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当代桂冠诗人杜尔斯•格仁拜因（Grünbein）经典诗歌选译及访谈（二）
译/贺念
按：
今年新年时节，我曾将德国诗人格仁拜因的一些作品翻译成汉语，译作发表在网络后收到很好的反响。当时的译作直接被诗人于坚拿去，发表在其主编的《诗与思》上。而后《汉诗》的主编诗人张执浩向我约稿，索要更多他的作品。这次选择的诗作旨在呈现格仁拜因的整体写作面貌，因此选择了他从1991年发表个人第二部诗集《关于颅底的一课》（Schädelbasislektion）成名以来至今，各个时期的一些代表作。分别包括《关于颅底的一课》五首(1991)，《褶皱与罗网》（Falten und Fallen, 1993），《致尊贵的死者》两首（1994），《被阐明的黑夜》（Erklärte Nacht, 2002），《一切顺利，女儿》（2002），选自2012年诗集《雾中的巨形雕像》（Koloss Im Nebel）之“有猫头鹰的室内画”和“看得见大海的房间”，最后是2014年最新诗集《希拉诺或从月球返回》（Cyrano oder Die Rückkehr vom Mond）中三首分别描写三座月亮环形山“希拉诺”，“阿布·菲达”和“爱”的诗作。
而由于篇幅限制的原因，格仁拜因非常重要的关于哲学家笛卡尔的系列长诗《论雪或者笛卡尔在德国》（Vom Schnee oder Descartes in Deutschland），《笛卡尔之犬》(Der Cartesische Hund)，以及另外我本人非常喜爱的其系列短诗《敞空的记号》（Die Leeren Zeiche）和《无主题变奏曲》（Variation auf kein Thema）都未能收入。在此文末尾，我还翻译了一篇格仁拜因用相对轻松的语言谈论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关于读诗，译诗以及诗歌发展的一个访谈。借此，我们可以更直接地了解他对诗歌的诸多基本见解和态度。
格仁拜因的诗是独树一帜的，首先在于他的诗作从主题与运思来看，都与自然科学（尤其是生理学，神经科学和物理学）和哲学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他的诗作的两大主题“身体”和“大脑”便是对此最好的表征。自现代神经科学发展以来，传统的“身心二元”的思想方式便被“大脑与意识”的二元关联所取代。神经科学不断地向我们证明，人类的所有感知，认识判断，意愿，情绪以及身体的行为等都可以还原到大脑神经系统的运作，通常我们所说的精神主体或者说“自身意识”的“我”其实是从我们大脑内部的神经系统所发出的各种命令的总和。比如，我们会说：“我”认为，“德国的首都是巴黎”这个判断是错的。其实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来分析，整个过程不外是：“德国的首都是巴黎”这个判断作为输入的信息信号进入到人脑的神经系统后，激发了“德国”、“首都”、“巴黎”、“法国”和“柏林”等这些相互关联的
神经元，大脑系统经过处理后，发现这个输入信息的关联与原来储备在大脑内部的关联方式“德国的首都是柏林”不符，于是我的大脑给出了一个输出信息：判断是错的，德国的首都是柏林。这其中，真正的主体“我”不过是处在大脑之中的那个神经系统而已。按照这个理解，研究传统的身心关系就转变为研究大脑与意识是如何相互作用的关系。
格仁拜因正是在这样的思想背景中开始他的思考和诗歌的创作。比起对意识的具体研究，他更强调意识所必须依赖的质料性的条件，即身体和大脑。然而，不同于纯粹的自然科学主要关注对输出和输入两端的结果进行定性和定量研究，格仁拜因更注重人的具体感受，认识和行为是如何在身体和大脑中运转并呈现的，而这一点正是诗才能完成的工作。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格仁拜因认为他在“诗与科学之间的交点上写作”（Schreiben am Schnittpunkt von Poesie und Wisnschaft），这个交点发生在大脑之中，对于格仁拜因而言，大脑是我们看世界的地方（Schauplatz），同样是作诗所发生的地方（Ort der Dichtung），人首先看到的是大脑中的图像，并非外在的对象，然后再是感受到大脑如何给定出这些图像间的秩序，以及如何产生诗意，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强调，“从优秀的诗歌里人们可以听到，颅骨是怎样缝结的”。格仁拜因以这种在“科学与诗的交点上”的现代写作方式(这一点在其2014年最新诗集《希拉诺或从月球返回》中同样体现得很明显)，在德语
文学和世界文学中所取得的卓越成绩和独特地位其实只是折射出现代知识和精神领域内的一个普遍共相——“卓有成就的人几乎都是跨学科领域的研究者”。即便对诗人而言，更加开放的学习和精神探索同样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我要特别再次强调的是，这只是格仁拜因的一个面向而已，正如读者会从以下译作中读到很多不同的东西一样，比如他对时代生活的一些批判性的讽刺，他对个人日常生活中发亮瞬间的诗意描绘等等。我已经在上一次的译者按中说明，尽管格仁拜因在题材内容和某些写作手法上看起来与德意志传统诗人大相径庭，但是就对诗作为语言的艺术，诗作为对不同于科学真理之外的艺术之真理的追求而言，他始终是一位德意志人。所以，我更愿意，更全面地将格仁拜因理解为一位语言的诗人，正如他自身所说的：“作诗就是将语言带入一种浮出水面的状态。”（“die Dichtung vertzt die Sprache in den Zustand des Emportauchens“，见D. Grünbein, Die Bars von Atlantis, Frankfurt am Main, Suhrkamp, 2009. S61.）诗意的图画首先需要诗人沉潜到生活和历史的深底去发掘，而所谓作诗，就是将这个诗意的图画从语言的深底中带出水面，带向阳光，带入眼帘。
译作十五首：
thorns
关于颅底的一课 （1991）
1
你是什么？答案在
解剖板的边缘。
与墙上的骨架
进行灵魂的交谈
这是如此的别扭
正如在时间的咽喉中
北京街舞班（在小脑与脑干间来来回回）
这狗屎样的终有一死
2
这个漫不经心的梦
它并不知道何为怜悯。
强迫？那是徒劳的。一个精灵
投身的怀抱
是纯粹的空气（希腊语：气息，普纽玛）。
只有闭眼的飞行能带来自由。
经常弯腰带来的是风湿。
你知道的，还有——武士。
3
在语言和我之间
游荡着，在眼神之中的警报
和一个患了性病的动物。
没有什么能彻底地压抑
我的动物—自我所凝视之物
停止吧——为了抵抗时间
而将光秃秃的破折号浸泡起来：
破裂在一切之中展开。
4
没有药物一切都无法继续
这里是符号的迷宫
domain 你丧命的地方
在盲目的对比中看不见脸
梦着……猜想着
从图象中好奇地打量。
albee谁是鸦片的主人？
难道不是大脑自己创造了它吗？
5
从黑夜的边缘出来
我消失在迎面走来的沉默的自己之中。
它在我之内苏苏作响。我的耳朵
走向雨中散步。
英语四级 查询一个声音（不是我的）
返回来，那么单调。
然后是猛的一推，骨头和石头。
……关于颅底的一课。考研在线培训
Schädelbasislektion （1991）
1
Was du bist steht am Rand英语零基础考研
Anatomischer Tafeln.
Dem Skelett an der Wand
Was von Seele zu schwafeln
reply什么意思Liegt gerad so verquer
Wie im Rachen der Zeit
(Kleinhirn hin, Stammhirn her)
Die Scheiß Sterblichkeit.
2
Dier Traum vom Leichthin
Kennt doch niemals Erbarmen.
没图你说个j8Zwang? Ist zwecklos. Ein Dschinn
Hält sich lbst in den Armen
Reiner Luft (Griechisch:Pneum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