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华人移民的形象改善与社会融入
以中医为视角（１８６８ １９３０）∗㊀
张㊀琨㊀周㊀青
内容提要：１９世纪中后期，中医伴随华工到达秘鲁，在反华话语下曲折成长㊂１８６８年秘鲁暴发黄热病，中医为病患提供了有效的治疗选择，因此赢得广泛赞誉，华人的形象也由此得到改善，华人被秘鲁社会接纳有了更多的可能性㊂之后，出于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和复杂的现实利益，中医在１９０３ １９３０年流行病席卷秘鲁时，却遭遇了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命运㊂中医被歪曲，并被秘鲁人视为一种威胁㊂这一遭遇与秘鲁逐步激进的反华话语密切相关，中医被打压，华人形象的构建也受到了消极影响㊂中医更多地保持了中国文化的特性，在特定时期为融入当地提供了便利㊂然而，形象的改善与融入当地之间并不存在严密的因果关系㊂这也解释了中医前后截然不同的遭遇，反映出华人移民尝试融入秘鲁社会的艰难历程㊂
关键词：秘鲁㊀中医㊀华人形象㊀流行病
华人移民在１７０年之后的今天完全适应了秘鲁的文化，成为 落地生根 和 多元文化杂糅共处 的典范，这一特点使得秘鲁华人议题为中外学界所关
大班音乐律动教案①㊀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 人类命运共同体 思想的历史学研究 （１８ＺＤＡ１７０）的
阶段性成果㊂
注㊂彭家礼㊁陈翰笙与杨安尧梳理了第一波移民的悲惨遭遇与抗争㊂①张华贞在此基础上探讨了华人融入秘鲁的原因，她认为 落地生根 的移民观念使华工华人较为主动地融入了当地的主流社会㊂②何美兰延续上述思路，侧重分析了移民相应的融入途径：改名㊁通婚与信教㊂③温贝托㊃罗德里格斯㊃帕斯托尔（ＨｕｍｂｅｒｔｏＲｏｄｒíｇｕｅｚＰａｓｔｏｒ）与伊莎贝拉㊃乐山㊃埃雷拉（ＩｓａｂｅｌｌｅＬａｕｓｅｎｔＨｅｒｒｅｒａ）等国外学者则从移民的婚姻㊁宗教和社会生活等方面入手，也得出了华人移民成功地融入秘鲁社会，为秘鲁商业和农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的论断㊂④
风油精作用
然而，上述学者得出的 华人移民成功地融入秘鲁社会 结论，在相当大程度上只是一段复杂历史进程的阶段性结果㊂华人在融入当地社会过程中所经历的波折，在某种程度上被这种 简化 的结论遮蔽了㊂事实上，从１９世纪到２０世纪，尽管秘鲁社会不同阶层对华人持有偏见的原因相异，但他们对华人移民存在歧视的态度却是一致的㊂反华种族主义的话语充斥于当时的社会之中㊂学者豪尔赫㊃布拉卡蒙特（ＪｏｒｇｅＢｒａｃａｍｏｎｔｅ）便写道： 华人被看作下等人里面最卑鄙的人，无知且邪恶，肮脏又病态㊂在杂志‘弗里㊃贝松“（ＦｒａｙＫ Ｂｅｚóｎ）的一期封面上，长着细长眼
７
９１秘鲁华人移民的形象改善与社会融入㊀①
②
③
④彭家礼：‘历史上的华工出国“，‘近代史研究“１９８４年第６期，第１２８ １６５页；陈翰笙：‘华工出囯史料汇编㊃第六辑拉丁美洲华工“，中华书局，１９８５；杨安尧：‘华工与秘鲁华人社会“，‘华侨华人历史研究“２０００年第３期㊂
张华贞：‘斗争与融合：契约华工与秘鲁华人社会的形成“，‘西南科技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４年第１期，第７ １２页㊂何美兰：‘从被动谋生到主动融入：中国移民初入秘鲁之研究（１８４９ １９００）“，‘河北学刊“２０１７年第２期，第２１４ ２１９页㊂
温贝托㊃罗德里格斯㊃帕斯托尔：‘秘鲁的清廷之子（１８５０ １９００），移民㊁农业㊁心态和剥削“［ＨｕｍｂｅｒｔｏＲｏｄｒíｇｕｅｚＰａｓｔｏｒ，ＨｉｊｏｓｄｅｌＣｅｌｅｓｔｅＩｍｐｅｒｉｏｅｎｅｌＰｅｒú（１８５０－１９００），Ｍｉｇｒａｃｉóｎ，Ａｇｒｉｃｕｌｔｕｒａ，ＭｅｎｔａｌｉｄａｄｙＥｘｐｌｏｔａｃｉóｎ］，利马：农业援助研究所（Ｌｉｍａ：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ｏｄｅＡｐｏｙｏＡｇｒａｒｉｏ），１９８９；温贝托㊃罗德里格斯㊃帕斯托尔：‘龙
的传人：秘鲁华人移民史“（ＨｕｍｂｅｒｔｏＲｏｄｒíｇｕｅｚＰａｓｔｏｒ，ＨｅｒｅｄｅｒｏｓＤｅｌＤｒａｇóｎ：ＨｉｓｔｏｒｉａｄｅｌａＣｏｍｉｎｉｄａｄＣｈｉｎａｅｎｅｌＰｅｒú），利马：秘鲁国会出版基金出版社（Ｌｉｍａ：ＦｏｎｄｏＥｄｉｔｏｒｉａｌｄｅｌＣｏｎｇｒｅｓｏｄｅｌＰｅｒú），２０００；伊莎贝拉㊃乐山㊃埃雷拉：‘秘鲁华人的基督化：融入㊁屈服与抵抗“（ＩｓａｂｅｌｌｅＬａｕｓｅｎｔＨｅｒｒｅｒａ， ＬａＣｒｉｓｔｉａｎｉｚａｃｉóｎｄｅｌｏｓＣｈｉｎｏｓｅｎｅｌＰｅｒú：Ｉｎｔｅｇｒａｃｉóｎ，ＳｕｍｉｓｉóｎｙＲｅｓｉｓｔｅｎｃｉａ ），‘Ｌ ＩＦＥＡ公报“（ＢｕｌｌｅｔｉｎｄｅＬ ＩＦＥＡ）１９９２年第２１卷第３期；伊莎贝拉㊃乐山㊃埃雷拉：‘天主教和福音派教会吸收新移民及其子女的信仰“（ ＬａＣａｐｔａｃｉóｎｄｅｌａＦｅｄｅｌｏｓＮｕｅｖｏｓＩｎｍｉｇｒａｎｔｅｓＣｈｉ⁃ｎｏｓｙｄｅＳｕｓＨｉｊｏｓｐｏｒｌａｓＩｇｌｅｓｉａｓＣａｔóｌｉｃａｙＥｖａｎｇéｌｉｃａｓ ），载费尔南多㊃艾尔玛㊁卡洛斯㊃阿武尔托㊃科特里娜编‘神圣的政治：当代秘鲁的宗教㊁多样性和政治“（ＦｅｒｎａｎｄｏＡｒｍａｓＡｓíｎａｎｄＣａｒｌｏｓＡｂｕｒｔｏＣｏｔｒｉｎａ，ｅｄｓ ，ＰｏｌíｔｉｃａｓＤｉｖｉｎａｓ：Ｒｅｌｉｇｉóｎ，ＤｉｖｅｒｓｉｄａｄｙＰｏｌíｔｉｃａｅｎｅｌＰｅｒú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áｎｅｏ），利马：里瓦㊃阿圭罗研究所出版社（Ｌｉｍａ：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ｏＲｉｖａ－Ａｇüｅｒｏ），２００８㊂
睛的中国人正在张开大嘴吞食秘鲁工人㊂通过这幅漫画，中国人 抢夺
朋友圈新年祝福语
当地人饭碗的形象跃然于纸上㊂此外，主流报刊如‘商报“（ＥｌＣｏｍｅｒ⁃ｃｉｏ）㊁‘新闻报“（ＬａＰｒｅｎｓａ）和‘纪事报“（ＬａＣｒóｎｉｃａ）也发表大量文章批评政府对移民的模糊态度，并对华人大加排斥㊂这些掌握舆论方向的大
众媒体传播并且加深了华人的刻板形象㊂ ①在这种塑造下， 不讲卫生 与 带来疫病 成为华人身上的典型负面标签，且带有严重污名化的特点㊂‘商报“在疫病流行期间曾呼吁： 市政当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应该驱逐亚洲人㊂特别是当知道他们易感染并且容易传播疾病的时候㊂这是因为亚洲人惯
于使用狭小厕所，经常吃糟糕透顶的食物㊂ ②
当然，这种污名化的情形也并非一成不变，否则华人成功融入当地社会
的结果也就无从谈起㊂在摆脱上述污名化标签的进程中，中医曾发挥了重要
的积极作用㊂帕特里夏㊃帕尔玛（ＰａｔｒｉｃｉａＰａｌｍａ）等在研究中曾简略地提及
中医改变唐人街 堕落 形象，并使其成为 卫生飞地 （ＥｎｃｌａｖｅＳａｎｉｔａｒｉｏ）
鲁滨逊漂流记读后感50的情况㊂③与之前改名㊁通婚甚至信教的手段相比，中医这一谋求改变华人在秘鲁社会中形象的手段之特殊之处在于保持了华人自身的文化特质，而非 去华人化 ，是 吸引 而非 融入 ㊂然而，作为华人
怎么挽回老公的心呢改善自身形象的一种手段，中医是否一直如其所愿发挥着积极作用？ 华人改善自身形象 与 成功融入当地社会 这两个命题之间的关系又如何？是否 形象逐步改善 的华人群体就能 成功地融入 当地社会呢？这些都是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究的问题㊂本文将在前人研究成果与秘鲁档案资料的基础上，尝试着回答上述问题㊂通过中医在面对不同时期秘鲁疫病时的完全相反的遭遇，笔者认为，中医虽然在特定时期有助于 华人形象的改善 ，并能够帮助华人群体 成功融入 当地社会，但这一因果链并非总是存在㊂在某些时期，种族主义８９１㊀世界近现代史研究（第十七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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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桌面②③豪尔赫㊃布拉卡蒙特：‘下等人的现代性：利马的中国移民，１８９５ １９３０“（ＪｏｒｇｅＢｒａｃａｍｏｎｔｅ， ＬａＭｏｄｅｒｎｉｄａｄｄｅｌｏｓＳｕｂａｌｔｅｒｎｏｓ：ＬｏｓＩｎｍｉｇｒａｎｔｅｓＣｈｉｎｏｓｅｎｌａＣｉｕｄａｄｄｅＬｉｍａ，１８９５－１９３０ ），载圣地亚哥㊃洛佩兹等编‘文化研究：话语㊁权力与动机“（ＳａｎｔｉａｇｏＬóｐｅｚｅｔａｌ ，ｅｄｓ ，ＥｓｔｕｄｉｏｓＣｕｌｔｕｒａｌｅｓ：Ｄｉｓｃｕｒｓｏ，Ｐｏｄｅｒｅｓ，Ｐｕｌｓｉｏｎｅｓ），利马：太平洋大学出版社（Ｌｉｍａ：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ｄａｄｄｅｌＰａｃíｆｉｃｏ），２００１，第１７７页㊂
‘亚洲人“（ Ａｓｉáｔｉｃｏｓ ），‘商报“（ＥｌＣｏｍｅｒｃｉｏ）１８６８年３月２３日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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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夏㊃帕尔玛：‘卫生飞地：１８８０ １９１０年利马唐人街的卫生㊁流行病和健康“（Ｐａ⁃ｔｒｉｃｉａＰａｌｍａ， ＥｎｃｌａｖｅｓＳａｎｉｔａｒｉｏｓ：Ｈｉｇｉｅｎｅ，ＥｐｉｄｅｍｉａｓｙＳａｌｕｄｅｎｅｌＢａｒｒｉｏＣｈｉｎｏｄｅＬｉｍａ，１８８０－１９１０ ），‘哥伦比亚社会历史和文化年鉴“（ＡｎｕａｒｉｏＣｏｌｏｍｂｉａｎｏｄｅＨｉｓｔｏｒｉａＳｏｃｉａｌｙｄｅｌａＣｕｌｔｕｒａ）２０１８年第４５卷第１期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