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颜色词czerwony多义现象的认知隐喻解读
陈娟
(浙江万里学院，浙江宁波315100)
摘要：文章从研究颜色词的原型意义入手，分析波兰颜色词czerwony的原型意象“fire”和“blood”，探讨波兰颜
色词czerwony在原型意象的基础上，运用认知隐喻手段，实现了其从颜色范畴向意识形态范畴、情感范畴以及
警示范畴的映射，进而产生一词多义现象。这对于进一步了解波兰颜色词的语义建构是十分有益的探索。
关键词：原型意象；认知隐喻；一词多义；语义建构
isun中图分类号:G64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2250(2018)01-0062-05
颜色词是用来描述事物颜色属性(色调、明度和饱和度)的词语，是人类对色彩感知、范畴化并用自然
语言进行编码的结果，是人类语言中一个相对独立且在动态发展的词汇系统，颜色词与民族语言和思维
认知息息相关，因而一直受到学界的关注。从隐喻视角对颜色词的构词机制进行研究可以从Rosch等说
起。Rosch等在维氏“家族相似性”原理的基础上，通过实验的方法，创立了原型范畴理论，用“原型(Prototype)”取代了“焦点(Focus)”。原型范畴理论把原型作为“认知参照点(Cognitive Reference Point)”，以“家族相似性”为纽带不断向外扩张，通过典型原型与处在“模糊边界”的范畴成员的组合，使代表性成
员的新信息可能会扩大到非代表性成员，因而往往会涉及到范畴之间的映射，这与词义的延伸与转变密
切相关。后来认知语言学研究发现，一词多义现象是通过隐喻等认知手段，由一个词的中心意义或基本意
义向其他意义延伸的过程，是人类认知范畴外扩和概念化的结果。
本研究拟从认知隐喻视角对波兰颜色词czerwony多义现象进行梳理，分析波兰语中基本颜色词czerwony是如何在原型意义的基础上，通过隐喻等认知方式，实现其词义的构建与延伸，以找出波兰语颜色词各多义项之间的联系，建立颜色词的认知体系，对帮助人们正确理解和使用波兰语颜色词具有积极作用。
1波兰颜色词czerwony的原型意义
原斯拉夫语分为东斯拉夫语支、西斯拉夫语支和南斯拉夫语支，波兰语属于西斯拉夫语支。原斯拉夫
语中的venь来源于动词viti，其词义是“dyed with the worm called kermes(用胭脂虫染色)，而波兰语
用czerw表示胭脂虫。几个世纪以来，胭脂虫是东欧地区主要的红色染料源，相当于生产红色染料的染色
剂。后来波兰语czerw渐渐演变成分词形式czerwiony，最终成了形容词czerwony(红色的)，可见，通过本
体转喻的方式THE COLORING AGENT FOR ITS COLOUR，胭脂虫czerw逐渐演变成了颜色词czerwony。波兰语中的czerwony在十五世纪时被用来描述“血的颜色或脸红of the color of blood;(of the face)blushing”。到了十六世纪，其词义延伸至“red,scarlet,rust(红色的，深红色的，赤褐色的)”
收稿日期:2017-10-06
基金项目:2016年浙江省教育厅一般项目“NSM理论视角下中国文化关键词的英译研究”(Y201636741);2016年浙江万里
学院中东欧语言文化研究项目“中国文化关键词在中东欧国家的文化认同与传播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陈娟(1979-)，女，湖南株洲人，浙江万里学院外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译学及认知语言学。
第1期
或“high purity gold (高纯度金)”。Casson 指出，染色剂和织物是颜色处理过程中的成分和材料，因而被当作最接近的实体，用来命名特定文化中的新颜色词，如黄褐色、深红色以及猩红色等最早出现的混合色。Philip 指出，红色隐含着财富的意思，很可能就是因为其染色剂kermes 十分昂贵。由此看来，染色剂在波兰语颜色词命名过程中十分重要。
了解了波兰颜色词czerwony 的由来，接下来本研究将探讨czerwony 如何借助隐喻手段，在原型意义的基础上进行词义的建构与延伸，重点考察czerwony 的原型意义及其相关搭配，以找出各多义项之间的关联。
波兰语言学家Wierzbicka 把blood (血液)当作红色概念化的唯一原型。但Wierzbicka 又指出了其研究过程中发现的一个奇怪现象，即当人们被问到火是什么颜色时，人们给出的答案常常是orange (橙色)，然而，当人们被问到火会让他们联想起什么颜色时，人们给出的答案却是red (红色)。这一发现让Wierzbicka 对红色进行了重新定义，把blood (血液)和fire (火)都当作是红色的自然原型。后来,Wierzbicka 从语义和语用视角，引用“red-hot (赤热的)”、“fiery red (火红的)”、“red coals (红煤块)”以及“czerwony kur (红母鸡)”对红色的自然原型fire (火)进行了进一步例证。Niemeier 针对红色也展开了研究，认为tting sun (落日)也是其自然原型之一。而Tokarski 则指出波兰语中czerwony 的概念化只源自两个原型参照物:blood (血液)和fire (火)。为进一步理清波兰语中czerwony 的自然原型，笔者参阅了相关
英语六级词汇波兰语词典，具体见表1：从表1可以看出，随着词义的演变发展，波兰语词典把blood (血液)当作是czerwony 的主要自然原型。然而，正如上文所述，波兰语言学家一般认为czerwony 的自然原型主要包括blood (血液)和fire (火)。笔者综合考虑以上两种观点后，再查找了czerwony 的各项词义和相关词语搭配的例证(具体见表2)，认为czerwony 的自然原型不仅包括blood (血液)，也包含fire (火)。
那么，波兰颜色词czerwony 是如何在原型意义基础上，进行语义延伸和概念化呢?赵艳芳认为，语义
表1The prototypes of czerwony in dictionary definitions (词典定义中czerwony 的原型)
Polish Dictionaries (波兰词典)
Natural prototypes (自然原型)S łownik j zyka polskiego (1807)(波兰语词典)
7th color in order (七彩色中的第七个颜色)S łownik j zyka polskiego (1983)(波兰语词典)The first color in the rainbow (七彩色中的第一个颜色);blood (血液);blush/flush (脸红)
Uniwersalny s łownik j zyka polskiego PWN (2003)(波兰语通用词典)
blood (血液)陈娟院波兰颜色词czerwony 多义现象的认知隐喻解读czerwony 的词义相关词语搭配表示罪恶、放荡、淫荡
czerwone dzielnice (红区);okna z czerwonymi firankami (红色的窗帘，即卖淫场所)表示负面的情绪czerwony jak burak (跟甜菜一样红，即尴尬而脸红);
zaczerwieni si ze wstydu (害羞后的脸红);
czerwony z zazdro ci (因嫉妒而眼红);czerwony ze zlo ci (红色的愤怒，即因生气而脸红)
表示革命、共产主义armia czerwona (红军);czerwoni (红色的人);
czerwono gwardzista (红卫兵);czerwona gwiazda (红星);czerwona ksi eczka przewodniczeego Mao (红宝书)表示忠勇耿直、有情有义、英雄形象
czerwone maki (红色罂粟花，象征勇敢和英雄主义)
表示痛苦、残酷szkar łat wojownik (猩红色的战士)表2czerwony 的词义及相关词语搭配fragment
2018年1月浙江万里学院学报
范畴即原型范畴，其义项成员不是具有同等的地位，而是具有中心的、典型的义项和边缘义项之分，其中心义项即原型义项(prototype meaning )，被认为是语义范畴最具代表性的义项，往往是人们首先认知的，也是语言符号最早获得的义项，语义范畴围绕原型意义向外扩展。可见，颜色词的语义范畴也是由自然原型的中心意义，通过隐喻等手段，向其他意义不断延伸，形成一词多义现象的。这是由人的认知模式所决定的，与语言词义辐射型和连锁型的发展模式也是一致的。
2隐喻在波兰语颜色词语义扩展中的应用
隐喻的中心不是语言，而是思维，是使经验概念化并加以诠释的工具(Lakoff ,1993)。隐喻是一种映射，即从源域向目的域的映射。两个领域的具体特征具有系统的本体对应。隐喻认知作为认知发展的高级阶段，越来越成为人们思维、经历、表达的主要的和基本的认知方式。
上文提到，人们认识具体事物的范畴化能力是以“原型”为中心向外扩展的，原型是某一范畴最具有代表性的事物，其他的事物由于与原型有一定的家族相似性而被认为属于同一范畴。因此，随着人们思维和认知的不断发展，人们并不是无止境地创造新词语，而是将新认识的抽象概念与已认知的事物想联系，找到它们之间的关联点，于是产生了两个认知域之间的投射，这种创造性的隐喻思维发展了语义范畴的抽象意义。波兰语颜色词czerwony 的语义范畴也是以“原型”为中心向外扩展的。见图1
如图1所示,czerwony 的语义范畴以fire 和blood 为原型，扩展到表达罪恶、放荡(Czerwone dzielnice )；负面情绪(Czerwony jak burak )；共产主义(Armia czerwona )；忠勇耿直(Czerwone maki )；痛苦残酷(szkar łat wojownik )等抽象概念。
Sweetr 指出，大量的一词多义现象是由于隐喻的作用产生的，或者说，大多数的多义词是隐喻使用的结果。对于词义变化的缘由，束定芳认为，引起词义变化的原因是语言的施喻者出于某种需要，比
如需要命名新的自然或文化现象，需要用具有象征意义的词来描述某些信仰和社会理想等，用其熟悉的始源
域来映射相对陌生的目标域，从而使原来的词义得到延伸和发展。接下来，笔者将进一步探讨czerwony 如何借助隐喻手段，在原型意义的基础上进行词义的建构与延伸的。平均相对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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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从颜色范畴映射到意识形态范畴Sassoon 指出不同社会团体的代表颜色常常有助于揭示其隐含的价值观，而红色的原型主要源自血液和火，常常带有流血杀戮和火焰净化的含义，因而红色与外在力量有关、与战争有关，常被用来描述革命性变革。
在波兰语通用词典中，红色常被用来描述“红军(Armii czerwonej )”、“红色革命(Czerwona rewolucja )”、“红星(Czerwona gwiazda )”等等，这与红色的原型意义不无关系，红色是血液和火的颜色，预示着净化的力量和给世界秩序带来变革的力量，因而红色自然原型“血液”和“火”中包含的热血、变革、净化、火焰、力量等特征构建了红色作为源域的一系列特征，并被映射到了目的域意识形态领域，用来表示“共产主义”或“布尔什维克”。可见，在波兰语中,“共产主义”和“布尔什维克”与红色的“血液”和“火”联
系
图1颜色词czerwony 的语义扩展示例
第1期陈娟院波兰颜色词czerwony多义现象的认知隐喻解读
在一起，预示着一种给世界秩序带来变革的力量。
然而，在波兰语中,“共产主义红色”不仅仅是积极肯定的，也有消极否定的隐含意义。例如,“czerwona winia(红色的猪)”、“czerwona hołota(红色的乌合之众)”、“czerwona zakała(红色的耻辱)”，这些名词短语的中心名词所蕴含的负面情感就是通过隐喻投射到“共产主义红色”目的域，反映出波兰社会部分人对于共产主义的敌意。而“czarwona Bolonia(红色的波洛尼亚)”、“czerwona Libia(红色的利比亚)”则隐喻“共产主义”在这些区域的盛行。可见，在波兰语中，红色可以用来隐喻“共产主义”，而“共产主义红色”却可以带来完全相反的认识和体验，既具有积极肯定的含义，也具有消极否定的含义。在表达消极否定含义时，常把形容词“czerwona”所修饰的中心名词中蕴含的负面意义投射到“共产主义红色”上。然而，不管“共产主义红色”是积极肯定的，还是消极否定的，它都是通过隐喻把“红色”的原型意义映射到“共产主义”目的域，产生了两个认知域之间的投射，也正是这种隐喻思维丰富拓展了波兰语中czerwony语义范畴的抽象意义。
2.2从颜色范畴映射到情感范畴
认知语言学家R.Langacker指出，颜色域像时间域、空间域和情感域一样，是语言中最基本的认知域之一。不同认知域之间的投射可以实现词义的延伸和抽象化。
Z.Kövesces在Emotion Concept《感情概念》中对于“愤怒”的情感隐喻进行了详细分析，指出“愤怒”的语言表达大多与人发怒时生理上的异常变化(脸红、不安、发热、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压抑等)有关，因而人们常会使用“She got red with anger”或“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等表达“愤怒”情感。实际上，红色不仅可被用作描述人发怒时的生理变化，还可用来描述其他情感隐喻，例如“My heart is on fire”,“She is his flames”等。这些生理变化构成了语言对其进行概念化的基础，语言表达式又通过隐喻和转喻形成表达此感情的概念结构体系。例中的“fire”和“flames”都是红色的自然原型，其隐喻表达式都与概念隐喻“LOVE IS FIRE”息息相关。
在波兰语中，红色可以用来隐喻爱情。例如，波兰人把红色的玫瑰作为爱情的象征；波兰人在情人节(walentynki)会为所爱的人送去红色的信，信里放着红色的桃心，以示爱情。在波兰文学作品中，也不乏用红色来隐喻爱情的表达，例如:Pomaluj moje ce na czerwono,na kolor milo ci(把我的心脏画成红色，是爱情的颜色)、Przyodziej mnie w barwy slońca(给我穿上阳光的颜色)等等。以上隐喻表达式都是基于LOVE IS FIRE，或EMOTION IS HEAT，或BODY IS A CONTAINER FOR EMOTIONS概念隐喻。然而，在波兰语中红色还可用来隐喻负面情感。例如,czerwony jak burak意指因尴尬而脸红;zaczerwieni si ze wstydu意指害羞后脸红;czerwony z zazdro ci意指因嫉妒而眼红等等。
perfectionistGage甚至认为,czerwony在表示情感隐喻时，强调的是一种热情的、热烈的、有关于性的关系，其自然原型是基于“fire火”而非“blood血液”。例如,czerwone dzielnice(红区)和okna z czerwonymi firankami
(红色的窗帘)都表示卖淫场所。
可见，颜色词czerwony用作情感隐喻时，既可隐喻“爱情”等积极正面情感，也可隐喻“眼红”、“脸红”等负面情感。波兰语对于情感的认知和语言表达都是以生理现象为基础，是通过隐喻表达式，形成对情感表述的概念化。
南亭偶题翻译2.3从颜色范畴映射到警示范畴
隐喻的实质在于借助一类事物理解和体验另一类事物。隐喻的使用往往是与联想密不可分的，而词义的变化又往往是通过联想将两个原属于不同域的事物连接在一起，使之具有心理上的相似性，再经过类比推理加以确认。
波兰语中的czerwony常用来警示危险。Niemeier认为红色更容易引起人们的警示，是因为红色会让人联系起血液和火，而血液和火在很多情况下是与危险和致命结果相关联的，这种关联就是通过隐喻思维，实现了不同认知域之间的跨域映射，丰富了czerwony的词义。例如,czerwone wiatełko(红灯)、czerwona kartka(红卡)和czerwona linia(红线)等就是借助血液和火中隐含的危险和警示意义来理解红色，从而实现了czerwony从颜色范畴向警示范畴的语义延伸。waste
2018年1月浙江万里学院学报
3结语
本研究从认知隐喻视角探讨了波兰颜色词czerwony的一词多义现象，研究发现:czerwony的多义现
象与其自然原型blood(血液)和fire(火)密切相关，是从czerwony的中心意义向其他意义不断延伸的结
果；同时，本研究分析了czerwony从中心意义向其他意义延伸过程中的认知隐喻手段，具体探讨了czerwony从颜色范畴向意识形态范畴的映射，从颜色范畴向情感范畴的映射，以及从颜色范畴向警示范畴的映射，得出一词多义现象就是通过隐喻等认知手段，实现了人类认知范畴的外扩和概念化，这对于深
入了解波兰颜色词的语义建构方式是十分有益的探索。本研究侧重探讨了颜色词czerwony的语义建构
方式，而波兰颜色词语义建构的一般性规律需要对其他颜色展开研究后得出，在此不再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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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fferent的反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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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f Polymic Phenomenon in Polish Color Word“Czerwon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Metaphor
CHEN Juan
(Zhejiang Wanli University,Ningbo Zhejiang315100)莫言 檀香刑
Abstract:The paper analyzed the Polish color word“czerwony”from its prototypical images,“fire”and “blood”,bad on which,it found that czerwony realized its mantic mapping from color category to ideology category,emotion category and warning category by employing means of cognitive metaphor,thus leading to its polymic meanings.The study of Polish color word“czerwony”and its mantic extension mode wa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know more about the meaning construction m
odes of Polish color words. Key Words:prototypical images;cognitive metaphor;polymy;meaning construction
(责任编辑：高伟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