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皮影中影人服饰纹样的艺术特征及其设计分析
刘露，钟蔚，刘安定，周峻葵
（武汉纺织大学服装学院，武汉430073）
摘要:[研究意义]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是其最直观的外化呈现，有着重要的艺术研究、教化引导、文化传播的价值，但现代娱乐方式的冲击却使其显得式微，因而此项研究越显急迫。[研究方法]文章运用了实地调研和文献研究法，[研究结果和结论]研究认为：①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具有四个艺术特征：匠心独运，质朴而不失工巧；重神尚意，夸饰而不乏灵动；热烈古朴，底蕴深厚而不致繁杂；博采众长，寓意吉祥而不失得当。②在江汉皮影影人图案中，植物花卉纹、铠甲纹等图案以及影人的头茬、整体造型都是比较有识别性的元素，这些服饰纹样可作为设计元素通过与文创产品结合，开辟传承保护的新路径，以推动江汉皮影戏曲艺术在当代的再次复兴。
关键词：江汉皮影；服饰纹样；艺术特征；文创设计
中图分类号:TS941.12文献标志码:B文章编号:2095-4131-（2019）04-0067-07 The Analysis to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and Design Practice of
bye bye 歌词Shadow Figures’Costume Patterns in Jianghan Shadow Play
LIU Lu,ZHONG Wei,LIU An-ding,ZHOU Jun-kui
(School of Fashion,Wuhan Textile University,Wuhan430073China)51voa com
Abstract：The shadow figures'costume pattern s in Jianghan Shadow Play are the most intuitive externalization of the Play.Tho patterns have important values of art rearch,educational guidance and cultural dismination.However,modern forms of entertainment em to dwarf Jianghan Shadow Play,so this rearch becomes more and more urgent.Bad on field investigation and literature rearch,this paper reaches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First,the shadow figures'costume patterns in Jianghan Shadow Play have four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原it's original,plain but exquisite;it pays attention to the expression of verve,and it's exaggerated but agile;the colour is warm and primitive,with profound and not complicated implication;it learns from others'strengths and has the meaning of auspiciousness.Second, the plant and flower pattern,armor pattern,the shape of shadow figure's head and its overall figure feature in the shadow figures'costume patterns in Jianghan Shadow Play.The costume patterns can be applied to cultural and creative products to create a new way of inheriting and protecting Jianghan Shadow Play
规划项目（16YJA760055）
四级准考证号码查询蔚，武汉纺织大学服装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
littlefox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是指影人头茬及身段上的装饰图案。古籍中记载皮影的词句不计其数，但细化到皮影纹样的可从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卷二·灯品》中“有五色蜡纸菩提叶若沙戏影灯，马骑人物，旋转如飞，尤为精妙”窥见一二。此句虽未直接提及影人的服饰纹样，但根据其描述可以想象一位身着鱼鳞铠甲，头戴绒花帅盔，身着菊花纹战袍的将军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笔者认为，江汉皮影的影人服饰图案分为自然纹样
（如植物纹、动物纹等）、象征纹样（如福字纹、团龙团寿、如意纹等）、几何纹样（如米字纹、十字纹、柿蒂纹等）以及其他类型图案。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制作技艺精巧、种类丰富，又“博采众长，汲取了其他地方皮影的造型工艺和制作手法，结合楚地民众的审美情趣，
融剪纸、门神、刺绣、戏剧服饰、木雕装饰等造型艺术于一体”[1]，从而
quarterdollar
凝炼出兼容并蓄的江汉皮影服饰纹样艺术。目前的学术界从事江汉皮影研究的学者与相关文献日益增多。潜江市非遗中心主任罗发红先生出版的《潜江皮影雕刻艺术》，书中侧重于研究江汉皮影的纹样取材、制作工艺、头茬与影人的纹样造型等方面；李秀丽撰写的《皮影图形在服装设计中的应用研究》北京安卓培训
则侧重于皮影与同类艺术形式手法的比较研究，以及皮影与服装设计结合的应用[2]；著名的皮影戏专家魏力群先生的《中国皮影艺术史》和童芸先生所著的《皮影》，提到江汉皮影的服饰纹样“雕刻拙
朴，是较具古老传统的一种”[3]
，“讲究装饰美，制作精细，富有古朴的楚文化风格”[4]；付琴撰
写的《江汉平原皮影造型艺术美学特征》则主要着重于江汉皮影文化背景、民俗特征、精神内涵方面的研究[5]。但是专注于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的相关研究几乎为零，尚且需求专业
角度的整理分析。因此笔者两次前往潜江、仙桃、天门等地调研收集一手资料，试图从设计的专业角度来切入并提炼出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艺术特征和代表性图案，
进而将其与现代艺术设计相结合，尝试探讨出一种有助于江汉皮影传承保护与发展创新的新路径。
1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的艺术特征
江汉皮影属于“门神谱”类的大皮影，影人体型高大，身长72cm 左右，适用于表演时台下观众多、距离远。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造型皆以二维平面化的正侧面视角呈现，工艺拙朴而不失细腻，神态诙谐而不乏生动。且图案的运用个性鲜明，往往是以“公正者雕以正貌，
奸邪者刻以丑行”
[6]
为规律按人物品性雕刻纹样，以铺垫皮影戏的剧情发展。整体上喜用楚风浪漫夸张的艺术手法，讲究古朴的装饰美感，深得老百姓喜爱，在雕刻技艺、纹样造型、色彩运用、纹样取材等方面在众多地方影戏中独树一帜。1.1匠心独运，质朴而不失工巧
江汉皮影精湛而严苛的制作工艺是其艺术价值的根本[7]。例如楚霸王项羽这类英雄角色的影人纹饰，更是将手艺人的匠心体现得淋漓尽致：面部用阳雕阴刻结合的技法，额头饱满，饰以七星，双目圆睁，鼻头高耸，长须抵胸，将项羽的脸部神态刻画得英勇威武。头茬上带着镶有绒花的荷叶盔，肩插旌旗，身穿人字连环铠甲，袍上有菊花、祥云等图案装饰（图1）。纹样虽满布却不失细腻，
Art so as to promote the rejuvenation of the traditional art in the contemporary era.
Key words:Jianghan shadow play;costume patterns;artistic characteristics;cultural and creative prod
uct
design
图1霸王项羽的影人形象（出自《潜江皮影雕刻艺术》）Fig.1
The shadow figure of the Overlord Xiangyu (from Qianjiang Shad 原
ow Sculpture Art)
由此可见其制作技艺的精湛程度，
这与三个因素密切相关。①繁杂的制作工序和选用讲究的刀具。一副“影子”的雕刻工序包括制皮、下料、吊挂、制图画线、皮影雕刻、削理、着色、出水、上油、安装等十大主要步骤，都是使用纯手工操作。并且每一个步骤都配套了不同种类的刀具，光是雕刀就分为了共计36种以上以适用于不同的雕刻技法以及不同长短、曲度的纹样线条。②江汉皮影融合了其他地方皮影以及其他艺术门类的制作技法[3]。因此，如今的江汉皮影在形成之初就博采众长，其制作技艺汲取了陕西、山西、唐山等地著名皮影的特色，例如早期江汉皮影服饰纹样的雕刻就借鉴了陕西皮影工艺精细的特征。另外，江汉皮影也从木雕、剪纸等手工艺中汲取了造型、色彩、素材等方面的表现手法，融合多种艺术的优点于一体使其提升了工艺制作的水平。③民间老艺人一代代的匠心传承与技艺创新。相较于城市的喧嚣，干扰因素少的民间更适合进行艺术创作，所以往往很多传统手工艺能在市井中一代代留存下来。并且楚人具有“筚路蓝缕”的开拓精神，他们有限的文化素养和艺术修为使其更能以谦虚积极的姿态去包容、
吸纳、学习和创造[8]，凭借数十年经验的积累与匠心坚持藉由复杂严苛的制作工艺一步步将抽象的设计思维可视化。
而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质朴而不失工巧的民俗特性则体现在近乎原始的“拙”以及艺术内蕴之中。①其影人皆是用质地敦厚、实沉的牛皮制作，且艺人以刀代笔，走线不追求细致刻画而注重原始的“刀味”，原始粗糙的线迹直接裸露在影人身段之上，显得古朴而厚重（图2）。②与其他
地方皮影相比，江汉皮影更轻雕镂，图案除角色要求外都讲究简洁以透光的实用性为主。这些拙朴粗糙的艺术表现手法结合在一起，彰显了江汉皮影纹饰朴素无华的质感。
但其纹样也同样不乏工巧的艺术内涵，图案讲究“密不透风，疏能跑马”的布局是其中的一种体现。以项羽为例：以象征身份地位而纹样繁复的荷叶盔和人字甲，此为“密”；相较之下，头顶大块面的绒花以及腹部和膝盖的吞口，是为了体现人物威武凌厉之感而留的空白，此为“疏”。一疏一密的节奏感，其实并非艺人为留白而留白，却是受中国传统美学思维的影响，于这门质朴的民间艺术中所显露出来的艺术天性和工巧灵活的趣味。1.2重神尚意，夸饰而不乏灵动
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的造型大胆抽象、敢于概括，既以现实物体为造型依据，又不仅仅拘于其形。例如，在江汉皮影中象征着高贵身份地位的蟒袍，其中蟒的图案往往是怒目圆睁，蟒口大张，蟒身从胸膛盘绕至衣身下摆，手艺人们将蟒的神态表现得惟妙惟肖，而在镂刻蟒爪等细节处却不求写意，
embroidery machine而是注重在虚实相生中追求“神”的刻画（图3）。众多学者认为戏曲艺术对江汉皮影产生了覆盖性的影响力，是其历史发展的“源头”，后人确实可从这两种一“雅”一“俗”的不同阶级艺术中窥见二者“神”与“形”
的区别[8]。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确实借鉴了戏剧服饰的原型来进行平面化重构，但笔者认为，江汉皮影的影人服饰图案虽源于
戏图3
身着蟒袍的影人
（出自《潜江皮影雕刻艺术》）
kallerFig.3
The shadow figure in a gown decorated with python pat 原terns (from Qianjiang Shadow Sculpture Art
)
图2影人纹饰粗糙原始的刀迹Fig.2
The rough and primitive knife trace of the shadow play 's patterns
剧，但却自成一家地提炼并演化出了自身特色：①区别于戏剧服饰图案三维立体的刺绣工艺，江汉皮
影影人的服饰纹样皆改成正侧面的二维角度来呈现。②两种戏曲艺术中的同一纹样，江汉皮影的图案也会从“神似”的角度发挥雕刻工艺的优势进行创新设计。如戏剧的服饰图案多为纹样精细、布局紧密的刺绣，但江汉皮影是一门灯影艺术，为了满足其透光性的需要，因而将图案比例放大，扩大纹样镂空的面积，但整体看来却又不会显得比例失当，以“神”来补“形”。这是艺人们从皮影艺术制作手法进行的改进，发挥了皮影纹样雕刻可控的优势，是戏剧装扮上无法实现的。手艺人未严格遵循固定图案形式的率性之举，却使“重神尚意”的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获得了“神形兼备”的灵活性与艺术性。③夸饰而不乏灵动是其服饰纹样造型的另一个特点。
再如王公贵族穿的蟒袍，蟒的外形不仅横穿了衣身与袖身，还从胸膛纵穿至衣身下摆，蟒的大小比例、位置关系都被夸张化了，这在戏剧服饰纹样中也不多见（图3）。这是因为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本就是一种抽象和自由表达的艺术，手工艺人在雕刻时往往会结合自身对图案的理解以及积累的经验随性地展开二次设计，这种偏离现实的夸张与变形反而使皮影艺术更具视觉感染力，提升了其艺术内涵和审美价值。1.3热烈古朴，底蕴深厚而不致繁杂
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图案色彩鲜艳古朴，多用青、黄、红、白及黑这五种对比明快强烈、
风格原始古朴的颜色，具有强烈的民俗艺术气息，是楚艺术以及民俗文化多方面的综合呈现[9]。
母语英文这五大原色虽然纯度较高、对比强烈，但皮影的服饰图案往往能加以协调，配色上讲究主次分明，因
而搭配起来并不显得杂乱无章，反而极富装饰效果。不仅可以巧妙地烘托角色的特征、暗示人物前途命运的发展，还在冲突与调和、热烈与雅韵中增强了皮影戏的节奏感和韵律感，充满了古朴而有序的民俗风格。1.4博采众长，寓意吉祥而不失得当
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的取材从广义来讲没有具体的范围，民间艺术、历史典故、宗教巫术又或是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等自然万物都可以在艺人手中随性地雕镂成服饰纹样。并且300多年来艺人们一直博采其他地方皮影、民间艺术之长，跟随时代的发展不断地丰富纹样素材库。举例来讲，仅仅是武将穿着的“靠”，其上的铠甲纹样就有鱼鳞甲、金钱甲、十字甲、五星甲、梅花甲、丁字甲、人字连环甲等多种图案表现形式（图4）。
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除开特意刻画的反面角色，其它大多都讲求寓意吉祥，借图案来传言达意。寄寓吉祥自古就是贫穷百姓的精神支柱，在天灾、人祸、疾病和战争面前，人们无力抗争只能祈求神灵保佑，然后通过生活中的艺术创作融入他们对平安顺遂的祈盼，是中国传统的一种民俗心理。例如，一般品性纯良的文生服饰多配以“梅兰竹菊”“玉堂富贵”等图案；老生、老旦服饰多点缀“钱纹”“团寿
”
图4
靠的鱼鳞甲、金钱甲、梅花甲、人字连环甲纹样（出自《潜江皮影雕刻艺术》）
Fig.4
Fish scale pattern,money pattern,plum pattern and herringbone pattern on the Kao (a kind of armor)
(from Qianjiang Shadow
Sculpture Art )
“万字纹”等寓意福寿的图案[2]；在清廉的官员服饰上，雕刻象征清正廉明的“流水纹”以及代表着江山社稷的“海水江崖”传统纹样。这些都是“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民俗在影戏中的反映，也是民间艺人的独具慧心[10-11]。
但毋庸置疑，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的运用依据影人角色及穿用场合需要遵循一定的程序性要求，两者需搭配得当以烘托人物特征：王公贵族穿图案繁复的盘龙蟒袍，官员穿镶有飞禽或走兽的官衣，征
战的武将穿用雕刻不同纹样的靠，贵族人物一般穿刻有团龙、团凤、团寿的帔，宫中贵族女性穿花卉华丽的宫装，平民百姓穿纹样朴素的褶子等等（图5）。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图案是中国传统民间艺术的一个载体，记录着几千年来平民百姓的艺术审美追求，又恰当地承载着人们对未来的美好祈愿。
发盘2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的设计实践
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纹样艺术本就是一个丰富且宝贵的设计灵感资料库，
可以很好地与现代艺术设计相结合，而文创设计则是一个很合适的尝试领域：一方面有助于改善江汉皮影受众少且年龄层次断层、
观众老龄化等发展低迷的现状；另一方面又能拉近江汉皮影与现代生活的距离，让更多人了解到这门急需传承与发扬的文化遗产，促进江汉皮影的时代性设计创新。近几年的文创市场发展趋势良好，很多文化遗产单位都创立了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文创品牌，这为江汉皮影影人服饰纹样的设
计实践提供了范例和指导[12-13]。
文化遗产与文创产品结合的四大原则：①选取典型的设计素材。每种文化遗产都有自身完整的历史文化、风格特征、形象符号等一整套体系，在选择设计素材时第一要考虑到的就是典型性。②注重结合现代的数字化技术。得益于科技的进步，如今艺术设计领域已广泛应用了PS 、AI 、CDR 等方便实用
的数字化软件，这对文化创意产品的设计大有裨益。
因为文化遗产中可用于设计的形象符号在经过漫长历史后大多会出现缺损、褪色等方面的问题，但通过数字化技术均可重新修复，并且借由设计软件也可将当下流行的元素、构图、色彩与文化遗产的符号相结合，以便兼顾其文化性和时尚性。③挖掘自身文化底蕴。近几年各大文化遗产单位都一应而起地建立了各自的文创设计品牌，这种流行趋势下的产品难免会出现趋同性，导致自身文化特质的缺失，不仅模糊了品牌定位，产品的“低端化”还直接影响了对外的品牌形象。因此挖掘出自身独特的文化内涵，并基于此基础来展开文创设计，方能有助于保持自身品牌的独特性，以及在文创市场上的长远发展。④结合现代的审美与需求。现代人的生活节奏与环境不同于各文化遗产所处的时代，因此在展开艺术设计时必须结合当下消费者的审美风格与心理需求。
首先是在产品设计的种类上：文化遗产尤其是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中心往往局限于某一固定地域，
能辐射到的人群有限，但产品可以通过市场远销全世界的任何地区，这是文创产品的优势。但若想使其真正走进人们生活，必须要考虑到产品对于日常生活的实用性。
在江汉皮影影人的服饰图案灵感资料库中，笔者认为其中的植物花卉纹、铠甲纹等图案以及影人的头茬、整体造型是江汉皮影比较有识别性的元素。因此笔者选取了霸王项羽、皇后娘娘以及贵族小姐三位代表性的人物形象，从中提取出了典型形象符号作为设计
元
图5帔、官衣和褶子衣（出自
《潜江皮影雕刻艺术》）Fig.5
Pei(a kind of jackets),official uniforms and pleated garment (from Qianjiang Shadow Sculpture Ar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