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德译书名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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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德译书名推敲①［德］史华慈（Rainer Schwarz ）文姚军玲译从1932年以来，德国读者就知道由弗兰兹·库恩（Franz Kuhn ）翻译的中国名著《红楼梦》节本Der Traum der roten Kammer 。据说，这个节译本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销售了九万本。这一个或那一个习惯思索的读者可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der Traum der roten Kammer “红色小房间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欧洲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第一部德文全译本的尝试，本来是重新研究德译书名的良机，遗憾的是，出版人坐失良机。他或者根本没有想到，或者认为用读者熟悉的书名，就可以少花一些广告费。不管怎样，他自我评估>2012年12月英语六级答案
保留了库恩老版本的书名，只是用…der Roten Kammer …代替了…der roten Kammer …。这样做，根据德文正字法的规则，就变成了类似德累斯顿的有名“绿色穹顶”（das Grüne Gew lbe ）的专有名词。因此书名就更神秘了。
那么，der Traum der roten Kammer 是什么意思呢？先把中国特有的rote Kammer 放到一边去，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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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a二〇一〇年第六辑206der Traum der…Kammer是什么意思？
梦是脑力活动的一种，事实上只有生物才能做梦，尤其人———这个“万物之冠”———善于做梦。喜欢狗的人都知道，狗也会做生动的梦。由此推测，其他的脊椎动物大概也会做梦。至于无脊椎动物是
否会做梦，科学直到现在还没有定论。在诗歌中，还有另外一种形式的梦：“小溪和湖泊在冰下睡觉，森林在酣梦”这是德国童谣中的梦的描写。或许rote Kammer“红色的小房间”也同样做梦？梦想过去的黄金时代梦想更可爱的房客？梦想早就该做的修缮？都不是。
为表达谁在做梦、梦想什么、在什么情况下做梦，德语有好几种方式。第一种是使用简单的第二格来表达谁做梦：Eduards Traum“爱德华的梦”②是指爱德华做的一场梦。Der Traum eines glücklichen Bauern“一个幸福农民的梦”③也一样。同样用简单的第二格可以表达：什么时间做的梦，如der Traum der letzten Jahre“最近几年做的梦”。可是却不能用第二格来表达在什么地方做的梦。通过介词von的搭配可以表达不同的事实。使用von的搭配可以代替第二格来表达谁做梦，例如：der Traum von Onkel Gustav“古斯塔夫叔叔做的一个梦”还是在表达古斯塔夫叔叔所做的一个梦。用von也可以表达什么时间做的梦，例如：der Traum von heute nacht“昨夜做的梦”。其他做梦情况可以用相应的介词来表达，例如：Tr ume in der Badewanne“在浴缸里做的梦”，Tr ume unterm④Hochbahnbogen“在高架铁道桥下做的梦”，Tr ume in der D mmerstunde“黄昏时做的梦”，Tr ume aus der Kinderzeit“童年时代做的梦”等等。因为von etwas tr umen表达“做关于某事的梦”的意思，所以在Traum后边用介词von，也有和上面说的代替第二格不一样的情况，der Traum von etwas可以表达“关于某事的梦”，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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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如：der Traum vom gro en Geld “关于一大笔款的梦”表达的是某人梦想拥有很多钱。
congratulation是什么意思在德语里容易构成的，同时使德语难懂的复合词———参看马克·吐温（Mark Twain ）著The Awful German Language “可怕的德语”一文———提供很丰富的表达方式。用Traum 构成的复合词可以表达：谁做梦：Jungm dchentrume “少女的梦”，梦想什么：Karrieretraum “关于高升的梦”，梦引起什么：Angsttraum “噩梦，直译是‘
令人恐惧的梦’”，在什么情况下做的梦：Wachtraum “白日梦，直译是‘清醒状态下做的梦’”，什么时间做的梦：Kindheitstraum “童年的梦”，或者在哪里做的梦：Kaffeehaustr ume “咖啡馆里做的梦”。
当译者将《红楼梦》的中文书名翻译成德语时，应该从上述德语语言表达方式中，选取一种。
小说中描写了哪些梦其中一个是第五回，贾宝玉在秦可卿的华丽房间里做的梦。另一个是后来作为贾宝玉投生的通灵石头希望“在那富贵场中”（第一回）过的梦一般的生活（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这也可以算“红楼”里做的梦，也可以算关于“红楼”的梦想。为了使几种情况协调一致，同时也选取像中文那么不明确的表达方式，在保留rote Kammer “红色的小房间”的条件下，或许可以构成Rotkammertr ume 这个复合词。可显然，这个像怪物一样的词不是解决问题的理想方式。
上海交大附中通过上面的阐述，可以得知，库恩将中文书名《红楼梦》翻译成der Traum der roten Kammer 在语法和逻辑上是不对的。因为，一个Kammer 是不会自己做梦的，在小说中也没有提到一个做梦的Kammer 。第一个翻译《红楼梦》书名的欧洲人是东印度公司的职员戴维斯（John Francis
二〇一〇年第六辑208Davis），他于1829年在一篇关于中国诗歌艺术的报告中，提到“一部叫做Dreams of the Red Chamber‘红色房间的梦’的小说”。
现在我们要提及普鲁士同乡郭实腊（Karl Friedrich August Gützlaff）。他善于把《圣经·马太福音》第28章里的奉遣“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和马基雅维里主义的原则“达到神圣目的的手段也是神圣”连接起来，为得到分发基督教小册子的机会，不惜给英国违法鸦片商做翻译，以获得乘船沿着中国海岸北上的机会。1842年郭实腊在广东出版的一个英文杂志上，第一次用西欧语言介绍了《红楼梦》，他称这部小说是Dreams in the Red Chamber“红色房间里的梦”。
波拉（Edward Charles Bowra）于1868—1869年将《红楼梦》的一些章节翻译成了英文，书名是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红色房间的梦”。裘里（H.Bencraft Joly）———当时的英国驻澳门副领事，用的也是同样的书名。他在1892—1893年尝试将《红楼梦》全部翻译成英文，可惜只完成了前56回的翻译。早在1885年，英国有名的汉学家翟理士（Herbert A.Giles）就请大家考虑一下：“Dreams of the Red Chamber是中文书名完全不准确的翻译。”他建议把书名意译为A Vision of Wealth and Power“关于富贵的幻想”，指的显然是通灵石头的梦想。
格鲁柏（Wilhelm Grube）在其1909年的《中国文学史》（Geschichte der chinesischen Litteratur）中，可能以郭实腊为榜样，用的是Der Traum in der roten Kammer这个名字。
contacts库恩大概继承了裘里的译法，在书后的“附言”还提到裘里的中断翻译项目。可是库恩恐怕没有注意一个重要的情况：因为英语中to dream of表达的是德语von etwas tr umen的意思，所以the dream of不仅表达的是der Tra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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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des /der …的意思，也表达了德语介词词组der Traum von etwas 的意思。
在解释过书名Der Traum der roten Kammer 存在语言和逻辑上的错误之后，现在终于要澄清神秘的概念rote Kammer 了。《红楼梦》中的“楼”字是多层建筑物的意思，在旧中国一般指的是两层建筑物，在当时是富贵荣华的人家住的地方。就狭义而言，“楼”是这样建筑物的上层，也就是女子住的地方。“
ruy红楼”的意思是，这个建筑物内外的装饰富丽堂皇。红色在中国是生命力、吉祥和财富的象征。新娘穿红色的衣服，喜烛和其他婚礼用品也是红色，新年对联写在红色的纸上。“红楼”真的刷红色油漆的部分大概只有柱、檩、梁、门、窗框、窗棂等，可能还有斗栱。
北京故宫有个名副其实的rote Kammer ，即位于坤宁宫里的皇帝大婚时住的洞房。这间大概十米见方的屋子，除了灰色的地砖、白色的墙和黄丝的床垫，几乎全是红色的。宣统皇帝回忆：“进入这间一片暗红色的屋子里，我觉得很憋气。”⑤贝尔纳多·贝尔多路奇（Bernardo Bertolucci ）在电影《末代皇帝》中根据西方观众的口味再现的婚礼场景是一种杜撰。可这里的rote Kammer 并不是“红楼”，因为故宫的建筑不是多层的，而只有一层。
在现代中国，每一个用红砖建造的多层建筑都可以叫做“红楼”，一个特别有名的例子是“北大红楼”。这所前北京大学四层楼，位于北京的内城临近故宫的东北角，也是后来“伟大的舵手”年轻时曾做图书馆助理员工作过的地方。
hub是什么德语的rote Kammer 远远不能表达“红楼”的意思，尤其是Kammer 在现在德语里定义为“小房间，常用来存放物品、生活用品或者是当作佣人的睡房”⑥。
为“红楼”找到一个真正对应词的困难也体现在书名《红楼梦》在西欧语言中的不同翻译变形。在英语中有r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