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成语,浓缩历史精华;曲径通幽,遇见不一样的“中国”。
据传清代文学家蒲松龄先生曾自撰一副励志对联(一说明人胡寄垣原创):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联中引用了楚霸王项羽和越王勾践的典故。因为现在还是“春秋时间”,楚霸王还未出生,所以他的故事先按下不表,单说越王勾践。
笔者以为,越王勾践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忍”者。
他用一个“忍”字,从卑贱的尘埃再次荣登胜利的巅峰,演绎了“王者归来”的神话,而且彻底歼灭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对手——强大的吴国,终春秋数百年无出其右者。
也许有人会说,后世还有很多忍耐力最快速的美白方法爆棚的人,比如受胯下之辱的韩信、装着热心园艺的差旅管理刘备、装傻充愣的司马懿,等等,但这些人与越王勾践(地位、忍耐力、成就等)相比,统统是小儿科。
是的,越王勾践是中国第一“忍”者,或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然,也有著名学者如易中天先生等批评勾践“够贱”,喜欢玩阴的,把“和约”当废纸,没有契约精神。以今天的道德标准看有一定道理,但放在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就显得不合时宜。很明显,在一个乱哄哄的地方,最吃亏的反倒是最讲究规则的人。
(上)轻率出兵 国破家亡
吴国和越国是两个世代为仇的国家。
在吴国人眼中,越人是一伙喜欢偷奸耍诈的家伙。
公元前544年,吴王馀祭攻打越国后,把一些俘虏编入军队服役,结果在一次视察中,馀祭被貌似恭顺的俘虏刺杀。
公元前505年,吴国重兵攻打楚国,越国趁吴后方空虚突然发难,被吴分兵击退。
公元前496年,为了教训狡猾的越国,吴王阖闾趁着越王允常去世,太子勾践新立,不顾伍子胥等人的反对,发动了对越之战。
双方在檇(zui)李摆开阵势。
勾践看到吴军军容严整,无机可乘,再次动起了“鬼点子”。他首先派出敢死队发起冲锋,试图扰乱吴军阵型,没有成功。
一计不成,勾践又派出一伙罪犯,让他们排成三行,在阵前慷慨陈词后挥剑自杀。
趁吴军看得愣神之际,勾践一声令下,越军迅猛出动,一下将吴军打了个七零八落。
混战中,越军先锋灵姑浮用长戈刺中了吴王阖闾,阖闾脚部受伤,丢下一只鞋子狼狈逃窜。
现在看来,阖闾受的不过是轻微伤,但当时毕竟医疗条件有限,又大概感染了“破伤风”,阖闾死在了回军途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阖闾死后,太子夫差即位。为了激励自己复仇,夫差命几名手下每天轮班站在院子里,只要夫差出入侍者就问:“夫差,你忘记越王杀了你父亲吗?”夫差就回答说:“没有,我不敢忘记。”
与此同时,吴王夫差任命伯嚭为太宰,和伍子胥一起日夜教习军队战射,准备复仇。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听说吴人日夜练兵,伺机报仇,年轻气盛的越王勾践不听范蠡的劝谏,决定先发制人攻打吴国。
吴王夫差听说后,动用全国的精锐部队迎击越军。吴军群情激奋、同仇敌忾,在夫椒将越军全线击溃,勾践只带领五千多名残兵败将退守会稽山。
吴军尾随而至,将会稽团团包围。穷途末路的勾践悔青了肠子,决定自杀,被范蠡等人劝下。
经过一番商量后,勾践派大夫文种和吴国讲和。文种进入吴国大营,双腿跪地,膝行向前寒舍什么意思请求吴王说:“亡国之臣勾践请求做您的奴仆,他的妻子做您的侍妾。”
吴王夫差忽然心软了,要答应越国的请求。伍子胥连忙阻拦说:“这是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千万不能答应高淳老街。”
文种怏怏而回。勾践决定杀死妻儿,焚毁财物,带领全体将士发起自杀性攻击,被文种拦下。
文种说:“还有一线之路。我看伯嚭这人十分贪婪,我们可以用财物美色贿赂他,让他居间调停。”
就这样,在伯嚭的劝说下,吴王夫差饶恕了越王勾践,为自己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而伯嚭也在吴国灭亡后,被勾践诛杀。
可悲可叹的是,伯嚭的老爷爷伯宗、爷爷伯州犁、父亲郤宛都是正直善良、一心为国的人,却偏偏有这么一个堪称败类的后代!
而且四代人无论善恶,无一善终,哀哉!
(中)卧薪尝胆 灭亡吴国
吴越签订和平条约后,勾践匆匆安排好大夫们守护家国,在国人的号哭中带着妻子和大夫范蠡来到吴国做人质。
风萧萧兮江水寒,越王勾践强忍泪水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以说,从踏进吴国开始,死亡的阴影就笼罩了勾践。一方面,夫差杀父之仇未报,一时心情不爽就可能拿他开刀。二是伍子胥心明眼亮,认为勾践不除,越国经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必定会灭掉吴国。
为了保命,勾践充分发挥了超乎常人隐忍的能力。这种能力,如果用一个词语来概括,那就是“恐怖。”
最初,吴王夫差命人在阖闾的墓旁筑起石室,将勾践夫妇贬入其中,去掉衣冠,当起了马夫。三人(包括范蠡)蓬头垢面、粗茶淡饭,苦不堪言。
勾践夫妇毫无怨言。每逢夫差驾车出游,勾践必手持马鞭侍奉左右。一路上,好奇的吴人指指点点,纷纷围观,勾践只低头而行,毫无愠色。
更令人瞠目的是,为了取得吴王的充分信任,勾践在夫差生病时,竟亲尝其粪便,然后恭贺说,大王即将痊愈。
果然不久之后夫差病愈,开始对勾践另眼看待。
等啊等啊,历经了1000多个日夜的煎熬和挣扎,终于这一天,吴王夫差不顾伍子胥的强烈反对,下令赦免勾践回国。
在送行的宴会上,吴王夫差告诉勾践多念及吴国的好,勾践热泪盈眶连连点头,但心中却在一遍遍呐喊:
“我还会回来的!”
勾践回国后,立刻开始了谋划已久的复仇大计。
文种适时献上了“破吴七计”:
一、 捐货币,以悦其君臣;
二、 贵籴(di)粟槁,以虚其积蓄;
三、 遗美女,以迷其心志;
四、 遗之巧工良才,作宫室,以罄其财;
五、 遗之谀臣,以乱其谋;
六、 强其谏臣使自杀,以弱其辅;
七、 积财练兵,以承其弊端。
简单说来,这几条计策的意思是鼓励吴国大力发展房地产业,少种或不种庄稼,让贪官治国,让美女上位,越国则大力发展生产,加强军事建设,伺机消灭吴国。
勾践一一照办。
为了警示自己不忘复仇,勾践睡柴草枕兵器,并在座位旁悬挂苦胆,坐卧和饮食时都尝尝苦味,问自己是否忘记了会稽之耻。
繁忙的公务之余,勾践“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宾客,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
为了消除吴国的戒心,越国在偷偷练兵之余,每月都向吴国派出使者向吴王问候,随行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财宝,间或还有美女。
与此同时,越国以结交齐国、亲近楚国、归附晋国为目标,开展了一系列具有越国特色的外交活动,营造了良好了国际环境。
公元前482年,吴王夫差为了争夺中原霸主,帅精锐北上,与晋国等诸侯在黄池争夺中原霸主。
早已磨刀霍霍的越王勾践趁机偷袭吴国,俘虏吴太子有等人,随后攻入吴国。
使者星夜兼程向夫差告急,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夫差为了得到盟主之位,使出了封杀舆论的损招。
为了不让诸侯们知道其后院起火,夫差在大帐亲手砍杀了七个风尘仆仆前来报信的使者。
随后吴国派使者带着厚礼和越国讲和。勾践在权衡后,觉得暂时无力灭亡吴国,点头答应。
四年之后,越国再次对吴国发起歼灭战,此时的吴国精锐部队已经在攻伐齐、晋的战斗中消耗殆尽,只能被动防守,终于在被越国围困四年后,全线溃败。
(下)狡兔死 走狗烹
22年弹指挥间,昨日一幕在姑苏山重现。不过这次主配角已经完全反转。
夫差派出公孙雄肉袒膝行向越王勾践求和。
勾践不忍,要答应夫差,被范蠡劝阻。勾践还在犹豫,范蠡下令鸣鼓进军,对公孙雄说:“少废话,赶快滚,否则对你不客气。”
公孙雄痛哭而去。越王勾践很可怜公孙雄,就派人对夫差说:“我可以安置您到甬东,统治一百家。”
夫差绝望了说:“我已经老了,不能服侍您了。”说完,自杀身亡。临死之前他遮住自己的脸说:“我无脸见到伍子胥。”
吴国灭亡后,越国出兵北渡黄河,在徐州与齐、晋等诸侯会合,向周王室进献贡品。周元王派人将祭祀肉送给勾践,称他为伯。勾践开始号称霸王。一个南方新兴强国横空出世。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在举国同庆的日子,为越国伟大复兴立下汗马功劳的范蠡悄悄离开吴国,跑到了齐国。
不久,范蠡给昔日战友文种写来了一封信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这人长颈鸟嘴,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享乐,你快离开吧。”
四字金句文种接信后,觉得很有道理,但又不甘心两手空空离去,于是称病不朝。
但是勾践并没有放过他,一天,有人告发文种将要作乱。勾践就赏赐给文种一把剑说:“当初攻打吴国你教给我七条妙计,我用了三条就灭了吴国。现在还有四条在你那里,你替我到先王那里尝试一下吧。”
文种后悔没有听范蠡的话,含泪自杀。
国学经典欣赏:
勾践已平吴,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会於徐州,致贡於周。周元王使人赐勾践胙,命为伯。勾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於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於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
范蠡遂去,自齐遗大夫种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种见书,称病不朝。人或谗种且作乱,越王乃赐种剑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
——《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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