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伯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2)
好,自命力超然派的来看榜样!两船挨着,灯光愈皎,见佩弦的脸
又红起来了。那时的我是否也这样?这当转问他。(我希望我的'镜子不
要惊弓之鸟的意思 过于给我下不去。)老是红着脸终久不打发人家走路的,所以想个法
子在当时是很必要。说来也好笑。我的老调是一味的默,或干失去的近义词 脆说个
“不”,或者摇摇头,摆握手表示“决不”。如今都已使尽了。佩弦
便进了一步,他我的方术太冷漠了,又未必中用,摆脱纠缠的正省道
路惟有辩解。好吗!听他说:“你不知道?这事我们是不能做的。”这
是诸瓣解中最简洁,最漂亮的一个。可惜他所说的“不知?”
来人倒真有些“不知道!”负了这二十分聪明的反语。他想得有理
由,你们为什么不能做这事呢?因这“为什么?”佩弦又有进一层的曲
解。那知道更坏事,竟只博得那些船上人的一晒而去。他们平常虽不
以聪明名家,但今晚却又怪聪明,如洞彻我们的肺肝一样的。这故事
即我情愿讲给诸君听,怕有人未必愿意哩。“算了罢,就是这样算了
罢;”恕我不再写下了,以外的让他自己说。
叙述只是如此,其实那时连翩而来的,我记得至少也有三五次。
我们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打发走路。但走的是走了,来的还正来,我们
可以使它们走,我们不能禁止它们来,我们虽不轻被摇撼,但已有一
点杭了,况且小艇上总载去一半的失望和一半的轻蔑,在桨声里仿佛
狠狠他说,“都是呆子,都是吝啬鬼!”还有我们的船家(姑娘们卖个唱,
他可以赚几个
的佣金。)眼看她们一个一个的去远了,呆呆的蹲踞着,怪无聊赖
似的。幸福说说 碰着了这种外缘,无怒亦无哀,惟有一种情意的紧张,使我们
从颓弛中体会出挣扎来。这味道倒许很真切的,只恐怕不易为倦鸦似
的人们所喜。
曾游过秦谁河的到底乖些。佩弦告船家:“我们多给你酒份,把
船摇开,别让他们来罗。”自此以后,桨声复响,还我以平静了,我
们俩又渐渐无拘无束舒服起来,又滔滔不断地来谈谈方才的经过。今
儿是算怎么一回事?我们齐声说,欲的胎动无可疑的。正如水见波痕轻
婉已极,与未波对究不相类。
微醉的我们,洪醉的他们,深浅显虽不同,却同为一醉。接着来
了第二问,既自认有欲的微炎,为什么艇子来时又羞涩地躲在了呢?在
这儿,答语参差着。佩弦说他的是一种暗味的道德意味,我说是一种
似在深沉的眷爱。我只背诵岂君的几句诗给佩弦听,望他曲喻我的心。
可恨他今天似乎有些发饨,反而追着问我。
前面已经复成样。青溪之东,暗碧的树上面微耀着一的清光。我
们的船就缚在枯柳边待月,其时河心里晃荡着的,河岸头歇泊着的各
式灯船,望去,少说点也有十廿来只。惟不觉喧,只添我们以幽甜。
虽同是灯船,虽同是秦淮,虽同是我们;却是灯影淡了,河水静了,我
们倦了,──况且月儿将上了。灯影里的昏黄,和月下灯影里的昏黄原
是不相似的,又何况人倦的眼中所见的昏黄呢。灯光所以映她的 姿,
月华所以洗她的秀骨,以蓬腾的心焰跳舞黄金万两花怎么养 她的盛年,以涩的眼波供养
她的迟暮。必如此,才会有圆足的醉,圆足的恋,圆足的颓弛,成熟
了我们的心田。
犹未下弦,一丸鹅蛋似的月,被纤柔的云丝们簇拥上了一碧的遥
天。冉冉地行来,冷冷地照着秦淮。我们已打桨而徐下雨的有意境的短句子 归了。归途的感
念,这一个黄昏里,心和境的交索互染,其密殊超我们的言说。主心
主物的哲与狗有关的成语 思,依我外行人看,光传输技术 实在把事情说得太嫌简单,太嫌容,
太嫌分明了,实有的只是浑然之感。就论这一次秦淮夜泛罢,从
来处来,从去处去,分其间的成因自然亦是可能;不过求得圆满足尽的
解,使片段的因子们合拢来代替刹那间所作验的实有,这个我觉得有
点不可能,至少于现在的我们是如此的。凡上所叙,请读者们只看作
我归来后,回忆中所偶然留下的千百分之一二,微薄的残影。若所谓
“当时之感”,我决不敢望诸君能在此中窥得。即我自己虽正在这儿
执笔构思,实在也无从重新体验出那时的情暴走恐怖故事漫画 景。说老实话,我所有的
只是忆。我告诸君的只是忆中的秦淮夜泛。至于说到那“当时之感”,
这应当去请教当时的我。而他久飞升了,无所存在。
凉月凉风之下,我们背着秦淮河走去,悄默是当然的事了。如回
头,河中的灯想定是依然。我们却早已走得远,“灯火未阑人散”;佩
弦,诸君,我记得这就是在南京四日的酣,将分子时的前夜。
一九二三,八,二二,北京。
本文发布于:2023-04-21 19:44:08,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本文链接:https://www.wtabcd.cn/fanwen/fan/89/841558.html
版权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仅供演示用,请勿用于商业和其他非法用途。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内删除。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