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秘鲁的性病和卖淫∗
英 保罗㊃德里诺特撰田楚子译
摘要1920年代，秘鲁政府对于卖淫，尤其是性病问题的态度产生了重要的转变㊂在此之前，负责对性病问题进行监管的国家机构公共救治局的医务工作者认为，对妓女进行医疗监管是控制性病传播的主要方法，其中一些医生认为性病已达到流行病的传播程度㊂但从公共救治局与地方政府部门的公函中可见，法规对控制性病的传播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妓女经常系统性地逃避她们本应受到的医疗监管，当局也没有真正有效的手段强迫她们接受体检㊂到了1910年代末，医生们开始公开批评政府实施的管理制度，并称监管不力导致了秘鲁人口的衰败㊂医生们以十分种族化的方式看待性病，认为性病由不受欢迎的种族（亚洲人和黑人）传播，但影响到的却是国家需要的高等种族（白人），这一认知加强了他们对政府管理卖淫政策的批评㊂
关键词性病卖淫秘鲁种族医生
661∗此篇文章是‘性问题：1850 1950年代秘鲁卖淫史“一书第四章的一个稍加修改的版本㊂A History of Prostitution in Peru，1850s-1950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20.
前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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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被利马中上层广泛阅读的杂志‘多样“（Variedades ）刊登了一则新闻：哈维尔㊃埃古伦（Javier Eguren）医生和吉列尔莫㊃加斯塔尼塔（Guillermo Gastañeta）医生在秘鲁进行了第一次 606 即 灵丹妙药 （撒尔佛散）的注射试验㊂医生声称性病治疗药物撒尔佛散（Salvar-san，即上文中的 606 ）将彻底变革世界上对梅毒的治疗方案，通过破坏微生物而不影响人体细胞的方式治愈疾病㊂①报道称，在利马的五月二日医院（Dos de Mayo Hospital），一位病人注射了由保罗㊃埃利希（Paul Ehrlich）医生发明的特效药物，这一注射试验引起了世界医疗界的轰动㊂文中配有患者的照片，照片中的年轻人患有 继发性梅毒病变 ，且标准的汞治疗法不耐受，因而放弃了这种疗法㊂新的治疗方法被证明有立竿见影的成效： 除了不会产生任何局部或全身副作用外，特定的病变也有了显著的改善，症状开始消失㊂ 文中指出，另一位没有出现在照片中的患者也没有出现副作用㊂不过，医生们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评估 606 对改善患者三级病变的作用㊂
无论如何，该报道的标题‘ 606 在利马“简单明确地指出了 606 化合物在秘鲁的首次应用这一医疗重大事件：撒尔佛散确实已经抵达利马，秘鲁又一次成为将要到来的医疗革命的一部分㊂撒尔佛散治疗是对汞和碘化物治疗的一个重大改进，汞和碘化物治疗不仅价格昂贵㊁治疗过程痛苦，而且通常无法阻止疾病发展至急性期㊂报道所附的另外三张照片进一步说明了撒尔佛散抵达秘鲁的轰动性，照片中有一大群身穿白大褂的性病科医生㊁医学院学生以及 其他一些有兴趣了解这种神奇特效药的医生 ，他们或者准备注射，或者正在将 606 注射到病人身上，又或者只是观察这个医疗大事件㊂报道和照片中没有提及患者所患何种性病㊁患者是如何感染的㊂在报道中省略患者名字的这一举动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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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①Variedades ，AñoⅦ，No.149，7January 1911，pp.69-70.关于寻找 魔弹 （灵丹妙药），或 根除和消灭感染微生物的特殊疗法 ，以及这种生物医学模式如何影响性病的社会好色女
历史，见Allan Brandt，No Magic Bullet ：A Social History of Venereal Dia in the United States since 1880，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7，p.4㊂
描写夏天的优美段落洛威拿明了他们所患之疾是一种难言之疾，该报道更倾向于把病患描述成疾病
的受害者㊂尽管这篇文章并没有提到卖淫嫖娼这一行为，但像大多数人，
包括‘多样“的读者一样，进行治疗的医生均认为是妓女感染了这些年
小学班会教案轻人㊂
在本文中，笔者将探讨医生在管制卖淫活动以及塑造20世纪早
期利马城的性问题中所扮演的角色㊂20世纪头十年，利马实行性交
易管制，这一管制的目标是使男性在嫖娼活动中更为安全㊂医生在对
妓女进行医疗监管方面起着关键作用，以确保她们不会感染嫖客㊂在
自信小故事全世界对性病加大关注和研究的同时，秘鲁的医生也被吸引到这项研
究中来㊂①随着他们开始更准确地诊断性病，并逐渐认识到它对秘鲁人口数量的影响，医生们越来越担心秘鲁的医疗机构是否有能力妥善治
疗性病，并开始思考性病的高发病率对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㊂但事实
上，撒尔佛散医疗革命并未实现 医生们很快证实，这并不是他们
表格识别所希望的灵丹妙药：它会产生副作用，病人也必须接受长期治疗㊂同
样令人担忧的是，1910年代成立的公共救治部门（Asistencia Pública，
负责对妓女进行医疗检查的机构）和1920年代成立的梅毒诊所（si-filicomio），在为妓女提供治疗以及减少性病的传播方面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㊂因此，到1920年代末，秘鲁医学界开始重新思考如何更
好地防治性病㊂
胸怀大志一性病
早在1850年代，秘鲁医生就已经开始关注卖淫和性病了㊂②事实上，在19世纪以及20世纪初，利马医学院相当多的答辩论文是关于性病
861①
②
见Allan Brandt，No Magic Bullet㊂亦可参见Claude Quétel，The History of Syphilis，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0㊂
本文以卡洛斯㊃阿尔瓦雷斯（Carol PascoÁlvarez）和胡里奥㊃埃斯皮诺萨（Julio Núñez Espinoza）关于秘鲁性病史的工作为基础㊂见Carol PascoÁlvarez and Julio Núñez Espino-za， Medicina，prostitución y sífilis en Lima y Callao，1910-1930， in Marcos Cueto，Jorge Lossio and Carol Pasco，eds.，El rastro de la saluden el Perú，Lima：Instituto de Estudios Peru-anos，2009，pp.181-210㊂
的㊂①例如，早在1857年，爱德华多㊃芬雷就以一篇关于梅毒性虹膜炎的论文进行了答辩㊂②南美太平洋战争（1879 1883）后的几十年间，秘鲁的细菌学和生物医学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大部分关于性
病的学位论文也是在此期间写就的㊂③与此同时，秘鲁的医学期刊也开始大量刊登关于梅毒㊁淋病和软下疳的研究㊂1880年代和1890年代的几篇文章指出了秘鲁医生在前撒尔佛散时代进行的性病研究方法以及青睐的治疗模式㊂例如，秘鲁最重要的医学杂志‘医学纪事“（La Crónica Médica ）1884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称，医生最近治疗了一名患有 梅毒性癫痫症 的年轻士兵，他承认经常享受 维纳斯式的快乐 （尽管他不喝酒㊁不暴饮暴食㊁不吸烟），对他开展的治疗被模糊地描述为 抗梅毒治疗 ，他每天服用一剂戊酸锌和三克碘化钾㊂按照‘医学纪事“中的描述，此次治疗十分成功㊂④
正如一些医学论文和医学期刊文章所揭示的那样，秘鲁医生非常关注欧洲和其他国家的性病研究，并试图学习和应用这些研究㊂1891年，‘医学监测“（Monitor Médico ）杂志上的一篇短文说，贝斯尼尔（Besni-er）医生建议，为了治疗梅毒溃疡，医生应该抓挠和烧灼患处㊂他补充道，使用 水银硝酸 进行的烧灼会产生强烈而持久的疼痛，使用切割工具只会产生轻微的疼痛，而使用可卡因可以进一步减轻这种疼痛㊂他推测，秘鲁医生很快就能掌握这种疗法㊂⑤同样，1895年，‘太平洋医学杂志“（Pacific Medical Journal ）发表了一篇短文，内容涉及如何确定淋病是否已得到有效 治愈 的方法㊂文章建议遵循荷兰医生卡夫（Kraft）发明的一种方法：病人应该喝一升半的啤酒，这通常会增加淋病的流脓量㊂如果病人痊愈，喝啤酒不会产生任何反应，否则48小时内就会产生反应㊂⑥
961①②③④⑤⑥
但不幸的是，并不是所有这些论文都保存在位于圣费尔南多的利马医学院档案中㊂Eduardo Finlay， Iritis sífilitica， Lima Medical Faculty ，1857.
关于细菌学对秘鲁医学专业发展的影响，见Marcos Cueto，Excelencia científica en la perife-ria ：Actividades científicas e investigación biomedical en el Perú，1890-1950，Lima：GRADE，1989.La Crónica Médica ，Año I，No.5，31May 1884，pp.135-137.
Monitor Médico ，Año Ⅶ，No.152，15Sept.1891，p.143.
Monitor Médico ，Año Ⅹ，No.223，1July 1895，p.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