类的具体划分。所以,

把它作为研究现代方言的一个重要参照点,以考查一种方言从中古(甚至中古以前的魏晋时

代)以来的变化和发展,比证其与古音的异同,还是相当合适的。

通过将粤语的代表点广州话的音系与《广韵》音系进行比较研究,我们可以看到:粤音与《广

韵》音在音类的划分上有相当大的一致性。下面,我们约略概括一下粤音与中古语音的异同

情况。

1•相当严整的语音对应规律

拿粤音与《广韵》音系作一比较,可以看到它们之间存在相当严整的语音对应规律。当然也

有少量的例外,下文将另作分析。

(1)声母方面

《广韵》的塞音、塞擦音全清声纽在粤音中读为相应的不送气清音[p](帮)[t](端)、[t](知精

庄章)、[kkw](见)等;次清音声纽读为送气清音[p](滂)、[t](透)、[t](彻清初昌)、[kkw](溪)

等,但溪纽字有部分变为[h](开口)和[f](合口);古清擦音在粤音中也读清擦音[](心生书)[h](晓

开口)[f](非敷,晓合口);影纽读零声母;全浊音中的并、定、澄、从、邪、崇、船、禅、群等以

平上与去入为分化条件,分别读为送气清音[pttk]等和不送气清音[pttk]等;匣母一部分清

化为[h](一二等开口),一部分失去原声母作[w](一二等合口和蟹摄四等合口)和[j](四等);次浊

音明、微纽字读[m],泥、娘纽字读[n],疑纽字在洪音中保持[]的读法,在细音字中则变为[j];来

纽字读[l],日纽字读[j];云(喻三)纽与以(喻四)纽多作[j],小部分合口字作[w]。

概括两者比较明显的差异,主要是:中古的全浊音在粤语中发生了清化;粤语把中古的知、庄、

章、精等组声母混为一读(有的地区精组独立);微纽仍与明纽合一;日纽失去本来的声母;疑纽

字处于变化的中途;溪、晓纽字有擦化及唇化的倾向,即[k>h>f,h>f]。此外,粤音分见组声母为

一般的[kk](开口和部分合口)和唇化音[kwkw](部分合口)两套。

(2)韵母方面

果摄字读[];假摄二等字读[a],三等字读[];遇摄的模韵在喉牙声母字读[u],舌齿声母字读[ou];

鱼、虞韵的章、知二组和影、喻、日、疑等纽字读[y],精、见组及泥、来、晓、匣等纽字读[y],

唇音字中微母读[ou],其余读[u],庄组字读[];蟹摄的癅韵字以读[i]为主,部分舌齿音字则与二

等的皆、佳、癆韵字一样读为[ai](后者还有少量字读[a]);泰韵开口喉牙、舌齿音字也分别读[i]

和[ai],唇音、合口喉牙音和灰韵唇牙喉音大体读[ui],泰合和灰韵舌齿音字与祭韵合口舌齿音

字多读为[y];祭韵开口和废、齐韵则读[i];止摄开口喉牙唇音和微韵唇音以读[ei]为主,舌齿音

多读[i],合口则喉牙音念[i],舌齿音念[y];效摄一等豪韵字读[ou],二等肴韵字读[au],三、四等

宵、萧韵字读[iu],对应相当整齐;流摄以读[u]为主,部分唇音字读为[u]或[ou];咸摄一等覃、谈

韵舌齿音字(还有个别晓、匣纽字)念为[am],喉牙音字念为[m],其相对的入声合、盍韵则读[ap]

和[p];二等咸、衔韵及相对的入声洽、狎韵读为[amap];三等盐、严、添韵及相对的入声叶、

业、帖韵读[imip],但有个别字变为[-n]尾;凡、乏韵以唇音字为主,也变[anat];深摄主要读为[m

p];山摄一等寒、曷韵舌齿音字读[anat],而喉牙音字读[nt];二等山、删韵及其入声黠、癎韵

主要读为[anat];三、四等韵仙、元、仙和薛、月、屑韵则读[init](开口)及[ynyt](合口);一等

合口桓韵喉牙唇音读[un](少量唇音字读[an]),舌齿音字读[yn],其入声末韵读为相应的[utyt];

臻摄开口一、三等读[nt]和[nt](以齿音为主);合口一等魂、没韵字喉牙音及少量舌音读[nt],

舌齿音读[nt]和[ynyt],三等谆、文及术、物韵舌齿音读[nt],喉牙音读[nt];宕摄一等唐、铎韵

读[k]:三等阳、药韵读为[ook];江摄混入宕摄一等;曾摄一等登、德韵以读[k]为主,三等蒸、

职以读[eek]为主;梗摄二等主要读[aak](也有一部分字读[k],多为文读音),三等则读为[eek],

其说话音多读为开口度较大的[k];通摄不论一、三等,都读为[ook]。

概括以上所述,可以看出:粤语音系的韵母系统与《广韵》的韵母系统也存在着相当严整的对

应规律。中古的一等字,在粤语中多读为[o]以及少量的[u]元音,其舌齿字则有变读为[ay]等元

音的倾向;二等字以读[a]元音为主。中古一、二等韵的差异在粤语中能大体表现出来。中古

的三、四等韵在粤语中已经混同,其开口的[-n-m]尾字,以读[i]及[]元音为多,[-]尾字以读[e]

及[o]元音为多,阴声韵则以[ie]元音兼有为特点,合口则读[yu]等元音。

《广韵》的韵类与粤语对应,固然有一对一的关系,但有些韵类在粤语中则分为两三种读音。

这种分化与声母有密切的关系。往往是舌、齿音声母字读为一类,唇、牙、喉音字读为一类,

而唇音字又每常有自己的读法。这同《广韵》音系中声类以舌齿音与唇牙喉音对举的情况相

合。比如“假合口”(带[-u-]介音,主要元音不圆唇)只见于唇牙喉音;某些韵类如微、殷、文、凡、

庚三等只有唇牙喉音字;重纽B类字只见于唇牙喉音,等等。总之,唇牙喉音与舌齿音在中古音

系中各具特点,其拼合关系多不相同。现代粤语字音的分化也往往以这两类不同的声母字为

依归,可以说是继承和发展了中古音系的这一特点。这也说明粤语的韵类系统的结构及其演

变,极富于规律性。

粤语将《广韵》中开合口分韵的“寒—桓”读为不同的元音,而不是以是否带[-u-]介音相区别。

《广韵》的前身《切韵》是不分寒、桓的,至《广韵》才分成两个韵部。纵观自中古以后的

各地方言,寒、桓是否读不同元音乃南北方言之间一大差异。清人李汝珍《李氏音鉴》说:“至

南音于馒蛮、剜弯、官关……之类,分之甚细,北或合而为一。”这表明南音的桓韵字“馒剜官”

等与二等的合口“蛮弯关”等不同音,而有一独特的元音。事实上,寒、桓主元音上的差异,在元

代周德清《中原音韵》中已有表现,在那里分立寒山、桓欢两韵。明代金尼阁《西儒耳目资》

标注“官般贯半”等桓韵字为uon韵,表明其主元音为圆唇元音,而与标作an的寒韵字“干班旦”

等不同。《切韵》之混寒、桓为一与《广韵》分立两韵,实为所据方音有异。大概在隋唐以至

宋代之时,汉语共同语的读书音中,包容有南音与北音的微小差异;而寒与桓是an-n的对立还

是an-uan的对立,正是这种差异的表现之一。粤语区分寒、桓,把它们读为不同的主要元音,

近于《广韵》而与《切韵》不合。

2•可究因由的“例外现象”粤音与《广韵》音系之间,既存在严整的对应规律,也有少量逸出规

律之外的例外现象。如帮纽在粤语多读[p]声母,但也有“遍鄙豹谱编蝙”等字读[p];滂纽字除多

数读[p]之外,还有“玻胖品怖”等字读[p];非纽多读[f],而“甫脯”等读[p];端纽除读[t]外,有个别

字如“祷堤”等读[t],等等。这些例外的字之所以会出现不合规律的读音,大部分可以找出其中

原因。

第一,有的例外字保留了比《广韵》更早的读音,如轻唇音读重唇:非纽“甫脯”读[p],敷纽“捧”

读[p]和[p],奉纽“缚伏浮”(多为说话音)读[p]或[p];舌上音读舌头:知纽“爹琢啄癊”和澄纽“秩”

读[t];云纽字“熊雄”读[h],与匣纽同,等等。

第二,有的例外字的读音与别的方言相同,如帮纽“鄙编”读[p],滂纽“品”读[p],来纽“隶”读[t],见

纽“级襟概溉昆矿”读[k],溪纽“蒯”读[kw],匣纽“肴淆”读[]、“溃”读[kw]、“舰”读[l],等等,都与

潮汕方言一样。这种情况显示,在这些字的读音上,南方的方言可能有互相影响的地方,而同时

也可能是它们共同保留了《广韵》之前更古的读音。

第三,有些例外的字,是同类的字大多数向前发展变化了,却有个别字保留了《切韵》或《广韵》

时期的读音,是原来读音的“沉积”。如祭韵“脐”念[i]韵母,灰韵“外”念[i],铎韵“泊胳”念[ak],登

韵“棱”念[e],庚二合“横”读[a]等。

第四,有的例外字比同类字发展得快,是“先进分子”,例如滂纽字多读[p],而“剖”进一步变轻唇

音[f],并纽“埠瓣”也是如此;溪纽部分字从[k]变为[h],有的进一步变为[j](如“丘钦泣”)或[w]

(如“屈”);晓母例读[h],而其合口变为[f],部分细音字“旭休衅欣”等则变为[j];匣母“晃”读[f],情

况相若;尤韵系字一般读[u]韵母,而“富副妇负”等字读为[u],也是进一步发展的结果,狎韵“押

压”、叶韵“捷”、乏韵“法乏”等不与其他闭口韵入声一样读[-p]尾韵,而变成了[-t]尾,等等。这

些都是在一部分字上发生的“超前”变化。

第五,一些对应规律的例外,是粤语区群众误读字音的结果。误读最突出的例子是以纽“聿”读

[l]声母,见纽“纠”读[t]声母等。不少较为普遍的误读并进而“习非成是”的字,是受了偏旁的“类

化”作用。这是指某些字与其声旁读音并不相同,但人们在读字时“有边读边”,故而造成读出的

音脱离了与古音的对应关系。这种情况在共同语和其他方言中也屡见不鲜。如“鲸”字古为群

纽,按语音发展规律,在今普通话中应读qíng,而实际上却读jīng,这是误以偏旁“京”的音来读的

结果(现代粤语此字读音就合于古今对应规律)。这种误读用得久了,人们普遍接受了这个音,

误读也就成了正读。粤语和《广韵》之间对应规律的例外字,有不少就是这样造成的。如帮

纽“谱”字受“普”字类化而读[p];滂纽“胖怖”读[p],是分别受了“半布”二字的影响;明纽“弥?猕”

读为[n],是受“尔(你)”类化的结果;彻纽“侦”念为[t],是受“贞”类化;精纽“躁”读送气音,是受

“操”字影响的缘故,同纽“歼”字也读送气音,则是受“谶”字类化;清纽“蛆”读为[t],则是被“且”

或“诅、祖”等字所类化。这种类化作用,在声母的读法上表现尤为明显。

总之,对应规律的例外之所以成为例外,往往有其原因可究诘;那些变化没有规律的字,其实也

有其更加隐秘的规律。当然,真正的例外也是有的,但从总体上说,粤语同《广韵》的对应是相

当严整的;无论从两者音类上的划分或音值上的表现来说,都相当接近。其相互关系,比普通话

或其他方言同中古音的关系都来得密切。因此,清代广东学者陈澧在其《东塾集》卷一中说:“广

州方言于隋唐韵书切语,为他方所不及者,约有数端”,所举例子包括:四声皆各分阴、阳(清、浊)

两类;浊上声多不变去声;闭口韵尾保存;庚耕清青等合口字不混入东冬韵;明、微二母不分,等

等。他的论述大体上是正确的。

二粤语中反映早于《广韵》的语音现象上文已述及粤语中有一些语音现象所表现的语音年

代,可能比《广韵》更早。这里我们再作进一步的探讨。

1•粤语许多地方的鼻音声母带有同部位的塞音,读为[mbndg]等,如广州市白云区以及斗门、

新会、台山、开平、恩平等地多有这种情况。这反映了魏晋时期中原汉语语音的特点。

2•粤语的舌根音声母有普通的[kk与唇化的[kwkw]之分。许多音韵学家如陆志韦、李方桂

等,都指出在汉魏或更早以前,汉语具有唇化音声母。粤语的这一套声母可能是古音的遗留。

3•中古的明纽和微纽,粤语混而不分,读为[m]声母。微纽的分化,发生在唐代,三十六字母中已

有明、微之别,粤音二者不分,显然是更早期的语音现象。陈澧《切韵考•外篇》卷三说:“《广

韵》切语上字四十类,字母家分并为三十六,有得有失明、微二母当分者也,切语上字不分,乃古

音之遗,今音则分别甚明。”陈氏自注云“粤音则不分,微读如眉,无读如谟,与古音同。”可见明、

微不分,表现的是超乎《广韵》之前的“古音”。

以上三点,我在《粤方言语音特点探论》一文(载《广东社会科学》1990年第期)中有更详细

的叙述,可以参考。除此而外,还有下面一些语音现象,我们怀疑也是《广韵》之前古音的遗留。

4•“剥朽勾钩”读为鼻音声母。“剥”读[mk],“朽”读[nu],“勾钩”读[u],它们在《广韵》都不是

念鼻音声母的,粤语却念鼻音,为什么?我们认为这可能是中古以前的读音留下来的“残迹”。上

古音存在一套带有鼻冠音的声母,如:mbmpndntgk这样的声母在粤语的某些方言点中

还保存着(说见前)。有些字可能在上古读为这一类声母,后来在北方话中,塞音前的鼻音成分

消失了(如“许”字本读[g]或[],在《广韵》变入晓纽,其变化过程是:[n>k>h]),所以“剥”变为

[p],“朽”变为[h],“勾钩”变为[k]。但在粤语中它们则沿着另一条路线变化,不是失去鼻音,而是

失去后面的塞音,所以读成鼻音声母。也可以有另一种可能:这些字本来读为单纯的塞音声母,

受同类字中带鼻冠音声母字的类化,也带上了鼻音。古汉语中有许多字都表现了鼻音与塞音

的对举关系,例如“能”字有泥纽[n]和定纽[d]两读,“癉”字有莫郎、呼光两切,“癈”读莫白切与普

伯切,“癇”字读古咸切与五咸切,等等。因此,“剥”字的变化可能是:

剥mp———p(北方话)

m(粤方言)

朽nk———k———h(北方话

n(粤方言)

勾k———k(北方话)

(粤方言)

从“岂”字得声的字,在汉语的某些方言中有[kh]等多种读音,如粤语读“剀垲恺铠”等为[h]声

母,读“凯皑呆”等为[],都是这种关系的表现。

5•粤语对某些晓、匣纽字读为塞音声母。如

晓纽吸郝贿豁k(kw)轰kw

匣纽溃绘携kw

这些晓、匣纽字据我们的研究,认为来自上古的塞音声母见、溪、群纽,在上古时本来也就是

念为[kkg]等音(详见拙文《上古音“晓匣”归“见溪群”说》,载《学术研究》1963年第2期)。

粤语的读音,可为此说提供佐证。

6•粤语将鱼、虞韵的庄组字“阻初助疏所刍雏”等读为[]韵母。鱼、虞两韵在中古或中古以前

都有过读[]或[o]元音的阶段(但时代先后不同)。粤语对这些字的读法,保留了它们的古读。

7•粤语把日母字“饵洱”等读为[n]声母,是中古之前“日母归泥”的反映。

8•粤语的某些方言点,主要是四邑话和粤西及广西地区的粤方言,有把精组字读为[t]组声母的

现象,如台山、开平、鹤山等地,读“左座姐祖”等字为[t]声母。这可能反映了中古以前的读音(详

《粤方言语音特点探论》)。

9•粤西等地的粤方言,把心纽字多读为边擦音[],如“嫂心散先”等。我们知道,中古心纽[s]在上

古与同部位的塞音端组声母[t]等有密切的关系,而来纽[l]与[t]等的关系也很近。上古音中[s]

与[t]等及[l]的关系到底如何,是古有[stsd]或[dl]等复辅音声母呢,还是中古的许多心纽字来自

端组(即[t或d>s]),目前音韵学界尚未有定论。我们认为在上古时,后代的心纽及一部分来纽

字,有读为边擦音的可能;在后来的发展中,有的方言保存了边擦音的读法,有的则变为[s]和[l]

或者[td]。粤语的材料可作为这种推测的一个出发点,不过目前还未能成为最终的结论。从上

面各项论述看来,粤方言的读音与古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粤方言本身在中古以后也有

许多变化,但它仍有许多方面保存了中古或中古以前的某些语音特点。这些,为我们研究汉语

语音发展史提供了很可宝贵的材料。

作者单位:中山大学中文系

广州方言口语中留存的古汉语词

黄小娅

摘要:广州方言中的常用词不少是古语词的承传。在语言发展的过程中,古代汉语中曾经是

很常用的词语,在现代共同语里发生了变化,有的只保留在书面语中,有些则走向消亡,当然它

们也有可能还存留在方言里。文章考释了至今仍然活跃在粤方言口语词里的部分古汉语词。

关键词:广州方言;方言口语词;词语考释;古代汉语

中图分类号:H17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394X(2007)09-0008-04

广州话的口语词,有不少是直接继承于古代通语的。本文所谈及的词语,曾经都是古代常用的

词语,在现代汉语的共同语里,由于口语用词发生了变化,这些古代通语的用词有些成为构词

成分,有些则走向消退。而它们至今仍活跃在广州人的日常口语里,是广州方言词汇系统里极

具方言特色的承传词。

1.走《说文.走部》:“走,趋也。”《释名.释姿容》:“徐行曰步,疾行曰趋,疾趋曰走。”[1]128“走”

在上古汉语是“跑”,“趋”是快跑,故王力先生列为同源字,并引证之:“吕氏春秋期贤:‘若蝉之走

明火也。’注:‘走,趋也。’大戴礼记诸侯迁庙:‘在位者比反走辟。’注:‘走,疾趋也。”[2]196又逃

是要快跑的,“走”自然有“逃跑”义。《左传•定公十年》:“魋惧,将走,公闭门而泣之,向魋泣以留

之。目尽肿。”[3]1582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就把“跑、逃跑”并列为“走”的第一项。

广州话仍保留古汉语的用法:走唔起(跑不动),走衡啲(跑快点),走雨罅(趁两场大雨间歇时赶

路),走埠(跑江湖),走水客(跑单帮),走白地(逃跑),冇鞋挽屐走(比喻快跑),走夹唔?(拼命跑),走

趯(奔波),人饿唔怕丑、鸡饿赶唔走。有时相同意思的往往有不止一种说法,如:“走鸡”、“走甩

鸡”或“走甩身”是逃脱之义;“走命噉走”或“走难噉走”都是比喻急跑时的狼狈相。

2.《说文•犬部》:“?,犬走貌。《广韵》解作:“群犬走貌”。由犬奔貌或群犬奔貌引申出奔跑

之义。段玉裁《说文解字注•犬部》:“?,引申为凡走之称。”又暴风来势猛烈而急速,因而,?也

就有此一义项。《尔雅•释天》:“扶摇谓之?。”《礼记•月令》:“(孟春之月)?风暴雨总至,藜莠蓬

蒿并兴。”郑玄注:“回风为?。”[4]279此义也作“飙”。《说文•风部》:“飙,扶摇风也。”段玉裁

按:“尔雅月令用古字。陆云、字林作飙。”“?”“飙”只是古今字之别。今多写作“飙”,如“飙升”、

“飙车”(开快车)。广州话仍保留古代词义,例如:都仲未够钟,?咁快做乜(还没到时间,跑那么快

干什么);一有人叫佢出去玩,?到唔知几快(一有人喊他出去玩,就跑得飞快的)。

3.诈《说文•言部》:“诈,欺也。”《尔雅•释诂下》:“诈,伪也。”两本词典的不同注释表明,“诈”

在当时就已有两个义项:其一指欺骗,如:《左传•宣公十五年》:“盟曰:‘我无尔诈,尔无我

虞。’”[5]769(《广雅释古二》:“虞,欺也。”)又杨伯峻注:“虞,欺也。此谓两不相欺也。”[3]781

《论语•子罕》:“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闲,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论语正义》曰:“及

病少差,知之,乃责之,言子路久有诈欺之心,非今日也,故云‘久矣哉,由之行诈也!’”[5]131《史记

•楚世家》:“楚王欲盟,秦欲先得也。楚王怒曰:‘秦诈我而又强要我以地!’”[6]1728其二指假装,

如:《史记•陈涉世家》:“今诚以吾众诈自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天下唱,宜多应者。”[6]1950这

两个义项在广州话的留存情况有别,前者主要用于书面语,如诈骗、诈取(钱财)等,后者则大量

见用于口语。《史记•孝文本纪》:“吴王诈病不朝,就赐几杖。”[6]433《汉书•佞幸传•董贤》:“即

日贤与妻皆自杀,家惶恐夜葬。莽疑其诈死,有司奏请发贤棺,至狱诊视。”[7]3739“诈病”、“诈

死”就是“装病”、“装死”,至今仍是广州话的口语词。沿用“诈”的“假装”义构成的口语词极多,

例如:诈谛(假装)、诈傻扮懵(装糊涂)、诈颠扮傻(装傻充愣)、诈呆诈吽(装愚笨)、诈假意(假

惺惺)、诈颠纳福(懒惰而又装傻以占得便宜)、诈生赖死(装死撒赖)、诈鬼诈马(装神扮鬼)……

这些口语词的“诈”对译成普通话要说“装”。所以,装穷、装嫩、装懂、装聋作哑……,广州话

要说成诈穷、诈细、诈识、诈聋扮哑。

4.姣《广韵》平声肴韵胡茅切。《玉篇•女部》:“姣,淫也。”《左传•襄公九年》:“弃位而姣,

不可谓贞。”晋杜预注:“姣,淫之别名。”唐孔颖达疏:“服虔读‘姣’为放效之‘效’。言效小人为淫。

淫自出於心,非效人也。今时俗语谓淫为姣,故以姣为淫之别名。……弃夫人之德位,而与侨如

淫姣,不可谓之贞也。”[5]999今广州音[hao11],普通话读xiáo。这条词语在共同语早已消退,

即使在古籍中,其用例也不多,号称收词约达37万条的《汉语大词典》,“姣”xiáo字条目下就

无词例,但却极为珍贵地存留在广州方言里。广州地区的一些资料就有用例。例如:都算家山

有福、遇着你个姣婆、今个煲、唔慌重噲好过。[8]34咪估话坐上灯头、如似鬼火。姣

尸趸笃、叫句情哥。[8]34例中的“姣婆”指骚货,“姣尸趸笃”是卖弄风骚。翠蓝色在广州话里

俗称“姣婆蓝”,就因其色彩鲜艳,穿在身上显得过于妖冶就被冠之以其名。口语还说:姣气(放荡

的情感),发姣(举止轻佻),姣嘢(淫荡女人或风流韵事),姣婆遇着脂粉客(臭味相投者),姣婆点守

寡(放荡的女人不可能安分),又姣又怕痛、见人生仔又眼红。[9]香港还有“姣荡(lewd;unchaste;

.l)”,[10]320据笔者调查,此词罕见用于大陆粤语区,但构成此词的两个语素表

明“姣”与“放荡”同义。

又姣jiāo,《广韵》上声巧韵古巧切。《说文•女部》:“姣,好也。”《集韵•巧韵》:“姣,好也。或

从人。”《诗•陈风•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朱熹《诗集传》:“皎,

月光也。佼人,美人也。”[11]83陆德明释文:“佼,字又作姣。”王力按:“‘佼、姣’实同一词。”[2]206

《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一》:“月夜,有艳女窥窗。心知非鬼即狐,爱其姣丽,亦不畏

怖。”[12]18姣、佼两字在现代汉语主要用作书面语,如:庸中佼佼、相貌姣好。此字广州音读

[kao35],与表示“淫荡”义的“姣”[hao11]只是同形而已。

5.佮《广韵》入声合韵古沓切:“佮,并佮,聚也。”《说文•人部》:“佮,合也。从人,合声”王筠

释例:“佮下云合也,从人合声古沓切,是合、佮义同音异。佮音如蛤。通力合作、合药及俗语

合伙,皆佮之音义也。今无复用佮者。”字又作“”。《尔雅•释诂上》:“,合也。”《说文•攴部》:“,

合会也。从攴,从合,合亦声。”段注:“今俗云缝。”徐灏注笺“合、古今字。”如《搜神记》卷

十七:“(陈)便诣师卜。卜云:‘此大怪,应灭门。便归大作械,械成,使置门壁下,坚闭门在内。有马

骑麾盖来扣门者,慎勿应。乃归,合手伐得百余械,置门屋下。”[4]75又《警世通言》二十四卷:“玉

姐说:‘冤屈!分明是皮氏串通王婆,和赵监生合计毒死男子,县官要钱,逼勒成招’。”[13]371-372

今广州方言音义俱存。例句中“合计”、“合手”的“合”,广州话均合古音。与人合得来广州话说

“佮得嚟”;其他还有:唔佮(合不来)、佮钱(凑钱)、佮档(合作)、佮手佮脚(通力合作)。

6.疒《广韵》平声先韵乌玄切。《玉篇•疒部》:“疒,骨节疼。”又《集韵•先韵》:“疒,骨酸也。”

广州人骨中酸痛就说“疒”:行得路多,两只脚好疒。再如:手疒、脚疒、疒疒痹痹(酸麻的感觉)。

因此字不常用,故粤语区人常写同音字“渊”。

7.面《说文•面部》:“面,颜前也。”段玉裁注:“颜者,两眉之中间也。颜前者,谓自此而前则为

目、为鼻、为目下、为颊之间,乃正乡人者。”现在共同语说的“脸”上古是说“面”。《墨子•非

攻中》:“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有语曰:君子不镜於水而镜於人。镜於水,见面之容;镜於人,则

知吉与凶。”[4]669《战国策卷二十一•赵四》:“太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

唾其面。”[14]386广州话就说“面”。“面”不仅单用,还能构成许多的词和熟语。例如:面巾、

面盆、面坯(脸形)、面珠墩(脸蛋儿);面左左(脸带愠色)、面青面黄(面有饥色,喻过苦日子)、

面红面绿(形容人在气极之时脸色的变化)、?起块面(黑着脸)、面懵心精(表面愚笨,内心精明)

等。

8.脢《说文•肉部》:“脢,背肉也。”《广韵》:“脢,脊侧之肉。”“背脊”广州话说“背脢”,猪的脊

肉为“脢肉”。又因“脢”是僻字,当地人常写成同音字“枚”或“梅”,如:枚肉、枚柳(条状嫩肉)、枚

叉(用脢肉腌制烧成的烤肉)。

9.湴《广韵》去声鑑韵蒲鑑切:“深泥也。”广州话指烂泥。如:泥湴、烂湴、一身湴、湴氹(烂

泥坑)。以“湴”作比喻的熟语有:跌咗落湴(喻犯错误,被人连累)、烂湴须防有刺(喻要小心提

防)、蠄蟝落湴之容,八月秋瓜之貌(喻人貌丑)。

10.溦《说文•水部》:“小雨也。”段注:“溦今人槩作微。广韵集韵皆曰溦,小雨。”广州人说

落雨溦(下小雨)、雨溦溦(毛毛雨),又叫“雨溦毛”“溦”,本调为阳平,口语则以高平55变调为常。

11.禾《说文•禾部》:“禾,嘉谷也。二月始生,八月而孰,得时之中,故谓之禾。”广州话就称“稻

子”为“禾”,“嘉禾”是生长茁壮的禾稻。屈大均《广东新语》记录了肇庆鼎湖山的白云寺,“寺

右溪向产嘉禾,每粒双米,不垂穗已三十年矣。”[16]88以“禾”为主要语素构成的词语极多:禾田

(稻田)、禾青(水稻幼苗)、禾秧(水稻秧苗)、禾尾(稻穗)、禾秆头(收割后稻子的根部)。与“禾”

相关的农具和物品都带上“禾”。例如,禾镰(镰刀)、禾尾扫(扫帚,用除去谷粒的稻穗制作)、禾

塘又称地塘(晾晒谷物的晒场)、禾杈(用来挑翻稻草的木制杈子)、禾桶(旧时手工打稻子用的

大木桶),而“禾船”并非指船,而是盛秧苗用的木盆。

12.镬《广韵》入声铎韵胡郭切,《说文•金部》:“镬,鑴也。”《淮南子•说山训》:“尝一脔肉,

知一镬之味。”高诱注:“有足曰鼎,无足曰镬。”[17]镬和鼎都是古代的烹肉之器,区别在于鼎有

足而镬是无足的。“镬”在广州方言仍读入声,除了口语常说的铁镬、饭镬、镬盖、镬头(大铁

锅)、镬黸(锅底上的黑灰)、镬气(炒菜火候恰当),还有不少生动的熟语:一镬熟(一锅端,喻指全

死光)、一镬泡或一镬粥(喻一塌糊涂),开大镬(做大锅饭)、一镬撬起(喻指失败或所剩无几)、

大镬(喻惹上大麻烦或事态严重)、孭镬(背黑锅)、初嚟甫到,唔知镬灶(初来乍到,人地生疏)、

落镬生虾———跳死,唔跳亦死(喻指再努力也无法逃脱失败结局)。这个口语词还入诗文:“樱

桃黄颊鲥尤美,刮镬鸣时雪片轻。每到九江渐落后,南人顿顿食鱼生”。[18]

13.朝《尔雅•释诂下》:“朝,早也。”《说文•人部》:“朝,旦也。”例如,《南史•儒林传•沈洙》:“朝

晚二时,同等刻数,进退而求,於事为衷。”[4]这里的“朝晚”广州话至今仍说,还经常出现在地方

报上。例如:

朝七晚五12节课,累坏学生哥。

[19]广州话“早上”说“朝”,今朝(今早)、听朝(明早)、朝朝(每天早上)、成朝(整个早上)。另外

还有一条同义语素构成的方言词“朝早”或“朝头早”,或“朝头”,如:“朝头晚夜”。熟语还有:朝朝

一碗粥,饿死医生一屋(喻指喝粥的好处);朝鱼晚肉,唔及饭一熟(大鱼大肉比不上日常米饭香);

朝见口,晚见面(喻常见面者);朝食晚洗,晚食老鼠洗(喻懒惰者);朝勤晚勤,晏昼唔见人(喻学习

不努力者);朝种树,晚鎅板(喻急于求成)。

以上所论及的13条留存在广州方言里的古汉语词,还用于其他方面的命名。例如,“湴”和“镬”

就见用于粤语区的地名。广州天河区沙河镇长湴村,因地势低洼,逢雨天积水,烂泥过膝而名。

[20]22增城县派潭镇湴汾村,其得名也是缘自于低洼之地,四处泥土粘稠。[20]47番禺榄核镇

的湴湄围,当年围垦建村,水深泥烂,所挖的水塘又形似人之眉毛,于是命名为“湴眉村”;后因村

子四周环水,加水旁成“湄”,“湴湄围”就是现在的村名。[20]50阳江市海陵镇就有两个带“镬”

的地名:大镬岛和二镬岛。称大镬岛的是因其地形四周高,中间低,形状如同一大铁锅,南北两处

突起形似锅耳,故名“大镬岛”;面积小些的则称“二镬岛”。[20]984“禾”还用于鸟虫的命名上。

“黄胸鵐”是秋天由北方飞到广东的一种候鸟,因正值水稻扬花灌浆时期,故名“禾花雀”。广州

人说的“禾虫”,其实是沙蚕的一种,秋季由海上溯河口或至近海稻田中生殖,故名之“禾虫”。《广

东新语•虫语》:“禾虫,状如蚕,长一二寸,无种类。夏秋间,早晚稻将熟,禾虫自稻根出。潮涨浸

田,因乘入海,日夜浮沈”[16]555广东人视为美味,常采集食用。

这些古汉语词,在古字书、韵书上有记载,文献上有用例,都曾经是古代汉语常用的词语。在语

言的长期发展过程中,这些词语在现代汉民族共同语和汉语方言中表现出不同的变化:

1.在民族共同语的演变结果主要有二:其一,

有的由词变成了语素,如:走、诈、飙、面、朝、禾等,它们只能作为语素参与组词而不能参与

造句;其本义往往也只作为语素义而存用。由于面、朝、走等词原先所表示的概念依然存在,

因而在词汇的演变中还引起词语的替换,如“脸”替换了“面”,“早”替换了“朝”,“走”则被“跑”所

取代。其二,有的词语走向了消亡,如:脢、湴、溦、镬、姣、佮、疒等,其中只有“镬”仍被收入

中国社科院语言研究所主编的《现代汉语词典》,仅列词语一条,并注明是方言词。[21]

2.这些词语在广州方言、客家方言和闽南方言的留存情况也很不一样。有些是三种方言都说

的,例如:面、走;有些是只存于广州话而其他两种方言是不用的,如:姣、湴、溦、疒。相比较

而言,客家方言和广州方言相同的较多,但也是同中有异。例如:广州话和客家方言都说诈、镬、

佮、禾、朝、脢,而客家方言的“朝”和“脢”这两个词就不如广州方言的活跃。广州方言与闽南

方言就有明显差异,闽南话不说“镬”“禾”,而说“鼎”“稻”,而“佮”则用同于普通话的连词“和”。

本文所考释的这些词语,在粤语区里保留了古音古义,不仅是可以单用的词,还是极活跃的构

词语素,为满足人们社会交际的需要,产生出大量的极具方言特色的口语词,这种能产性也是

其他方言所不能比的。通过这些不同的演变结果,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广州方言和民族共同

语的分歧,不仅属于共时的范畴,同时也具有历时的属性。在汉语的发展过程中,方言与普通话

并非总是同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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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广州话中的英语外来词

吴慧坚

摘要广州话在吸收英语外来词方面具有自己的特色,一般以音译和半音译半意译为主,且

数量比较多。这一特色与粤港居民往来频繁和广州话声调富于变化密切相关。了解外来词进

入广州话的形式和原因以及广州话在吸收外来词时所遵循的原则,是有实践意义的。

关键词广州话外来词音译意译

众所周知,现代汉语在吸收外来词时,存在着抗拒音译转写,而较乐于接受意译或部分意译的

倾向。这与汉语文字特点有关。汉语是音节文字,一个字一个音节,而西方文字多为音素文字。

因此,汉语在用音节汉字转写外来语时常常感到困难,往往需要多个汉字来转写一个音素文字

的词,读起来也十分拗口。此外,音译词不可避免地破坏了汉字的表意功能,给外来语词意的理

解带来干扰。但在粤方言区,却存在着数量不少的音译外来词,不仅在本方言区内被广泛接受,

而且还有一部分进入了普通话。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本文尝试就广州话中存在的英语音

译借词作分析探讨,以求能对这一现象作出说明。

一、粤方言中的香港话和广州话

港澳地区和广州是主要的粤方言区。香港沦为英国殖民地已一百多年,长期以英语为官方语

言。香港话在与英语的长期接触中,吸收了大量的英语借词,且都以音译为主;还有不少英语词

汇直接进入香港话,与粤语混为一体,在口语中使用粤英混合语码十分常见;香港的书面语也

吸收了过多的外来语成分。因此,有人称香港话为“最洋化的方言”。

广州毗邻香港,两地人民操同一方言,广州话一向受到香港话的影响。改革开放以来,两地来往

频繁,香港文化以电视、报刊等形式涌入内地,带来了大量的新词语。因此,广州话在近年来又

吸收了为数不少的外来词,在口语方面更向香港话靠近,甚至也出现了使用粤英混合语码的情

况。但是,广州毕竟不同于香港。广州话除了受香港话影响,更深受我们民族的共同语———

普通话的影响。几十年的推广普通话工作,使各大方言区的社会成员提高了讲普通话的能力。

尤其在改革开放以后,南北的贸易往来、文化交流大大提高了广州人学习普通话的热情。由

于这个原因,广州话从普通话中吸收了不少的词语,包括外来语和新词语,某些字的读音亦深

受普通话的影响。1983年出版,至今仍在发行的《广州音字典》就在“凡例”中提到:“为了便

于广州地区人学习普通话和有利于广州话向民族共同语靠拢,凡其他地区的方言或广州地区

人极少见的冷僻字,尽量按普通话或接近普通话的语音注音。”显然,广州话和香港话是有区别

的,广州话从香港话中吸收新词语也是有选择的。所以,广州话尽管吸收了不少不同于普通话

的外来语汇,但并没有成为洋化的方言。本文讨论的粤方言中的英语借词,主要是指进入了广

州话的英语外来词。

二、广州话吸收英语借词的形式及其原因

广州话吸收英语外来词,以音译和半音译半意译的形式为主,而且数量比普通话多。许多在普

通话中已有的词语,或已经意译的词语,在广州话的口语中都以音译词的形式出现。如:的士

(taxi—出租车)、巴士(bus—公共汽车)、恤衫(shirt—衬衣)、士巴拿(spanner—扳手)、巴

(number—号码)、布(plum—李子)、车厘子(cher-ry—樱桃)、芝士(chee—奶酪),等等。还

有一些普通话中的音译词,在广州话中虽然也用音译的形式,但由于粤语与普通话的发音相距

甚远,因此用字十分不同。如:梳化(sofa—沙发)、结他(guitar—吉他)、咪(microphone—麦克风)、

朱古力(choco-late—巧克力)、拨兰地(brandy—白兰地)、布甸(pudding—布丁)、沙甸鱼

(sardine—沙丁鱼)、沙律(salad—沙拉)、车呔(tyre—车胎)、色士风(saxophone—萨克斯管)等。

粤方言中部分音译借词的吸收是从使用混合语码开始的。先由一部分人在言谈中混入英语词

汇,再慢慢地从语音上进行改造,通过替代和增删音节音素的方式来同化英语发音,使其完全

粤语化,再扩散到社会上去。

粤语没有辅音连缀,没有[i],[u],[ε]这样的元音组合,[f],[l],[s]等音素,只置于音节前头,而不

能置于音节的末尾;粤语中有些词的末尾有[p],[t],[k]这些音素,但念法却是闭塞而不是破裂,

与英语的发音也不一样。因此,粤语在吸收一些外来词时,遇到以[f],[l],[s],[t],[k],[p]结尾的

音节,便在后面加上元音或删去最后一个辅音,对辅音连缀也进行删减的改造。如:fu(保险

丝)读成[fiux-i]、tips(小费、提示)读成[tipxi](贴士)、po(姿势)读成[pouxi](甫士)、like(喜

欢)变成了liky,读成[laiki]、caste(等级)读成[kaxi](卡士)、call(打电话)读成[ko]、file(档案、

文件夹)读成[failou](快劳)、cool(冷)读成[ku]、friend(朋友)读成[fen]、check(检查、支票)

和cheque(支票)读成[ce]等等。这些词语经过一番改造之后,混在粤语的句子里,如做show

[ou]、扮cool[ku]、摆po[pouxi]等,根本听不出它们原来是英文。

广州话中出现较多的音译英语借词,原因之一是受香港话的影响。前面提到,粤港两地人民来

往频繁,加上香港电视节目和报刊的影响,使得广州话在不知不觉中从香港话吸收了很多新词

语;原因之二是与粤语本身的结构有关。粤语的语音系统比普通话复杂,有22个声母,51个韵

母(参见《广州音字典》)。粤语中的许多韵母是普通话中没有的,如以双唇音-m为韵尾的am,

em,im•粤语中还保留着北方话已经消失了的入声韵母。其中以双唇塞音b为韵尾的入声韵

母共有3个;以舌尖塞音d为韵尾的有7个;以舌根塞音g为韵尾的有7个。这使得粤语比较

容易找到发音贴近英文原词的音译词。例如,film(电影)、plum(李子)、cream(奶油)就可以

分别译为菲林[feilem]、布[boulem]、忌廉[geilim],pancake(煎饼)译为班戟[bangig],

milk-shake译为奶昔[maixig],tart译为挞[tad]•粤语中音译借词能在方言区内被广泛接受的另

一个原因是这些音译词大部分念起来都十分好听。粤语的声调变化较多,可以分出九个声调。

除了基本调外,还有两个主要变调:一个高平变调,音高比广州话第一声(阴平55)略高,用1*来

表示,如“姨”字,在“姨妈”[yi4ma1]中念第4声,在“阿姨”中就发生了变调,读成[Yi1*]•还有一个

是高升变调,音高比广州话第二声(阴上35)稍高,用2*表示。在粤语中,不少口语词会发生高升

变调:第3声(阴去、中入)、第4声(阳平)、第5声(阳上)、第6声(阳去、阳入)的字,连读时,

经常变为高升变调。特别是第4声的字为数最多。如“文”字,在“文章”[men4zeng1]中发第4

声,在“英文”中则发生变调,读成[Ying1men2*]•因此,粤语能灵活地改变一些字的声调,使译词

读起来优美动听。如在士多(store),多士(toast烤面包),士多啤梨(strawberry草莓),的士,巴士,

芝士,晒士(size尺寸)这几个音译词中,士的读音都发生了高升变调。此外,还有梳化中的化,新

地(sundae一种冰激淋)中的地,威士忌中的忌,沙律中的律,等等。发生高平变调的则有布中

的,忌廉中的廉,朱古力中的古,拨兰地中的兰,布甸、沙甸鱼中的甸,还有打(dozen)等等。这

些词语经过变调处理以后,一方面十分粤语化,另一方面,英语单词中轻重音变化,是汉语无法

表现出来的,粤语译词则用声调的变化来作了弥补。

三、广州话吸收英语借词所遵循的原则

人们一向认为,广州话的外来语太多太滥。其实,广州话在吸收外来语方面,还是遵循一定的原

则的。

1、经济省力的原则

广州话中不少音译英语借词比意译词的音节少。如:的士(出租车)、多士(烤面包)、香波(洗发

水)、奶昔(牛奶和冰淇淋等的混合饮料)、挞(面上有水果或糖浆的小烘饼)等。连BB机也被

更省力的call机取代了。

2、优美动听的原则

广州话中相当一部分的英语借词虽然音节不比意译词少,甚至还要多些,但读音要比意译词响

亮、好听。如商店[ngdim]、草莓[coumui]、奶油[naiyeo]这几个词就远不如士多、士多啤梨

和忌廉来得响亮。

3、区分意义的原则

广州话中还有一部分英语音译词是有区分意义的。如布是专指进口的洋李,而本地土产的

李子,如三华李,仍叫李子;蛇果是指美国delicious牌苹果,用以区别于其他品种的苹果;班戟

(pancake)是西式的煎饼,以区别于中式的薄饼或烙饼。

4、方便快捷的原则

粤英混合语码的使用就很好地体现了这一原则。今天略懂英语的人已经不少,有时直接用原

词,要比去找一个音译词方便快捷得多,因此,今天汉语中有部分外来词是直接用原文的,粤语

也不例外。如MTV、CT、CD、D.J.、X.O.、call机、VCD影碟机、AA制等。

5、求奇求新的原则

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是镭射一词。lar曾被译为莱塞,后意译为激光。几十年后,镭射突然铺

天盖地而来,到处是镭射卡拉OK、镭射视盘、镭射影碟的招牌。早有人指出这是一个粗劣的

翻译,因为镭射给人的感觉是恐怖,毫无美感可言。可是镭射却顽固存在,毫无退却之意。我想

这是因为使用这个词的年青人并不在乎或不甚明了这种放射性元素对人体的危害,却喜欢镭

射这个词带给他们的那种新奇刺激的感觉,而唱卡拉OK、看镭射影碟也是一种最新流行的娱

乐。其实,镭射也主要活跃于娱乐圈内,在其他的一些领域里,人们仍用激光一词。如医院的激

光专科、激光治疗机、激光祛斑祛痣等。所以镭射也具有区分意义

四、广州话中的英语借词对普通话的影响

近年来,由于广东地区经济的飞速发展,南北贸易往来、文化交流的增多,一些粤语中的音译英

语借词进入了普通话。但我们可以看到,普通话对这些词汇的吸收是十分谨慎的。近年出现

的新词语,进入汉语词典的只有的士、打的、巴士、小巴、T恤、恤衫、唛(mark)等有限的几

个。几个音译词之所以会引起广泛注意,一是因为粤语与普通话的发音不同,使人对其音译词

突然流行全国(如的士)的现象感到困惑不解;二是因为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其他粤语方言词涌

入普通话。其实,粤语中的外来词对普通话的影响是有限的。的士、巴士、恤衫进入普通话,

我认为是经济省力和求新的原则在起作用。而许多不符合这两个原则,在普通话中读音又不

好听的音译词是不可能进入普通话的。如:士多啤梨、巴、士巴拿等。而普通话中一些原

有的音译词,也会保持原有的形式。不会向粤语中的音译词靠拢。如“沙发”不会变成“梳化”、

“布丁”不会变成“布甸”、“白兰地”亦不会变成“拨兰地”。

相比之下,作为全民共同语的普通话对广州话的影响要大得多。广州话从普通话中接受了大

量的外来词。如:基因、抗生素、吉普车、拖拉机、分贝、幽默、逻辑等。还有大量的人名

地名的翻译,广州话也是和普通话保持一致的。

广州话的称呼语

陈慧英

提要本文着重介绍跟普通话不同的、富有方言特色的广州话称呼语,所介绍的称呼语

包括对称(对面称呼)、背称(背后称呼)和对各种人物的指称。阐明广州话称呼语的特点,词义

内涵

和感情色彩以及构词、造词手法、并谈一谈广州话称呼语的发展变化。

关键词广州话称呼语特点

一、广州话称呼语的特点

(一)富有方言色彩的称呼语较多广州话有很多跟普通话不同的称呼语,例如:背称儿媳为

“心抱”(是“新妇”的变音),称舅母为“妗母”(有人认为“妗”是”舅”的变音),称弟妇为“阿妗”,称曾

孙为“塞”①,称重孙为“唛”,称父亲为“老豆”(窦),这个在其他方言中罕见的称呼语,引起不少学

者的关注,有人认为源于古代贤人窦燕山,因他教子有方,故后人泛称父亲为“老窦”,又有人认

为“老豆”就是“老头”,因“头”古音读如“月豆”,也有人认为“老豆”是“老父”的忌讳语,因“父”与

“腐”同音,不吉利,故改称“老豆”②。众说纷纭,引人深思。

有些对人物指称的称呼语也是具有方言特色,如称酒家的厨师为“候镬”(“镬”是炒菜的锅)。指

称女儿家、少女们为“女仔之家”,例如:“女仔之家要斯文口的”(女儿家要斯文点),指称男子汉、

男人大丈夫为男人佬九(狗),例如:“男人老九流血不流泪”。又如把陪新郎去接新娘并凑热闹

闹新房的男朋友称为“戥穿石”,有人认为是“戥猪石”的变音,因农民挑猪去卖,另一头捆一块重

量相当的石块,“戥”是相等,卖猪之后,把石块弃置路边。新郎的男朋友闹完新房后便任务完毕,

他们在婚礼中只起陪衬作用,故名“戥穿(猪)石”③。本人认为可以把这个“戥”理解为“戥兴”(凑

热闹),男朋友们去接新娘,为新郎说服新娘的女朋友开门,为新郎给开门利是(红包)讨价还价,

热闹非常。旧式婚礼闹新房时这些男朋友傧相去凑热闹,又闹得天翻地覆,真有石破天穿之声

势。把他们称为“戥穿石”是非常生动的称呼语。

(二)利用变调表示不同意义

单音词利用变调表示不同意义的,如“女”读本调阳上(23)调值时,表示女性、女子。例如系男

系女?(是男还是女?),有男有女、男女平等。如读高升变调(35)则表示女儿,例如:有两个女,一

个仔(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生口左一个女(生了一个女儿)。又如:“妹”原调阳去(22),读高升变

调(35)表示姐妹的“妹”,例如:我口既妹系打字员(我的妹妹是打字员),亻巨口既妹做看护(他的

妹妹当护士)。“妹”读高平变调(55)是指婢女,又叫“妹仔”。“妹”放在一此些词素后,是表示少

女、女郎。如:外来妹、打工妹、上海妹、越南妹等。

复合词用变调表示不同意义的,例如:“伯爷”,“爷”读原调阳平(21)调值是指“伯父”,如读高平变

调(55)调值是指“父亲”,一般中老年人多用。又如:“伯父”的“父”如读原调阳去(22)调查,是称父

亲的哥哥(一般又叫“伯爷”或“阿伯”),如读高升变调(35)调值是指“老大爷”,广州话有“西南二

伯父”,是指不得罪人的好好先生。

(三)叠音的称呼语有一定的变调规律

1.叠音词的第一个字读(21)调值,第二个字读(55)调值的,例如: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

以上各词除“姐姐”原调是阴上(35)调值外,其他词原调均为阴平(55)调值。

2.叠音词的第一个字读(21)调值,第二个字读(35)调值的,例如:

婆婆(外婆)奶奶(家姑)

弟弟妹妹女女(女儿)仔仔(儿子)

“女女”是对女儿的爱称,“仔仔”是对儿子的爱称。

以上各词,“婆”的原调是阳平(21)调值,“奶”和“女”的原调是阳上(23)调值,“弟”和“妹”

的原调是阳去(22)调值,“仔”的原调是阴上(35)调值。

叠音称呼语的变调读法,起到调和音节的作用,听起来有亲切感。

(四)简缩语较多

例如:张太(张太太)陈生(陈先生)

大少(大少爷)二家(二家姐)

空姐(空中小姐)港姐(香港小姐)

老朋(老朋友,“朋”读高升变调35)

二、广州称呼语词义的内涵和褒贬的感情色彩

(一)词义的内涵

广州话有些称呼语字面跟普通话相同而内涵和用法不同,例如:奶奶(婆婆,称丈夫的母亲),婆

婆(姥姥,称妈妈的母亲)。

有的称呼语有特指兼泛称的用法,如:“二叔公”可指叔祖父,也可泛称老大爷,例如:隔篱二叔公

唔响屋企(隔壁老大爷不在家)。又如:“二叔婆”可指叔祖母也可泛称老大娘,例如:呢个二叔婆

好人氏(这个老大娘很和气)。“先生”用于对人的敬称,也可代称“丈夫”,例如:你先生响边度做

口野?(你的丈夫在哪里做事?),我口既先生响银行做口野(我的丈夫在银行工作)。“老姑婆”可

称老姑妈,也可指称老处女。“姑爷仔”可指小女婿,也可指称专少女买淫的男青年骗子。

(二)褒贬的感情色彩

称呼语中有敬称、尊称,都是表示褒义的感情色彩,如背称别人父亲为“令尊”,背称别人母亲为

“令寿堂”,背称别人儿子为“令郎”,背称别人女儿为“令爱”、“令千金”。这是表示尊敬的礼貌的

客套语,在庄重的场合老年人多用。一般场合用的称呼语有些也带有感情色彩,例如对老年的

男性,广州话叫“阿伯”,背称“伯爷公”(老大爷)”、老大公“(老公公),(“大”读高升变调,35调值),

有些人不尊敬老人,称老人为“老坑”(老头子)、“老口野”(老家伙),这些词带上鄙视的感情色

彩。对年老的女性,广州话叫“阿婆”,背称“伯爷婆”或“老大婆”(“大”读高升变调35调值),如背

称“老藕”(老太婆)就带有嫌弃的感情色彩,是不礼貌的词语。

有些是骂人时的指称,贬义的感情色彩非常浓厚,广州话表示憎恨的称呼时,一般前面带

一个“衰”或“死”字,有时后面是一个“包”字,例如:

衰公(坏家伙)衰仔(坏小子)

衰婆(坏婆娘)衰女(坏丫头)

死仔(该死的小子)死妹钉(该死的丫头)

死女包(该死的女孩)喊包(爱哭的家伙)

“包”字作为贬义,这是比较特殊的,广州有一个嘲笑爱哭的小孩的顺口溜:喊包喊寿桃,唔喊唔

得好。(“桃”同“好”押韵,“喊”是哭,“唔”是不)。

有些贬义称呼语外地人从字面上看不出贬义,例如:“契弟”(男娼)、“济军”(顽皮、捣蛋鬼)。广

州话的“契”原义是认干亲,如:契娘(干妈)、契爷(干爹)、契细佬(干弟弟)等,称干亲为“老契”,

后来“老契”又可指所结识的妓女、情妇,又称“契家婆”。“契弟”则指男娼。“济军”一词据说解

放前龙济光的军队无恶不作,因此广州人把顽皮、好捣蛋的人叫“济军”,也可作形容词用。“寿

仔”外地人从字面上看以为是褒义词,其实广州话是指“傻子”,“阿茂阿寿”是傻瓜笨蛋的意思。

广州人叫美国归侨为“金山客”,另一背称“金山丁”有贬义,指容易被人骗钱的美国归侨,广州话

“咪丁”是骗傻瓜钱的意思。“死党”指至交,生死之交,由贬义词变为褒义词。

三、广州话称呼语的构造和造词法

(一)称呼语的构造

1、词头有“阿”、“家”、“番”(洋)等

“阿”可加在普通称呼前,也可加在姓、名字和排行前,例如:

阿婆(外婆)阿公(外公)阿哥(哥哥)阿王(老王)阿明阿三

阿驼(驼子)阿女(女儿)阿仔(儿子)阿家(旧称母亲)

“家”加在亲属称呼前,例如:

家公(对丈夫父亲的背称)

家婆(对丈夫母亲的背称)

家婶(婶子,可用于对称,如三家婶等)

家嫂(对儿媳的对面称呼)

家姐(姐姐,可对面称呼)

“番”(洋),例如:

•121•

番鬼佬(外国佬、洋人)

番鬼婆(外国女人)番鬼妹(外国女孩)番鬼仔(外国男孩)

以上各词“番”字可省略,说成“鬼佬”、“鬼妹”等。

2、词尾有“仔”、“哥”、“友”、“记”、“公”、“佬”、“婆”、“妹”等。

“仔”放在指人的名词后,可用于表示年幼或年轻男性和女性,有小称的作用,例如:

细路仔(小孩子)哥哥仔(对男孩子的称呼)

世界仔(在社会上混,到处捞钱的男青年)

姨仔(小姨子)姑仔(小姑子)大姐仔(小姑娘)

“哥”一般放在表示男性的名词后,例如:

新郎哥学生哥后生哥

“友”作名词词尾表示“家伙”、“者”的意思,读高升变调35调值,例如:

滚友(骗子)

麻甩友(轻佻的家伙)

沙尘友(骄傲自大的家伙)

白霍友(轻浮的家伙)

大炮友(爱吹牛皮的家伙)

发烧友(强烈着迷者)

“记”可放在单音名字后称呼熟人,少数普通名词也可加“记”,表示亲热的感情色彩,例如:

诸记新记祥记老友记哥记(哥儿们)

其他词尾如“公”表示男性(一般称老年人),“佬”,表示中年或青年男性,“婆”表示中老年

妇女,“妹”表示少女,这些词尾构词能力很强,放于表示人的名字后构成很多称呼语。

(二)称呼语的造词手法

有些称呼语用修辞造词法,手法多样化,生动、形象,主要有以下几种:

1、比喻。

“子子襟”(连襟)指称姐姐和妹妹的丈夫,通过比喻义显示两者的关系,也可称“一担挑”比喻

两者辈份相同。

“禾叉髀”(堂兄弟),堂兄叫“禾叉髀大佬”,堂弟叫“禾叉髀细佬”,“禾叉是叉稻草的杈子,

当中的长齿稀疏,比喻不是亲兄弟,而是“疏堂”(堂)兄弟。

“心肝木定”(心肝宝贝)一般指称最疼爱的小孩,“木定”是“蒂”。

“扭纹柴”(刁蛮鬼,指称好闹别扭的人)

“大碌藕”(指称出手大,挥金如土的人)

“大光灯”(汽灯,呼呼响的,指称咋咋呼呼,做事唯恐别人不知道的人)。

“花心萝白”(见异思迁,对爱情不专一的人)。

2、拟物。

牛王头(流氓头子)、马仔(手下人,打手)、蛇王(懒惰虫)、烂头蟀(好打斗的亡命之徒)、老虎也

母(雌老虎,指称凶恶的妇人)、倔尾龙(秃尾巴龙,传说能呼风唤雨,指称好惹事生非,唯恐天下不

乱的人)、高窦猫(高傲自大的人)、为食猫(馋鬼,好吃的人)、奸赖猫(赖皮鬼,输了不认账的人)、

失魂鱼(冒失鬼)、巡城马(货郎,专到城里贩日用品到农村销售的人)、大头虾(粗心大意的人)、

野鸡(低级妓女)、龟公(王八,指妻子有外遇的人,又指鸨母的丈夫或情人)、薯头(笨蛋、呆笨

的人)。

3、夸张。

九代姑婆(远亲)、竹升妹(高个子姑娘,“竹升”是竹竿)、花王(园丁,花匠)、烟铲(烟鬼)、豆钉(小

不点,小个子)等。

4、借代。

用人的特征或标志指称该类人,或以特指代泛指。例如:旗下人(满族人、旗人)、花旗佬(美国

人)、四眼仔(戴近视眼镜的男青少年)、褛妹(前额有留海的小姑娘,可指称未出嫁的闺女)。二

世祖,原指蜀汉刘禅(阿斗)因他败国,现泛指败家子。

5、谐声。

有些词其中一两个词素是谐声的,例如:捞佬(外省人,模仿外省人说“老兄”的音)、口冷佬(潮州

人,“口冷”是模仿潮州人说“人”的音)、哎口也大佬(口头上称兄道弟的人)、吱口者婆(长舌妇,

吱吱喳喳好讲话的妇人)。

四、广州话称呼语的发展变化

称呼语也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而发展变化,广州实行改革开放以来出现了一些新的称呼语,例

如:打工妹、外来妹、公关小姐、礼仪小姐等,“小姐”使用范围扩大,成为职业女性的称呼语。

一些带有封建色彩的称呼语逐渐被淘汰,如:“安人”(旧称丈夫的母亲,源于古代对官府夫人的

称号),一些鄙视妇女的称呼语也逐渐无立足之地,如过去有人背称妻子为“黄面婆”,现已由“爱

人”所代替,有些称呼已成为历史性词语如:“大天二”(土匪恶霸头子,过去横行于珠江三角洲一

带),“自梳女”(过去为了反抗盲婚,把头发盘起来,表示独身的女子)。有些称呼语逐渐被新的称

呼语代替,如广州过去称拥有大量财富的富翁为“财主佬“现又从北方引入“大款”,过去称富有

的妇女为“财主婆”,现多叫“富婆”,年轻一些的叫“富姐”。过去称酒家的女服务员为

“女招待”,男服务员为“企堂”(“企”是站的意思),这些词已很少人用了。过去广州话背称女用人

为“婆妈”、“妈姐”这些词也被淘汰,现称保姆为“阿姨”,这是受普通话的影响。广州话称呼语

也受香港粤语的影响,吸收了一些香港流行的称呼语,如称老板为“老细”或“波士”(英语boss),

称母亲为“妈咪”(英语mammy),称老师和警察为“阿sir”(中英结合词)等。称呼语的发展变化

反映了社会的变化和人们心态的变化,值得研究探讨。

广州话的称呼语

陈慧英

提要本文着重介绍跟普通话不同的、富有方言特色的广州话称呼语,所介绍的称呼语

包括对称(对面称呼)、背称(背后称呼)和对各种人物的指称。阐明广州话称呼语的特点,词义

内涵

和感情色彩以及构词、造词手法、并谈一谈广州话称呼语的发展变化。

关键词广州话称呼语特点

一、广州话称呼语的特点

(一)富有方言色彩的称呼语较多广州话有很多跟普通话不同的称呼语,例如:背称儿媳为

“心抱”(是“新妇”的变音),称舅母为“妗母”(有人认为“妗”是”舅”的变音),称弟妇为“阿妗”,称曾

孙为“塞”①,称重孙为“唛”,称父亲为“老豆”(窦),这个在其他方言中罕见的称呼语,引起不少学

者的关注,有人认为源于古代贤人窦燕山,因他教子有方,故后人泛称父亲为“老窦”,又有人认

为“老豆”就是“老头”,因“头”古音读如“月豆”,也有人认为“老豆”是“老父”的忌讳语,因“父”与

“腐”同音,不吉利,故改称“老豆”②。众说纷纭,引人深思。

有些对人物指称的称呼语也是具有方言特色,如称酒家的厨师为“候镬”(“镬”是炒菜的锅)。指

称女儿家、少女们为“女仔之家”,例如:“女仔之家要斯文口的”(女儿家要斯文点),指称男子汉、

男人大丈夫为男人佬九(狗),例如:“男人老九流血不流泪”。又如把陪新郎去接新娘并凑热闹

闹新房的男朋友称为“戥穿石”,有人认为是“戥猪石”的变音,因农民挑猪去卖,另一头捆一块重

量相当的石块,“戥”是相等,卖猪之后,把石块弃置路边。新郎的男朋友闹完新房后便任务完毕,

他们在婚礼中只起陪衬作用,故名“戥穿(猪)石”③。本人认为可以把这个“戥”理解为“戥兴”(凑

热闹),男朋友们去接新娘,为新郎说服新娘的女朋友开门,为新郎给开门利是(红包)讨价还价,

热闹非常。旧式婚礼闹新房时这些男朋友傧相去凑热闹,又闹得天翻地覆,真有石破天穿之声

势。把他们称为“戥穿石”是非常生动的称呼语。

(二)利用变调表示不同意义

单音词利用变调表示不同意义的,如“女”读本调阳上(23)调值时,表示女性、女子。例如系男

系女?(是男还是女?),有男有女、男女平等。如读高升变调(35)则表示女儿,例如:有两个女,一

个仔(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生口左一个女(生了一个女儿)。又如:“妹”原调阳去(22),读高升变

调(35)表示姐妹的“妹”,例如:我口既妹系打字员(我的妹妹是打字员),亻巨口既妹做看护(他的

妹妹当护士)。“妹”读高平变调(55)是指婢女,又叫“妹仔”。“妹”放在一此些词素后,是表示少

女、女郎。如:外来妹、打工妹、上海妹、越南妹等。

复合词用变调表示不同意义的,例如:“伯爷”,“爷”读原调阳平(21)调值是指“伯父”,如读高平变

调(55)调值是指“父亲”,一般中老年人多用。又如:“伯父”的“父”如读原调阳去(22)调查,是称父

亲的哥哥(一般又叫“伯爷”或“阿伯”),如读高升变调(35)调值是指“老大爷”,广州话有“西南二

伯父”,是指不得罪人的好好先生。

(三)叠音的称呼语有一定的变调规律

1.叠音词的第一个字读(21)调值,第二个字读(55)调值的,例如: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

以上各词除“姐姐”原调是阴上(35)调值外,其他词原调均为阴平(55)调值。

2.叠音词的第一个字读(21)调值,第二个字读(35)调值的,例如:

婆婆(外婆)奶奶(家姑)

弟弟妹妹女女(女儿)仔仔(儿子)

“女女”是对女儿的爱称,“仔仔”是对儿子的爱称。

以上各词,“婆”的原调是阳平(21)调值,“奶”和“女”的原调是阳上(23)调值,“弟”和“妹”

的原调是阳去(22)调值,“仔”的原调是阴上(35)调值。

叠音称呼语的变调读法,起到调和音节的作用,听起来有亲切感。

(四)简缩语较多

例如:张太(张太太)陈生(陈先生)

大少(大少爷)二家(二家姐)

空姐(空中小姐)港姐(香港小姐)

老朋(老朋友,“朋”读高升变调35)

二、广州称呼语词义的内涵和褒贬的感情色彩

(一)词义的内涵

广州话有些称呼语字面跟普通话相同而内涵和用法不同,例如:奶奶(婆婆,称丈夫的母亲),婆

婆(姥姥,称妈妈的母亲)。

有的称呼语有特指兼泛称的用法,如:“二叔公”可指叔祖父,也可泛称老大爷,例如:隔篱二叔公

唔响屋企(隔壁老大爷不在家)。又如:“二叔婆”可指叔祖母也可泛称老大娘,例如:呢个二叔婆

好人氏(这个老大娘很和气)。“先生”用于对人的敬称,也可代称“丈夫”,例如:你先生响边度做

口野?(你的丈夫在哪里做事?),我口既先生响银行做口野(我的丈夫在银行工作)。“老姑婆”可

称老姑妈,也可指称老处女。“姑爷仔”可指小女婿,也可指称专少女买淫的男青年骗子。

(二)褒贬的感情色彩

称呼语中有敬称、尊称,都是表示褒义的感情色彩,如背称别人父亲为“令尊”,背称别人母亲为

“令寿堂”,背称别人儿子为“令郎”,背称别人女儿为“令爱”、“令千金”。这是表示尊敬的礼貌的

客套语,在庄重的场合老年人多用。一般场合用的称呼语有些也带有感情色彩,例如对老年的

男性,广州话叫“阿伯”,背称“伯爷公”(老大爷)”、老大公“(老公公),(“大”读高升变调,35调值),

有些人不尊敬老人,称老人为“老坑”(老头子)、“老口野”(老家伙),这些词带上鄙视的感情色

彩。对年老的女性,广州话叫“阿婆”,背称“伯爷婆”或“老大婆”(“大”读高升变调35调值),如背

称“老藕”(老太婆)就带有嫌弃的感情色彩,是不礼貌的词语。

有些是骂人时的指称,贬义的感情色彩非常浓厚,广州话表示憎恨的称呼时,一般前面带

一个“衰”或“死”字,有时后面是一个“包”字,例如:

衰公(坏家伙)衰仔(坏小子)

衰婆(坏婆娘)衰女(坏丫头)

死仔(该死的小子)死妹钉(该死的丫头)

死女包(该死的女孩)喊包(爱哭的家伙)

“包”字作为贬义,这是比较特殊的,广州有一个嘲笑爱哭的小孩的顺口溜:喊包喊寿桃,唔喊唔

得好。(“桃”同“好”押韵,“喊”是哭,“唔”是不)。

有些贬义称呼语外地人从字面上看不出贬义,例如:“契弟”(男娼)、“济军”(顽皮、捣蛋鬼)。广

州话的“契”原义是认干亲,如:契娘(干妈)、契爷(干爹)、契细佬(干弟弟)等,称干亲为“老契”,

后来“老契”又可指所结识的妓女、情妇,又称“契家婆”。“契弟”则指男娼。“济军”一词据说解

放前龙济光的军队无恶不作,因此广州人把顽皮、好捣蛋的人叫“济军”,也可作形容词用。“寿

仔”外地人从字面上看以为是褒义词,其实广州话是指“傻子”,“阿茂阿寿”是傻瓜笨蛋的意思。

广州人叫美国归侨为“金山客”,另一背称“金山丁”有贬义,指容易被人骗钱的美国归侨,广州话

“咪丁”是骗傻瓜钱的意思。“死党”指至交,生死之交,由贬义词变为褒义词。

三、广州话称呼语的构造和造词法

(一)称呼语的构造

1、词头有“阿”、“家”、“番”(洋)等

“阿”可加在普通称呼前,也可加在姓、名字和排行前,例如:

阿婆(外婆)阿公(外公)阿哥(哥哥)阿王(老王)阿明阿三

阿驼(驼子)阿女(女儿)阿仔(儿子)阿家(旧称母亲)

“家”加在亲属称呼前,例如:

家公(对丈夫父亲的背称)

家婆(对丈夫母亲的背称)

家婶(婶子,可用于对称,如三家婶等)

家嫂(对儿媳的对面称呼)

家姐(姐姐,可对面称呼)

“番”(洋),例如:

•121•

番鬼佬(外国佬、洋人)

番鬼婆(外国女人)番鬼妹(外国女孩)番鬼仔(外国男孩)

以上各词“番”字可省略,说成“鬼佬”、“鬼妹”等。

2、词尾有“仔”、“哥”、“友”、“记”、“公”、“佬”、“婆”、“妹”等。

“仔”放在指人的名词后,可用于表示年幼或年轻男性和女性,有小称的作用,例如:

细路仔(小孩子)哥哥仔(对男孩子的称呼)

世界仔(在社会上混,到处捞钱的男青年)

姨仔(小姨子)姑仔(小姑子)大姐仔(小姑娘)

“哥”一般放在表示男性的名词后,例如:

新郎哥学生哥后生哥

“友”作名词词尾表示“家伙”、“者”的意思,读高升变调35调值,例如:

滚友(骗子)

麻甩友(轻佻的家伙)

沙尘友(骄傲自大的家伙)

白霍友(轻浮的家伙)

大炮友(爱吹牛皮的家伙)

发烧友(强烈着迷者)

“记”可放在单音名字后称呼熟人,少数普通名词也可加“记”,表示亲热的感情色彩,例如:

诸记新记祥记老友记哥记(哥儿们)

其他词尾如“公”表示男性(一般称老年人),“佬”,表示中年或青年男性,“婆”表示中老年

妇女,“妹”表示少女,这些词尾构词能力很强,放于表示人的名字后构成很多称呼语。

(二)称呼语的造词手法

有些称呼语用修辞造词法,手法多样化,生动、形象,主要有以下几种:

1、比喻。

“子子襟”(连襟)指称姐姐和妹妹的丈夫,通过比喻义显示两者的关系,也可称“一担挑”比喻

两者辈份相同。

“禾叉髀”(堂兄弟),堂兄叫“禾叉髀大佬”,堂弟叫“禾叉髀细佬”,“禾叉是叉稻草的杈子,

当中的长齿稀疏,比喻不是亲兄弟,而是“疏堂”(堂)兄弟。

“心肝木定”(心肝宝贝)一般指称最疼爱的小孩,“木定”是“蒂”。

“扭纹柴”(刁蛮鬼,指称好闹别扭的人)

“大碌藕”(指称出手大,挥金如土的人)

“大光灯”(汽灯,呼呼响的,指称咋咋呼呼,做事唯恐别人不知道的人)。

“花心萝白”(见异思迁,对爱情不专一的人)。

2、拟物。

牛王头(流氓头子)、马仔(手下人,打手)、蛇王(懒惰虫)、烂头蟀(好打斗的亡命之徒)、老虎也

母(雌老虎,指称凶恶的妇人)、倔尾龙(秃尾巴龙,传说能呼风唤雨,指称好惹事生非,唯恐天下不

乱的人)、高窦猫(高傲自大的人)、为食猫(馋鬼,好吃的人)、奸赖猫(赖皮鬼,输了不认账的人)、

失魂鱼(冒失鬼)、巡城马(货郎,专到城里贩日用品到农村销售的人)、大头虾(粗心大意的人)、

野鸡(低级妓女)、龟公(王八,指妻子有外遇的人,又指鸨母的丈夫或情人)、薯头(笨蛋、呆笨

的人)。

3、夸张。

九代姑婆(远亲)、竹升妹(高个子姑娘,“竹升”是竹竿)、花王(园丁,花匠)、烟铲(烟鬼)、豆钉(小

不点,小个子)等。

4、借代。

用人的特征或标志指称该类人,或以特指代泛指。例如:旗下人(满族人、旗人)、花旗佬(美国

人)、四眼仔(戴近视眼镜的男青少年)、褛妹(前额有留海的小姑娘,可指称未出嫁的闺女)。二

世祖,原指蜀汉刘禅(阿斗)因他败国,现泛指败家子。

5、谐声。

有些词其中一两个词素是谐声的,例如:捞佬(外省人,模仿外省人说“老兄”的音)、口冷佬(潮州

人,“口冷”是模仿潮州人说“人”的音)、哎口也大佬(口头上称兄道弟的人)、吱口者婆(长舌妇,

吱吱喳喳好讲话的妇人)。

四、广州话称呼语的发展变化

称呼语也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而发展变化,广州实行改革开放以来出现了一些新的称呼语,例

如:打工妹、外来妹、公关小姐、礼仪小姐等,“小姐”使用范围扩大,成为职业女性的称呼语。

一些带有封建色彩的称呼语逐渐被淘汰,如:“安人”(旧称丈夫的母亲,源于古代对官府夫人的

称号),一些鄙视妇女的称呼语也逐渐无立足之地,如过去有人背称妻子为“黄面婆”,现已由“爱

人”所代替,有些称呼已成为历史性词语如:“大天二”(土匪恶霸头子,过去横行于珠江三角洲一

带),“自梳女”(过去为了反抗盲婚,把头发盘起来,表示独身的女子)。有些称呼语逐渐被新的称

呼语代替,如广州过去称拥有大量财富的富翁为“财主佬“现又从北方引入“大款”,过去称富有

的妇女为“财主婆”,现多叫“富婆”,年轻一些的叫“富姐”。过去称酒家的女服务员为

“女招待”,男服务员为“企堂”(“企”是站的意思),这些词已很少人用了。过去广州话背称女用人

为“婆妈”、“妈姐”这些词也被淘汰,现称保姆为“阿姨”,这是受普通话的影响。广州话称呼语

也受香港粤语的影响,吸收了一些香港流行的称呼语,如称老板为“老细”或“波士”(英语boss),

称母亲为“妈咪”(英语mammy),称老师和警察为“阿sir”(中英结合词)等。称呼语的发展变化

反映了社会的变化和人们心态的变化,值得研究探讨。

三、“秦汉通语源头说”的理由

“秦汉通语源头说”的理由主要有以下五点。(一)数以十万计的秦朝军队和移民有组织地越岭

南来,陆续定居在当时尚处蛮荒状态的南越地区,为秦通语在南越地区的通行创造了必要的条

件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据史书记载,秦始皇在数年内先后四次向岭南地区大规模移民。公

元前219年(一说218年),秦始皇发动统一岭南的战争,“乃使尉屠雎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以

与越人战,”[10](P203)经数年征战,于公元前214年(秦始皇三十三年)平定岭南。战事结束后,

数十万秦军留居岭南,“皆家于越,生长子孙。”[11](P208)这是秦始皇第一次向岭南地区大规模

移民。第二次是公元前214年(秦始皇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

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6](P253)第三次是公元前213年(秦始皇三十四年)“适治狱吏不

直者,筑长城及南越地”;[6](P253)第四次确切时间不祥,是由当时征战岭南的秦军将领赵佗

“使人上书,求女无夫家者三

万人,以为士卒衣补。秦始皇可其万五千人。”[6](P3087)清初广东学者屈大均说:“夫以中国之

人实方外,变-153-其蛮俗,此始皇之大功也。”[11](P232)秦始皇四次移民到底向岭南迁移了多

少秦朝军民,因史料缺乏,目前尚无法确切统计,有专家认为,“秦朝在统一岭南的过程中,向这

里先后派遣了数十万人的军队,也输入了大量的移民,‘中县人’在岭南地区已占有相当的比例,

以致可以推测,在郡县治所这样一些居民密集点的人口结构中,外来者甚至已经超过本地的土

著———越人。”[12](P105)“到了第二、第三代时,具有华夏人血统的居民便大大超过了纯粹

的南越人,而南越人也逐渐融合于汉人之中。”[13](P139)从目前所能见到的史料来看,我们认

为,这样的“推测”应该是成立的。

那么,数以十万计的秦朝军民在南越地区会使用什么语言作为通用交际语言呢?我们先看看

秦朝移民的主要构成成分以及各种移民可能的语言使用情况。秦朝移民的主体是数十万征战

岭南并最终“家于越”的秦军。军队将士一般来自“五湖四海”,“九州之人,言语不同,生民以来,

固常然矣。”[14](P211)军队必须使用一种通用语言进行指挥交际,一般来说,国家的通用语言

也就是军队的通用语言。移民中的“狱吏不直者”当属国家“公务员”,国家公务员应该能够使用

国家通用语言。“贾人”走南闯北,应该也熟悉国家通用语言。至于“赘婿”、“女无夫家者”等,

应该也是来自“五湖四海”,来到南越地区同样需要学习并使用通用语言进行交际。我们认为,

南迁的秦朝军民的“通用语言”应该是,也只能是秦

通语,也就是古关中话。西周于公元前11世纪定都镐,秦孝公于公元前350年迁都咸阳,镐和

咸阳均位于关中平原中部。在中国,当一个王朝稳定发展之后,其帝王都邑的语言也就理所当

然地成为整个国家的通用语言。古关中话又称“周秦雅言”,其通行范围在春秋时期已远远超

出了关中平原。“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15](P71)孔子是鲁国人,却经常使用周

秦雅言进行交际。我们可以想象,在蛮荒的南越地区,秦通语最初可能只是秦朝军民的通用语

言,随着以“中国人”为管治主体的南越政权的不断巩固和发展,随着当地越人与“中国人”的不

断融合,秦通语也就逐渐成为南越地区的主要通用语言。

必须强调的是,与“周秦雅言”相伴而来的还有华夏文明的另一伟大成果:“汉字”。历史学家考

证说:“南越族自己没有文字,先秦时期,岭南和汉字有少许接触,秦始皇统一岭南后,汉字在岭

南开始流通。经过南越国时期近一个世纪的推广和普及,汉字已成为南越国的官方文字并在

国内普遍流行。汉字的推广,使岭南地区向文明社会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加速了汉越民族融合

的过程,使南越地区文化水准迅速提高。”[16](P299-300)我们认为,汉字的使用和推广,对秦通

语在尚无本民族文字的南越地区的推行应该起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二)以汉人为主体的南越政权长期、稳固、开明的管治,推动汉文化向南越地区强势传入,为

秦汉通语在南越地区的通行创造了稳定的政治环境。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已并天下,略定杨

越,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6](P2967)时任嚣为南海尉(南海郡的最高长官)。秦二世

时,天下大乱,病重的任嚣召见下属龙川令赵佗,“即被佗书,行南海尉事。”“秦已破灭,佗即击并

桂林、象郡,自立为

南越武王。”[6](P2967)赵佗的南越国政权承继了任氏政权,“颇有中国人相辅”,[6](P2967)是以

“中国人”为管治主体的政权。从公元前214年秦始皇统一岭南到公元前111年汉武帝平定南

越国叛乱,共历103年。历史学家考证指出:“南越建国之初,大凡政治制度、手工业制造、语

言文字乃至城市建设、度量衡等精神文明及物质文明诸方面都仿效中原汉朝。在主流文化方

面,鲜见本土文化的孑遗,汉文化在当地拥有尊崇的强势地位。”[17](P66)在管治方面,任嚣和

赵佗均实行“恩洽扬越”的开明政策。“嚣至,抚绥有道,不敢以秦虎狼之威,复加荒裔,于是民夷

稍稍安辑。当其时,秦北有蒙恬,威詟漠庭;南有任嚣,恩洽扬越,而始皇乃得以自安。”[11](P494)

赵佗主越后,延续了任嚣的开明管治,汉高帝在公元前195年下诏曰:“粤人之俗,好相攻击,前时

秦徙中县之民南方三郡,使与百粤杂处。会天下诛秦,南海尉它(佗)居南方长治之,甚有文理,中

县人以故不耗减,粤人相攻击之俗益止,俱赖其力。”[18](P73)对南越政权这103年的历史,历

史学家有如此评价:“南下的秦军与当地越人共同开发岭南,推行汉越杂处政策:尊重越人的风

俗习惯,任用越人的部族首领为南越高官,主张汉越通婚等许多有利于民族和睦的措施,促进

了汉-154-越民族与文化的融合,加快了以番禺为中心的岭南社会历史的发展历程。”[4](P20)

在这种相对稳定、和谐的社会环境之中,“中县人不耗减”,汉文化的主流地位不断加强,大量的

越人慢慢“汉化”,逐渐融入汉人社会,南越地区也就逐渐变成了以汉人为主体的地区。屈大均

说:“今粤人大抵皆中国种,自秦汉以来,日滋月盛,不失中州清淑之气……盖越自始皇而一变,

至汉武而再变,中国之人,得蒙富教于兹土,以至今日,其可以不知所自乎哉?”[11](P232)我们认

为,秦汉通语在南越地区的广泛通行,应该是这种“一变、再变”的最重要内容之一。

(三)南越国都城番禺(今广州)的建立和发展,使以秦汉通语为基础的古番禺话得以孕育生成,

并逐渐发展成为南越地区的“国语”。每一个国家都需要一种能广泛通行的通用语言,而国家

都城的语言一般也就是国家的通用语言。在秦始皇统一岭南前,南越地区尚处于“散乱无序的

原始社会末期”,“就目前已发现的考古材料来看,今两广境内还未发现有秦汉以前的城邑,甚

至稍具规模的民居聚落也很少见到。”[4](P13)这样的社会历史环境很难产生广泛通行的通用

语言。据考证,番禺城(今广州)始建于公元前214年(秦始皇三十三年),开始是作为秦所设立的

南海郡的治所,赵佗于公元前204年建立南越国后,番禺即成为南越国的国都。南越国存在了

93年,番禺作为南越国都城也延续了93年。[9](P8-9)据

考古学家考证,“在今天的市区也有南越国时期的墓发现,若以最新发现的南越国宫署遗址为

中心点,东西两墓地相距仅2.25公里,可见当日南越国都城———番禺城的规模不大,据宋人

的记述是‘周回十里’,较为可信。”[4](P12)我们推测,由于统治的需要,在这个面积不足2平方

公里的都城里,以赵佗为首的汉人在居民人口比例上应该超过当地的土著越人,特别是在建城

初期,汉人在居民人口比例上应该占有较大的优势。在“规模不大”的番禺城中,汉人在军事上

是征服者,在政治上是统治者,在经济上是支配者,在文明程度上是领先者,在人口比例上也应

该超过土著越人,因此,我们认为,古番禺城的通用语言应该是,也只能是汉人的通用语言,也就

是秦汉通语。同时,我们也猜想,古番禺话不可能是标准的古关中话,因为第一,秦军和移民中真

正生长于关中平原的人数应该不会很多,赵佗就是河北正定人,不同方言区的人使用通语时难

免带有各自的方言口音;第二,外来的秦汉通语在岭南地区推行使用过程中,肯定要受当地越

人土语的影响,肯定要吸收越人土语的元素,而且,推行的范围越广,使用的时间越长,受影响的

程度就越深。

南越国都番禺93年,经过近百年的发展,“到了西汉中期,广州已成为与内地长安、洛阳、成都

等重要城市并列的中心城市。”[17](P70)我们设想,随着国都地位和中心城市地位的不断增强,

以秦汉通语为基础的古番禺话的“国语”地位也在不断增强,辐射范围愈来愈广,使用人口愈来

愈多。语言发展规律告诉我们,“国语”地位是一种语言得以广泛通行的最有力保障之一。今

天两广地区最主要的通用语言是粤方言(普通话除外),而且粤方言通行的地区多是经济较发

达、人口较密集的地区,这可能跟两千多年前古番禺话的“国语”地位有某种内在的联系。

(四)汉王朝与南越国长期频密的人员往来,不断强化秦汉通语与古番禺话的联系,不断加深秦

汉通语对古番禺话的影响。汉武帝元鼎六年的平叛,则进一步巩固了汉文化在岭南地区的主

流地位。汉定都长安(今陕西西安),长安同样位于关中平原中部,汉通语也就是秦通语,也就是

古关中话。公元前196年,汉高祖刘邦“遣陆贾因立佗为南越王,与剖符通使,和集百

越。”[6](P2967)自此至南越国亡,汉王朝与南越国一直保持着频密的人员往来。其中须特别

提及的是南越国曾两次遣王子赴长安“入宿卫”。第一次是二世南越王赵胡即位后不久,“遣太

子婴齐入宿卫”,“后十余岁,胡实病甚,太子婴齐请归”。“婴齐其入宿卫在长安时,娶邯郸樛氏女,

生子兴。及即位,上书请立樛氏女为后,兴为嗣。”[6](P2971)太子婴齐在长安生活了“十余岁”,

娶妻生子,后回国即位为三世南越王。其生长于长安的儿子兴则在婴齐逝世后即位为四世南

越王。邯郸樛氏女则为王后、太后。第二次是婴齐“遣子次公入宿卫”。[6](P2971)我们认为,

汉王朝与南越国长期频密的人员往来,特别是两世南越王以及王后王子众多随从多年的长安

生活经历,肯定会不断强化长安话与番禺话的联系,不断加深长安话对番禺话的影响,进一步

推进番禺话在南越地区的推行与使用。

公元前112年,南越国叛乱,汉武帝派十万大军于次年平定了叛乱。平叛后,由于管治的需要,

大批汉军要留驻南越,原秦始皇设置的三郡被汉武帝重分为九郡,大量汉官要南下任职,此后

汉越民众的交往应该更加自由和方便。因此,汉武帝的平叛实际上大大强化了汉文化在南越

地区的主流地位,大大增强了汉通语对南越通用语言的影响。

(五)广州方言与《切韵》音系的紧密对应,可能是“秦汉通语源头说”的有力旁证。现代广州方

言是仍然保留入声的汉语方言之一。《广韵》①34个入声韵部共有小韵691个,也就是有691

个小韵首字(首字下标注反切及小韵字数)。笔者借助《广州话正音字典》②查691个小韵首

字的广州话读音。691个首字中查到广州话读音的共486个字,486个字中仍读入声的477个

字,只有9个字不读入声。根据统计学原理,我们可以说,《切韵》入声字中的98%以上在现代

广州话中仍然读入声。下面是《广韵》34个入声韵部489个小韵首字的广州话读音情况。

读入声:

一屋:屋独榖縠哭秃速禄族镞暴扑卜木福伏縮六逐菊麴熟俶育肉粥叔蓄竹蹙肭蝮郁肅目蓄;

二沃:沃毒篤酷鵠僕梏熇褥襮濼;三燭:燭玉旭局蜀觸辱束欲躅録曲瘃足贖幞促續粟;四覺:覺嶽

浞捉朔斲剥邈雹璞濁渥搦逴犖學娖;五質:質日實秩悉一七匹吉暱逸詰抶栗窒疾失蜜必姞邲

率叱密弼乙筆茁肸蛭;六術:術橘崒聿卒卹律黜术出焌;七櫛:櫛瑟;八物:物弗鬰屈倔佛拂崛;九

迄:迄訖疙乞;十月:月伐越厥闕髮韤謁歇訐;十一没:没骨勃咄突忽兀窟訥窣猝捽搰卒;十二曷:

曷怛闥遏剌渴達葛捺;十三末:末柮撥括闊活奪豁斡鏺侻捋掇撮跋;十四黠:黠札拔滑八劀戛軋

殺茁;十五鎋:鎋刹瞎獭刮刷刖捌哳;十六屑:屑切結節血闋玦穴抉姪鐵纈涅截蔑噎猰蹩窒;十七

薛:薛列哲傑熱晢舌折孼滅朅絕雪恱缺噦爇說拙歠輟劣瞥别轍孑設呐蹶茁啜掣;十八藥:藥略

腳灼爍若綽約卻虐妁削斮爵鵲噱縛籰芍著謔;十九鐸:鐸莫落託作錯各恪悪泊臛索涸昨博諾

霍郭穫廓;二十陌:陌磔白伯劇戟索柵嚄嘖齚隙額逆客啞虩拍赫格宅虢欂;二十一麥:麥獲蟈檗

賾責策剨隔摘戹;二十二昔:昔積益繹釋尺石隻擲席籍擗役辟僻碧彳;二十三錫:錫激霹靂的檄

鷁荻逖績惄寂覓甓壁闃戚;二十四職:職直力敕陟食息寔識極匿測憶色殛弋即逼域洫愎;二十

五德:德則勒忒刻特黑墨賊塞北菔或國劾覆;二十六緝:緝十執習集入揖溼及蟄縶立急岌泣吸

戢邑煜熠;二十七合:合閤答趿沓雜拉納溘唈;二十八盍:盍臘榻蹋榼砝;二十九葉:葉接攝涉獵

捷聶讋妾鍤輒曄;三十怗:怗協頬惬牒苶燮浹;三十一洽:洽恰夾眨插霎剳;三十二狎:狎鴨甲呷;

三十三業:業脅怯劫腌跲;三十四乏:乏法。(共477字,其中有少数几个多音字,例如“暴”等,既可

读入声,也可读非入声。)

不读入声:

一屋:囿;二沃:瑁;五質:暨;十七薛:抴;十八藥:皭;二十二昔:麝;二十四職:嶷;二十八盍:譫;二十九

葉:魘。(共9字)

广州话入声与《切韵》音系入声的这种紧密对应,是无法用“巧合”来解释的。可能的解释有

两种,一种是《切韵》记录了古粤方言,另一种是《切韵》所记录的古音与粤方言有渊源关系。

第一种解释已为学者所否定,王显说:“无论是在《切韵》的序文里,还是在陆法言、刘臻、吕

静等十三人的传记里,都找不到‘粤’字或它的同义词。主张《切韵》是古今南北语音大拼凑的

人断然说是《切韵》的入声取自粤方言,是没有一点事实根据的。”[19](P21)我们认为第二种

解释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关于《切韵》的音系性质问题,学界一直争论不休,我们认为,当时隋

朝首都长安的语音应该在《切韵》的记录范围之内。隋朝于开皇三年(公元583年)定都大兴

(今陕西西安,即长安)。《切韵》编成于隋仁寿元年(公元601年)。《切韵》是一部具有极大通

用性的工具书,“陆法言切韵时俗共重,以为典规”。[20](P434)作为一部通用的音韵工具书,首都

的语音应该在其记录范围之内,而且,参与讨论编撰《切韵》的陆法言、颜之推等9人皆仕于

隋,均在首都长安居住生活,完全有条件分析记录长安语音。高本汉就坚持认为《切韵》所记

录的是单一的长安音。[21](P305)我们认为,隋代长安音与汉代长安音应属同一音系,而现代广

州话源于秦汉通语,广州音与《切韵》音之间的渊源关系还是可以追寻的至于粤方言为何能

较完好地保留入声,我们认为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南越地处偏远,山河阻隔,南越与中原的交

往一直都受到极大的限制,根据语言发展的一般规律,一般性的人员交往是很难对一种已基本

发展成型的语言产生根本性影响的;二是从史籍记载来看,自秦始皇统一岭南并大规模向岭南

移民后,以番禺(今广州)为治所的南越中心地区再未发生过能导致人口构成比例发生重大变

化的事变。汉武帝元鼎六年的平叛并未改变南越地区的人口构成比例,反而进一步强化了秦

汉通语对南越地区的影响。南越中心地区人口构成的长期稳定与中原地区战乱灾害频仍,人

口构成经常处于急剧变动之中的情形形成了鲜明对照。一般认为,粤方言主要特点之一是“粤

语的词汇中保存了大量古汉语的语词。”[22](P188)我们认为,这种“保存”主要也是因为上述两

个原因,现代粤方言甚至有可能是古秦汉通语某些已消失“基因”的“活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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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何九盈.中国现代语言学史[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0.

[22]侯精一.现代汉语方言概论[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

责任编辑:原石

粤方言的源头和基础是秦汉通语

———谨以此文纪念广州建城2222周年

谭海生

[摘要]关于粤方言的源头和基础问题,学界主要有“两广越语基础说”和“楚方言雏型说”两种

观点。本文尝试从历史学、语言学、考古学、民族学等方面综合探讨粤方言的源头和基础,

认为粤方言的源头和基础是秦汉通语,也就是古关中话。

[关键词]粤方言源头秦汉通语古关中话

〔中图分类号〕H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7326(2008)08-0152-06

对于粤方言源头和基础的认识,主要有“两广越语基础说”和“楚方言雏型说”两种观点。前者认

为:“粤语的民族成分十分复杂,至少有两广越语、中原汉语、楚语、吴越语、闽语等成分,当

以两广越语为主要‘基因’。”先秦时期“(两广)的土语(或称先越语)当为后来粤语的主要基

础。”[1](P244-249)后者认为:“在战国时代,广州地区就已接受了楚人的影响,承受了楚国的语

言和文化。”“南楚的语言也就是古台语与汉语融合而成的一支独特的汉语方言。这个南楚方

言(及‘南楚以南’的方言)应该就是广州方言的雏型或前身。这个方言在其总体特点上,表现其

属于汉语的系统,但在语音、词汇和语法结构上,又存有若干原来民族语言的特点。”[2](P70)

我们认为,两广先越语和古楚方言都不是粤方言的源头和基础,粤方言的源头和基础应该是秦

汉两朝的通用语言,也就是古关中话。最早的粤方言是秦汉通语的直接“移植”。

从历史学、语言学、考古学和民族学的角度分析,“两广越语基础说”和“楚方言雏型说”都存在

明显的缺陷,下面分别进行论述。

一、“两广越语基础说”的缺陷

历史研究告诉我们,先秦时期的南越地区和“中国”(《史记》语)地区分别处于完全不同的文明

发展阶段。先秦时期的中国地区不论是经济、政治还是文化,都已经处于当时世界民族文明

发展的前列,而此时的南越地区仍处于“蛮夷”状态。“秦始皇统一岭南之前,聚居于岭南的南越

各部落、支族互不统属,‘各有君长’,处于散乱无序的原始社会末期。”[3](P1)“在秦统一以前,

南越的社会生产落后,仍未完全脱离野蛮阶段。”“仍处在‘刀耕火种’的原始耕作阶段。”“从两

广的考古发现来看,广东的南越人和广西的瓯越人都未创造出本民族的文字。”[4](P20、14、

20)因此,林语堂说:“我们可以决定的说:越不是中国人,是蛮夷的一种”。[5](P259)南越国的创

立者南越武王赵佗在南越国国都番禺(今广州)会见汉高祖使臣陆贾时也自诉:“居蛮夷中久,

殊失礼仪。”[6](P2698)甚至南越国建立26年后,赵佗在公元前179年上书汉文帝时仍自称“蛮

夷大长老夫臣佗”。[6](P2971)(此时距秦始皇统一岭南已逾36年)我们认为,当时尚处作者简

介谭海生,广东教育学院中文系副教授(广东广州,510303)。-152-于散乱无序的原始野蛮阶段

的南越蛮夷土著所使用的各种土语不可能成为南越国的通用交际语言的主要基因和主要基

础,因为南越国的管治主体是数以十万计具有当时高度文明和严密组织的秦朝军队和移民。

文明程度的巨大落差在这里可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15世纪后的北美洲情形与公元前的南

越国情形有颇多相似之处,由于文明程度的巨大落差,北美印地安土著的语言没有也不可能成

为北美国家通用交际语言的主要基因和主要基础。当然,由于同处岭南地区,在漫长的历史发

展进程中,粤方言与两广越语相互之间肯定有着巨大的影响,相互之间肯定吸收了大量的语言

元素,这就是今天的粤方言与壮侗语族语言存在颇多相同或相似之处的根本原因。

二、“楚方言雏型说”的缺陷

“楚方言雏型说”的主要根据是《史记》中关于楚令尹吴起“南平百越”[6](P2169)的记栽。李

新魁说:“至公元前401年,楚悼王进而派吴起率兵平定了百越。可见,在秦始皇派兵入越之前,

楚国已经与广东发生长期的、大量的交往,特别是吴起平越之役,又迁移了许多楚人来到广

东。”[2](P70)其实,这是对史籍的误读。吴起“南平百越”与广东完全无关。《后汉书》对吴起“南

平百越”作过进一步说明:“及吴起相悼王,南并蛮越,遂有洞庭、苍梧。”[7](P2831)李龙章考证

说:“战国初期,吴起南平百越,将楚国边界拓展至今湖南宁远、道县以南的九嶷山即古苍梧一

带。”[8](P308)我们在史籍中尚未发现楚国曾经管治岭南的记载,也未见到楚国曾经有组织地

向岭南移民的记录,岭南地区的考古发掘也没有找到楚国的政治势力曾经到达岭南地区的证

据。著名考古学家麦英豪说:“在岭南地区直到今天还未发现过一座楚墓,就以最容易发现的贸

易媒介物———货币来说,楚的金币、铜币,甚至墓中随葬用的泥质楚币也未有见过,这不能解

释为一般的偶然现象,应视为当时楚的政治势力还未有深入到岭南地区。”[9](P8)既然楚国的

军队没有开入并“平定”岭南,楚国的政治势力也没有深入岭南,楚国也没有有组织地向岭南大

规模移民,那么,楚国的语言(汉语的一种方言)要成为当时尚处于散乱无序的原始野蛮状态的

岭南蛮夷土著的通用交际语言,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岭南岭北交通极其不便,越岭来往非

常艰难,再加上地广人稀,两地人员的交往肯定是非常有限的。如此有限的民间人员交往,很难

对一个民族的语言使用产生决定性影响。

语“楚方言雏型说”的另一个重要根据是现代粤方言中保留了若干西汉扬雄《方言》及其他古

籍所记载的楚方言词语,诸如“睇、崽、纫、嬉”等。我们认为,把这一语言现象理解为粤方言

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受楚方言影响,从楚方言“借用”某些词语,可能更符合历史事实。主

张“楚方言雏型说”的李新魁先生也说:“这种关系有两种可能:一是广州话与古代楚方言没有

直接的承传关系,后代广州话中的某些词语只是从楚方言中‘借用’过来的……另一种可能是

广州话本来就是楚方言的一支……广州话与楚方言的关系究竟属哪一种情形,目前材料不足,

不必遽下结论。”[2](P71)综合各种材料分析,我们认为,第一种“可能”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第二

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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