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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说

更新时间:2023-03-20 23:48:36 阅读: 评论:0

英国旅游-爱情之花

韩非子说
2023年3月21日发(作者:真鳕鱼)

《韩非子》原文译文(二十二)

《韩非子》是战国末期韩国法家集大成者韩非的著作。这部书现

存五十五篇,约十余万言,大部分为韩非自己的作品。《韩非子》一

书,重点宣扬了韩非法、术、势相结合的法治理论,达到了先秦法家

理论的最高峰,为秦统一六国提供了理论武器,同时,也为以后的封

建专制制度提供了理论根据。

韩非的著作,是他逝世后,后人辑集而成的。据《汉书艺文志》

著录《韩子》五十五篇,《隋书经籍志》著录二十卷,张守节《史记

正义》引阮孝绪《七录》(或以为刘向《七录》)也说“《韩子》二十

卷。”篇数、卷数皆与今本相符,可见今本并无残缺。

难一第三十六

【一】

晋文公将与楚人战,召舅犯问之,曰:“吾将与楚人战,彼众我

寡,为之奈何?”舅犯曰:“臣闻之,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

间,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文公辞舅犯,因召雍季而问之,

曰:“我将与楚人战,彼众我寡,为之奈何?”雍季对曰:“焚林而

田,偷取多兽,后必无兽;以诈遇民,偷取一时,后必无复。”文公

曰:“善。”辞雍季,以舅犯之谋与楚人战以败之。归而行爵,先雍

季而后舅犯。群臣曰:“城濮之事,舅犯谋也。夫用其言而后其身,

可乎?”文公曰:“此非君所知也。夫舅犯言,一时之权也;雍季言,

万世之利也。”仲尼闻之,曰:“文公之霸也,宜哉!既知一时之权,

又知万世之利。”

或曰:雍季之对,不当文公之问。凡对问者,有因问小大缓急而

对也。所问高大,而对以卑狭,则明主弗受也。今文公问“以少遇

众”,而对曰“后必无复”,此非所以应也。且文公不不知一时之权,

又不知万世之利。战而胜,则国安而身定,兵强而威立,虽有后复,

莫大于此,万世之利奚患不至?战而不胜,则国亡兵弱,身死名息,

拔拂今日之死不及,安暇待万世之利?待万世之利,在今日之胜;今

日之胜,在诈于敌;诈敌,万世之利而已。故曰:雍季之对,不当文

公之问。且文公不知舅犯之言。舅犯所谓“不厌诈伪”者,不谓诈其

民,谓诈其敌也。敌者,所伐之国也,后虽无复,何伤哉?文公之所

以先雍季者,以其功耶?则所以胜楚破军者,舅犯之谋也;以其善言

耶?则雍季乃道其“后之无复”也,此未有善言也。舅犯则以兼之矣。

舅犯曰“繁礼君子,不厌忠信”者:忠,所以爱其下也;信,所以不

欺其民也。夫既女配小说 以爱而不欺矣,言孰善于此?然必曰“出于诈伪”者,

军旅之计也。舅犯前有善言,后有战胜,故舅犯有二功而后论,雍季

无一焉而先赏。“文公之霸,不亦宜乎?”仲尼不知善赏也。

【二】

历山之农者侵畔,舜往耕焉,期年。甽亩正。河滨之渔者争坻,

舜往渔焉,期年而让长。东夷之陶者器苦窳,舜往陶焉,期年而器牢。

仲尼叹曰:“耕、渔与陶,非舜官也,而舜往为之者,所以救败也。

舜其信仁乎!乃躬藉处苦而民从之。故曰:“圣人之德化乎!”

或问儒者曰:“方此时也,尧安在?”其人曰:“尧为天

子。”“然则仲尼之圣尧奈何?圣人明察在上位,将使天下无奸也。

今耕渔不争,陶器不窳,舜又何德而化?舜之救败也,则是尧有失也。

贤舜,则去尧之明察;圣尧,则去舜之德化:不可两得也。楚人有鬻

盾与矛者,誉之曰:‘盾之坚,莫能陷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

于物无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应也。

夫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今尧、舜之不可两誉,

矛盾之说也。且舜救败,期年已一过,三年已三过。舜有尽,寿有尽,

天下过无已者,有尽逐无已,所止者寡矣。赏罚使天下必行之,令曰:

‘中程者赏,弗中程者诛。'令朝至暮变,暮至朝变,十日而海内毕矣,

奚待期年?舜犹不以此说尧令从己,乃躬亲,不亦无术乎?且夫以身

为苦而后化民者,尧、舜之所难也;处势而骄下者,庸主之所易也。

将治天下,释庸主之所易,道尧、舜之所难,未可与为政也。”

【三】

管仲有病,桓公往问之,曰:“仲父病,不幸卒于大命,将奚以

告寡人?”管仲曰:“微君言,臣故将谒之。愿君去竖刁,除易牙,

远卫公子开方。易牙为君主,惟人肉未尝,易牙烝其子首而进之。夫

人唯情莫不爱其子,今弗爱其子,安能爱君?君妒而好内,竖刁自宫

以治内。人情莫不爱其身,身且不爱,安能爱君?闻开方事君十五年,

齐、卫之间不容数日行,弃其母,久宦不归。其母不爱,安能爱君?

臣闻之:‘矜伪不长,盖虚不久。'愿君久去此三子者也。”管仲卒死,

桓公弗行。及桓公死,虫出尸不葬。

或曰:管仲所以见告桓公者,非有度者之言也。所以去竖刁、易

牙者,以不爱其身,适君之欲也。曰:“不爱其身,安能爱君?”然

则臣有尽死力以为其主者,管仲将弗用也。曰“不爱其死力,安能爱

君?”是君去忠臣也。且以不爱其身度其不爱其君,是将以管仲之不

能死公子纠度其不死桓公也,是管仲亦在所去之域矣。明主之道不然,

设民所欲以求其功,故为爵禄以劝之;设民所恶以禁其奸,故为刑罚

以威之。庆赏信而刑罚必,故君举功于臣而奸不用于上,虽有竖刁,

其奈君何?且臣尽死力以与君市,君垂爵禄以与臣市。君臣之际,非

父子之亲也,计数之所出也。君有道,则臣尽力而奸不生;无道,则

臣上塞主明而下成私。管仲非明此度数于桓公也,使去竖刁,一竖刁

又至,非绝奸之道也。且桓公所以身死虫流出尸不葬者,是臣重也。

臣重之实,擅主也。有擅主之臣,则君令不下究,臣情不上通。一人

之力能隔君臣之间,使善败不闻,祸福不通,故有不葬之患也。明主

之道:一人不兼官,一官不兼事;卑贱不待尊贵而进论,大臣不因左

右而见;百官修通,群臣辐凑;有赏者君见其功,有罚者君知其罪。

见知不悖于前,赏罚不弊于后,安有不葬之患?管仲非明此言于桓公

也,使去三子,故曰:管仲无度矣。

【四】

襄子围于晋陽中,出围,赏有功者五人,高赫为赏首。张孟谈曰:

“晋陽之事,赫无大功,今为赏首,入党志愿书填写模板 何也?”襄子曰:“晋陽之事,

寡人国家危,社稷殆矣。吾群臣无有不骄侮之意者,惟赫子不失君臣

之礼,是以先之。仲尼闻之曰:“善赏哉!襄子赏一人而天下为人臣

者莫敢失礼矣。”

或曰:仲尼不知善赏矣。夫善赏罚者,百官不敢侵职,群臣不敢

失礼。上设其法,而下无奸诈之心。如此,则可谓善赏罚矣。使襄子

于晋陽也,令不行,禁不止,是襄子无国,晋陽无君也,尚谁与守哉?

今襄子于晋陽也,知氏灌之,曰灶生龟,而民无反心,是君臣亲也。

襄子有君臣亲之责,操令行禁止之法,而犹有骄侮之臣,是襄子失罚

也。为人臣者,乘事而有功则赏。今赫仅不骄侮,而襄子赏之,是失

赏也。明主赏不加于无功,罚不加于无罪。今襄子不诛骄侮之臣,而

赏无功之赫,安在襄子之善赏也?故曰:“仲尼不知善赏。

【五】

晋平公与群臣饮,饮酣,乃喟然叹曰:“莫乐为人君,惟其言而

莫之违。”师旷侍坐于前,援琴撞之。公披衽而避,琴坏于壁。公曰:

“太师谁撞?”师旷曰:“今者有小人言于侧者,故撞之。”公曰:

“寡人也。”师旷曰:“哑!是非君人者之言也。”左右请除之,公

曰:“释之,以为寡人戒。”

或曰:平公失君道,师旷失臣礼。夫非其行而诛其身,君子于臣

也;非其行则陈其言,善谏不听则远其身者,臣之于君也。今师旷非

平公之行,不陈人臣之谏,而行人主之诛,举琴而亲其体,是逆上下

之位,而失人臣之礼也。夫为人臣者,君有过则谏,谏不听则轻爵禄

以待之,此人臣之礼义也。今师芽菜的做法 旷非平公之过,举琴而亲其体,虽严

父不加于子,而师旷行之于君,此大逆之术也。臣行大逆,平公喜而

听之,是失君道也。故平公之迹不可明也,使人主过于听而不悟其失;

师旷之行亦不可明也,使奸臣袭极谏而饰弑君之道。不可谓两明,此

为两过。故曰:平公失君道,师旷亦失臣礼矣。

【六】

齐桓公时,有处士曰小臣稷,桓公三往而弗得见。桓公曰:“吾

闻布衣之士不轻爵禄,无以易万乘之主;万乘之主不好仁义,亦无以

下布衣之士。”于是五往乃得见之。

或曰:桓公不知仁义。夫仁义者,忧天下之害,趋一国之患,不

避卑辱谓之仁义。故伊尹以中国为乱,道为宰于汤;百里奚以秦为乱,

道虏于穆公。皆忧天下之害,趋一国之患,不辞卑辱,故谓之仁义。

今桓公以万乘之势,下匹夫之士,将欲忧齐国,而小臣不行,见小臣

之忘民也。忘民不可谓仁义。仁义者,不失人臣之礼,不败君臣之位

者也。是故四封之内,执会而朝名曰臣,臣吏分职受事名曰萌。今小

臣在民萌之众,而逆君上之欲,故不可谓仁义。仁义不在焉,桓公又

从而礼之。使小臣有智能而遁桓公,是隐也,宜刑;若无智能而虚骄

矜桓公,是诬也,宜戮。小臣之行,非刑则戮。桓公不能领臣主之理

而礼刑戮之人,是桓公以轻上侮君之俗教于齐国也,非所以为治也。

故曰:桓公不知仁义。

【七】

靡笄之役,韩献子将斩人。郄献子闻之,驾往救之。比至,则已

斩之矣。郄子因曰:“胡不以徇?”其仆曰:“曩不将救之乎?”郄

子曰:“吾敢不分谤乎?”

或曰:“郄子言,不可不察也,非分谤也。韩子之所斩也,若罪

人,不可救,救罪人,法之所以败也,法败则国乱;若非罪人,则劝

之以徇,劝之以徇,是重不辜也,重不辜,民所以起怨者也,民怨则

国危郄子之言,非危则乱,不可不察也。且韩子之所斩若罪人,郄子

奚分焉?斩若非罪人,则已斩之矣,而郄子乃至,是韩子之谤已成而

郄子且后至也。夫郄子曰“以徇”,不足以分斩人之谤,而又生徇之

谤。是子言分谤也?昔者纣为炮烙,崇侯、恶来又曰斩涉者之胫也,

奚分于纣之谤?且民之望于上也甚矣,韩子弗得,且望郄子之得也;

今郄子俱弗得,则民绝望于上矣。故曰:郄子之言非分谤也,益谤也。

且郄子之往救罪也,以韩子为非也;不道其所以为非,而劝之“以

徇”,是使韩子不知其过也。夫下使民望绝于上,又使韩子不知其失,

吾未得郄子之所以分谤者也。

【八】

桓公解管仲之束缚而相之。管仲曰:“臣有宠矣,然而臣卑。”

公曰:“使子立高、国之上。”管仲曰:“臣贵矣,然而臣贫。”公

曰:“使子有三归之家。”管仲曰:“臣富矣,然而臣疏。”于是立

以为仲父。霄略曰:“管仲以贱为不可以治国,故请高、国之上;以

贫为不可以治富,故请三归;以疏为不可以治亲,故处仲父。管仲非

贪。以便治也。”

或曰:今使臧获奉君令诏卿相,莫敢不听,非卿相卑而臧获尊也,

主令所加,莫敢不从也。今使管仲之治不缘桓公,是无君也,国无君

不可以为治。若负桓公之威,下桓公之令,是臧获之所以信也,奚待

高、国、仲父之尊而后行哉?当世之行事、都丞之下征令者,不辟尊

贵,不就卑贱。故行之而法者,虽巷伯信乎卿相;行之而非法者,虽

大吏诎乎民萌。今管仲不务尊主明法,而事增宠益爵,是非管仲贪欲

富贵,必暗而不知术也。故曰:管仲有失行,霄略有过誉。

【九】

韩宣王问于樛留:“吾欲两用公仲、公叔,其可乎?”樛留对曰:

“昔魏两用楼、翟而亡西河,楚两用昭、景而亡鄢、郢。今君两用公

仲、公叔,此必将争事而外市,则国必忧矣。”

或曰:“昔者齐桓公两用管仲、鲍叔,成汤两用伊尹、仲虺。夫

两用臣者国之忧,则是桓公不霸,成汤不王也。湣王一用淖齿,而手

死乎东庙;主父一用李兑,减食而死。主有术,两用不为患;无术,

两用则争事而外市,一则专制而劫弑。今留无术以规上,使其主去两

用一,是不有西河、鄢、郢之忧,则必有身死减食之患,是樛留未有

善以知之知言也。

译文:

【一】

晋文公准备和楚军作战,召来舅犯询问说:“我准备和楚军作战,

敌众我寡,怎么办?”舅犯说:“我听说,讲究礼仪的君子,不嫌忠

信多;战场上兵戎相见。不嫌欺诈多。您还是使用欺诈手段罢了。”

文公辞退舅犯,又召来雍季问道:“我准备和楚军作战,敌众我寡,

怎么办?”雍季回答说:“焚烧树林来打猎,能暂且多猎取些野兽,

以后必定再猎不到野兽;用欺诈的手段对待民众,暂且能得到一时的

利益,以后民众就不会再上当了。”文公说:“好。”辞退了雍季。

文公用舅犯的谋略和楚军作战,结果打败了敌人。回来后用封爵行赏,

先赏雍季而后赏舅犯。群臣说:“城濮的胜仗,靠的是舅犯的计谋。

采用了他的计谋,却把他摆在后面,行吗?”文公说:“这不是你们

能理解的。舅犯的主张是权宜之计,雍季的主张才是符合长远利益

的。”孔子听到后说:“晋文公称霸是完全应该的啊!他既懂得权宜

之计,又懂得长远利益。”

有人说:雍季的回答没有针对文公的提问。凡是回答问题,要根

据问题的大小缓急而作相应的回答。提的问题很大。却用狭小事理去

回答,明君是不能接受的。现在文公问的是“以少敌众”,回答却是

“以后一定不再上当”,这不是针对问题作出的回答。再说,文公也

不懂得权宜之计,又不懂得长远利益。打仗如果取胜,就会国家安全,

君位稳定,兵力强盛,威势确立,即使以后能出现同样情况,也不会

比这次胜利获益更大的了,还担心什么长远利益不来呢?打仗如果不

胜,就会国家危亡,兵力削弱,君主身死名灭,想免除眼前的灾难都

来不及,哪有时间去等待长远利益呢?期待长远利益,在于今日战胜

敌军;今日的胜利,在于对敌人使用欺诈手段;欺诈敌人,不过是为

了长远利益罢了。所以说,雍季的回答没有针对文公的提问。再说文

公又没有理解舅犯的话。舅犯所说“不嫌欺诈多”的话,不是指欺诈

民众,而是指欺诈敌人。敌人,是要讨伐的国家,以后即使不再上当,

又有什么损害呢?文公之所以先赏雍季,是因为他有功吗?然而用来

战胜楚国打败楚军的,却是舅犯的计谋。是因为雍季说得好吗?然而

雍季说“以后不再上当”,这表明他并没有讲出什么正确意见。舅犯

则已经兼有功劳和正确的意见。舅犯说:“讲究礼仪的君子,不嫌忠

信多。”忠诚,是用来爱护下属的;信义,是用来不欺骗民众的。已

经注意到既爱护下属又不欺骗民众,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话呢?但他

之所以一定主张采用欺诈手段,因为这是战争之谋。舅犯前有正确的

言论,后有战胜的功劳,结果,舅犯兼有二功却排在雍季后面,雍季

没有一点功劳却排在前面受赏。“文公称霸不也是很应该的吗?”正

表明孔子是不懂得正确行赏的。

【二】

历山一带的农民相互侵占田界,舜到那里种田。一年后,各自的

田界都恢复了正常。黄河边的渔夫相互争夺水中高地,舜到那里打鱼,

一年后,大家都礼让年长的人。东夷的陶工制出的陶器质量粗劣,舜

到那里制陶,一年后,大家制出的陶器很牢固。孔子赞叹说:“种田、

打鱼和制陶,都不是舜的职责,而舜前去干这些活,是为了纠正败坏

的风气。舜确实仁厚啊!竞能亲自吃苦操劳而使民众都听从他。所以说,

圣人的道德能感化人啊:”

有人问儒者说:“当此之时,尧在哪里?”儒者说:“尧在做天

子。”“既然这样,孔子说尧是圣人又该如何解释呢?圣人处在君位

上,明察一切,会使天下没有坏风气。如果种田的、打鱼的没有争执,

陶器也不粗劣,舜又何必用道德去感化他们呢?舜去纠正败坏的风气,

又证明尧有过失。认为舜贤,就是否定尧的明察;认为尧圣,就是否

定舜的德化:不可能二者都对。楚国有个卖矛和盾的人,夸他的盾说;

‘我的盾最坚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刺穿它。’又夸他的矛说;‘我

的矛最锐利,没有什么东西刺不穿的。’有人说:‘拿你的矛来刺你

的盾,会怎么样呢?’卖矛和盾的人就无法回答了。不能被刺穿的盾

和没有什么刺不穿的矛,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现在尧和舜不能同时

称赞,是同上面讲到的矛和盾不能同时存在有着同样道理的。再说舜

纠正败坏的风气,一年纠正一个过错,三年纠正三个过错。像舜一样

的人为数有限,人的寿命有限,而天下的过错却没有休止;以有限的

寿命对待没有休止的错误,能纠正的就很少了。赏罚能使天下人必须

遵行,命令说:‘符合条令的赏,不符合条令的罚。’法令早上下达,

过错傍晚就纠正了,法令傍晚下达,过错第二天早上就纠正了;十天

之后,全国都可以纠正完毕,何苦要等上一年?舜还不据此说服尧让

天下人听从自己,却要亲自操劳,不也是没有统治办法吗?况且那种

自身受苦感化民众的做法,是尧、舜也难以做到的;据有势位而纠正

臣民的做法,是庸君也容易做到的。要想治理天下,放弃庸君都容易

成功的方法,遵行尧、舜都难以实行的办法,是不能说他懂得治国之

道的。”

【三】

管仲有病,齐桓公前去探望,询问说:“您病了,万一不幸寿终

死去,有什么话准备告诉我?”管仲说:“您就是不问我,我本来也

要告诉您的。希望您赶走竖刁,除去易牙,远离卫公子开方。易牙为

您主管伙食,您只有人肉没吃过,易牙就把自己儿子的头蒸了献给您。

人之常情没有不喜爱自己儿子的,现在易牙不爱自己儿子,又怎么能

爱您呢?您本性好妒而喜欢女色,竖刁就自己施行宫刑,以便管理宫

女。人之常情没有不喜爱自己身体的,竖刁连自己身体都不爱,又怎

么能爱您呢?卫公子开方侍奉您十五年,齐国和卫国之间要不了几天

的行程,开方丢下自己母亲,做官很久也不回家,他连自己母亲都不

爱,又怎么能爱您呢?我听说:‘弄虚作假的不会长久,掩盖虚假的

不能持久。’希望您能远离这三个人。”管仲已死,桓公不按他的话

去做。等到桓公死后,蛆虫爬出门外也得不到埋葬。

有人说:管仲用来面告桓公的话,不是懂法度的人所说的话。要

除去竖刁、易牙的理由,是因为他们不看重自身,而去迎合君主的欲

望。管仲说“不爱自身,又怎么能爱君主”,那么臣下有拼死出力来

为君主的人,管仲就不会任用了。他会说“不爱惜自身而拼死出力的

人,怎么能爱君主”。这是要君主去掉忠臣啊。况且用不爱自身来推

断他不爱君主,这就可以用管仲不能为公子纠而死来推断管仲不能为

桓公而死,这样管仲也在应当除去的范围之内了。明君的原则不是这

样,他会设置臣民所希望的东西来求得他们立功,所以制定爵禄而鼓

励他们;设置臣秋天文章 民证据英语 所厌恶的东西来禁止奸邪行为,所以建立刑罚来威

慑他们。奖赏守信而刑罚坚决,所以君主在臣子中选主持词开场白 拔有功的人而奸

人不会被任用,即使有竖刁一类的人,又能把君主怎么样呢?况且臣

下尽死力来换取君主的爵禄,君主设置爵禄来换取臣下的死力。君臣

之间,不是父子那样的亲属关系,而是从计算利害出发的。君主有正

确的治国原则,臣下就会尽力,奸邪也不会产生;君主没有正确的治

国原则,臣下就会对上蒙蔽君主而在下谋取私利。管仲对桓公没有阐

明这种法术。他让桓公赶走竖刁,另一个竖刁又会出现,这不是杜绝

奸邪的方法。再说桓公死后蛆虫爬出门外还不得埋葬的原因,是臣下

的权力过大。臣下权力过大的结果,就是挟持君主。有了挟持君主的

奸臣,君主的命令就无法下达,群臣的情况也不能上通。一个人的力

量能隔断君臣之间的联系,使君主听不到好坏,不了解祸福,所以有

死后不葬的祸患。明君的治国原则:一人不兼任他职,一职不兼管他

事;地位低的人不必等待地位高的人来推荐,大臣不必通过君主近侍

来引见;百官都能逐级上通,群臣好象车夫聚集到中心一样归附君主;

受赏的人君主能了解他的功劳,受罚的人君主能知道他的罪过。君主

事先对群臣的功过了解得清楚,然后进行赏罚,就不会受蒙蔽,怎么

会有死后不葬的祸患呢?管仲不对桓公讲明这个道理,只是让他赶走

三个人,所以说管仲不懂法度。

【四】

赵襄子被围在晋陽城中,晋陽解围后,他奖赏有功的五个人,高

赫是受赏的首位。张孟谈说:“晋陽的战事,高赫并没有大功,现在

成了第一个受赏的,为什么?”赵襄子说:“晋陽的战事,我的国家

危急,宗庙快完了。我的群臣没有一个不对我表现出骄傲轻慢样子的,

只有高赫不失君臣之礼,因此先奖赏他。”孔子听到后说:“善于奖

赏啊!襄子奖赏一个人,能使天下做臣子的没有一个敢失礼了。”

有人说:孔子不懂得何为善于奖赏。善于赏罚的人,百官不敢越

权,群臣不敢失礼。君主设置法令,臣下没有奸诈之心。这样的话,

就可以算是善于赏罚了。假使襄子被围晋陽时,不能做到令行禁止,

这就等于襄子失掉了国家,晋陽没有了主子,还有谁替他守城呢?现

在襄子在晋陽被围,智伯引水灌城,石臼、锅灶进水,成了乌龟出没

场所,而百姓没有背叛,证明君臣关系密切。襄子有君臣关系密切的

恩泽,掌握着令行禁止的法令,这样也还有骄傲轻慢的臣子,证明襄

子失于惩罚。做臣子的,谋事有功就赏。现在高赫仅仅是不骄傲轻慢,

襄子却赏他,这是失于奖赏。明君赏赐不授给无功的人,惩罚不施于

无罪的人。现在襄子不责罚骄傲轻慢的臣子,而奖赏没有功劳的高赫,

哪里看得出襄子是善于奖赏的呢?所以说,孔子不懂得何为善于奖赏。

【五】

晋平公和群臣一起喝酒。喝得痛快了,于是感概地说:“没有谁

比做君主更快乐的了,只有他的话没人敢于违背。”师旷在前面陪坐,

拿,起琴撞了过去。平公拉开衣襟躲避,琴在墙上撞坏了。平公说:

“太师撞谁?”师旷说:“现在边上有个小人说话,所以撞他。”平

公说:“是我呀。”师旷说:“呀!这不是做君主的人该讲的话。”近

侍要求处罚师旷,平公说:“免了,把这作为我的党的发展历史 鉴戒。”

有人说:平公失去了做君主的原则,师旷失去了做臣子的礼节。

认为对方行为不对,就给予惩罚,这是君主对臣下应有的做法;认为

对方行为不对,就陈述自己的意见,如果善意劝告仍然不听,就离开

他,这是臣下对君主应取的态度。现在师旷认为平公的行为不对,不

去陈述臣子的忠告,而用君主才能使用的惩罚,拿琴去撞平公的身体,

这是颠倒了君臣的位置,因而失掉了臣下的礼节。做臣子的,君主有

过失就规劝,规劝不听就放弃爵禄,来等待君主的省悟,这是臣下应

有的礼义。现在师旷认为平公的行为不对,就梦见金手镯 拿琴去撞平公身体,即

使严厉的父亲也不会这样对待儿子,但师旷却用来对待君主,这是大

逆不道的做法。臣下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平公反而高兴地听从,这是

失掉了做君主的原则。所以平公的言行是不能张扬的,它会使君主在

听劝上犯错误而觉察不到错误;师旷的行为也不能张扬,它会使奸臣

袭用极谏的美名来掩饰杀君的行径。这两种做法都是不能张扬的,也

就是双方都犯了错误。所以说:平公失掉了做君主的原则,师旷失掉

了当臣子的礼节。

【六】

齐桓公时,有个没做官的读书人名叫小臣稷,桓公去了三次也没

能见到他。桓公说;“我听说布衣之士不看轻爵禄,就没有轻视大国

君主的资本;大国君主不爱好仁义,也就没有谦卑地对待布衣之士的

肚量。”于是去了五次才见到小臣稷。

有人说:“桓公不懂得仁义。所谓仁义,就是为了忧虑天下的灾

害,奔赴国家的祸患,而不顾及个人卑贱的地位和屈辱的待遇,才叫

仁义。所以伊尹认为中原国家混乱,通过做厨师向成汤献策求得任用;

百里莫认为秦国混乱,通过做俘虏向秦穆公献策求得任用。他们都是

忧虑天下的灾害,奔赴国家的祸患,因而不顾及卑贱的地位和屈辱的

待遇,所以叫做仁义。现在桓公以大国君主的势位,谦卑地去见一个

普通的读书人,打算是忧虑齐国的政事,而小臣稷不愿出来做官,足

见小臣程忘记了民众。忘记民众不能叫做仁义。所谓仁义,是不失掉

当臣子的礼节,不颠倒君臣之间的位置。因此国境之内,拿着鸟兽朝

见君主的,叫做臣;臣子的下属官吏按不同职务掌理政事的,叫做萌。

现在小臣稷在民萌之列,又违背国君的愿望,因而不能叫做仁义;仁

义不在小臣程处,桓公却又跟着礼遇他。假使小臣稷有智慧才能而躲

避桓公,则是躲避,应当对他用刑;假使小臣稷没有智慧才能而平白

无故地在桓公面前倨傲逞强,则是欺骗,应当把他杀掉。小臣稷的行

为,不是该罚就是该杀。桓公不能整治君臣关系而去礼遇该罚该杀的

人,这是桓公用轻视和侮慢君主的风气来教化齐国,是不能用来作为

治国之道的。所以说;桓公不懂得仁义。

【七】

晋齐靡笄之战,晋中军司马韩厥将斩人。主帅郤克听说后,驾车

前去救人。等他赶到,人却已给斩了。郤克就说:“为什么不用他巡

行示众?”郤克的侍仆说:“先前您不是要救他吗?”郤克说:“我

怎敢不为韩厥分担别人的非议呢?”

有人说:“郤克的话,不能不加考察,它不是分担非议的。韩厥

要斩的如果是罪人,就不能去救;救有罪的人,是法令败坏的原因;

法令败坏,国家就混乱了。如果不是罪人,郤克就不能劝韩厥把尸体

巡行示众;劝韩厥把尸体巡行示众,这就便无辜的人更加冤枉;双重

冤枉,正是民众产生怨恨的原因;民众有怨恨,国家就危险了。部克

的话,不是危险就是混乱,不能不明察。况且韩厥要斩的若是罪人,

谷阝克要分招什么非议呢?要斩的如果不是罪人,那么已经斩杀了,

郤克才到,这是韩厥的非议已经构成而郤克后来方才赶到。郤克说把

尸体巡行示众,不足以分担斩人的非议,而又产生巡尸的非议,这就

是郤克所谓的分担非议。过去商约造出炮格之刑,崇侯、恶来又说斩

涉水者的小腿,哪里就分担了对纣的非议?况且民众对亡面按法办事

的希望是很强烈的,假使韩质没能做到,民众就会希望郤克做到;现

在郤克一样没有做到,那么民众对上面就绝望了。所以说:郤克的话

不是分担别人对韩厥的非议,而是增加了非议。再说部克前去救人,

是认为韩厥错了;不讲清他做错的原因,而劝他拿尸体巡行示众,这

是使韩厥不知道自己的过错。使下而的民众对上面绝望,又使韩厥不

知道自己的过失,我不知道郤克是怎样来分担非议的。

【八】

齐桓公解了管仲的捆绑而任他为相。管仲说:“我已经得宠了,

但我地位低下。”桓公说:“把你的地位提到高、国两大贵族之上。”

管仲说:“我地位尊贵了,但我还贫穷。”桓公说:“让你享有俸禄

丰厚的家业。”管仲说:“我富裕了,但我和您的关系还疏远。”于

是桓公把他立为仲父。霄略说:“管仲认为地位低下的人不能治理地

位尊贵的人,所以要求位在高、国两大贵族之上;认为贫穷的人不能

治理富裕的人,所以请求有俸禄丰厚的家业;认为和君主关系疏远的

人不能治理和君主关系亲密的人,所以得到了仲父的称号。管仲并非

贪心不足,而是为了便于治理。”有人说:假使让奴仆奉君命去告知

卿相,没谁敢于不听,这不是因为卿相地位低下而奴仆地位尊贵,而

是因为君命下达,没有人敢于不从。假使管仲治理国家而不遵循桓公

的旨意,即是没有君主,国家没有君主就不能进行治理。如果凭借桓

公的威势,下达桓公的命令,这是奴仆都可以取信于人的条件,何必

要等待像高、国、仲父之类的高贵地位,然后才能行事呢?当今行事、

都巫这些小官下达征兵征税的命令。不回避尊贵的人,不欺侮卑贱的

人。所以,如果依法办事,即使宦官也可使卿相信从;不依法办事的

话,即使大官也会在民众面前感到理亏。现在管仲不致力于尊敬君主、

彰明法度,而干着增加宠信和爵禄的事情,这要不是管仲贪心富贵,

就一定是他糊涂而不懂得法术。所以说:管仲有错误的行为,霄略有

错误的赞美。

【九】

韩宣王向樛留询问:“我想同时重用公仲和公叔,可以吗?”樛留

回答说:“过去魏国同时重用楼鼻、翟强而丧失了黄河以西的领土,

楚国同时重用昭、景两大姓而丧失了鄢、郢两地。现在您要同时重用

公仲、公叔,他们必将内争权势而外通敌国,国家就一定要有忧患

了。”

有人说:过去齐桓公同时重用管仲、鲍叔,成汤同时重用伊尹、

仲虺。如果同时重用两个大臣是国家的忧患,那么桓公就不能称霸,

成汤就不能称王。齐湣王只重用一个淖齿,结果自己被淖齿杀死在东

庙;赵武灵王只重用一个李兑,结果自己被李兑围困饿死。君主有术,

同时重用两个人也不构成忧患;君主无术,同时重用两个人就疙瘩的意思 会导致

内争权势而外通敌国,重用一个人就会导致大臣专权而劫杀君主。现

在樛留不能用术去劝说君主,却叫他的君主不同时重用两个人而只重

用一个人。这种做法,若没有丧失西河、鄢、郢的忧患,就定有杀身

饿死的祸害。即是说,樛留没有好见解向君主恰当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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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布于:2023-03-20 23:48:34,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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