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毛蛋

1

[一场春雨一场愁]一场春雨一场寒的诗

初春，总和料峭春寒联系在一起，这个季节似乎就是李清照笔下的最难将息

之时。春天似乎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一路上拈花惹草，一路留恋徘徊，东张西望，

从而误了归期。此时野地里到处仍然是一片萧索，丝毫看不到春的生机。天空中

偶尔经行的几行征雁疏影，淡淡地勾勒在苍茫的天宇间，渐行渐远，不久便消失

在天际，仿佛清风掠过水面，不久便也风过无痕了。花有花信，风有风信，那么

春信在哪里呢？料想那雁字回时必定是吧！你没听到它足下的风笛总会如约响起，

呜呜叫声，定是想去风干冬天里那一季的忧伤。

大约半个月之后，瘦削的春才蹒跚到了。从树上的第一抹新绿吐翠开始，一

直到第一朵桃花绽放，恍惚间便已经是五月中旬了。随着气温的攀升，这个时候

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五月天了。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年的春天来得特早，大概在四月中旬，燕子便于一

夜之间乘着和煦的春风，掠羽归来了，在原本寂寥的天空上，画出一道道优雅的

弧线，有了它们的相伴，从此不再寂寞。此时，静静地侧耳细听，似乎听到了春

的跫音在旷野里响起，仿佛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春的婆娑身姿了。接连几天，持续

的高温，仿佛酒醉的司机一脚刹车踩在油门上，气温陡然攀爬到了二十五度以上，

真正的丽日晴空，暖意融融啊！

户外的草坪仿佛一夜之间就已经绿草如茵了，街旁的杨柳三五日便已万条垂

下绿丝绦了，和煦的风里，仿佛和着春的节拍，舞一曲霓裳，婀娜水袖飘飘，长

发及腰曼舞，眉眼间便是小家碧玉的万种风情了。

一季的漫长等待，而今终于等到了可以恣情在室外挥洒的机会，街上的人们

是不会辜负这大好时光的，好像突然之间就换上了夏装，短袖、衬衫、短裤，时

尚新潮的美眉甚至打起了遮阳的伞，广场上聚集着很多人们，老人们三五成群，

一边在晒着太阳，一边似乎在聊着什么，眼角眉梢都是笑。孩子们在大人们的身

前身后不时地转着，溜旱冰、开碰碰车、荡秋千聪明的商人怎肯轻易放过这个绝

佳的机会，路边支起一个又一个的摊位，你烤鱿鱼，我炒瓜子，你烤毛蛋，我炸

串

不远处的立交桥下，一位已然分不清年龄的老者，半躺着斜倚在一根巨大的

2

水泥柱子旁，身下只有半张席子，身上没有御寒的棉絮，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里，

他脏兮兮的脸上爬满皱纹，看样子好久不曾洗过，褴褛的衣衫、困窘的处境，已

然说明了人物的一切。云淡风轻近午天，丽日暖阳好时光，老者神态安静而祥和，

双目迷离，静静地沐浴在这春天的阳光下，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喧嚣都不曾与他

有关。旁边放着一个一样破旧的手提包，瘪瘪的，看样子这就是老人的全部家当。

过往的行人车辆似乎都没有注意过他，似乎被这个世界忽略了，淡忘了！

这入春的天真的有些怪异，有点像草原的天儿，喜怒无常，昨天还是赤日炎

炎，今天却是凄风冷雨。仿佛一夜之间便由盛夏又回到从前，这样的冰火两重天，

真的叫人一时无法接受。

早晨起来天气就有些阴沉，果然不到中午，天空中就慢慢飘起了雨丝，但是

并不大，淅淅沥沥的。人们都说春夜喜雨，但此刻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喜欢她。

因为随着这雨气温下降了，北风时紧时慢，风里裹着雨滴，也时紧时缓。撑着伞

走在这风雨里，没有雨打残荷的诗意，有的只是潮湿的季节，潮湿的心情，除了

萧瑟，便是冷凉。风从雨的缝隙里四面袭来，带着晚秋般的冷凉，一下子将自己

包裹住，只消片刻便将全身打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心里暗骂这鬼天气，似

乎不再原谅它了。

傍晚左右，天漫阴了，远近都是一片灰暗，分不出层次，分不出边际，很自

然的想起那句天青色等烟雨，但此时，眼前的景象应该是天青色伴烟雨吧？雨下

的很持续，不疾不徐，仿佛总保持着一个节奏，看样子会一直下到天黑。和往天

相比，天早早的就黑了，搬张椅子，坐在阁楼上，无需点灯，静静地坐在那里，

听雨打窗棂，听檐雨潺潺。仔细分辨在这舒缓的节奏中，偶尔夹杂着一声清脆的

乐音，仿佛是远处山寺里传来的杳杳钟声，渐渐地让自己浮躁的心沉寂下来，仿

佛走失的灵魂找到归所，融入在大自然的所特有的雨韵之中，是否如常建所说，

杳杳钟声在引导人们进入空灵澄澈的世界吧？我摇头苦笑，恐怕自己还没有修行

到如此地步吧，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个凡夫俗子，不必刻意的拘束什么！

坐在屋里，渐渐地觉得有些冷凉，有了寒意，此时才觉得这样的天气真的有

点深秋的味道，萧瑟之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一方炉火，

看着炉子上的水壶慢慢沸腾，看着水汽慢慢弥散在房间的角落里，然后沏上一壶

热茶，慢慢与人对酌，可以海阔天空，可以漫无目的，一切随性，一切没有束缚。

3

忽然间记起了白天立交桥下看到的情景，那个佝偻身子，满身污垢，衣衫褴

褛的老人。夜色依旧，风雨依旧，在今夜这风雨之中，那位老者是否仍然依旧躺

在那立交桥下，可否有人给他一件避寒的衣？可否有人送他一双御寒的被？他是

否也有一壶热酒御寒呢？我虽然没有杜甫心忧天下的忧国忧民情怀，但是此刻真

的替那位老人担心了。真想撑着伞，去探视那位老人，哪怕送他一口水，披他一

件衣。然而望着窗外的不停的雨，自己还是犹豫了，那丝仅有的同情心还是泯灭

在烟雨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颗与原本善良的心已经变质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期冀别人，希望得到别人的帮助和关

爱，可是当别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事到临头，需要自己付出的时候，自己又做了

多少呢？

赞(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