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符号任意性和象似性：相互排斥还是相互依存？——与王寅先生商榷
2007年第7期
总第220期
外语与外语教学
ForeignLanguagesandTheirTeaching
2007,NO7
SerialNo220
语言符号任意性和象似性：相互排斥还是相互依存?
——
与王寅先生商榷
张绍杰张延飞.
练功十八法前>纯种博美
(东北师范大学，吉林长春130024)
摘要：语言符号任意性和象似性这两种观点之间的争论由来已久.本文对王寅《象似性辩证说优于任意性支配说》一文
提出商榷.讨论主要涉及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到底是什么，任意性概念的提出是否缺乏社会现实基础以及任意性与象似性
的关系，目的在于澄清对索绪尔语言理论的误解，并且提出我们的看法.
关键词：符号；任意性；象似性
Abstract:ThispaperisintendedtorespondtotheissuesraiSedinWangYin'Srecentartideappe aringinForeignLanguagesandTheirTeaching
aStowhetherthethem70ficonicityissuperiortothat0farbitrariness.Itismainlyconcernedwi ththedefining0farbitrarinessOfthelinguistics函,its
socialmture,anditsrelationwithiconicity.Itaimstodarifysomemisinterpretationsandpre ntsourpositionaswel1.
KeyWords:sign;arbitrariness;iconicity
中图分类号:H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6038(2007)07—0062—03
0.5l言
自从索绪尔开创现代语言学以来，语言符号任意性原则一直成
为国内外语言学家争论的焦点.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兴起和发展，一五环之歌歌词
些语言学家试图从语言符号象似性角度来反驳索绪尔的语言符号任
意性观点(参见Lakoff&Johnson,1999；王寅,2003).近期，笔者拜
读了王寅于2003年第5期《外语与外语教学》上发表的《象似性辩证说优于任意性支配说》一文后，觉得有必要就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
的实质及其与象似性的关系，与王寅商榷.
1.索绪尔语言符号的社会性
王寅(2003:3)认为,"任意性是结构主义理论框架的观点，索绪
尔切断了语言与人，社会的联系，仅从语言本身出发，仅以词的语言
层面为基础，得出了任意性支配说".从王寅的论述来看，索绪尔孤
立地分析语言，并且单纯地分析语词层面，并以此为基础提出任意性
学说.但是笔者研究发现，索绪尔恰恰把语言和社会紧密联系在一
起，通过阐释语言符号的社会性，揭示并提出语言具有任意性的根本
属性.在索绪尔看来，语言符号的社会性是任意性的基础.
索绪~(1916:30)指出，我们在区分语言和言语的同时还要区分
什么是社会的和什么是个体的.语言是社会的，言语是个体的，集体
的语言系统为个体的言语行为的实现提供了前提条件.在索绪尔语
言理论中，语言的社会性表现在两个方面：语言是社会事实和语言为
查立
社会所用.语言是社会事实，表现在语言是社会的产品或某一社会
的产品(Sau】re,1993:7—9)，语言是集体心智的产品(Sanssure,
1916:19)；语言为社会所用，表现在个体利用语言系统作为资源手段
在社会实践中实现各种交际目的，使语言成为沟通社会和个体之间
的媒介.正如I-Isrris和Taylor(1989)指出的那样，在索绪尔看来，语
言不但在个人生活中而且从一般意义上说在人类生活中也起着重要
作用，尤其在人类对社会现实的理解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
索绪尔强调，语言的社会性和任意性有其内在的联系.从历时
的观点看，时间和社会力量的结合使语言成为社会事实，即相对不变
学钢琴要多久的规约符号系统，人们只能被动地接受所指和能指相结合的符号事
实；但从共时的观点看，不考虑时间因素，语言符号的任意性同时意
味着所指和能指之间选择的自由，使语言具有可变性，这种相对自由
选择为使用语言系统创造意义提供可能(详见张绍杰,2004:4.1o
因此，语言符号的社会性是任意性赖以存在的基础.
从上可以看出，认为索绪尔孤立地分析语言，并以语词分析为基
础提出任意性学说的观点显然是一种误解，或是一种误导.
2.索绪尔与结构主义
王寅(2003:3)认为,"任意性是结构主义理论框架中的观点".
笔者研究发现，这种说法与当今索绪尔研究的最新成果相悖.索绪
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于1916年出版，这标志现代语言学的开始,
而且大多数语言学家认为，这也是结构主义的开始，索绪尔被认为是
结构主义之父.学术界之所以有这样的结论是与当时索绪尔研究的
背景分不开的.索绪尔开创现代语言学之后，以Bloomfield为核心的
美国结构主义开始盛行，统治整个语言学界长达20多年(1930s一
1950s).1957年,Chomsky的《句法结构》一书的出版标志美国结构
主义的结束和转换生成语言学革命的开始.这场革命把"重形式，轻
包子皮的做法
意义"的语言学思想发展到了顶端，形成了后来的形式主义学派.而
与此同时，功能主义思想发展缓慢，它的发展是建立在对
形式主义批判的基础之上的.从语言研究的历史背景来看，对索绪
作者简介：张绍杰(1955一)，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普通语言学，语言哲学，语用学，符号学及应用语言学；张延飞(1979一)，博士
生，研究方向：语用学和符号学
收稿日期:2007—02—25(修改稿)
63?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年
尔理论的早期研究深受结构主义的影响，所以把索绪尔的"语言"解
释为"封闭的","形式的"和"自治的".从方法论角度来看，索绪尔和
结构主义的观点是不同的.1bin(1990:12)指出，假如索绪尔革命
发生了的话，那么这场革命则必然以"语言符号"作为其首要的，唯一的语法分析单位.但事实上，大多数后索绪尔理论都忽略或背离了
这一点.比如，形式主义的典范Chomsky把"句子"看作最基本的语言分析单位.ChOrnSky的"句子"和索绪尔的"语言符号"存在本质的差别，语言符号是意义的载体.(H~elmslev,1953:27)
根据最新研究表明(Thibauh,1997；张绍杰,2004)，索绪尔理论
是社会符号元理论，即语言是语言使用者在特定的语境中创造意义而使用的资源手段，其目的在于揭示语言如何使人类交际成为可能. 对于索绪尔来说，语言不仅是关系系统，而且是价值系统，关系
系统和价值系统内在是相互依赖的，表现为在整个语言系统内语言价值系统产生于关系系统.这揭示出能指和所指的任意结合正是语言创造性的体现，语言是通过能指和所指关系内部组织创造意义的, 所以语言是创造意义的资源系统.(张绍杰,2004:12)
在这里，能指和所指是声音和概念要素，是两种纯差别的秩序,
而这两种差别的秩序是以组合关系和联想关系存在的，正是由于这两种关系的交叉选择而导致能指和所指的任意结合产生了价值，也就是说语言是一个价值系统，这就使语言系统用于人类创造意义成为可能(张绍杰,2004:117).正是由于能指和所指这种差别的秩序
之间任意结合，人们可以在不同的社会语境中去创造意义，换言之, 语言是语言使用者通过特定的社会活动创造意义的资源系统，这才是索绪尔真正要告诉我们的.所以，那种认为索绪尔语言学只研究
语言系统中的形式关系的观点是一种误解，给索绪尔以结构主义创始人的桂冠背离了其原始的语言学思想.
3.语言符号的任意性和象似性
3.1符号的任意性
浪漫的古诗索绪尔认为，语言符号是一个两面的心理实体，是一定的听觉形
象和一定的概念的联系，简单地说，能指和所指的联系是任意的. (Saussure,1916:99—100)
在索绪尔看来，什么能指表示什么所指，不存在逻辑上的原因.
他进一步解释说，任意性的意思不是说能指完全取决于说话者的自由选择，任意性是无理据的，符号同它的所指没有自然的联系(Saus—sure,1916:101).这里，说话者之所以不能自由地为一个给定的所指
选择一个能指，是因为一旦能指被社会接受，就具有不可改变性.同时，索绪尔也看到了任意性也有例外情况，如象声词和感叹词：叮咚(dingdong)，汪汪(b0,r0w)和嗒嗒(rattattat)，虽然它们的声音和概
念之间存在着自然的联系，但它们的数量是有限的，语言符号绝大多数是任意的.即使是象声词，有些学者也注意到，也具有任意性特征，比如，汉语中狗的"叫声"(啪ng啪ng)和英语中狗的"叫声"(bow—wow)也不相同，因而不可能否定语言任意性这一根本属性.
3.2符号的相对任意性
索绪尔在解释语言机制时指出，语言符号任意性这条根本准则
不妨碍我们判断出什么是绝对任意的，即无理据的，什么是相对任意的，即有理据的(SauSSure,1916:180).他举例说,vir噼(二十)是绝对
任意的，而dix-neuf(~九)不是完全任意的，因为它能唤起与这种语
言共存的要素d.Ⅸ(十)和neuf(九)等之间的联系.索绪尔进一步指出,"某一语言演化的整个过程，可能表现为在绝对任意成分和相对任意成分之间整体平衡中上下波动".(Saussure,1993:96)
淮山药的功效与作用索绪尔分析说，研究任何语言，甚至无需深入观察，我们可能马
上意识到，无理据成分和有理据成分的含量有多有少，但前者绝对不可能减少到零；无理据成分达到最大量的时候，语言是比较重于词汇的，而无理据成分达到最低量的时候，语言是比较重于语法的(Saus. Stll~,1993:88—89).例如，汉语比较重于词汇，而原始印欧语，梵语
和希腊语则重于语法.他进一步指出，任意性涉及两种关系：一方面是符号(单个符号)内部概念和听觉形象的关系；另一方面是符号外部要素和要素(复合符号)之间的关系.前者的关系是绝对任意的,
后者是相对任意的.也可以说，在符号层面能指和所指间的关系是
绝对任意的，在句法层面符号与符号间的关系就是相对任意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